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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女装 ...


  •   一条黑漆漆的走廊里,铺着猩红色的柔软的名贵地毯,墙上挂着的是两个世纪前传下来的家族肖像画。

      走廊蜿蜒伸向前方,是一个广阔的大厅,大厅的墙壁上绘作整幅巨幕画作,它由预言家普罗菲特与上世纪最伟大的画家墨菲共同绘制而成,故事是普罗菲特做的一个预言,也是他写成的一本”童话”。

      画作是从中央的黑国王出发的,他右手执长剑,目色狰狞直视前方,像一个要与敌人奋战的勇士。左手却紧紧握着一只纤细的女人断臂,脖颈上缠着一条黑色巨蟒。

      那巨蟒生了女人的头身,长发火红似鲜血,她弯着长长的身子向前游走,拥抱住了远方的白国王。

      而白国王周身浴血,被蛇抱住的头颅僵硬,目色呆滞,手中的剑早已插在地上,本应在怀中的女人失去了四肢,倒在血泊中不知生死。

      周围绘作漫天的火舌,愈烧愈烈燃满了整面墙壁,木制的框架被烧得噼啪作响,木炭的黑色从墙角延伸到中央。

      赫尔站在画前,看着那四个人在火焰中翻腾,渐渐失去他们原本的色彩,化为脚下的一片焦黑,只剩下那条美人蛇。

      美人慵懒无骨,她的美在火焰中越发强烈,红黑色的颜料竟在火焰的炙烤下熠熠生辉,此时的她不像蛇,却像浴火的凤凰,合该在火焰中生存。

      突然,她睁开了眼,弯起竖眸,对着面前的赫尔弯唇一笑,吐出了她鲜红的蛇信……

      赫尔猛地睁开眼,出了一身冷汗。

      阳光从十字窗的窄缝里斜斜地射进来,照在他裸露的胳膊上。

      他活动了一下手臂,怪不得梦里感觉胳膊要被烤化了。

      这是赫尔入住这个宅子的第三天,也是他金盆洗手的第58天。

      他用上一票赚的的仅剩的51金币30银币积蓄“骗”取了这宅子的居住权,又胡乱从箱子里面摸了几件首饰当了,用换来的钱留下了屋里原本的女佣。

      赫尔认为自己赚到了,一个有小花园的三层别墅,在整片区域里不太起眼,但是这在他以前是完全不敢想的。

      所以他交出了身上所剩的全部积蓄,只希望那个“善良”的小神官屋主点一下头。

      小神官点头了,却也无奈地说:“这钱就算寄存在我这了,等你不住了,我再还给你。”

      赫尔感激涕零,只觉得不愧是神职工作者,真是个大好人……

      ……个p。

      这份感激在他敲定入住后的当天就冷静了下来。

      负责收拾屋子的女佣很敬业,不仅打扫干净了灰尘,连原主的所有物也一样不落地带走。

      拳头大的夜明珠、卡地亚海蓝宝石胸针、来自东方的丝绸和瓷器……都在他的面前,一件一件地装箱,运走了。

      他们甚至没有放过墙上的几十个人高的大油画和几十个人重的落地钟。

      而那个前一刻还被认作好人的神官,他就站在身边,指挥着这一切,然后转身笑眯眯地对赫尔说:

      “很抱歉,这些都是家母生前最爱的东西,日后我不在这住了,只能靠着它们来怀念母亲。”

      赫尔看着他们将家具等东西胡乱地丢进了地下仓库,甚至没有想在他面前掩饰的意思,也只有这个虚伪的男人还在不厌其烦地装好人。

      赫尔欲哭无泪,你好歹给我留个床垫子睡觉吧?

      他这才明白过来,那神官应该有钱得很,不差他那可怜的51金币,他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惩罚”他一下?

      或者说,名为借房子,实则软禁……

      赫尔不敢想了。

      他记起他是怎么惹上的这个人。

      那是他干完最后一票的第三天,他之前连夜从着火的子爵庄园逃了出来,身上穿着禿哥硬给套上的粉裙子,脖子上滴里当啷地挂了几条珍珠项链,手里提着的是那个可怜的红颜薄命的子爵女儿的手提箱,里面当然也塞满了裙子和首饰。

      他不愿意,可是别无他法。子爵的死惊动了当地的驻军,而他们这次的潜入很不顺利,不出意外应该会有几个目击者。更别说所谓逃命,逃得主要是他们原本的所属,黑蜂城。

      秃哥很讲义气地让赫尔穿上了小裙子,从枕头里揪了两团棉花塞他胸前,拍着他的肩膀说:“哥们儿别怕,你这样他们绝壁认不出来!看得我都爱上了!”

      赫尔满脑子逃命,没听他说什么,只急着问道:“那你呢?”

      秃哥挠挠头,尴尬地说:“你先走吧,我再回去会会上头的那几个老头子,你别怕,哥帮你瞒着,能瞒一点是一点。”

      赫尔没再说话了,说是坏事做够想收手的人是秃哥,现在说要回去的也是他。

      可是无论秃哥怎样,赫尔是去意已决了,他冲秃哥光亮的脑袋点了点头,转身翻上了马,冲深蓝港去了。

      深蓝港离子爵府不远,是格兰德通向卡米拉王国的唯一港口,先前子爵在这里管控贸易,不知道捞了多少不义之财。如今王国内乱,不少有点身份的人都想法子托关系离开,赫尔跟他们混做一起,于外人眼中不过是一个独身上路的贵女,倒是成了一个很好的掩护。

      当然这也多亏了秃哥给他打包的行礼很全,从金银首饰,到帽子鞋子,甚至好像还有几个紧身胸衣??

      他的船票是个单人舱,他蹲在里面整理衣着,确认无误后,又把绑在大腿上的东西取了下来。

      那是一把匕首,刀鞘和手柄上各镶嵌了一颗如鸽子血般的红宝石,表面还雕刻了繁复的纹路。匕首在大腿上绑了一整夜,还在马背上颠簸,在他的大腿上留下了深刻的红痕,那红痕蜿蜒向上,如嗜血的藤蔓,妖异又危险。

      这是他今晚的战利品,是他夜闯子爵府的真正目标,也是他下定决心要做的最后一票。

      格兰特国王御赐的“海妖之血”,传说中削铁如泥的匕首。

      赫尔好奇这匕首的威力,想用头发试一试,就把匕首小心地凑到了假发边,捻起了一缕。

      就在这时,一个大浪打来,船猛地一晃,随着外面甲板上女人们的惊呼声,赫尔的假发……被削去了一半。刀刃还在他的耳垂上掠过,瞬间划破了皮,留下了一点血丝。

      赫尔:……

      抬头就是镜子,原本及腰的金色长发,现在一边被削到了耳朵以上,耳垂上还有道血痕,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肯定是不能用了。

      赫尔烦躁地把假发摘下,露出了下面纯黑色的中短发。

      他突然觉得这个主意蠢透了,无论是要逃离的想法还是逃离的方式,都蠢透了。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同意穿这不伦不类的衣服。

      扮女人?扮女人??赫尔要气笑了。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身体因常年营养不良而干枯瘦小,瘦的脸小下巴尖,也就一副五官还有点清俊的模样。他先前出了点汗,几缕发丝湿哒哒的垂下贴在脸上,显得越发可怜瘦弱。

      还真他妈和个女人似的。

      看着这样的自己,赫尔想起了黑蜂城,想起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乌烟瘴气的街道……

      原本动摇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了,一旦走出了这一步,怕是就要一直走下去了,只要不回到那个地方,去哪里都好。

      船行得很慢,晃悠了一整天,快到傍晚时分才到。期间赫尔简单补了个觉,就开始小声地练习女人讲话。

      他今年十三,变声期比别人来得晚,声线也不算很粗,一下午练下来,简单说两个字是可以了,就是正常对话怎么练也不能让人完全满意。

      反正还早,闭门造车不如出去实战,所以船一靠岸,他就轻松自在地下船了。

      假发没再戴,只给细碎的头发勉强扎了个小揪揪,带上个帽子挡一挡,凭借他在男人中算有些秀气的五官和瘦小的身材,多少还不太会被怀疑。

      只是今晚要怎么跑,成了一个难题。

      这里是卡米拉王国最大的港口海盐港,同格兰德的深蓝港不一样,这里集商业贸易,客运等于一体,港口很大,人也很多。

      赫尔买了个小面包,简单吃了点东西,就上街乱逛。

      开着门的都是旅店和酒馆,驿站什么的早就关门了,更别提借马匹。只能攒住一晚,明早再走。

      看着随处可见的黑蜂城的暗标,赫尔拉了拉帽檐,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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