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怼麦芒》三千凡花

88、今天成年

　　十二月中旬，临阳就迎来第一场大雪，恰逢周末，第二日一大清早，楼下就热闹起来，一群孩子在堆雪人打雪仗。

　　空气清凉寒冷，朔风凛凛，似针扎一般刺痛着人的脸颊，大概是怕孩子感冒，没多久各家各户的大人纷纷将自家孩子都领走了。

　　楼下又安静起来。

　　南方的冬天太冷，能在家呆着的几乎没人愿意出来。

　　何真在夏芒几番催促下才懒洋洋地起床，被窝里的温度很快就被冻没了，何真冷的直打哆嗦，不得已才翻出秋裤穿上，羽绒服也派上了大用场，整个人裹的就像一座小山。

　　两人吃完早餐便窝在一起烤着小太阳，客厅的窗帘没拉上，朝窗外望去，还能看到美丽的雪景，披上洁白素装的建筑，不远处的树枝上挂满了晶莹透亮的银条，晴光万里，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投下一片珍珠似的光泽。

　　何真打了个呵欠，小太阳的光过分刺眼：“哎，我们装个空调吧，太冷了。”

　　夏芒搓着手，两眼盯着摊在膝盖上的书漫不经心地说：“开暖气一个月电费得七八百。”

　　何真捉着夏芒的双手在唇边亲了一下，笑着答：“哪有那么多，买变频的，再说了，我们白天又不在家。”

　　夏芒抬起头刚想说话就听得门外一阵响动。

　　“真真，小芒，中午来我家吃饭。”

　　吴春花的声音，何真赶紧跑过去开门。

　　“姨，快进来坐，外头冷。”何真热情地招呼着。

　　“不了不了，我回去准备午饭，记得啊，你姐她们都会过来，还有……”吴春花笑的有些娇羞：“你们班主任也在。”

　　何真头皮一麻，笑的很是僵硬：“我知道了……”

　　吴春花扭着细腰，袅袅婷婷地下了楼。

　　夏芒起身欲打个招呼，何真已经换好了鞋：“我们出去打雪仗吧。”

　　从门口灌进来一股冷风，生生地往身上窜。

　　“等一下。”夏芒关了小太阳，跑进卧室里拿了两条白色围巾和两副手套，两人穿戴好才下了楼。

　　“哥！”吴小财兄妹俩早就在楼下久候多时了。

　　“还有我们。”姜小勇从楼梯口冒出个脑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唐景扭扭捏捏地松开姜小勇的胳膊，扯出一个微笑：“打雪仗啊，一起。”

　　夏芒有些迷惑，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有点不太对劲。

　　“来啊，谁怕谁？”何真大手一扬：“开始！”

　　“我操，混战吗？”姜小勇还没说完，后背就挨了一记猛烈的攻击，雪花四溅，脖子里冷嗖嗖的。

　　“哥，他们好凶残……”吴小宝缩了缩脑袋，双肩忍不住直打抖。

　　“不怕，你是女孩子，他们不会太过分的，再说了，有哥在呢，我保护你。”吴小财迅速搓起一个大雪团子：“看哥的。”

　　话未落音，唐景就举着一个篮球大小的雪团子重重地砸过来：“小胖子嘿，接稳喽！”

　　“我……”吴小财刚张嘴，话还没嘣出来，就被那团雪砸的直趔趄。

　　“啊，我不玩啦。”吴小宝尖叫着往楼上跑去，嘴里还在不停地说道：“我回家了，你们玩，我要去烤火。”

　　夏芒不喜追逐，也好静，他斜斜地倚着一根灯柱，默默地看着何真他们玩闹。

　　雪地里布满了脚印，深深浅浅，大大小小，不远处堆满了形状各异的雪人，偶有路人经过，好奇地看一眼便匆匆离去。

　　“哟呵，二打一啊。”唐景瞥了一眼纹丝不动的夏芒，朝着姜小勇眼尾一挑：“上！”

　　姜小勇迅速明了，两手很快搓了个巨型雪球：“你完蛋了，何真，呀嘿。”

　　何真举着一个更大的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过来，唐景心下一紧，这下姜小勇够呛。

　　吴小财大概是被唐景砸懵了，他慌忙抓着几团雪，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扔一气，何真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全他妈的是这死胖子的杰作。

　　唐景手里的雪团子也在不断地砸着何真，姜小勇自然也没闲着。

　　于是，三打哈就此形成。

　　夏芒大概是站着无聊，他淡定地堆起了雪人，在何真的怒吼中，很快就垒出两个小小人。

　　“喂，男朋友，你也不救我啊。”何真终于支撑不住了，吴小财仿佛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玩的不亦乐乎，能把他真哥打的如此狼狈，简直不要太爽。

　　唐景拽着何真的羽绒服，两人纠缠在一块，围巾，手套统统被扯掉了，姜小勇就在一旁不断偷袭，再加上无脑攻击的吴小财，雪块不断往脖子里塞，何真难受地差点没落泪。

　　说好的以一敌三呢？

　　“哈哈……”姜小勇一脸挑衅：“弱爆了。”

　　夏芒终于注意到了何真这边的惨状，他滚了两个雪球，无声无息地走过来，正在酣战的几个人谁也没注意身后。

　　唐景正揪着何真玩的眉开眼笑，不曾想一个大雪团子直接往脑门上盖，一个透心凉，就连他呼出来的气体都是冷的。

　　姜小勇也没料到夏芒会偷偷地加入了战斗，他正铆足劲地搓雪球呢，冷不丁地一个雪球从天而降，直扑面门，把他砸的七荤八素，不知今夕何夕。

　　“哈哈。”何真瞬间脱困，这唐景就跟个秤砣似的吊着自己，怎么都甩不掉，差点没把他累死。

　　吴小财哪里见过这火/药味十足的场面，他见势不妙赶紧溜了：“我先走一步，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不打了不打了。”唐景马上投降，好汉不吃眼前亏，就这形势二对二，明显己方被碾压。

　　姜小勇唯恐唐景这个小心眼儿不高兴，便赶紧拖着他堆起了雪人。

　　“冷吗？”夏芒捡起落在雪地里的手套和围巾走近，何真乖乖地伸出双手可怜巴巴地说道：“冷。”

　　夏芒的视线落在那一双冻的通红的手，有些心疼，他脱下带着自己体温的手套和围巾给何真戴好。

　　何真心里暖烘烘地，他从背后抱住夏芒，两只手插进他的口袋里，用红的发亮的鼻尖蹭着夏芒的侧脸，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亲昵地站在雪地里看着那两个小小的雪人。

　　几分钟过后。

　　“那是你堆的？”何真亲了一下夏芒，语气极尽温柔。

　　“嗯。”夏芒用眼神示意着何真：“左边那个是你，右边那个是我。”

　　“哦？”何真瞧了又瞧，也没发现这两个雪人有什么区别，简直一模一样：“有什么不同吗？”

　　“有的。”夏芒忽然笑了：“你看眼睛和耳朵。”

　　何真一愣，被夏芒这么一提醒，他总算看出了，并提出了异议：“我的眼睛也太大了吧？还有我的耳朵，额，我觉得你对我的外貌有误解。”

　　“我觉得挺好看的。”夏芒笑道。

　　好吧，你说的都对，何真瞬间妥协，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喂，你俩有没有人性啊，太他妈的辣眼睛了。”姜小勇朝手心里哈了口气，他对这种虐狗的行为表示强烈的不满。

　　唐景抬起头，迟疑了片刻，脱下手套扔给姜小勇：“你也没那么惨。”

　　姜小勇头顶直冒粉红色泡泡，自己何曾受过如此待遇，总觉得这是在做梦，直到唐景翻着白眼给他把手套戴上，那温热的触感，总算让他清醒过来。

　　这他妈的是真的耶。

　　“嘿嘿……”姜小勇咧开嘴笑的跟个二百五似的。

　　“吃饭啰！”吴春花戴着花手套从屋里走到阳台冲着何真他们喊道：“真真啊，叫你的朋友还有……那两个是同学吧？一块上来吃饭。”

　　何似梦领着白若云最后进屋，一张大圆桌上坐的满满当当的，何真两眼往窗外看了一眼，何益又缺席了。

　　“来来来，举杯。”吴春花端起酒杯，豪情满怀地说道：“大家吃好喝好啊，祝我们的真真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众人笑着齐举杯。

　　“哐当”一声碰杯，所有人将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夏芒满脸震惊，一双眸子里写满了失落和难过，他默默地将酒灌下去，心下百转千回。

　　怎么会这样？自己明明那次瞥见何真的身份证，上边清清楚楚地写着12月30生日，怎么会莫名其妙提前半个月？

　　怎么会这样？所以自己的计划都落空了。

　　为什么连姜小勇他们都知道的事，自己却蒙在鼓里？

　　这顿饭吃的五味杂陈，夏芒浑浑噩噩地跟着何真回到家里。

　　“芒哥，你怎么了？”何真早就发现夏芒神情不太对，之前碍于人多，没敢过问，好不容易捱到人都散了，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他很担心夏芒的情绪问题。

　　“何真。”夏芒的声音有些暗哑：“你今天生日么？”

　　“嗯。”何真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脸：“你就为这个愁眉不展啊？”

　　“不是……我……”夏芒眉宇间掩饰不住地难过：“我竟然不知道……可是你身份证上……”

　　夏芒委屈地跟个孩子似的，何真“咯咯”地笑出声，笑着笑着，俊颜就红的发热起来：“你真可爱。”

　　夏芒被这话烫到了，料想自己的表情肯定是特别幼稚可笑的，他慌忙转过身，换了一副表情冷冷地问：“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回事。”

　　何真的目光火辣辣地，大概是喝了点酒，有些情难自禁，他不断地往前靠近，近到令夏芒感到了压迫感，甚至有些危险。

　　“我确实是今天生日，身份证上写错了，我也一直拖着没去改，户口簿出生证可都是12月15。”何真伸出双手搂紧夏芒，眼神里几乎带着侵略性地看他，声音也有些发颤：“我今天成年了，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