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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   62

      会这么快就返回这里是连季轻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他看着眼前的槐山路十八号,慢慢吐出一口气,然后动作轻巧的越过外墙,像是一片没有重量的纸。

      抬腿随意踹开紧闭的大门,和当时谨慎的样子不同,季轻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涌现一丝类似于回到熟悉地方的放松感。

      但紧接着,季轻便发现了和之前的一些不同来。

      这里有其他人生活过的痕迹。

      不算明显,但是在季轻眼中无处遁形,他闭目凝神,片刻后又睁开了眼睛。

      没有人,又或者说,没有察觉到生人的呼吸声。

      即使曾经有人进入过这里,现在肯定也离开了。

      季轻稍微松了口气,倒不是别的原因,现在情况特殊,他也是实在不想在自己突破之前再惹出任何的事端了。

      走进去一看,他果然在一楼的角落处看到一条灰扑扑的被褥,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表面发硬,还散发出一股子怪味。

      季轻微微蹩眉,但也没对那看起来十分可怕的被褥做些什么,直接上了二楼。

      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大战,之前来处理后续的人也没办法完全清理干净。

      显然那条被子的主人也察觉到了异样,并没有敢直接上二楼,所以这一层并没有人活动的迹象,地上也累积起来了一层薄薄灰尘。

      季轻没有挑选上次中幻觉的那间房间,而是随机暴力打开了隔壁的一间房,抬步走了进去。

      这里的灰积得比外头的还厚,他倒也是不嫌弃,只是稍微清理了一下,就大大咧咧的直接盘腿坐下了。

      这一路上发生的一切,让季轻更加深刻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果然是以实力为尊的。

      朱家人多势众还有S级的异能者,所以他们就可以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管你到底杀没杀朱肇,他们此时需要这样一个出气筒平息怒火,季轻就只能活生生的受着。

      现在甚至还冒出了另外一方立场不明的人在追捕他。

      季轻出神的想着,手指隔着外套轻轻摩搓那个小小的,冷冰冰的徽章。

      心情逐渐变得晦涩难明。

      没有实力作为底牌,再多想法也只是空想,纵有一腔热血也只会被人抹脖子放干。

      夕阳将天际晕染成近乎瑰丽的颜色,橙红,橘粉,蓝紫,各种各样的色块彼此纠缠,最后才错落的洒在大地上。

      观者却只是觉得魔幻。

      季轻目送最后一缕日光缓缓沉下地平线。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冲击剑修的下一阶段。

      天地间的浩瀚灵气随着季轻的呼吸,形成无形的漩涡,向着他身体涌去。

      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明明其中的屏障已经如同一片薄薄的玻璃,季轻也能看得到那头的光景,偏偏差的那一丝一毫,就像是天堑。

      不过只要等他突破,卫苍也不足为惧了。

      一呼一吸之间,季轻身上的残留的暗伤和一路上疲于应付而形成的亏空都在逐步恢复中。

      就在他沉迷修炼不可自拔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动静,将他从那种忘我的状态中惊醒了。

      季轻骤然睁眼。

      来人的步履笨拙,呼吸声粗重,虽然闹出来的动静不大,但在寂静无声的夜晚中却分外明显。

      他今天破门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做掩饰,楼下的人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不对,踌躇不安的定住了。

      好半天,对方才试探着开口。

      “季先生?是您回来了吗?”

      那声线颤颤巍巍的,听起来惊慌又没有底气。

      季轻本来睁着眼睛端坐在那里,打着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主意,并不准备露面,谁想这句话让他彻底坐不住了。

      等走到了一楼,他才发现别墅的大门打开了一小半,一个头发花白而蓬乱的老妇人满脸忧虑的站在那里。

      她手里还攥着那条肮脏的被子,看到季轻下来的时候,眼皮就一颤,慌不择路的往外头走,嘴里还絮叨着:“对不住,对不住。”

      “等等。”季轻看对方的样子实在可怜,但还是张口问道:“你说的季先生是谁?”

      那老妇人被他一叫,居然也就老老实实的站定了:“我不知道那位先生的名字,只知道他姓季。”

      “他曾经雇我替他在外头看过门,我不知道……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但季轻并没有放弃沟通,两人就着对方外貌一核对,很快发现她口中的季先生就是季明德本人。

      自从知道季轻是季明德侄子之后,那老妇人明显放松了下来,她似乎对季明德的印象还不错,连带着对季轻也没有多少警惕之心,很快就把前因后果全盘托出了。

      又或者在她眼中,季轻这种看起来十分光鲜的年轻人根本没有害自己的理由。

      这老妇人名叫赵相莲,生活在她身上留下了悲苦的刻痕,她其实并不算太老,只有五十岁不到,但光看外貌,却像是七老八十了。

      据赵相莲说,她因为力气小身体差,又完全没有异能,平日里只能干些低贱的活勉强谋生。

      而季明德曾经在半年前雇佣过她,让她帮忙照看这间别墅。

      说是照看,其实也不完全,因为赵相莲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她甚至不被允许真正的走进这间别墅,季明德只让她在院子外的铁门处搭了个小棚子,每天只需要记录有没有人来就行。

      实际上,赵相莲照看了将近两个月,期间除了季明德外,一个活人也没见到。

      但即便如此,对方还是在她离开之前给了她颇为丰厚的一笔钱。

      这让赵相莲大为感激,哪怕她时常在夜晚听到一切奇怪的嚎叫声,也不能改变她认为季明德是在是个大好人。

      季轻听完了这一切之后,开口问道:“那是什么让你再次返回这里的呢?”

      赵相莲有些羞愧的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季先生确实给了我一笔钱,但是我现在没有住的地方,本来想回来碰碰运气,看季先生还需不需要人帮他照看房子。”

      结果也很明显,季明德应该是在决定下死亡峡谷的时候遣散赵相莲的,她现在回来,肯定不可能再见到对方。

      “结果季先生不在,我就想着,暂时住在屋外头。”

      “我也就是这两天实在风大冷的受不了了,才偷偷进来的,不过季小少爷你放心,我只在门口打了个地铺,从来没有上去过。”

      真要说起来,门上那个锁还是季轻自己拽断的,后来赵晓白公司的人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再买一把锁,只把门锁挂在那里装了个样子,所以才给了赵相莲钻了空子。

      不过季轻倒是对此没有什么异议,这房子本来就不一定是季明德,就算是,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造福路人呢。

      所以他只是示意赵相莲不必紧张,随后又掏出厚厚一叠钱交给对方,这还是陈言釉当时替他准备的。

      “你住着吧,还得麻烦你帮我做点事。”

      骤然看到这么多钱,赵相莲惊恐的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您好心让我住,我可以帮你干活,季先生已经给了我不少钱了……”

      季轻对钱根本没有概念,信奉千金散去还复来,向来慷慨不吝啬。

      于是他把那叠钱往对方怀里一扔:“你收着就是了,还得麻烦你明天帮我买点必需品,到时候我可就不给你钱了。”

      听到这话,赵相莲明显不知道怎么拒绝了,她犹豫着在自己脏兮兮的外套上仔细擦了擦手,这才小小翼翼的把那叠钱收起来。

      “您放心,我帮您算着,保管您不浪费一分钱。”

      季轻摆摆手示意无妨,随后重新走上了二楼,专心修炼起来。

      赵相莲实在是个安静又会看颜色的人,两人一个人在一楼,一个在二楼,也相安无事。

      她白天出去做工,只有晚上才回来,不过因为季轻给了她这么大一笔钱的原因,她这两天就连做工都停了。

      季轻原本所谓的让她买东西只是说说而已,谁想对方真的拿着这笔钱认认真真的帮他规划起来。

      要不是他拦着,赵相莲恐怕要把这前鬼屋布置成充满粉色和蕾丝元素的温馨小屋。

      好在没有,不然季轻很难想象自己团坐在一堆猫狗抱枕里打坐修行。

      就这么相处了两天,季轻发现对方的确是个很温和的人,赵相莲似乎曾经有个和季轻差不多大的女儿,所以她很喜欢季轻,总是忍不住移情照顾他。

      可惜她的亲生女儿却对她并不优待,根据平日里偶尔的三言两句中,季轻能猜出来,季明德之前的曾经给赵相莲的那笔钱,最后被她拿去补贴自己的女儿了。

      这才导致她没有余钱租一处可以庇护自己度过寒冬的落脚点。

      不过生活的困顿只在她的皮囊上留下了痕迹,赵相莲的内心却因为苦难的打磨而变得越发柔软起来。

      季轻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被拿捏的死死的,比起恶意,他似乎对善意更加束手无策。

      再者这里不够安全的环境也确实不适合长期闭关,他虽然每天大部分的时间用来修炼,但也会挤出点时间陪赵相莲喝上一碗对方精心熬制数小时的热汤。

      “季小少爷,饭好了。”

      今天一到晚上六点,楼下果然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季轻一天只吃这一顿,平日里连下楼都很少,赵相莲识相的从不多问,只在这一顿饭上下功夫。

      她现在看起来比三天前可强上了不少,在季轻的要求下,她总算扔了身上那套破衣服和都快发黑了的棉被,再加上仔细洗了澡,梳了头发。

      现在的赵相莲比之前像是换了个人,季轻偶尔能从她被折磨的日益苍老的眉眼中窥到些许曾经的温柔神色来。

      但是今天这顿饭似乎注定吃得不太平。

      季轻刚一坐下来,就听到了一阵阵刺耳的铃声。

      那是赵相莲的手机铃声,这手机也不知道她是多少年前买的了,即便主人当心爱护,就连外壳都裂开了一道道细碎的缝,最后只能用透明胶带一层一层的勉强粘贴起来。

      一看到来电显示,赵相莲就立刻放下手里的碗走了出去,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脸色却变得有些僵硬。

      “季小少爷,我女儿找我,你先吃,我马上回来。”

      季轻侧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六点的冬天,外头已经全暗了。

      “这么急吗?我送你去吧。”

      “不,不用。”赵相莲慌忙拜了拜手,“我女儿就在附近,我坐两站车就能到,很快就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摸了摸一侧的衣兜,露出一个拘谨的笑来。

      季轻没有管别人家事的习惯,他只是默默站了起来,替对方拿了外套。

      “走吧,我送你去车站。”

      他已经拉开了大门。

      “唉?唉!”赵相莲张了张嘴,眼睛却红了,她掩饰般的低了低头,然后认认真真的替季轻围好了围巾。

      “季小少爷外头冷,多穿点。”

      这围巾还是赵相莲帮他买的,棕色的,颜色倒是能忍,就是上面还带着个小熊的图案。

      季轻盯着那无辜的黑眼睛看了一会儿,还是把婉拒的话咽了回去。

      等到了外面,他们才发现,竟然下雪了。

      季轻这边刚一蹩眉,赵相莲就连忙开口道:“我不冷,我不冷。”

      ……行吧。

      两人一路无言,很快就到了最近的车站。

      “季少爷,你赶紧回去吧,外头冷!”赵相莲坐上了车,正扯着笑冲他挥手。

      这站是终点站,车上除了赵相莲以外就是司机。

      季轻点点头,转身往回走。

      汽车也同时启动,往他的反方向驶去。

      刚走了没两步,季轻忽然心中一紧。

      这种感觉极其微妙,像是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玄妙力量,狠狠攥住了脆弱的心脏,还死命晃了两下。

      季轻上一次有这种预感的时候,差点把全身的血都流干。

      “……等等!!那……”

      他猛然转头,冲着那辆驶离的汽车张开手。

      下一秒。

      无数的金光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将汽车从头到尾,全部吞没。

      季轻剩下的半句话就这么被截断在半空中。

      整个车顶被金色羽翼组成的巨大刀刃从中间切开。

      鲜血,残肢。

      滚落在地的那半截手掌中还紧紧攥着一个已经毛边的信封,里面放着赵相莲省吃俭用,硬攒下来的工钱。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动过季轻给自己的那些钱。

      但是现在,对方确实也不需要这些了。

      “可惜了。”

      季轻抬起头,看到卫苍正立在半空中,手里还拽着一个脸色惨白的陌生男子,神情却近乎疯魔了一般,透着让人心生寒意的癫狂。

      他赤红的眼珠死死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季轻,一字一句都像是咬牙切齿。

      “我还以为你也会上车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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