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黎明》篱笆墙外花木马

6、倾心交谈

　　想着今天的事情怕是吓坏了那姑娘，黎陌回宿舍后跟她发了条微信说自己没事儿了，发出去后又想到了什么，加了句明天中午有时间的话去吃你上次说的那个吧。
　　快睡觉了才收到回信，那姑娘说自己中午要去辅导班兼职，问晚上可不可以，语气里掩不住的兴奋，黎陌无奈地摇摇头，欣然应允。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黎陌明显感觉对面的明冉兴致不高，如果在平时，她一定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讲述今天在辅导班的经历，哪个学生又调皮啦，哪个学生特别聪明，连大学的数学题都能解出来，哪个家长又叫她“小卫老师”，明冉不喜欢人家叫她小卫老师，这样显得她像个小孩子。
　　平时明冉讲这些的时候，黎陌都在旁边默默含笑听着。有时候讲的嗨了都忘了吃饭，而黎陌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向对方表示尊敬，自然也不会吃，所以二人在一处吃饭往往要吃好几个小时。
　　而今天明冉居然反常地没再讲话，一直低头默默吃碗里的米饭，甚至连菜都不夹，像是在默默和谁赌气。
　　黎陌止住那姑娘吞饭的动作，再这样下去这一整碗米饭都被这姑娘吃完了。对面的明冉终于抬起了头，眼圈红红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怎么了”黎陌轻声问。
　　明冉像是楞了一下，终于摇摇头，勉力咧咧嘴：“没事儿没事儿。”说罢低下头，感受到对面强烈的注视，明冉再次抬头，看到对面的人一直盯着自己，对上他的眼睛，眼神里是心疼和无奈，又是执拗和严肃。
　　明冉只得说道：“今天口语测试我考砸了。”其实今天明冉一天都在生自己的气，对班里其他同学来说如此简单的几句话自己就是说不上来，好不容易说出几句也是结结巴巴，后来连老师都无奈了，只能委婉地告诉自己多加油。
　　但这对明冉来说比批评都让人难受。
　　刚刚不愿说，是觉得丢脸，不想让如此完美的黎陌师兄看到这样的自己。
　　预料中的安慰没有到来，明冉于是继续说下去：“全班除了我都通过了，只有我一个人，把简单的句子说得支离破碎。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什么事情都干不好。”
　　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明冉有些不安，是不是连齐陌师兄也看不起自己。只能小心翼翼地开口：“师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糟透了。”
　　明冉抬头，看见齐陌的眼神仍是注视着自己，但又像穿过自己，在看向其他的东西。
　　终于，对面的人开口了，不知为什么，声音有些颤抖：“明冉，只要你还能改变的事，永远都不算太糟糕。”
　　或许因为对面的眼神骇人，语气太认真，明冉听话地点点头，轻声询问：“师兄，你……”
　　齐陌终于褪下刚刚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明冉，英语差没关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补习，保证把你英语提上去。”
　　对面的姑娘眼睛开始有了光彩：“真的吗，师兄？”
　　齐陌看着恢复往日活力的姑娘，微微笑了。
　　自己……应该是可以的吧。
　　毕竟，从小就开始说英文……
　　毕竟，母亲和顾叔都精通英语……
　　“那师兄，你做我家教吧，只要能把英语提上去，多少钱都行！我现在的水平，连毕业都难。”那姑娘一脸惆怅，皱着眉，表情一如既往地生动。
　　“哦，你是想把辅导班兼职和做家教的钱再来请我做家教吗？不过请我很贵，这两个加起来恐怕都不够。”黎陌不知为什么，面对这姑娘，总是忍不住逗她。
　　“啊？师兄，要多少钱啊？不行的话我再去兼一份职？”
　　黎陌听后，微微皱眉，随后语重心长地对那姑娘说：“明冉，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兼职？”
　　对面的姑娘这次没有习惯性地望向自己的眼睛，而是低着头开口：“师兄，你知道的，我家在农村，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然后我……我爸一个人做工供养一家人，我想自己挣钱减轻家里的负担。”
　　黎陌听完，想了想，说道：“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明冉，你现在的年纪比起赚钱更重要的任务是提升自己，等自己真正有能力了才能更好的回报家庭。可是现在，你是想用在辅导班兼职的钱养家还是做家教的钱养家呢？或者是再去找个发传单、送外卖的工作养家？”
　　黎陌顿了顿，从那姑娘的眼睛来看，她听进去了。
　　随后，放缓了语气：“明冉，你能考上这所大学证明资质很好，如果你能继续读研究生、博士生，会找到更好的工作，有更好的发展。这样你的弟弟会接受更好的教育，你也能更好地报答你的父母。”
　　明冉望向黎陌的眼里有挣扎、有委屈、有犹豫，但都被对方像大海一般深沉广阔的眼神所包容、所抚慰、所指引。
　　以前从来没有人跟自己说过这些，以前明冉的想法是大学毕业后回老家当个老师，一生安稳无虞。而研究生、博士生在自己眼里也只是有钱的聪明人奢侈的做法。毕竟自己从小乡村出来，英语老师自己发音都不标准，从高中才开始正规学英语，英语水平大学毕业都困难，更别说考研、考博了。而今天，第一次有人说自己可以。
　　黎陌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对面的姑娘需要慢慢消化、慢慢思考，其实，他不忍心对这个懂事的姑娘说，获取更高层次的发展，不仅为了家庭，也是为了自己。
　　作为学生会主席，经常有师弟师妹在考研问题上寻求他的建议，他们大多数是父母支撑他们考研甚至留学深造，而自己怕苦怕难，黎陌只能笑着鼓舞他们要有理想，实现个人价值。
　　想到这姑娘，突然就很心疼。
　　“明冉。”听到黎陌叫自己，明冉看向对方，大眼睛亮晶晶。
　　“兼职不是不可以做，要注意合理安排时间，不要把大学的重心都放在挣钱上知道吗？”
　　明冉点点头：“师兄，我得先把你的家教费赚出来，补习英语这也算自我提升嘛对吧？那个师兄，到底多少钱呀？”
　　黎陌失笑，这姑娘拐来拐去又到钱上了，短期内改变她的想法真不是容易的事情，于是笑言道：“钱对于我没什么意义。这样吧，以后你继续替我洗衣服当学费怎么样？”
　　那姑娘开心地不行：“师兄，你真的太好了！你大概是我的幸运星吧！我多幸运才能遇见你呀！”
　　幸运么？黎陌想。自己肯定是不幸运的，要不然怎么……
　　“师兄，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补习呀？”
　　“明天是周末，明天上午带着笔记本来学生会办公室。”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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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