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如旧》章鱼小丸了

44、有喜

　　后来的日子倒也顺遂。
　　谢云舒养好伤后就回到幽篁里，又时常留宿寄春阁，和梅华像是真正的爱侣那般，谈情说爱、共度良宵。

　　唯一不符合预期的，便是谢云舒找遍央云藏书阁，都未找到龙鳞的使用方法。
　　梅华劝他别急，毕竟时日还长，魔印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
　　王诺最近很震惊。

　　过完年，桃花长老盯课业盯得紧了，玉展没时间养狗，就把二三送到寄春阁养着。王诺闲着也是闲着，便自告奋勇照顾二三，有时林照水还会过来陪师尊说话，寄春阁一派欢欣。

　　本来一切都是那么地和美、安宁。

　　那王诺震惊在什么地方呢？
　　在于谢云舒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明明不是师尊的弟子，却天天跑来打扰师尊，白天来，晚上还来！
　　呸！

　　那本是一个寻常的清早，王诺坐在小马扎上端着饭碗喝稀饭，二三在他脚边埋头吃狗粮，王诺顺手还能rua到狗，感受一把狗毛的柔软。
　　一人一狗，一起吃饭，非常和睦。
　　听见梅华的房门有了响动，王诺便顺势往那看了一眼，他知道师尊身子弱，有时候会起得稍晚一些……

　　妈的。

　　只见谢云舒从梅华房里出来，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王诺看见这人，先是疑惑这人什么时候滚进来的，转而便十分不满：
　　这谢云舒是被竹师叔赶出来了吧！在幽篁里没地方住了？非要跟师尊挤一间屋？

　　还没等王诺在心里骂完，便见梅华扶着腰一瘸一拐地从房里走出，只见他忽然低吟一声，身子一软，就要倒下。
　　谢云舒一把将梅华抱起，语气宠溺：“走不动就不要硬走，大不了我抱着你到镇上……”
　　梅华轻咳一声，示意王诺就在附近，又偏了偏头，语气还有些不自在：“阿诺，我……我今天要去镇上采买，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王诺听着梅华沙哑的声音，呆呆点了点头。
　　就算他自己单身这么多年，但多少知道点双修的事情，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二人昨晚发生过什么。
　　王诺看向在一旁吃狗粮的二三，忽然感觉这个世界对自己恶意很大。

　　谢云舒这个狗东西要成为我师娘了怎么办？
　　不对！师尊怎么会是在下边……
　　啊啊啊谢云舒！你这个狗玩意！

　　——
　　林照水和南归雁感到很奇妙，甚至有些恍然大悟。

　　当天气渐渐转暖的时候，两个姑娘就回到在江南开的医馆，后来又雇了几个稳妥的人打理，二人便得了空，可以四处游历，游山玩水。

　　那本是寻常的一天，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两个姑娘换了漂亮衣裙，点了妆面，撑着纸伞，到山上踏青。
　　恰逢春日好景，花树烂漫，满坡云霞，二人携手在花林里走得久了，林照水抖了抖纸伞，便飘下一阵花雨。

　　正当她们踏上山石登高的时候，忽然看见前方有两个熟悉身影，林照水眯了眯眼睛，顿感惊喜。

　　“师尊！你怎么在这呀！”

　　山上那两人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真是师尊！”林照水欢快地对着南归雁嗷了一声，提起裙摆就往上赶去。

　　“真巧啊，”梅华言笑温和，“你和归雁也到这来了。”
　　“是呀是呀！真是太巧了！”林照水十分激动，“没想到师尊也会到这来玩！”
　　“云舒说这里春色甚好，就带我过来看一看，”梅华笑道，“不过我甚少来到江南，你可知道这里有什么特色小吃吗？”
　　林照水刚想作答，便见谢云舒忽然一把抱住梅华，一脸委屈地咬他耳朵：“梅儿，你想吃东西为什么不问我呢？在来之前我是做足了功课的，你问我就好了啊！”
　　梅华脸红，拍了一下谢云舒的手：“别闹。”

　　这景象……看得林照水和南归雁目瞪口呆。

　　最后梅华带着歉意跟她们道了别，被谢云舒抱起飞下了山头。
　　活像个被土匪抢走的新娘。

　　看着这二人相互依偎、神仙眷侣的模样，南归雁心念一动，忽然想起年前梅华的脉象。
　　从脉象上看，那时梅华刚刚小产，身子虚弱。
　　两个姑娘私下一交流，都想不明白梅华如何以男子之身有孕，也不知是谁胆敢让他怀孕。
　　关于此事，南归雁后来隐晦地问了宁菊风，宁菊风也只是模糊地解答了是身体构造的问题。

　　山风清凉，阳光和暖。
　　那二人立足过的地方，现在只剩一片葱茏山色。
　　半晌，南归雁喃喃：“我好像知道……师尊和掌门为何不喜欢谢云舒了……”
　　林照水点点头，撇了撇嘴：“我也好像知道了……”

　　——
　　就这样，谢云舒和梅华一起看着大雪消融，看着梨花荣枯，一眨眼，就到了榴花欲燃时节。

　　天上的云又轻又缓，在庭院的地面上投下浅淡的灰影。
　　梅华瘫在廊下的躺椅上，手里松松卷了一本书，不时看看院子里的玉展跟二三，看着看着，就小小打了个呵欠，感到有些困了。

　　绿树阴浓，夏日悠长。
　　檐下挂着一个风铃，若有微风，便有清脆的响动。
　　谢云舒踩着那一阵清响走来，手上捧着一碗绿豆汤，刚到廊下便看见梅华这副困倦模样。

　　“梅儿，昨晚又没睡好？”谢云舒将汤碗递给梅华，绕到后面给他揉揉太阳穴。

　　“什么叫又没睡好？”
　　王诺拿着花剪准备去修盆栽，正巧路过院子听到谢云舒这句话，登时眉毛一横，脾气上来了，剪刀在手里咔擦响着，“你要是不折腾师尊，师尊当然能睡得好！”
　　不远处的玉展听了这话，也做出气恼的样子看向谢云舒，叉腰质问：“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要缠着师父讲话，不让师父睡觉！”
　　二三也“汪”了一声。

　　谢云舒既无语又心塞，昨晚梅华沾床就睡，他刚脱了衣服，转头就看见梅华睡着了，再激动也只能憋屈着，乖乖躺在恋人身侧。
　　毕竟……先前有一回他在梅华睡着的时候做……第二天梅华以为自己做了关于春天的梦，羞臊之下，好久都不愿意跟谢云舒说话。

　　但是昨晚到了后半夜，谢云舒发觉枕边人睡得不安稳，便把那人搂到自己怀里安抚，却也无济于事，梅儿到了白天还是精神不佳。

　　梅华尝了一小口绿豆汤，发觉自己精神还是蔫蔫的，绿豆汤也没什么味道，自己反而有种反胃的感觉……便放下汤碗，随口说道：“许是到夏天了，正是打盹的时候。”

　　梅华垂了眼睫。
　　……只是这几日每晚都梦魇，虽说梦里……万分凄惶，但毕竟那不是现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谢云舒想起在云州的时候，梅华也有过精神不佳、食欲不振，问起来也只说是做了不好的梦，当时谢云舒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突然又有这些症状，恐怕不是偶然，谢云舒便提议道：“要不去菊师叔那边看看，开些安神散。”
　　梅华疲惫笑笑：“也好。”

　　——
　　宁菊风对谢云舒从来没有好脸色，见谢云舒陪着梅华来看病，当即把他推了出去 ，咣当一声关上房门，设了道隔音结界。

　　谢云舒便在门外走廊上站着等待。
　　看着夏日阳光把庭院照得亮亮堂堂，看着延年居的弟子端着药筐来往匆匆。
　　忽然心里有点忐忑。

　　屋内，宁菊风骂骂咧咧，翻出脉枕垫上：“果然年纪轻就是不靠谱，他怎么照顾你的，居然敢让你生病？”
　　梅华在桌边坐下，伸出手腕，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责怪他，是我最近梦魇，想来求一剂安神方子……”

　　宁菊风这脉没有品多久，忽然从座位上弹起，匆忙环顾四周，夺走墙上的蕴秀剑就要闯出门。
　　惊得梅华赶忙起身去拦住他。
　　“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我去杀了那个兔崽子！”
　　梅华拽住他的衣袖：“跟他有什么关系？”
　　宁菊风恨得咬牙切齿，满脸愤慨地望向梅华：“师兄啊……你这是……唉！”

　　宁菊风愤愤摔剑，破罐子破摔似的撇下一句诊断结果：
　　“你有孕了！一个月！”

　　梅华愣住。
　　有孕？
　　不、不会吧……
　　随即赶快算日子。

　　和谢云舒在一起的这些天，虽然经常在外地，不常服用避子汤，但是……他事后都有用手清出来啊……
　　怎么还是……
　　难道是没清理干净？
　　梅华陷入了迷茫。

　　不过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不是怎么怀上的问题，而是……

　　“这孩子你要还是不要？”看梅华这副茫然模样，宁菊风直接抛出关键。
　　“你毕竟不是女人，不适合生育，而且上回小产已经伤了身子，你一胎要是落了也会伤身，但是生下来也……唉！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凭什么你要替他生孩子……”

　　“我……”
　　梅华低头，轻轻抚向腹部，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感觉……有点奇妙，有点惊奇……

　　宁菊风看了他一眼：
　　“手再往下来点，你快摸到胃了。”

　　——
　　一听到开门声，等待已久的谢云舒赶快凑到门口，双手轻轻揽在梅华的肩上，关切问道：“怎么样了，要紧吗？”
　　宁菊风没好气地接话道：“要紧！这可太要紧了！”
　　“啊！”谢云舒一惊，忙去看梅华的脸色，“你现在感觉如何？哪不舒服？”

　　梅华抬眸，心里有些不安，低声道：“我……我有了……”
　　谢云舒愣住：“什么？什么病？你有什么？”
　　宁菊风白了他一眼：“混账东西，你师伯肚子里有孩子了！你干的事儿你还好意思问？”

　　谢云舒愣住：“啊？”

　　刹那，时间仿佛静止。
　　行云不再飘动，行人停在原地，所有事情好像都停在了此刻。
　　万千思绪飞快闪过，谢云舒却无暇捕捉，脑海一片空白。

　　梅儿……有孩子了？

　　有孩子了……

　　有孩子了！

　　谢云舒陡然回过神来。
　　那一霎，强烈的喜悦从他心底蹿上头顶，像是要冲破他的脑袋飞向天际。
　　谢云舒忽然大笑出声，猛地抱住梅华，使劲磨蹭爱人的脸颊，胸膛里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欢喜，炸开了漫天烟花，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哈哈哈……梅儿……梅儿……我们有孩子了……”
　　谢云舒捧起梅华的脸，也顾不上会被谁看见，急切吻了几下。
　　梅华轻轻推了他一把，别开脸去：“孩子还小呢，你别吓到它……”
　　谢云舒却平静不下来，忽然打横抱起梅华，直直闯下台阶，在庭院里撒丫子奔跑打转。
　　“我有孩子了！我当爹了！哈哈哈哈！我当爹了！！！”

　　庭树上的鸟雀惊起，扑棱棱飞走。
　　路过的弟子呆住，看着抱着梅师伯在庭院里撒欢的谢云舒，默默躲远了一点。
　　隔壁庭院的弟子也听到谢云舒狂放的笑声，放下手中的药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望。

　　宁菊风觉得没眼看，气恼叫喊：“谢云舒！你这个混账！快把你师伯放下来！”

　　此时，一个男弟子小跑着凑到宁菊风身边，好奇问道：“谢师兄这是怎么了，他当爹为什么要抱梅师伯？”
　　宁菊风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速速骂了一句：“混账！滚去读书，别老管闲事！”
　　弟子揉揉脑袋，还是不死心：“莫非是梅师伯怀孕了……可他不是男人吗？”
　　宁菊风瞥了他一眼：“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儿可太多了，回去多看看书！”
　　弟子“哦”了一声，还想再问几句，便看见自家师尊冲下台阶追了过去。

　　“谢云舒！你他妈把师兄给老子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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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崽来啦，这一章好甜我好开心，甚至想就在这大结局，因为马上谢憨憨就要火葬场了。
其实吧，这娃他不渣，就是憨，就是有点泰迪属性。
前几天跟朋友聊脑洞，我说我很喜欢师徒文，所以也想开师徒文，以当司机为目的的那种。
梅梅和憨子当然算师徒啦，而且我确实驾驶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