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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错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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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该怎么办……
会不会被他发现……
梅华紧闭双眼,屏住呼吸,刹那面如死灰。
胸膛里蹦跳的心快要跳出来,他感觉到,谢云舒的手触碰到了他的鬓发……
扑通……
扑通……
然而,那股试探用的灵力却始终没有到来。
便听那人苦笑道:“是在下唐突了,姑娘不必这么……胆战心惊。”
梅华这才睁开眼,抬眸望了过去。
便见谢云舒手里拈着一片碎叶,应该是刚刚飘落在梅华头上的。
梅华微微松了口气,谢云舒只是帮他摘掉碎叶而已。
既然如此,他便努力让自己平复心绪,淡淡然与谢云舒对视。
眼前的这个青年……
曾是他救助的脆弱孩童、
曾是他意气风发的师侄、
曾是他温柔缱绻的枕边人,
而现在,谢云舒是他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
梅华的眼睫微颤。
也是他……最想逃避的现实。
眼前散过无数往昔云烟,终是化作心底的一道疤痕,也许早已愈合,却仍在隐隐作痛。
秋风清泠,拂过衣摆,撩动两人柔软沉重的布帛。
梅华仅是垂了眼,平静地道了一声:“多谢公子。”
而后,转身离去。
夕阳下的树影斑驳。
不远处,涛声依旧。
——
梅华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欠了谢云舒许多银子,所以这辈子,自己要拿命去偿还。
他回到龙吟湖畔的小茅屋,稍作收拾,便疲累地瘫在躺椅上,垂眸看向自己圆润的腹部。
许是因为母亲心绪的波动,那个小东西今日特别好动,似乎是在腹中咕噜噜地滚着。
“你这个小顽皮……”梅华将手放在肚子上,舒展出一个温柔笑容,眉间的愁云暂时消散,“有时你沉静得像是镇水铁牛,沉甸甸地躺在我的肚子里,这时怎么又像一只小兔子,总是蹦蹦跳跳呢?”
那孩子动了一阵,又乖乖平静了下去,似乎是累了。
梅华摸摸肚子,轻轻道了一声:“睡吧,我的孩子。”
思绪空白许久,梅华才又长长叹了一声。
谢云舒重生前那一世的债,他今后自会慢慢还清。
只是现在……请允许他逃避一段时日吧。
——
谢云舒回到驿站,不知为何,心绪难平。
在落到鹿尾镇的土地上的那一刻,他嗅到空气中海水的气味,听见海浪的声音,自己那颗封尘许久的内心,似乎被放逐到辽远的地方,再度鲜活起来。
谢云舒来明月海的次数不多,前世今生,不过两次。
然而,明月海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那是他两辈子的拐点。
第一世,他忘了挚爱;
第二世,他负了深恩。
客栈里,桌上灯火明丽,火焰闪烁跳跃。
谢云舒正呆坐着出神。
在思绪放空的时刻,脑内便如走马,莫名其妙的记忆便在脑海中浮浮沉沉。
谢云舒忽然想起白日所见的女子。
那女子的长相并不出众,和万千女子一样,是一副令人怜惜的柔软姿态。
但是……
谢云舒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微微蹙起。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谢云舒总觉得那女子身上……有一股熟悉感,就像……
一枝待放的红梅花苞,娇艳明媚,却带着凌冽的清气。
想到这,谢云舒不由得苦笑,自己怕是魔怔了,看谁都觉得是梅华。
瞧那女子圆滚滚的肚子,谢云舒也不由得猜想,若是梅华腹中的孩子还在,这时候应该也会胎动了。
谢云舒从袖中取出一支木簪,细细抚过上面的雕花纹路,神色伤惋。
这支束发的木簪,是魔族手下在河边的泥里捡到的。
当初看到这支簪子,谢云舒好不容易拼起来的心再度溃成散沙。
梅华素来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披头散发,然而旁人却在河边捡到了他的簪子,所以梅华极有可能已经…….
谢云舒不敢再往下想。
梅华那么好那么好,一定会吉人天相……
谢云舒却又顿住,刹那脑内闪过一些渺远的思绪,心情有些失落,
他的娘亲,也是很好很好的人,可最终还是……
正是夜深人静时刻,谢云舒心中翻涌着酸涩的情绪,忽然想现在就找龙吟。
掐指一算,距离上次和龙吟在明月海匆匆一面,已经快十年了。
——
“魔尊?怎么突然想起来见我?”龙吟眯了眯眼睛,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悄悄挪动脚步,挡住那片隐藏在阴影中的小茅屋,“你看起来有些眼熟……”
龙吟这个反应在谢云舒意料之中,如今谢云舒地位提高,说话也多了几分底气:“你我交情确实不深,但既然我来到此处,顺顺路过来,谢你当年赠剑。”
“赠剑……”龙吟瞥了一眼谢云舒腰间的佩剑,认出那是自己赠给谢云舒的‘龙吟’,喃喃道,“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或许有些缘分,早在命中注定。
他当年随意赠剑的小男孩,竟也是尹夕佳所亏欠过的人。
将尹夕佳打造的这柄剑赠给谢云舒,也算是偿还了……
“可还好用?”
“此剑威力无双,自是好用。”
龙吟望着这柄剑,忽然将它从谢云舒腰侧抽了出来,举在月色下端详。
剑身上倒映的粼粼湖光刹那一闪,宛若惊鸿掠影。
龙吟浸入温柔明亮的月色,轻轻提了唇角。
当年——
“嚯!怎么突然想起了送我佩剑?”
龙吟抽出剑,仔细打量着,又悄悄看着剑上的倒影。
尹夕佳坐在他身后,漫不经心地吹了吹茶上的热气,语气随意:“其实也没什么,我看你身边也没什么武器,想送就送咯。”
龙吟挥了几下,便觉剑气带劲、充沛,不禁赞道:“确实不错,此剑可有名字?”
尹夕佳淡淡道了一声:“龙吟。”
龙吟愣住。
他是龙与魔的结合产物,寿命比凡人更长,故而在凡间游历,便常常使用化名。
可龙吟记得自己从未和尹夕佳提起过自己的真名,怎么会……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尹夕佳轻笑一声,“最是符合你的气场。”
龙吟望着尹夕佳平静恬淡的笑意,方才那阵惊奇也逐渐消了下去,转而浮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酸甜味道。
倒真是碰巧,我的名字也叫龙吟。
他想着,也笑了一声。
若真是这般有缘,那我可不可以无视魔与人的差异,离你更近一点?
我可不可以将你视作,比寻常过客更为亲近的人呢?
……
龙吟无奈笑笑,将剑还给谢云舒。
“见也见过了,谢也谢过了,你回去吧,我不想见到那个家伙的徒孙。”
谢云舒接过剑,不经意间扫了一眼那处隐蔽的小屋子,也没有多想,便直接跟龙吟道别。
——
谢云舒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
他刚刚将剑挂回墙上,便瞥见剑身上隐隐发着光亮,许是刚刚被灌注龙气的缘故。
谢云舒摩挲那一小片微光,发现上面竟刻着一行小字,若是不留心,便难以发觉。
“什么......有梅……其实七兮……这什么意思啊?”
谢云舒摸不着头脑,许是铸剑之人喜欢的小诗,剑上有字,再寻常不过。
只是,若梅华还在身侧,或许就能跟他说说这句小诗的含义。
现在.......
谢云舒不再看那柄剑。
他对这行小字没有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谢憨憨,具有文盲属性、心大属性。
这几天卡文快卡死我了。
剑上小字我就不留悬念了,不能因为谢憨憨文盲+眼花就空着一个不重要的线索。
摽有梅,其实七兮!
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出自《国风·召南》
因为字太小了,再加上和尹夕佳/清严闹掰之后,龙吟不想触碰跟他有关的东西,以免伤情。
所以龙吟不知道这行小字的存在。
以及,龙吟送给清严的玉佩上也有字,这个今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