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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穿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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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饕?”林无海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他苏醒了一部分前世的记忆,灵台不甚清明,不知为何,一见到这张脸,身体本能地开始心跳加速。
这饕餮显然有些道行,妖气收敛得很好,化成的人行既没有多尾巴也没有冒耳朵,唯一的缺点是——
林无海谨慎地往后挪了挪,“你的衣服呢。”
身上的人凶巴巴地道:“我不想穿,衣服碍事。”他顿了一顿,补充道:“再说了,你白天不是问我会不会化形吗?我当然会,但我只想给你一个人看。”说着一翻身,整个人骑在了林无海胯上。
他扶着林无海的肩膀,猫儿一般的圆眼睛带着水光,湿漉漉地看过来:“咱们俩都说好了,你不能违约。”
话音方落,林无海周身黑色的煞气狂暴起来,他的眼睛在一瞬间红得如同浸血。林无海闷哼了一声,头痛欲裂。这是魂魄躁动不安之象,吓得林饕白了脸色,伸手就要去摸他的额头。
“膨”,不过刹那,两人位置已然互换。青年被大力掀倒在了床上,林饕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已经掐上了白皙的脖颈,他没有使太大力气,定定看了林饕两眼之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卸去了力道,眼中的红芒如潮水般褪去,看见林饕的手腕已经被掐得红了一圈,松手道:“抱歉,弄伤了你。”
林饕被他压在身下,暴露出所有的要害,柔软的腹部、脆弱的喉咙,身躯还在轻微地颤抖。半晌,林无海听见这只小饕餮开了口,他又是认真、又是委屈地说:“你说过,只要我乖乖的,就给我做一辈子好吃的。”
“所以,我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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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堪舆交流大会,名义上是交流大会,实际上是各个家族招揽人才、考察弟子门人的一种方式。从第二日开始,就会有各式各样的比赛供人们参加,比赛地点离酒店往返车程需要两个多小时。每日上午为法术,下午为格斗,郑小玄来之前报了名,作为外行,他唯一能够参加的比赛是丁场,比赛的主要内容是相法、望气和辨物。
早餐提供的是广式早茶,手机自助点单,服务员会在十分钟内将菜品送上。一张圆形围桌有六个位置,郑小玄低头下单时,身旁一阵响动,小白猫已经跳到了右手边的座椅上,仰头看着窗外的绿影。
不出郑小玄所料,半分钟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林端推着林无海到了桌前,林端仍着一件白衬衫,腕上绕了一串檀木手链。他们的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着黑色T恤,剃了普通平头的男人,那人大约三十来岁,浑身上下散发着抗拒又暴躁的气息。
在郑小玄表示不介意与三人一猫同坐后,过了五六分钟,几人的餐点陆续上桌。林端不知从何处拿了一个黄色的陶瓷小碗,装了热过的牛奶,摆在小猫面前。
“猫不能喝牛奶的吧?”郑小玄看了看埋头喝奶的小猫,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林无海把虾饺剥去外皮,切成小粒,放在自带的小碟子中喂给猫猫。坐在郑小玄身边的黑T恤“切”了一声,不屑地说:“那又不是猫。”
他说完这句话,小猫就抬起了头,舔了舔嘴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黑T恤马上低下头,若无其事地搅了搅碗里的皮蛋瘦肉粥。
郑小玄:“……”是这样吗,他好像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什么。
吃过早饭,在主办方租下的大巴开往赛场的路上,郑小玄填了一份昨天中奖后主播要求填写的个人信息,大柚子的奖品分为两种,中奖的观众可以自由选择。第一类奖品是一万元人民币,而第二类,才是让郑小玄感兴趣的东西,“君山七日游”。
郑小玄吸了一口刚才出发前买的橙汁,看见了大柚子的信息:“你小子很识货嘛!八个人里面只有你和小白选了七日游,看来咱俩有缘。”
郑小玄是老观众了,对大柚子的身份也略有知晓。对方是君山容家的嫡系弟子,擅长制符与炼器,只不过目前为止,郑小玄所接触到的符箓还只有之前叔叔塞在口袋里的那一张。
“小白是?”
“白衣浅酌,是个小姑娘。”
郑小玄打了个哈欠,一条微信及时地出现在屏幕上:“昨晚没睡好?”
郑小玄朝右后方看了看,花成锦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看他,笑了笑。
又是一条微信:“我是甲场比赛,一会记得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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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术一类,甲场比试符箓,乙场为法器,丙场为真法,丁场则主望气与相法,有时的考核题目也会是辨物。
林无海依旧坐在轮椅上,这四场比赛先后进行,他都是主办方邀请的嘉宾之一。林端的比赛主要在下午,但同样地,他也报名了丁场的比试。
距离甲场初赛还有一段时间,林饕窝在林无海怀中,被林端推着逛了一圈会场,其间也看见了几个眼熟的人,便坐在林无海膝上,打了个招呼。
角落里,苏家老五捧着碗咸豆腐脑,刚舀了没两勺,便被同来的族人激动地一拍肩膀:“看,老祖宗!”
苏家老五被他这一拍,差点把刚吃下去的豆腐脑吐出来。
他扯了张纸巾抹了把嘴,抬头道:“哪儿呢?”
“老祖宗”是一个绰号,绰号的主人是苏家的家养仙,也可以叫守护兽或者什么别的。总之,它特指一只白色的小猫,在苏家本部的老宅里,只要是苏家人,从一两百年前到现在,都见过它。据说战乱时期,多亏了这只灵兽的庇护,才让苏家的血脉得以延续下来。
只不过从半年前开始,苏家人就很少在老宅看见老祖宗的身影,听家族的老人们说,是因为它与苏家的缘分快要尽了。
苏五觉得稀奇,又觉得有些荒唐。小时候他问过老人们,老祖宗的原形究竟是什么灵兽?那些知道的人都只是摇摇头不说话,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后来,苏五有幸得见了一回老祖宗的真身,才知道它的原形不是神兽,而是以凶狠残暴、贪婪好食闻名的妖兽饕餮。
说出去恐怕其他人也不会相信,那么小、那么软和的一只白猫,真身怎么会是形容狰狞的饕餮?
但是苏五始终记得,十七岁那年,一个清明前的夜晚,蒙蒙细雨中,一只毛发灰白的巨兽驻足在冰冷的石碑前,先是叫唤了短短几声,接着仰天长嚎,声音暴躁而愤怒,尾音拉得长而嘶哑,光是听着便能感受到让人浑身发寒的辛酸与痛楚。巨兽以爪刨地,而后靠向了墓碑,苏五刚开始以为它是要将这石碑毁去,不想这巨兽垂下了带有两支长角的头颅,如孩童一般,轻而又轻地,用额头摩挲着那石碑上的文字。
苏五躲在树林之中,不敢出声,在一片寒冷和困倦中,他慢慢地睡着了。第二日醒来连忙去石碑前查看,那只小小的白猫盘成一个球,蜷缩着身体,安详地睡在墓前。
此时此刻,苏五抬头远远望去,那只再熟悉不过的小猫此刻坐在一人的膝头,模样较从前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微微晃动的尾巴尖彰显了主人的好心情。
“喵~”
林饕蹭了蹭林无海摸自己脑袋的手指,听他问道:“那边是苏氏子弟,你认识的人?”
猫猫没有回话,林无海知道这是默认了。
“抱着老祖宗的那人是谁啊?面熟。”
苏五三下五除二清空了碗里的豆腐脑,将塑料碗往垃圾箱里一倒,“还能是谁,百川林氏的家主!”
*
丁场的比赛最早也要十一点半才开始,郑小玄在观众席上找了个位置坐下,过了那么一小会,忽然觉得身后说话的两人中,一人的声音意外地耳熟。
“比试顺序出来了,我看看……花成锦,这不是花家三少吗?”
“花家专修阵法,花成锦是花家年轻一代中唯一精通符箓这块的,派他上场也不奇怪。”另一个稍年轻些、带着少许南方口音的声音不以为然地道。
郑小玄忍不住朝后方看去,恰对上一人巡视四周的目光。然后,那人稍作迟疑,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郑小玄?”
郑小玄一听这声音,也傻了:“大、大柚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等等,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搁这儿跟认亲似的。”
夹在中间的年轻人看了看他俩,狐疑道:“网恋奔现啊?”
郑小玄:“……”
本名容天佑的大柚子:“……”
年轻人:“……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中啦?”
“甲场比赛第一组即将开始,请拿到对应编号的参赛者上场:……”赛场上,主持人开始播报比赛信息。
容天佑听到了自己的号码,从座位上起身,“我先比赛去了,有什么事儿一会再说吧。”
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容天云,别和郑小玄吵架。”
脖子上挂着耳机的年轻人嘴角一抽,“知道了知道了,快去,你这个人怎么啰里啰唆的……”
见他走远,容天云才把目光转向了郑小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自我介绍道:“我叫容天云,容天佑……刚刚那人的堂弟,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