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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十一
      这场盛大的成人独立仪式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靳海贺春秀夫妇离开才终于顺利落幕。下午,笑眯眯的中介便带着中介拿着合同上门了。
      这次显然笑得更开心了。
      “这是合同,靳先生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姐姐,你已经看过了,这份我直接签就好。”靳维乐挡住靳维安伸出的手,一把把合同攥到自己手里。
      “好吧好吧,尊重你的仪式感。”
      靳维乐核对了一下物品清单,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在最后落款处签上自己的名字。
      送走房东,靳维安自然的捡起房间四处散落的一些小物准备再帮着整理一下。
      刚拿起来却被靳维乐一把夺下,两只手钳子一样的夹住她的肩膀往沙发上一扔。
      “姐姐,从今天起我就要自己生活了,这些事情可以自己做。”
      靳维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卡姿兰大眼睛,然后惬意地眯了起来。
      “也是,我也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干脆整个倒在沙发上。
      “说不定以后你还要我照顾呢。”靳维乐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听中介说那天你不是一个人来看房的?”
      “哦对,有个朋友陪我一起。那天本来想找他的中介朋友介绍些房源的,结果你自己就看好了。”
      “那多不好意思,白麻烦人家一场。”
      探寻的眼神无意般从眼角扫向沙发上的人。
      “是挺不好意思的,总共才见了三次就让人家帮忙,重要的是还是白跑!”
      “都怪妈,催得那么急。不过我本来不让他来的,他说我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哈哈哈哈。”
      “那还是挺有绅士风度嘛。”
      靳维乐将几个毛绒公仔往沙发靠背上摆,躺在沙发上的靳维安顿觉头顶一片乌云飘过,带着好闻干净的洗衣液味。
      “绅士?第一次见面就吐了我一身好吗。”
      “又被你打服了?”
      “没,那天有领导在,况且他也不是故意的。哎,你摆什么呢摆这么半天。”
      靳维安往上直了直身子,干净的洗衣液味又浓了一些。
      十几个公仔在沙发靠背上从大到小一字排开,形态各异地卖弄着它们可爱的外表。
      “咦,这个有点眼熟,好像是你大一的时候我们去抓的。”
      靳维安拿起中间的一个刺猬。
      “是高中毕业的时候,你投了十几个币抓给我的。”靳维乐笑道。
      “明明我只用一个币就可以抓到的,你非要自己抓。还美其名曰是送我的毕业礼物。”
      “哪有!”靳维安又随手拿起一个造型“古朴”的流氓兔,“这个有些年头了吧,哪个女孩子送你的,现在都还收着。”
      “哦,是个记性不太好的女悍匪!”
      靳维乐故意大大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女悍匪是吗?”
      一句话的功夫,靳维安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腿往靳维乐后颈上用力一架,自己则轻轻一侧身,便灵活地避开了重心不稳而俯面倒下的靳维乐。

      “这次虽然是你自己找了房子,但看在我也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的份上还是得感谢感谢我吧!”
      收拾完那个说话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弟弟,靳维安打算乘胜追击再敲一把。
      “行,巷子小火锅。”
      “那我把南北也叫上吧,也得谢谢他。”靳维安连忙补充道,“三个人也更热闹嘛。”
      “行。”
      靳维乐淡淡地笑道。

      十二
      自从上次找房子之后,南北和靳维安就互相加了微信。时不时的问候一声或闲聊几句,虽然聊得并不算多,但每次都意外的投机。
      靳维安话语中的大胆活泼常常让南北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稳重贴心的样子、第二次见面时疲惫的样子、第三次见面时着急慌张的样子,好像……有点可爱?
      所以在收到靳维安的周五晚餐邀请时,南北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下来。
      这一次,又会是怎样的她呢?
      “今晚酒吧,刘文东作东。”曾忆一脸堆笑的坐到靳维安桌上。
      “不去。没空。”
      “作为一个单身女青年,晚上不跟我们混你能干嘛去啊。”
      “有约!”维安得意的抛了个媚眼。
      曾忆浑身一哆嗦,差点从桌上摔下来,“谁胆子这么肥居然敢约你啊。”
      “关你屁事。”
      “哎,我想起来了。刚才我给南北打电话叫他晚上出来,他也说没空。该不会是上次我生日你们俩对上眼了吧。”
      靳维安脑袋里“嗡”的一声,恰好手机响了起来,弟弟靳维乐的名字在屏幕上欢快的闪烁着。
      “看到了吧,和我弟有约!”
      说着便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姐姐,今天学校临时有点事情,晚上得住在寝室了。只能改天再请南北吃饭了。”
      “那你好好处理你的事情,南北那边我跟他说。”不知怎么,靳维安竟然觉得有些失落,又忽然有些欣喜。连忙拨通了南北的电话。
      “不好意思啊南北,我弟弟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没事,那改天等他有空再约吧。”
      维安有些失望的沉默了,对面却也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
      或者我请你吃饭吧。
      短暂的沉默后,两个人一起脱口而出,然后又各自愣住。
      反正今晚你也没别的安排了。
      两个人再一次一起说出,然后又各自笑了起来。
      “还是我请你吧,毕竟那天也耽误你一天。”
      “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请不请的。”
      “既然没什么请不请的那就别废话,我带你去吃,你付钱。”
      “好,我们一会儿见。”
      “你和你弟是失散多年吗?见个面吃个饭高兴成这样?”曾忆突然从身边冒了出来。
      “我觉得你比较像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姐姐有点礼物想送给你。”维安狞笑着捏了捏拳头。
      只听一声惨叫,办公室的同事都默契地低下头,在胸口为曾忆虔诚画十。

      十三
      后街的这家巷子小火锅完美的诠释了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
      开车只能七拐八拐的开到巷口,然后步行经过一段路灯常年不亮的小路。穿过小路便可以闻到辣椒、花椒、八角、桂皮等数种香料混合的味道,搔首弄姿的引人犯罪。
      继续往里走,随着越来越浓的香味,人声也渐渐嘈杂起来。远远的便可以看到尽头处的灯光闪烁。
      并不是店里的灯有问题,而是人头攒动,一遮一露使灯光总是不能顺利的逃出来。
      其实店的另一面是临着大马路的,但或许是巷子火锅这个名字先入为主的缘故,吃客们都会选择远远的停好车,从小巷子穿进来。
      作为火锅教的虔诚信徒,靳维安当然选择带南北一起进行这个仪式。
      经历过仪式的火锅味道果然不一般,南北伸长着筷子在欢快的油泡泡中不停地捞着鸭肠、毛肚、牛肉…… 几筷子下肚,立马面红耳赤的往外吐着热气,细长的爪子不停地在嘴前扇着。
      “你好像不太能吃辣,哪里人啊?”靳维安说着,又捞一片肉在原汤碟里过了下塞进嘴里。
      “福建人。”南北张着嘴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
      “这么巧,我们广东人最爱吃福建人了。”
      “广东人?那你怎么这么能吃辣。”
      “骗你啦,我是苍梓的。”看着南北认真的样子,靳维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我爸说的是真的,漂亮的女孩都爱骗人。”南北夸张的摇了摇头,喝了一大口维怡豆奶。
      “你爸都经历过什么啊,得出这么痛的领悟。”
      半晌,南北沉默的摆弄着碗里的几根千层肚。
      维安心里有些不安,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我妈就是个又漂亮又爱骗人的女人。”
      南北出生于一个偏僻的农村,在村子里走一圈,遇到的每个人都认识的那种。
      南北的爷爷奶奶早年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南北的爸爸南大山是老两口的老来子,还是独苗。
      大抵是由于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吃了大半辈子的苦,因此从小就对南大山娇生惯养,生在农村却一点农活也不会。
      至于念书,南北爷爷奶奶担心儿子太动脑筋把脑子用累了,对学习更是不管不问放任自流。
      等到南大山十八岁,老两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养了个好吃懒做的窝囊废。
      村里人也早就看出来,这家境再好也会败在这南大山手上。虽然已经到了农村普遍的适婚年龄,却没有一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南北的妈妈燕雪长得十分漂亮,人也勤快,而且没有农村姑娘那种憨憨傻傻的气质,算是村里有名的一枝花。
      可惜的是她父亲却是个烂赌鬼,把整个家赌败了不说,连老婆也赌离了家。为了还赌债,自然就盯上了有钱却娶不到老婆的南大山。
      南大山也觊觎燕雪的美貌久矣,两家一拍即合,第二天就把当时年仅14岁的燕雪绑到了南家。
      花一样的年纪,花一样的相貌,燕雪在被绑到南家第二年就生下了小南北,同时也送走了南北的爷爷奶奶——在县城去给孙子买银项圈的路上惨遭车祸,双双当场殒命。
      没了父母的管束,南大山带着燕雪更加挥霍无度,短短两年就把家产给败光了。而好吃懒做早已深入骨髓,面对家徒四壁的景象,南大山也只是往床角一缩:就这么过呗。
      可燕雪却已在三观初立的年纪过惯了从不操心柴米油盐的日子,现在再也吃不来苦了。
      当一个漂亮女人有了无底洞般的欲望,堕落自然就不会远了。
      自南北记事起,妈妈总会不定期的消失一段时间,然后村里就会流言四起。
      今天是上了村支书的床,明天是傍了哪个城里的大款去大城市快活去了。
      每次临走时燕雪都会摸着南北的小脸蛋说自己很快就回来,会给他带好吃的糖,好玩的小汽车。
      年幼的南北对“很快”这个词并没有什么概念,于是就端个小板凳坐在村口,想着天黑前妈妈总会回来吧,那可是整整一天呢。
      一个天黑,两个天黑,南北双手的手指头都掰遍了,没有好吃的糖,没有好玩的小汽车,更没有那个被自己称作妈妈的女人回来。
      到后来,他只要一搬小板凳,南大山就歪在床上冲他喊:你妈骗你呢。她早就跟野男人跑了。她这种漂亮女人最会骗人了。
      靳维安瞪大了眼睛,觉得简直被刷新了三观:在她的认知里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父母。
      “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我?来自农村,还是这样的家庭。”南北自嘲道。
      “不会不会。”靳维安使劲摇着头,认真的表达自己的否定,“倒很佩服你,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顺利的走出来念了大学。一定也吃了很多苦吧。”
      “不能算容易。不过我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我一定可以给这些苦一个圆满的回报。”
      南北扬起头,狠狠地灌了一口啤酒。靳维安连忙也喝了一口,表示自己相信他。
      “也不知道怎么会跟你说这些,连曾忆我都没说过。”
      “你看着我的眼睛。”
      南北疑惑的看着维安。
      “我眼睛里有打开心门的钥匙,今天这把恰好能开你的锁。”
      本来还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南北忍不住笑了,他没有在这双眼睛里看到钥匙,但却看到了星星,纯真明亮的星星。
      随着夜幕重重的垂下,吃客们也三三两两的散尽。
      因为排队排了许久,到维安和南北吃完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啤酒瓶东倒西歪的堆在地上,菜碟层层叠叠的累了一桌子。
      靳维安扶着微晕的脑袋站起来,南北久经沙场,毫无醉意,礼貌地轻轻扶了扶维安的手臂。
      “太晚了,我们还是走大马路那边吧。”
      “不行不行。不走那条小路就不算吃了完整的巷子火锅。”靳维安一边说着一边就拽着南北往小路走。
      南北本身就瘦,靳维安借着酒劲硬半拖半拽把他拉到了小路口。
      这是个什么女孩,手劲儿怎么这么大。南北想。
      这是个什么男的,手臂怎么这么瘦。靳维安想。
      刚走了没几步,月色的掩映下,一个黑影从前方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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