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换CP了》想飞的小鹿比

57、第 57 章

　　一百一十八
　　亲情一定比爱情高贵吗？
　　一种由血缘产生的联系，一种由荷尔蒙产生的联系，当两者冲突的时候，究竟谁该为谁让路？

　　“所以牺牲我成就了你们伟大的爱情？”靳维乐将身子靠在靠背上，语气中带着讥讽。
　　“有时候你也想要这样的勇气，不是吗？”昏暗的灯光下，喻其显的双眼陷入深深的阴影，但靳维乐仍感到有两束细小的光芒直刺心底。
　　咳咳。喻其显连咳了好几声。
　　“我这把年纪不适合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讨论爱情了，这更不是我一定要月秋把你带到美国的原因。其实她一直是反对的，她不想打扰你现在的生活。如果不是我以死相逼，她一定会选择在一个角落里悄悄地看着你工作、结婚、生子，默默地为你祈祷。”
　　“只是你也知道，我的时日不多了。这么多年来月秋从来没有被我的家族的其它人接纳过，我一走，可以想象她当面临怎样孤立无缘的境地。所以我需要你，继承GW，并替我保护好她。”
　　“喻先生，你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可笑吗？更何况以你的资产，立个遗嘱随便分给她一部分也会衣食无忧吧。”
　　“你想得太简单了，也不够了解你的母亲。她在美国只有我，我不在了，我的几个弟弟肯定会想方设法孤立她甚至夺取她手里的遗产。除了抢回你那次，她素来都是逆来顺受才获得了我父母的一点点的认可，允许我娶她，她斗不过他们。”
　　“多么自私又伟大的爱情。”如果此刻手里有一杯酒，靳维乐真想站起来敬眼前这个夺走他母亲的男人一杯。
　　“讽刺我也无所谓，为了她，我做什么都可以。所以……”喻其显突然微微一起身身，然后整个人垮在了靳维乐面前，只听到“咚”的双膝着地的声音。“算我求你。我知道就算把整个GW都给你也无法抵消我们抛弃你又让你知道真相所带来的伤害，但是，真的求求你。”
　　“喻先生，没必要这样。”靳维乐从靠背上直起身来。
　　“除了当初求我的父母让我娶你妈妈，我从来没有这样求过谁。所以求你一定要答应我。”喻其显枯瘦的身子被月光勾勒成一棵掉光了树叶的老树，呈现出毫无生命力的扭曲的模样。
　　“您先起来……”靳维乐一只手正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来扶他起来。
　　“其显，是你吗？其显？”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焦急的呼唤，紧接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何月秋的脸也从黑暗中逐渐显现出来。
　　“您快起来。”靳维乐立马站起身来，背对着何月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跪在地上的喻其显。
　　“那我当你答应了。”喻其显压低声音，一手扶着椅子，一手搭在靳维乐伸出的手上，用尽全身力气以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
　　“维乐？”何月秋的声音从靳维乐身后传来，“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我起来喝水，刚好遇到维乐也在厨房倒水，我们就一起聊了一会儿。是吧，维乐。”喻其显拖着身体站到靳维乐的旁边。
　　“其显，原来你在这儿啊。”
　　“你要喝水就告诉我啊。大半夜的突然发现你不见了，这多让人着急。”何月秋丝毫不怀疑地看着两人，声音中的颤抖和着急终于平缓下来。
　　“你都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喻其显握住何月秋的手，“再说了就是倒口水喝，我还可以的。”
　　“维乐，那你赶紧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喻其显拍了拍靳维乐的肩膀，随即抓住何月秋的手，“我们也回去吧。”
　　“今晚没疼吧？”
　　“没有。你怎么穿这么点就跑出来了。小心着凉。”
　　“还不是一觉醒来发现你不见了给急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

　　靳维乐继续坐下，看着两人的背景逐渐模糊又消失在门后。他把手插进兜里想给靳维安发一条消息，可身上的兜摸遍了才发现并没有带手机出来。
　　亲情一定比爱情高贵吗？
　　他再次想起喻其显的这句话。他觉得不是的，尤其是当年的他来说，何月秋抛弃他的决定显然不能用哪个更高贵来评价，而是对一个弱小生命负不负责任。可是说她不负责任吗？她冒着生命危险将自己从人贩子手里抢回来，又费尽心思为他选到了靳海贺春秀夫妇。从结果来看，显然也比当年跟着她这样一个自己都在生存边缘挣扎的人更好。
　　天上的夜云慢慢聚拢，将月亮纳入怀中，只在云边留下一圈模糊的光晕。眼前刚才清晰的一切变得看不清边缘，靳维乐闭上眼捏了捏眼角。
　　天气已经有些凉，往日热闹的夜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安静了许多。只间或传来一两声苟延残喘的虫鸣，在这安静中显得十分突兀。喻其显残留在手上的枯瘦的触感不断化作他的身影出现在靳维乐的脑海里，让他产生一种这个人已经不在了的错觉。
　　那怎么办？
　　靳维乐一边问自己一边起身往回走。
　　走进门就看到楼梯上蹲着一个人，他一眼就看出是何月秋。
　　听见脚步声，何月秋以极慢的动作将头抬起，然后牵强地笑了笑。
　　“怎么了？”
　　“其显说他的外套放在外面了，我帮他拿一下。”
　　“我是说你的身体，怎么了？”
　　“哦，我，最近没太休息好，有点头晕。”像获得了巨大的恩赐，何月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没事的，没事的。”
　　“喻先生的外套我已经放在沙发上了。你……”客厅开着夜灯，虽然不是很亮，但也足以看清眼前这个改变了自己一生命运的女人。
　　没有见过她年轻时的样子，但一眼就能看出她当年的风姿与美貌，当然，这样的基因也毫不吝啬的遗传给了靳维乐。靳维乐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端庄、沉着而又表情坚定，从脸上一点也看不到属于她那个年纪应有的岁月痕迹。可是此刻的她，大概是陪着喻其显经历了几次与死神的拉锯战，又或许是这段时间照料每况愈下的喻其显太耗心力，已经不复半年前的风采。
　　何月秋扶着栏杆缓缓站起来，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下来。来不及想太多，靳维乐正准备冲上去扶住她，她又自己紧紧抓着栏杆稳住了身子。
　　“你也要好好休息才能照顾好他。”靳维乐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攥住了。
　　“我知道。我会的。”何月秋难掩语气中的欣喜，“我马上回房休息。你也是。”
　　说完便转身大步向楼上走去。
　　她太瘦了。
　　靳维乐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喻其显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