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反派》3113

2、静悄悄（2）

　　陈赫学着贺不知的步子，笑吟吟地走上前，凶狠一推，竟是想把他重新推进河里。
　　他半只眼儿看不清，扑了个空。自己猛地扑进了水里，一脸不可置信，大吼：“我操，这么冷，你他妈个臭鞑子，居然敢让，我他妈掉水里了知不知道！”
　　水中男孩艰难地动了动两只脚，麻的动不了，抬手扇了陈赫一巴掌。是个有脾气的，陈赫知晓。
　　所以才要欺负他啊。
　　黄白马脸上瞬间出现一个红若桃李、生动分明的巴掌印，打的陈赫直咧咧抽气。陈赫气的牙打颤，却没注意到男孩生着冻疮的手疼得手指握到一起。待他从侧面发现了，还以为他还要再打他一拳，连忙骂：“造反了！你个鞑子敢，敢，敢打我们汉人！”
　　水中男孩盯着他，浓密蜷曲的头发后，一双浅灰色漂亮的眸子盯着他脸上的红印看，一言不发，走了过来。
　　陈赫像是看到了水妖一样，人的眼都是黑色的，只有动物才是彩色的。
　　他被看的战战发抖。
　　腿脚却不知是因冷水还是恐惧，始终动不起来，他感到十二万分的恐惧。
　　异族人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拖回岸边，站在他刚刚要推他的地方，他重新审视了一下岸边和石头的距离，拎着陈赫的后襟——“噗通”，又把他扔回了水里。
　　陈赫刚被打得地方磕到了光滑的石面，出现了青色的瘀痕。
　　而陈赫顾不上疼，冷水这次彻底灌进了棉衣里，像扎了刀，一下子把陈赫冰的噤了声，只留下嘶溜嘶溜倒吸凉气的声音。
　　陈赫捂着脸，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想起了那双灰色的眼睛，就跟这河水看着他一样。
　　他怕极了，他忽然心想：这鞑子今天会不会杀了他？
　　以前带头欺负这鞑子，他可没少推波助澜。他舌头打颤，弹着舌头唬道：“你，你别过来，你再打我，我就喊娘报官来抓她，我知道你们的丑事，狗杂种，呸！我喊人来抓你们！”
　　灰色眸子忽然不再平静，像跳动着灰色的火焰。
　　他丢下湿淋淋的陈赫。陈赫一缩脖子，然后眼睁睁看着他顿了一会，脱了上衣——其实也就是一层烂布。他转过身去，给陈赫看那些细小的伤痕，棕色的已经结疤的伤痕，肉粉色的新伤痕，还有青青紫紫，他也不认识的伤痕，有些像鞭……异族人冷白色的肌肤上没有一处看的过眼，至少比起他的。陈赫听见了一个带有威胁的声音：“如果你报官，打我的人，就会，来要你的命。”
　　他一闭眼，又赶紧快速摇了摇。妈呀，这被打的！
　　他脑中飞速过滤着平时大家捉弄他的画面，没那么重，却已经成了同伴间一种例行的游戏。
　　然而，这么冰冷的河，只有他自己下来了，才知道有多冷。虽然他觉得鞑靼人都活该……
　　但如今，这些伤，他竟然也觉得这在一具躯体上刺眼睛。
　　如果是他自己被这样打……
　　他肯定被疼死。他不敢看了。他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还有，我不是胡人”，顿了顿，水中男孩又说：“也不是汉人。”
　　“那你是个啥？”
　　“……”
　　胡人没有他那么瘦小，陈赫跟着叔叔去贺老爷院里干活，曾经见过睡在马棚里的鞑靼奴隶，那么高的一个人，却瘦的只剩一层皮，像具喝人血的干尸。叔叔说羯人和鞑靼的眼眶子深的能盛尿，但陈赫不敢看，只对能盛尿的眼眶感兴趣。
　　当他第一次把这个小胡人按在地上时，他就想试试他的眼眶子，这胡人一开始没反抗，乖乖地被按着跪在地上。他隆重地掏出小雀雀，酝酿着尿意，一旁伙伴们勒着异族人的下巴抬起他的脸，而这胡人见了他的雀儿，却忽然挣扎起来，他们几个几乎都脱力了，也没按住他。他找救兵，贺不知就带了本村、邻村一群孩子，说带他们抓妖怪，一波一波的孩子上去按他，按不住就用脚踹他，全然当做妖怪，终于把这胡人按脱力了，胳膊、背上留下了淤青，这胡人却像不怕疼一样，被按着，疯狂地挣扎着。
　　真是个妖怪，这么大劲，大家对贺不知不自觉地又信了几分，都开始以为这胡人是个妖怪。
　　这双灰眼睛死死地盯着陈赫，而陈赫还沉浸在抓妖怪的英雄游戏里，全然不顾。
　　只是那次之后，他常常见了别人的眼眶子就想：为什么胡人的能盛尿呢，明明都是一样的眼眶子。
　　也许这个小胡人说的是对的，但他还能是个什么呢。
　　“滚。”这显然是气极了的声音。
　　陈赫听了屁滚尿流。
　　回到家中，被大人问到他也不敢说实话——他可是个军团二号人物，怎能威信扫地呢？
　　权当自己掉河里跌的，他妈。
　　亲娘也不能说实话。
　　他娘定要嚷嚷着报官，他还不想被打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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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好，我很新。出来不占道的，我都骑自行车。
如果有第三章，请收拾好心情，有兴趣就继续看吧，祝您整天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