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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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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七日是我的生日。
我已经十岁了,这代表着我距离合法打工又近了一步。
值得庆祝。
于是,下班后我从水果店里走出来,决定为自己买一块雪糕作为生日礼物。
生活需要仪式感,即使只是一块三戒尼的雪糕。
如果当时我知道这块雪糕会给我带来什么,我一定……还是会去买雪糕。
因为那天实在太热了。
就在我撕掉雪糕外包装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男人。
我不太确定他是男人还是男孩,因为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记得这双眼睛,我见过他。昨天他来水果店里买过水果,出手阔绰。
我正准备向他打个招呼的时候,视野突然天旋地转,最后陷入黑暗。
原来劫匪,也是会买水果的。
再醒来时,我的眼前一片黑暗。闭上眼再睁开是两种不同的黑,这代表我没有失去视觉,只是被蒙住了眼睛。
我动了动身体,手臂被绑住了。
我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但他没有开口。
我说:“先生,我没有钱,也没有家人,绑架我没有意义。”
“绑架?”他嗤笑了一声。
一阵窸窸窣窣后,他向上推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冰凉的东西铐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感觉这个男人不太正常。
“先生,我在水果店打工,店主夫妇包吃住,我每个月的工资是五十戒尼,真的没有钱。”
他“啧”了一声,我的嘴里被放了一个球状的东西。
我说不出来话了。然后他夹着我的腋下把我提起来,我从坐姿变成了站姿。
准确地说,是挂姿——我被悬挂在某种铁制器械上,终于无法自欺欺人地忽视空气中阴森的血腥味。
该死,我遇到变态了。
长得可爱也是罪过吗?唉。
这个变态男人把我眼睛上的布条取下来,我第一次看清了他的正脸。
比水果店老板长得好看,但是比老板吓人多了。
“很好,我不喜欢一直哭的。”他低声说,“乖一点。”
他还没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哭?我不懂他的脑回路。
他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来一根长长的东西。
我眨着眼看他,他开始向我身上抽。
他抽我,我看他。
挨打与欣赏美色并非不可兼得。
他抽的大概很有技巧,我看出来了。
他不抽了,皱着眉看我,似乎对我的表现不太满意。
“唔唔唔。”我说,同时努力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呜呜。”
他还是不太满意,转身换了一个东西。
我不想描述,总之和这个变态一样,看起来就不是好东西。
他边使用这个东西,边观察我的反应。
半分钟后,他冷冷地说:“你没有感觉?”
聪明!
说对了一半,我没有痛觉,我是一名HSAN患者。不然我这么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怎么可能会被父母遗弃。
“嘁,没意思。”他抬起手,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他要杀我。
我于是拼命叫起来,舌尖顶着硬物:“唔唔唔唔唔唔!”
他停了停,突然改变了想法似的。他把球从我嘴里抠出来,球上全是我的口水。
“不要杀我,我很有用的。”我合不拢嘴,大着舌头,口齿不清地说,“我可以帮你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绝对听话不惹事!”
“就这些?”他又把手指凑近我的脖子。
“我还会讨价还价,去市场买菜,我还知道从哪儿进水果最便宜!”我急中生智,“还有,我特别抗揍,被车撞了都能自己长好!”
这句话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低下头看着我的身体,虽然我被锁着脖子不能低头,但是身上现在痒痒的,应该已经开始结疤了。
“怎么样?”我期待地看着他。
“哼,拿来练手也不错……”
他阴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被孤零零地挂在这个房间里,对面只有墙上的一套刑具,很孤单,很失落。
虽然我不会痛,但不代表我不会饿。而且,我也需要上厕所。
因此,这个变态男人再次走进来的时候,我向他提出了请求。
他同意了:“可以。”
“那……”我努力晃一晃手上的镣铐,“你这样锁着我,我也没法去呀。”
“就在这里。”他动作粗暴地把勺子捣进我嘴里,我不得不吞下烧糊的米饭。
“我虽然不会痛,但是我也是人,我是有尊严的。”我反抗。
他把水倒进我嘴里,紧接着就要把球堵上,不给我再开口的机会。
我死死咬紧牙齿,不让他得逞,从牙缝里发出声音:“万一我拉肚子,要负责打扫的可是你!”
他不耐烦地皱眉,眼中杀气四溢,我识相地张嘴让他把球塞进去。
“没脑子的东西。”
我脖颈上的锁链一松,应该被延长了。他端着碗走到门口,随手向右一指,走了。
我这才发现那里有一扇暗门,应该就是厕所。
他一出去,我就试着活动身体,扭了好久才把背后一个类似钩子的东西从铁杆子上松开来。
脖子上的锁链长度到厕所刚刚好,连门口都走不出去。我敢打赌,这个变态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当然,整个房间里挥散不去的血腥味与淡淡的腐臭味也表明了那个男人就是个纯种变态。
我解决了人生大事,开始对着厕所的门发呆。
当牛做马当练手的试验品之类,全都是我瞎说的。我才不会待在这里直到被他玩死,我才十岁,还要出去继续卖水果呢。
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讨好他,取悦他,最好让他对我失去戒心,松开锁链,然后我就可以趁机偷偷溜出去。
可惜的是,这只是最理想的情况。
真实情况是,这个变态男人保持着每天来喂一次饭的频率,把我丢在小黑屋里不理不睬。
甚至不抽我。
他不需要练手的吗?
小黑屋的厕所里有个洗手池,宽度完全可以让我洗个头,再撩着水擦个澡。
这样下去简直比我在水果店里过得还舒适了。
为了和他拉近关系,每次他来喂饭我都不停地找话题和他聊天。
根据我卖水果的销售经验,只要话题找的对,水果全都卖得好。
这天,我又开始找话题。
“先生,您今天也这么帅气。”我被吊到和他一样的高度,拼命在咽下食物的空隙说话,“昨天睡得好吗?今天想抽我吗?”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就这么想死?”他嗤笑一声,把碗端走了。
我还没吃完呢!我敢怒不敢言,眼巴巴看着他端着碗出去又提着一个暖瓶回来。
他说:“可别吐出来,小鬼。”
他从对面的墙上拿下来一个梳子般的东西,不过是铁质的,爱惜地磨了半天,磨得根根铁齿都发着冷光。
没有痛觉似乎是一种奇怪的感受,早在我还在孤儿院时,就因为啃掉了自己的手指甲而失血过多晕倒过。
负责看管我们的女员工也晕倒了,被吓的。
我感觉她的心理素质太差,我的心理素质就很好,比如现在。
他把热水泼在我身上,然后用铁梳子开始梳。
我能感受到热水在身上流淌带来的灼热感觉,肚皮上血肉翻开、在空气中发凉的感觉,铁梳子在被浇熟的肉上梳下数根肉条的感觉,可就是不觉得“疼”,最多是有点痒,但我的身体已经开始出汗了,这是疼痛的应激反应。
变态很满意我身体的表现,他问我:“什么感觉?”
我诚实地回答:“泼过水的地方暖暖的,伤口凉凉的,血淌在身上黏黏的,头上出汗了。还有,肉条要掉不掉,挂在肚子上坠着很难受,很想把它们直接扔下去。”
变态一个手刀下去,帮我把肉条切掉了。
“真的不疼?”
“嗯嗯,不疼,没关系。”我极力表达自己的乖顺、好用。
变态满手鲜血,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绷带和伤药。
我感觉他也不是很坏,居然还给我包扎,老板娘每次把我踢倒在地上之后都不管我的。
可转念一想,这个变态大概只是怕我死了再难找到这么趁手的练手工具,顿时不感激他了。
他半蹲着给我包扎,我没法儿低头,只能昂着头和他聊天,好像我很骄傲似的,这样不好。
“先生,您叫什么名字?”
建立良好的信任关系要从摆正平等地位开始,摆正平等地位要从互相知晓姓名开始。
“闭嘴。”
“先生,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多么风流倜傥的名字才配得上您这么英俊潇洒的人!”我真诚地说。
“蠢货。”
他把球塞进我嘴里,提起暖瓶,拿着伤药和绷带走了。
我一定要知道他的名字,总叫“先生”而不在前面加上姓名,会显得我的称呼太通泛。
我要让他意识到,他对我而言是特殊的。
我第三次问他的名字时,他终于不耐烦了。他“啧”了一声,说:
“飞坦。”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张口喊道:
“主人。”
飞坦磨刀霍霍向我切的动作停了,他抬起头来,先是没反应过来的呆滞,随后,脸上露出变态的笑意。
“哼……这样喊也没错……你倒是自觉。”
就这样,我知道了这个死变态叫飞坦。
但是没有用,平等地位还是没摆正。
因为他让我叫他,“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