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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条短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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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书桌堂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高三二班正在晚自习，柳芸抬了一下头，讲台上没有老师。柳芸这才放下笔，装作活动肩膀的样子，扭头看了看后门窗户。
班主任老顾，鬼头得很。有时故意不在教室里坐着，却偏偏凑在班级教室后门的窗户边上看，睡觉的聊天的低头看小说的掏手机聊天的简直是一览无余，每次都能抓个正着。
老顾不在。柳芸悄咪咪地把手伸进书桌堂，摸到手机，拿到书桌下面，划开了屏幕解锁。
是一条短信。弹窗提示只有【照片】【照片】，后面内容没有显示完全。
柳芸把手机放回去，拿起笔，又环顾四周，重点看了看班级讲台，班级前门，班级后门，都没有老顾的影子，才又拿起手机，点开了弹窗提示。
两张裸照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吓得柳芸赶紧把手机丢进了书桌堂最深处，发出“铛”的一声，打破了教室的宁静。
前桌杨品回头看了一眼。柳芸抿了一下嘴唇，轻声说，“书不小心磕到桌子了。”杨品不知可否，回过身去继续自习。
柳芸却心不在焉，两张照片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惊吓之中没看清楚，依稀觉得是少女摆出很尴尬的姿势。
会是谁发过来的呢？可能只是发错了吧。等回家就把它删了。现在黄色网站都开始给手机发消息了？不用花短信费吗？少女的照片不是应该发给男人吗，发短信之前都不用户调查吗？但是那两张脸怎么有点眼熟的样子？像谁呢？一会儿下了晚自习回家先看看像谁再删吧。
回想印象里图片里的女孩，原来，男人们喜欢胸大的吗？那里，要翘成那样吗？
柳芸抬头看了前桌杨品一眼。
这一抬头却看见老顾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讲台上注视着大家了，柳芸连忙低头，在草纸上漫无目的地画点什么，怕被班主任老顾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学进去。
可是实际上确实什么都没学进去。她想再掏出来图片看一眼，对比一下自己的大小，她苦恼自己因为高三久坐而养成的梨形身材，她对自己青春期发育之后稍稍长大了一点点，之后就完全停止生长的胸部感到自卑。
如果真的是大胸才会受欢迎，柳芸有一刻有冲动想打开手机百度“如何丰胸”。可是担心老顾会走过来。柳芸想到这时，抬起头来看了眼老顾在哪。
老顾不在！
柳芸把手伸进了书桌，手机被自己扔的太深，摸索了很久才找到。正要掏出来搜索，杨品忽然回过身来拿座椅后面书包里的练习册。
柳芸的脸一下就红了！杨品转过身去继续做题，柳芸却思絮乱飘不敢再百度。
杨品是班上瞩目的焦点。名列前茅的尖子生之一。常年与刘新争霸各大考试的排名榜首位。刘新学起习来踏实稳进，是中规中矩的好学生。可是杨品与刘新不同，他帅气，聪明，尤其爱耍小聪明，作业不交，习题不做，上课提问张口就来，考试有的时候还能考第一，老师们拿他也没办法。
不像刘新那样乖乖地写作业，在各科老师眼中，是个极大的缺点。可是同学们并不这样觉得，不写作业嘛，不算什么稀奇。同学喜欢拿来嘲笑他的点是，他年纪太小，普遍比大家小两岁，比柳芸这样上学晚的，小三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小，反正他个子不高，每次做课间操都被推到最前面，同学总是要笑话他一番。
有的时候他开心，课间操动作便搞怪一些，让后面的同学笑得连胳膊都举不起来。有时他也懒得逗趣，干脆拿着习题集去找化学老师，在办公室跟老师谈论高深的化学问题，躲掉课间操时间的值日生搜查。
柳芸与杨品高一高二一直没有什么交集。你做你的尖子生，我默默排在年级排名榜不起眼的位置。直到高三。
高三重新排了座位，愿意单人单桌的，可以告别同桌，单独组成一列，老顾美其名曰，减小干扰，一切为了学习。
刘新选择了跟原来的同桌继续坐在一起。
杨品却选择了享受自己的一方天地。
柳芸父母在县城做买卖照看生意，自己独身一人来到城区上学，因此带了手机方便与家里人联系。柳芸担心手机震动声音会影响同桌自习，也很担心家里的唠叨被同桌看到，便也跟杨品等人一样，选择了单独成桌。
选择单独成桌的七个人被老顾排成了一列放在班级最右侧，好巧不巧，杨品在柳芸前面。
自习柳芸学不进去的时候，抬头休息一下，就能看见他的背影，他校服后面的签名，他的细长的脖颈，和飒爽的短发。上课的时候，跟着跟着就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的时候，看看前桌，发现他也在习题册上随意写写画画，柳芸便可以盯着他出神。
这个男孩洒脱，率性，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吧。高考就像个模板，形状最像这个模板的人，排名最好；形状差得远的，要么被模板压得粉身碎骨，要么离开这个模板规则，自谋出路。如果说高考让每一个学子变成了千篇一律的饼干模子压出的曲奇饼，他杨品，一定是带葡萄干的那个。
杨品就是这样在柳芸心里渐渐有了不一样的地位的。
柳芸胡思乱想，终于等到了放学铃声。老顾站在讲台上总结今天的收获，照例鼓励大家打起精神充满信心地学习。
“初生的鹰，都是在悬崖边掉下去，才学会飞翔的。不要觉得现在日子苦，这都是为了以后做准备。”
“回家自习如果困了，就去用凉水洗一把脸。或者用手用力掐自己的虎口穴位。千万别睡得太早，你们现在睡得早，以后步入社会就不可能睡得着。”
“别一天天的担忧成绩的事，担心高考考不好。你有时间担忧，就说明你还不够忙。等到真正忙起来了，哪有时间担忧啊焦虑啊，等到真正忙进去了，好成绩也自然而然就来了。”老顾讲得兴致勃勃。
刘新放下手中所有事情，静静地听着。杨品却收拾东西收拾得热火朝天。
理论上说，老师这一番话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无论怎么劝说大家不要有心理波动，无论怎样估计大家稳住心态，不管怎么说坚持有多么重要，都不如把贴在班级后面的那张排名榜单撕掉。
排名榜单贴上，有的要面子的女生当即就哭了出来，成绩下滑的几个人一脸阴沉。榜单还在，老师说多少鼓励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然而老顾是第一年做班主任。事业正在上升期，要强的她想让大家都考出漂亮的成绩，从此新晋班主任就可以在老班主任面前扬眉吐气。自己家女儿又在高二，看自己班上这些娃，就像看自己家的娃一样。自己家孩子要高考，老顾自然格外重视高考这件事。
重视就有时难免焦躁，老顾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能慌乱，就会去找很多鸡汤。鸡汤嘛，读起来听起来都是很有道理的，老顾便每天晚自习放学前都会给大家花式灌一些自己刚看的鸡汤。
今天的鸡汤对于柳芸来说，格外漫长。因为她的手机里收到了奇怪的短信。短信里的照片已经在她脑海里晃了半节晚自习了，她想赶紧回家处理掉。
终于可以回家了！
杨品早已收拾好书包，回过头来跟柳芸搭话。
“怎么样？做了多少题？”
“没做多少。”柳芸如实回答。
“怎么了？哪道题卡住了？说来我帮你看看？”
“我哪像你那么学霸啊，做的慢很正常。”柳芸说了谎，搬出学霸和学渣的差距，掩盖了这节自习因为意外收到的短信而心不在焉的事实。
之前，杨品火速整理完书包，等老顾放学令下，总是第一个冲出班级门。
直到那天值日，让一切变得有些不一样。柳芸是这七个单桌人的组长，平时收发作业，安排值日。那天早上，柳芸早早地去做分内的扫地工作，杨品却来得有些迟，来了之后也没有倒垃圾。
老顾来了，看见堆满成山的垃圾箱，又是一顿咆哮。
“不是说了嘛！垃圾不及时清理，细菌很快就会滋生，班级上同学就容易生病，生病就会耽误高三复习冲刺，就会影响高考成绩，影响你们的一生！怎么又没倒？今天谁值日？谁是倒垃圾的？”
昨天刚出模考成绩。榜首是刘新的。杨品意外地只得了第三。杨品昨天表情如常，但是话少了却是大大的异常。杨品这才想起来今天值日，该他倒垃圾，刚想举手承认，便被身后的一声清脆打断，“是我。”
柳芸不想让老顾在这个节骨眼上批评杨品，虽然他在学习上不是那种一次失败就能打倒的人，一顿批评也不会让他考试成绩一蹶不振，但是心情会变差，柳芸就是不想让他心情不好。
柳芸趁杨品没反应过来，赶紧认错，“我今早忘了倒垃圾，对不起，我马上去。下次不会忘了。”说完便冲到垃圾桶旁边，飞快地提好袋子，跑出门去。
杨品不喜欢欠人人情。当天晚上，他并没有急着冲出教室回家休息，而是与柳芸闲谈，顺便拐弯送她回家。
柳芸父母在县城忙生意不能来城里，学校住宿的名额又少，她便特意挑了楼下巷子明亮的小区，走上下学时候人流多的路。
“不用送了，你快回家吧，我家楼下很亮的，附近租住着咱们学校好多同学，很安全的。”这是柳芸第一次不是一个人走回家，这种感觉很陌生，柳芸不喜欢给别人带来麻烦。
“反正我妈在家等着，又不知道我去了哪。”杨品坚持把柳芸送到了楼下，才转身回家。
而且从那以后，每天如此。
今天二人在柳芸租住的单元楼下站定，杨品开口，“我觉得你今天不太对劲。”
“你一个学霸，管好自己学习就好了，管什么我对不对劲。”柳芸遇到不想解释的事，就习惯用学渣学霸的天壤之别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远。
“总得告诉我为啥吧？”痞帅痞帅的小个子杨品咬着不放。
“肚子疼，大姨妈。”柳芸强行编造了理由。
杨品小脸一红，半天只憋出来个“哦”字。
柳芸笑了，“你看，不说你还非得问。再不回家，你妈该出来找你了。”
杨品赶忙往回走。刚走几步，又收住脚步对着柳芸喊，“那你多喝热水啊！”
柳芸没回答，但是会心地笑了。“多喝热水”在正常情侣那，是个槽点满满的死亡答案，在朦朦胧胧有着暗恋情愫的柳芸这，能从他那得到的一点点小关心，都是甜蜜醉人的奖赏。
柳芸锁好门，在书桌前打开手机，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图片上的脸，怪不得粗略看了一眼的时候觉得那么熟悉，那，那就是自己的脸啊！
柳芸一刹那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天失忆了，被灌醉，拉到地下室里拍了这两张照片。
虽然她成绩不像前桌杨品那样好看，但依然一周六天课都没有翘过。周日休息也就是宅在家做点儿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自己什么时候去过破破烂烂的地下室拍过照？还是这种照片？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柳芸不可置信地盯着照片看，终于发现了端倪。第一张照片上，嘴角还有白色的奶油，那是一个周日许琳琳生日，拉着她和几个女生一起吃蛋糕玩游戏时候拍的照片，她发在□□空间里的。原照片是吃到甜蜜的蛋糕一脸幸福，到这张照片里，融合了果 露的身体和凌乱的背景，就变成了，一脸迷醉？！
照片是合成过的！
但是连当事人她都一时间看不出来合成的痕迹！光影和颜色衔接上没有任何瑕疵，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很协调，就像是真的拍出来的一样！
“嗡嗡”，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
“【公检法机关】已经接到对你拍摄露骨照片的举报，请在发送的链接中输入个人信息并配合调查。如果是恶意举报，可以在链接中备注说明。”
后面附了一个长长的链接。
柳芸感到害怕，自己一个理科生又不学法律，每天中规中矩又庸庸碌碌，平凡到不起眼，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与公检法扯上联系。
柳芸不假思索地点开了链接填好了问卷，还在备注一栏里用比写语文作文还认真的态度，陈述了照片是伪造的这一情况，并诚恳地请求警察查清真相。
点击提交，页面跳转，出现“问卷已提交，谢谢配合”字样。柳芸松了一口气，心想，警察可要快一点查清楚才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