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谪仙人丶

28、琐碎

　　“我们回去吧？”溁烬觉得凤无殇这醋味有点大，“无心仙王人是极为雅正的，这品味自然也是极为雅正的。我喜欢无心仙王，那种喜欢就像······水里的月亮，能不时看一眼就觉得极好了，并不想去亲近触碰。”
　　“尊主大人，你自是不同的，你是我眼前人。”
　　“……嗯。”
　　凤无殇魔瞳里情绪闪了一下，很快化为幽深：“你一路过来定然没有休息过，先休息一会儿，我还有些事。放心，定不会让人来惊扰了你。”
　　溁烬确然有些乏，想必凤无殇在这里呆了些许日子，又承蒙天堂村的人唤了许多声圣子，离开的事是需要交代一声，不声不响人就没了到底不好，就应了。
　　凤无殇见着溁烬进屋，又隔着窗户看溁烬映出的身影，看得出溁烬大约是在点熏香，颇为性感的薄唇微微一抿，往上勾。
　　以往溁烬打算好好休息时就喜欢点这种安神香，那时点的是凤无殇为溁烬亲制，香味很独特，淡雅却经久不散，安神作用极好。
　　如今的溁烬与当年诸多习惯喜好甚至性子都变化颇多，偶有一些与当年相似的习惯喜好动作，就仿佛重现了那段时光里的那个身影。
　　就如安神香，就如对无心的欣赏，就如赤着脚不愿穿鞋的习惯，就如那一声或是微嘲或是微讽或者旖旎的“我的尊主大人”。
　　凤无殇敛了气息站了许久，隐约感知到溁烬睡得不算安稳，时有翻身或一些小动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算推门进去。
　　溁烬的睡颜倒很恬，只是睡姿颇不敢恭维，被子已经滑落了一半。
　　凤无殇从储物空间里找出封存了千年的安神香，换掉正点着的那个，又给溁烬掖好被子，再欣赏了一会儿某人的睡颜，才掩了门出去。

　　溁烬觉得这一觉睡到后来还算安稳，醒来时竟有一种久违的放松感。
　　只是这屋里残留的安神香，似乎味道不太一样，不像他备的那种，很是好闻。
　　他放开神识感知了一下，凤无殇就在结界口，在他旁边还有几个人。
　　“昨天石头说冥界派人来寻圣子了，我们也思量着圣子该是要回去了，所以想在村子里备一场送别宴，为圣子践行。”
　　一个长者颇为慈祥，似乎想离凤无殇近一些，又慑于凤无殇的威严不敢太靠近。
　　“圣子可一定要答应，这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我们也不能帮到圣子什么。之前这里一片荒芜寸草不生，我们生活都艰难得很，圣子到来之后，这里立刻就有了生机，大家在生存之余还有灵力可以修炼。”
　　“此番圣子要回冥界，我们一定要表表心意的。”另一个老妪颇有些年纪了，说话时有些颤颤巍巍。
　　“就是，圣子对我们的帮助实在是难以回报，还望圣子不要嫌弃。”
　　“轻点声。”
　　凤无殇终于出声，淡淡瞥了一眼众人。
　　“？”颇为慈祥的长者脑门冒出问号。
　　“这是为何？”老妪压低声音问出大家共同的疑惑。
　　“他在睡觉。”
　　他？他是谁？在哪儿睡觉？
　　一直不说话的石头福至心灵：“哦哦，昨天那位公子，来寻圣子的。”
　　“在哪儿？竹楼？”老妪的眼神掠过宽阔平静的湖面落在竹楼上，瞧见二楼栏杆上似乎坐着一个红衣人，“是他？”
　　凤无殇闻言，抬眼望去，仙王的视力都极好，一眼过去撞进溁烬似笑非笑的眸色里，他长眉一扬，艳而不媚。
　　“可是那么远，公子也听不见啊······”石头小声嘀咕，“况且公子这是醒了吧？”
　　溁烬本来坐在护栏上，单手一拍，整个人借力直接跃下来，青丝扬起红衣飘动，轻盈落在水面时，脚下一片莲叶展开，随即片片铺到湖岸。
　　石头呼吸滞了一下，饶是最为年长见多识广的老翁老妪，也看直了眼。
　　“去吧。”溁烬走近便直接站到了凤无殇身边：“大家盛情邀请，自然要去的。”
　　“什么？”凤无殇偏向溁烬，音色低沉。
　　“大家说要为你饯行啊。”溁烬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挑，本就靡丽的声线更觉诱惑。
　　“多久说的？”这话就是在问石头了。
　　······天堂村的几位代表终于明白了，原来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只要他想，就可以听见几百米外的声音，就如这位惊艳的红衣公子。
　　原来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是真的可以心如止水，能对周遭所有声音免疫，就如他们的圣子大人。
　　脸疼。
　　“都听你的。”凤无殇道。
　　“圣子答应了！”石头一锤定音，直觉告诉他，再呆下去，大抵又会看见什么不得了的画面，于是招呼着几位赶紧开溜。
　　溁烬看着石头领着几人下山，眨眨眼，看向凤无殇：“你有没有觉得，石头的性子很像一个人。”
　　凤无殇不动声色：“谁？”
　　溁烬转瞬带上了笑意：“凉战啊。”
　　“……你还是记住他了。”凤无殇说得平静，到底还是带了一抹苦涩。
　　“把你那醋坛子收一收，你可别拿石头当……若哪天我说谁谁的性子像你，那时候才要当心。”溁烬抬手理了理衣衫，“我们去瞧瞧天裂吧。”
　　“好。”凤无殇应了，带着溁烬走，边走还是没忍住，“所以你喜欢的只是我性子，不是我这个人？”
　　“……”
　　“那你呢，尊主大人又喜欢我什么？从前的彼岸，还是如今的溁烬？”溁烬有些好笑，他自己从这个死胡同出来了，凤无殇倒又钻进去了。
　　凤无殇也觉得好笑，便真的笑了一下。
　　如今，溁烬在意他这件事，凤无殇是毫不怀疑，可若说是喜欢上他，倒也不敢轻易苟同。但不管是因为感动，因为好奇那段记忆，还是因为想跟他试试，至少在溁烬心里承认了他凤无殇的地位。
　　“说来也奇怪，刚开始接触冥界的天地规则时，我还觉着难受，用凤凰神火护身，不曾想走过几步就好了，甚至不需要再动用凤凰神火。而且这里越来越临近天裂，冥界大道规则压制越厉害，我倒也没什么不适。”
　　溁烬漫不经心地踢着石子儿。
　　“许是你这凤凰体质，毕竟凤凰在仙界与冥界都是不受限的，只是在仙界呆得久了，更适应仙界。”凤无殇似乎精神不太好，但掩饰得很好。
　　溁烬试了一下凤凰神火，依然得心应手，没什么影响，倒是凤凰神火出来的时候凤无殇顿了一下。
　　“是吗。”溁烬嘀咕了一句，倒也没有一直纠结，又嫌着赶路麻烦，索性轻功一展，“我们比比？”
　　话音落下，溁烬已在百米开外，回头对他遥遥招了一下手，凤无殇立刻跟了上去。
　　修者轻功分为两个派系，身法流和御剑流，不管哪个时代，剑修总是最多的，因此御剑流一枝独秀。
　　而身法流就五花八门了，溁烬与凤无殇都属于身法流，缩地成寸一步千里等各种神通皆十分精通。
　　不过也有一种说法，说是修者中还有一种流派，便是懒人流，这个流派惯以仙宠或仙兽代步——凤无殇大多时候属于懒人流，从前的蛮牛战车，如今的紫藤车，都是仙界闻名遐迩的代步工具。
　　这个流派虽不正统，却是修者首选——不管御剑飞行还是身法流，时间久了皆会疲惫，所以只要情况不算紧急，大多都会选择代步工具。
　　飞车和马车都是修者的最爱。
　　溁烬的轻功怎么看都不成章法，倒像是颇为随意使出来的，却有一种轻盈自然，仿佛能在任何环境里与周遭融为一体，只是看着就很舒心。
　　仙灵本就是天地自然孕育的奇迹，能与天道完美融合，因此溁烬的身法更像是随心而动——反而更加行云流水。
　　再怎么行云流水，还是输了，虽然只有一步。
　　“不错呀。”溁烬风轻云淡的笑，“你这身法颇为奇特，倒是我没瞧过的，你独创的？”
　　“不是。”凤无殇解释道，“是无心，他是天生的神棍，从我年少结识他起就一直见他痴迷于阵法和预言术，还一手创了天机术。可其实他也很喜欢研究轻功，有不少他独创的身法很好用，只不过世人不知，他也不传。”
　　“果然是无心仙王，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机奇才，果真不假。”溁烬眸子里又染上点点流光。
　　凤无殇颇有些促狭地打小报告：“因为无心其实不擅战斗，更怕近身，所以这些身法其实都是为了自保和逃跑。”
　　“扬长避短，无心仙王果真有大智慧。”溁烬更赞叹了。
　　“······”
　　这难道不是打不过就想着苟命么？
　　“打不过就走，无心仙王还有这样真实的一面，真是可爱。”
　　“······”
　　真实跟可爱有什么关系？
　　“研究什么就擅长什么，无心仙王果然才盖九洲。”
　　“······”
　　你让他研究一下食谱如何？
　　“无心仙王果真是千万年都难能出世的一代奇才！”
　　溁烬说完了最后一句感叹。
　　“······”
　　凤无殇彻底脸黑如锅底。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崇拜的力量，凤无殇自此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把无心仙王放进了黑名单第二位，直逼前几天荣登第一的凉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