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京开深夜食堂》金香芋

57、第十四夜第三章 相信不相信

　　卷毛挂断了电话，转头就可怜巴巴地望向十五：“我都说了不是我了……你一点也不相信我……”他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壮汉竟然还真的活生生地挤出了几分三分委屈，七分苦情。“我什么时候多看过别的女的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他又抬起眼看向十五，不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宝宝委屈，宝宝心里苦。

　　十五错怪了男朋友心里也怪不好意思的，但是十五也委屈啊，卷毛也就是摔了个屁股蹲，自己可是实打实地挨了顿揍啊，自己的苦往哪说去啊。

　　她只好硬邦邦地来了句，“起来吧，地上凉。”

　　卷毛什么人，那是被十五千锤百炼了的人，放到以前，就是送进宫也是当主管的料。就十五这冷冰冰干巴巴的几个字却足以让卷毛心花怒放枯木逢春了，他知道自己这是因祸得福了。

　　十五这个人惯会冷战，只要生气，你开铲车都撬不开她的嘴。但是只要十五开口说话了，就代表没事了。卷毛知道这下连迪士尼的帐都请了，自己终于被十五祖宗从黑名单里给放出来了。

　　无风能起浪，顺杆往上爬，说的就是卷毛。他立马就凑到十五跟前，对着十五泛红的小脸蛋轻轻地吹了起来，“我宝宝皮肤这么嫩，肯定痛死了吧。”吹完了脸，他又蹲了下去，十分自然地对着十五的腿也吹了起来，“心疼死我了，咱去医院吧宝宝。”
　　“不要，我不想去，我可不想说是被人打的，”十五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帮主到底和那个林湘湘分手没有啊？”

　　虽然十五很气愤自己被人无缘无故打了一巴掌，但是如果是帮主并没有和林湘湘分手的话，那林湘湘也勉强算是情有可原。虽然十五觉得要打也应该打帮主才对。先不说抢了你男朋友的人知不知道你就男朋友，就算知道，你男朋友不愿意被抢人家还能真抢？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罪魁祸首，还是那个脚踩两条船的人。要打怎么也得先打男人啊。

　　“帮主早就跟我说分手了啊，不然我也不会让他住进小秋家啊。”卷毛苦恼地挠了挠头，小秋和十五感情比亲姐妹还好，十五是他的小祖宗，小秋就是他的姑奶奶，要是他知道帮主有女朋友，打死他也不会让帮主住进去啊。

　　“那今天人家怎么打上门来了？”十五又看向小秋，发现小秋一脸阴霾，那脸色不比被打的自己好看几分。

　　“不知道，这要问他本人了。”边说着小秋边在手机上打起字了。

　　“你要问他？他能说实话嘛。”十五惊讶于小秋的直接。

　　“这种事不是最先就应该问本人吗？杀人犯还要审判呢。我们在这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答案，不如直接问他比较快。”小秋这话是对着十五说的，眼睛却盯着手机屏幕。

　　“那你不怕他骗你？”十五十分好奇，不是都说要相信女人的直觉吗？不是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吗？

　　“骗我？我不骗人就算好的了。”小秋表情没变，十五却不知道为什么听出几分咬牙切齿。

　　五分钟过去了，在十五每十秒钟的“他回了吗？”的催促中，小秋的脸愈发阴沉，卷毛第一次觉得自家女朋友其实还不算太可怕。至于小秋为什么比十五还要生气，他可不敢问。他卷毛没别的比得过别人，唯一能胜过别人的大概就是眼色了。

　　又过了五分钟。忽然，红叶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门铃声打破了这令卷毛窒息的沉默。

　　门开了那人却没进来，只见他一只手扒着门，一只手放在膝盖上，艰难得喘着粗气，一张脸上透出了病态的红晕。

　　‘’帮主，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发高烧么？”卷毛赶紧迎了上去，这里面，要说最不怪帮主的肯定就是他了。

　　不仅仅是因为帮主是他的好兄弟，还因为林湘湘这一巴掌终于打破了他和十五之间的冰河期。虽然面上不能显露出来，其实他内心是有一丝丝，真的只有一丝丝，那个窃喜的。

　　卷毛扶着帮主，才发现即使在这样的天气，帮主全身都散发着不正常的热度，“你烧还没退啊？’”

　　他又仔细一看，才发现帮主穿的根本不多，单薄的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大衣，一双脚也是，直接赤着脚穿了双拖鞋就来了，脚指头都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冻着了。“你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

　　帮主嗓子就像被人拿钝刀子割一样疼，只好惜字如金，他没理会卷毛，看向小秋，“我怕短信说不清楚。”

　　小秋走过去，坐在帮主面前，“那你现在说得清吗？”

　　帮主自从高烧以来就头痛欲裂，此刻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又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缓缓地开口道，“我来的路上就想过了，说不清楚。”

　　他抬起头，希望小秋可以看清他的表情和眼睛：“分手我是当面说的，分手之后虽然没有再联系了，可是这估计也不是证据，因为可以说我删掉了聊天记录。”

　　他声音沙哑，吐字也很慢，但是缺显得意外真诚，“我们虽然认识的不久，但是几乎一整天都在一块，我觉得你应该有点了解我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为什么？”小秋只说了三个字，没头没尾。

　　帮主却听懂了，他直直地看进小秋的眼里，希望能把自己的心情传递给她，“因为很重要。”
　　因为你的相信很重要，因为你很重要。

　　“什……”十五刚想问什么意思，卷毛已经反射性地捂住了她的嘴。他就知道十五肯定没懂。十五这个人。只要不把我喜欢你这几个字用马克笔大写加粗写在脸上，打在公屏上，她是根本不能领悟的。任何含蓄到她这里都会变成含恨。

　　朋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也算是还了你一巴掌之恩了。
　　小秋不是十五这种傻子，帮主眼睛里，心里的讯号她都接收到了，莫名的，她的心开始跳的好快，好像帮主的高热传到了她的心里，脸上。

　　其实，在给帮主发质问的短信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虽然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而起的。

　　他们之间好像没发生什么值得纪念，说得出来的大事。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习惯了他帮她阻挡醉酒客人的骚扰，习惯了一起看着电视节目傻笑，习惯了在下班路上那些天马行空的瞎聊，习惯了早上起床传来好闻香气的厨房。

　　他们两的相处既不是火辣的油爆小炒，也不是浓郁的酱香红烧，如果实在要比喻的话，他们的相处就像自己早上炖的那锅皮蛋瘦肉粥，润物细无声，却回味悠长，唇齿留香。

　　小秋陷入了沉思，坐她对面的帮主眼神虽然坚定，心里却十分忐忑，如果不是林湘湘这一巴掌，他也许不会这么快说出这些话。

　　他其实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勇敢果决的人，但是总有一个人，会让你变得小心翼翼，因为太害怕她的远离，所以总是会踌躇在原地。

　　他都不知道自己下意识地憋住了呼吸，只是专注地看着小秋。

　　他看着小秋的眉头渐渐皱起，表情愈发严肃，看着她朱唇微启，轻轻地说，“好，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心。小秋在心里默默说道。

　　帮主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五个字，如果可以，他希望字也有形状，能让他好好收进口袋里，细心珍藏。

　　两人之间沉默了半晌，帮主忍不住的一声咳嗽终于打破了沉默。小秋看了看他一身滑稽的装扮，起身朝厨房走去。

　　没过一会儿，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被端到了帮主面前，“冻死了吧，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帮主自己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在大家看不到地地方徒劳地缩了缩脚指头，捂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

　　十五现在就跟那杯白开水一样一头雾水，明明自己一直在场，为什么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她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只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卷毛，卷毛最近一直被十五怒目相向，陡然被女友这久违的无知又可爱的眼神一看立马溃不成军。

　　他偷偷看了一眼那边有情饮水饱的帮主和津津有味地看着帮主饮水的小秋，很好，是个好机会。

　　他偷偷凑到十五耳边，故意小声地说起话：“我跟你说……”

　　“嗯？”卷毛声音太小，到后面几乎是气声了，除了开头几个字十五什么也没听到，求知若渴地十五不假思索地主动往卷毛那边靠了靠。

　　“我说”卷毛的身子越来越往前倾，最后轻轻地在十五的脸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喂！”十五小声地叫了出来，看了看那边的两个人又咽下要骂卷毛的话。本来她一只手是捂着被打那边脸，现在又得拿另一只手去捂住被亲的脸，一时之间竟然腾不出手去教训狡猾的卷毛，只好气鼓鼓地看着他在那里得意忘形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