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二十五章 ...
-
位于木星天的大礼堂后殿内，坐在软椅上的红发天使埋头在文件堆里奋笔疾书了一整个上午，直到小礼堂的钟音响起，握着漂亮羽毛笔的手才停住，红发天使如释重负叹出一口气。
终于在午休前完成了公务，手酸脑胀，真是太不容易了！
还没等红发天使放松一会，门外发出声响，巨大的嵌有蓝晶石的白玉门被打开，双对白翼的智天使推着一箱子走了进来。
智天使道：“米迦勒长官，这是新的文件。”
如曜日光辉般的红发瞬间暗淡下来，米迦勒面上不显低落仍然亲和力十足的微笑道：“辛苦你了。”
“不，很抱歉打扰到米迦勒长官的午休时间，属下告退。”
米迦勒点头，待智天使行礼退下才把视线移到旁边的文件箱，嘴角扯出一个忧伤的笑容。
别的天使赶在上午完成工作为了多休息一会，他却是为能顺利完成下午的工作。
果然出来混还是要还的。
门口又有声响，米迦勒收回脸上的沮丧，端正坐姿，重拾起炽天使长副官该有的饱满精神和阳光笑容迎接来者。
看到进殿的天使后，米迦勒顿时半蔫下去，拖着长音道：“是你呀，加百列。”
身材曼妙的炽天使隐去背上的两对羽翼，大步走近，“不是我是谁？不是约好一起午休吗？”
说完加百列抬手一巴掌拍在米迦勒裸露的手臂上，震得上面的肉一抖。
“！记得记得，走吧。”米迦勒站起来默默揉了揉被拍麻的手臂，加百列的手劲比以前更大了。
“哈哈，肌肉更结实了，很不错！”加百列边走边评价道，“刚才的气质也很有炽天使长的风范，真的是成长了呢米迦勒。在路西菲尔殿下外出这段时间你做的很棒！”
明明是被表扬，但米迦勒并不开心，反而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提起殿下外出，米迦勒就委屈，明明殿下的副官是他，为什么每次都是别西卜跟殿下出去？
加百列看出了他的怨念，哭笑不得道:“虽然路西菲尔殿下挂名外交部长，平日里有关工作都交给了别西卜，但如果殿下去处理外交工作，身为外交副部的别西卜自然要跟着去。而你是炽天使长副官，当然要留在天堂坐镇，而且你做得真的还不错!”
米迦勒一脸痛苦道：“你就别奉承我了。自从人族壮大后，天堂公务翻了个万万倍，他们人怎么那么多!又费纸又费我的羽毛！啊！”
听他提到羽毛，加百列就很不厚道的笑了，“你成立的那什么护理翅膀协会没帮你保护好？既然有新的羽毛笔就送我一支呗？”
米迦勒板着脸：“不送。摸鱼都摸不成了还有什么时间护理翅膀。”
加百列闻言哼哧一笑，正巧旁边路过的座天使们向他们打招呼，她注意到座天使看米迦勒的眼神里带着崇敬和信服，加百列在他们走远后，不禁用参杂着一丝怀念的复杂目光落到米迦勒身上，她感慨道：“真是过去好久了，现在的米迦勒不仅文件都处理的很优秀，在天堂的声望也越来越高，和以前那个全天堂最闲天使相比有巨大改变呢。”
说着说着，加百列想到什么有些悲哀道：“米迦勒，我们都不似从前，我想现在的天堂是不是也...”
“加百列，慎言。”米迦勒严肃地打断她，见到加百列真的被怔住又咧嘴笑道，“抱歉抱歉吓到你了吗，刚才我是不是很像萨麦尔？”
加百列回过神，“啊？嗯，是挺像的，还真唬住我了。你这是没少被他教训吧。”
“被你发现了。”米迦勒支着下巴，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萨麦尔是真的越来越严厉。”
加百列扶额无奈道：“这是忏悔殿常客的感言吗？说真的，每隔几年都要为一些奇葩缘由跑忏悔殿一次，萨麦尔看你不爽是有理由的。”
米迦勒无法反驳只能心虚的笑笑，他也不想进忏悔殿，每次还要麻烦殿下去接他，可是如果不做点什么有趣的事情，只有公务的日常未免也太过无趣。
加百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这一点米迦勒倒是没有改变，倒也......挺好的。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她也顿时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情，在心里叹了口气后，她对米迦勒道:“算了，我还是回月圭天和大家一起，你自便。嘘，什么都别说。”
“加百......”看到加百列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痛苦与难过，他的嘴唇张开又抿紧，米迦勒定定的看着她安慰道：“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嗯。”加百列垂眸一笑，错开了目光，走远了。
在木星天园林里啃着鲜果的米迦勒很不安，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加百列难过的脸。
身为第一天和第三天管理者的加百列一直都是以性格爽朗热情，严格又不失温柔细腻的大姐形象面对众天使。虽然她选择以女性身躯示人，体型相对男性天使要小，外形也更加柔和，但加百列向来都很刚的性格让很少见到她脆弱模样的米迦勒非常在意。
上一次加百列露出那样的表情还是在沙利叶重伤回入心海的时候。
坐立不安的米迦勒边快速啃完最后一点边往外跑，一对黄金羽翼在背后展开急速往月圭天飞去。
正在执勤的天使：啊，米迦勒长官飞得好快，是有什么急事吗？但那里是禁飞哎，要不要记哦？
米迦勒在月圭天供天使们休息的地方没有找到加百列，月圭天与金星天的大礼堂后殿——加百列的办公点，也没有看到她。
他站在宫殿内思考加百列会去哪，结果门被突然推开，他下意识就往窗口躲——偌大的宫殿两侧高处有着比工艺品更精美的巨窗。
已经在高处熟练躲好的米迦勒猛地反应过来，惭愧的捂住脸——为什么他要躲？
米迦勒不想承认这是习惯性动作，看到殿内已经有几名天使走进，他刚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下去，却在听到他们谈论的内容后决定先等一会。
“加百列长官最近都没有什么精神呢，到底是怎么了你知道吗？”衣襟别有属于天使警卫安的纹章，这是加百列管理部门下的大天使。
“庆典将至，警卫长公务繁忙累着了吧？”
“那也是，但加百列长官看起来不像是公务累着的样子，更像是有烦心事。”
“哎哎！我也觉得，可是我们都不知道什么事也不能帮上忙......”
“波利你知道吗？”
波利是被围在中间的权天使，米迦勒记得他是加百列的秘书之一。
权天使波利对这件事的兴趣并不是很高，“好了，长官用不着我们操心添乱，好好完成手下任务就是对大人最大的帮助了。”
“明白。”
天使们跳过了这个话题，开始了另一轮谈论。米迦勒继续猫在上面，竖起耳朵认真听着，暗自啧啧称奇。
真不愧是圣灵天使们，活泼有趣天真浪漫，一件事情的真相可能并不是那样，但在他们中间传来传去后的版本倒也挺有意思。
底下的天使们谈论着炽天使长和别西卜在外的琐事。
殿下这次到了蜥蜴人的领地，邀请他们参加不久后的天堂庆典。本来这种小事不应该是炽天使长亲自来的，但是近来恶魔动作频频，似乎是打算搞个大动作破坏大家的兴致，不但骚扰天使的力度加大，还联合部分人类四处骚扰侵略其他种族。被影响最严重的当属精灵族，传言他们将要拒绝所有人类进入精灵的领地。
这一次天堂收到了蜥蜴王的求助信，看完信后，路西菲尔决定亲自去一趟。
“蜥蜴人的领地一向偏热，他们的圣地炎山以炎热出名，海族去了那会被热成鱼干，鸟族去了那里会失去丰满的羽毛，人族的勇士到了那里后因为裸奔影响恶劣被侍卫扔了出去。”大天使的话让周围的天使发出惊奇的感叹。
“真的？那我们的耐热性能受得住吗？”年轻的天使好奇问。
“应该可以吧，查利尔去过那里，虽然他回来后我差点认不出他来了！他黑得像颗碳石，哈哈哈哈。”
“天哪！那他还好吧？”
“还好还好，用了恢复药水后就变回原来的样子了，他就是在那里玩太久了。”
突然有天使倒吸一口凉气，忐忑道：“那殿下......”
他不敢想象路西菲尔殿下变黑的模样，虽然想必也会非常好看。
“殿下是炽天使，不会的啦。”
“不管殿下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都敬爱他！”
众天使纷纷表示赞同，窗口的米迦勒也情不自禁的点头。突然，他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变黑？黑色皮肤的天使？这可以有啊！
一个为天堂带去快乐的想法慢慢在米迦勒脑海里形成，他越想越觉得这次也是个绝妙的主意！而且，他也必须要向殿下表示抗议才行，以后不能丢下他在天堂的文件堆里。
米迦勒本来兴致勃勃的摩拳擦掌，听到下面天使提出的新话题后，神色忽然冷了下来。
“那个......特里安，你们还记得吗？”
听到这个名字，天使们纷纷沉默了，权天使波利冷淡道：“不记得了。”
接下来更是冰冷的安静，提出这个话题的天使杰登尔纠结了一下还是说道：“天堂门侧的告罪天使，特里安。”
“什么天使，堕天使罢了。”
“......”杰登尔抿着嘴，有些难受，“他又跪在天堂门口了。”
显然他们都知道“特里安”是谁，但没天使想接下这茬，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你可怜牠什么！”其中一位天使忍不住了，“谁都知道即便被黑暗侵蚀快要死去，只要坚守住心中的光明，最糟糕的后果不过是重回心海转生罢了。牠变成了堕天使这一事实就说明，有那么一瞬间他彻底背叛了天堂，才会成为丑陋的存在！现在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一定有什么误会！他不得已才......”杰登尔无比悲伤道，“他是温柔善良的，他曾经帮助过我，我知道，我保证，他有着不逊于任何天使对光明的虔诚。他一定是经历了我们无法想象的痛苦折磨，才会......他是被害者，坏的不是他，该受罚的不是他，而应该是那些魔鬼！”
有天使被杰登尔的情绪所感染，惋惜道：“但是已经晚了。”
“哪怕牠再次被天堂的圣光照得体无完肤，哪怕他再如何虔诚的忏悔，也都晚了。”
波利不咸不淡道：“身为天使的特里安已经彻底死去，现在跪在天堂大门口是恶魔，不是他。”
“可是！可是......”杰登尔喉咙一紧，几乎悲伤得说不出话来，其实他没说的是，之前出去执勤的时候他碰到了特里安，特里安的神色非常痛苦，他的外表已经被灼烧融化得看不清五官，明明比恶魔还要丑陋，但那双黑色的眼睛却如此清透，如此熟悉。
特里安勉强与他打招呼，喊他的名字时那由内向外散发的是与以往别无二致的温柔气质——那不是一个陌生的堕天使能有的模样。
但当时的他却没有理他，而且几乎逃走一般跑开了。错过时，目光瞟到了那双清透黑眼中的绝望凄凉，突如其来的愧疚与痛苦淹没了杰登尔。
“可是他真的和以前......一样，他认得我，他明明就是他啊！”杰登尔终于说出了心底的想法，“天堂不是宽容的吗？不是只要真诚忏悔就能得到谅解吗？！为什么神能对人类如此宽厚，对我们......”
波利冷眼扫向杰登尔，打断他：“你在说什么胡话，自觉去小圣堂忏悔一天吧。”
有天使扯了扯杰登尔的衣袖道：“别说了别说了，上次加百列长官把牠赶走就已经表态，牠已经不可能再次成为天使了。”
“那不是加百列长官赶他，那明明是在救他！他就是个普通的天使，变成堕天使后也不会有特别强的力量，光是天堂门前的圣光就能将他彻底净化。他的性格......在地狱里一定会被欺负，说不定就是害他的那群魔鬼！”
“加一天。”
杰登尔的同伴赶紧把他往外面扯，“别说了，走啦走啦去小圣堂。”
“为什么啊......为什么没能在他遭遇这一切的时候救救他呢，为什么我们要去帮助人类呢？如果他没有下界，如果没有接触到人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为什么不能给天使足够的保护就让他们下界呢？难道天使在神......”杰登尔絮絮叨叨的说着，旁边拉他的朋友神色一变，赶紧捂住他的嘴。
“他傻了，我马上就带他去小圣堂！”
波利这次却没有加重对他的处罚，他低声道：“你自己待在小圣堂慢慢想清楚，但你必须要清醒点，堕天使就是恶魔，只不过，多了些不属于牠们的记忆。”
米迦勒是赞同他的这句话的，天使是灵体与心核构成，心核几乎是无敌的，只要心核不碎，即便灵体消散了，在心核回到心海后，天使就能得到重生。
只有背叛了光明的天使，心核立即会被黑暗侵蚀碎为齑粉。心核破碎天使死亡，灵体也自然消散，但深渊融合出新的恶魔前，加了一些未消失的心核粉末，因此诞生的新恶魔比之寻常恶魔，只不过多了些心核内未消散的记忆——但也仅仅是记忆。
不过神对人类确实很宽厚，米迦勒想到他桌上的文件，天堂有正确引导人类的使命，安置善待人类纯洁灵魂的任务。即便人族中会出现一些与恶魔交易的坏蛋，但只要这些人真心悔过并赎罪，神会原谅他们，派遣天使接待他们住入天堂，世人无不赞美神的仁慈。
神对人类真是仁慈吗？或许吧，但米迦勒觉得有别原因。
人族诞生至今才几百万年，这仅是天堂存在时间的一点零头，平均800年左右寿命的人类，在这个长生种遍地跑的世界可以算是短命了。
但他们顽强的生命力与无限的创造力让人族在短时间内壮大起来，期间虽有天堂帮助的因素，但人类弱小的生命中频繁诞生的“奇迹”，让这个渺小的种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如此强盛，其盛甚至让原本叫做“地界”的大地改名为“人界”。
人类耀眼的信念也让米迦勒忍不住投以目光，久而久之，让他也产生了好感。不过，正如有光明也有黑暗，人族也有败类，这些败类到哪都不会被喜欢。
一具充满邪恶的肉身沉重到无法升入天堂。
不仅是邪恶生物，人类由原罪构成的□□也是，理应沉下地狱，但人类拥有着其他种族从未有过的——灵魂，神说那才是人类的本质。
灵魂的特殊在整个世界中是独一无二的，它能充满光明也能接受黑暗，即便被束缚在原罪里，即便一时被罪恶污染，它仍能回到光明，在肉身死亡后，纯净的灵魂仍能升入天堂。
天使不一样，天使由心核到灵体都是纯粹的光明，受不得污秽。
而堕天使，或者说是恶魔们，除了那具从黑暗中生成的肮脏□□外，牠们什么都没有。所以牠们渴求人类的灵魂，吞食灵魂能让他们获得不一样的充实，但吞食再多也还是在渴求着，因为牠们永远都只是空荡荡的腐烂之躯而已。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特里安的记忆驱使着那一个堕天使，但恶魔不值得同情。
好吧，看来加百列就是因为这个才闷闷不乐——天堂会议上炽天使们有好好讨论过这类事，得到处置结果——显然恶魔不是他们的怜悯的对象。
不过米迦勒觉得，自从恶魔开始频频骚扰天使，研制出保护天使的魔法道具是重中之重。恰好米迦勒兼任天使军团军备研发处处长，联系部下开额外项目只需自掏腰包即可——可惜被罚多了，米迦勒手里没什么积蓄，幸亏殿下慷慨。
该道具基础功能预期要能够抵御、净化黑暗能量，危急传送，中心呼救等等，目前有关的魔法公式衔接已经基本完毕，接下来就是要准备适应的载体，提高适配性，最大发挥魔法阵功效。
一旦这种复合连接式综合魔法机制成功启动，下界天使们的安全会进一步得到保障，同时也会是魔法史上巨大的突破。
米迦勒想他们会成功的，先前对加百列的安慰绝不是敷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