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日子兜兜转转到了冬天，今年的上海格外的冷。
李汭燦端着碗眼巴巴的望着锅里的肉等着吃，田野从一侧过来拍了他一把。
“李汭燦，快圣诞节了诶，你打算送人家什么礼物？”
之前田野和明凯一直执着打赌李汭燦到底会和金允馨还是苏晨暮在一起，从春天到夏天，从夏天到秋天，从秋天又到了冬天，两人彻底放弃了。
八卦太累了，再者也从没见过像李汭燦这么墨迹型的选手，干脆就放弃了，管他李汭燦跟谁在一起呢。
金允馨是热闹主动型选手，除了明面上的采访微博上暗戳戳的互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美女主持对李汭燦一往情深，只有李汭燦每次回答的都特别的官方，有意无意的都会保持距离。
那这么说苏晨暮就很有戏了吧？
倒也不是，两人一直别别扭扭的，苏晨暮对李汭燦的态度也阴暗不明，李汭燦吃了几次瘪也就没想着主动了，一来二去的，倒是成全了金允馨和苏晨暮之间越来越熟络了起来。
锅里的肉捞的差不多了，队员们吃的一脸满足，在被热气熏腾暖烘烘的食堂里一个个脸颊都红红的。
李汭燦就是这个时候接到金允馨的电话的。
电话里的金允馨哭着喊道：“汭燦哥！快来救我们啊！”
李汭燦打车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金允馨瑟缩在角落里一边抖着一边哭着，在看到他的时候慌忙跑了过来，一头撞进了李汭燦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和晨暮吃饭，遇到了一群流氓，他们……”
“苏晨暮呢？”李汭燦当即心咯噔了一下，紧张的问道。
隔过金允馨的肩膀，他看到小馆子里的苏晨暮一只手拿着半截的啤酒瓶，头发乱糟糟的，红着脸对那三个男人呵斥道：“滚啊！”
那三个男人没占着便宜，反而看样子是被苏晨暮打的不轻。小馆子里的乱哄哄的，桌子凳子盘子都翻成了一团乱，苏晨暮握着的啤酒瓶间断滴着血，刘海散乱在了脸前，看不清表情。
金允馨说，她是和苏晨暮相约一起来吃夜宵然后遇到了这帮人。
女老板说，苏晨暮真是个女中豪杰，别看瘦弱一个人单挑了三个男人。
金允馨一只手紧紧的攥着李汭燦的胳膊，随着李汭燦走到了苏晨暮的身边。
“苏晨暮……”李汭燦喊了一声。
苏晨暮抬起头，眸子里满是迷茫，脸颊上还有血污身上的衣服被拽的变了形，几缕被拽下来的头发散落在了肩膀处。
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同李汭燦回忆中的景象慢慢重叠，看着啤酒瓶尖端上的血他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这场景他是见过的。
十五岁的时候，记不得是哪一天，只记得那天下着暴雨，他撑着伞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苏晨暮。
身上的校服破烂不堪，满身的血污，被雨水冲刷之后她的脚底处的水洼都是血红，和他身上规整纯白的校服行成了极大的反差。
他是害怕的，在看到苏晨暮手中还拿着玻璃片的时候，害怕的只想回家，满脑子都是同学们说苏晨暮有暴力倾向，还有说苏晨暮心理有问题。
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李汭燦抬头就看到苏晨暮的目光正看着他。
凉薄的目光带着寒意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李汭燦是怕苏晨暮的，这种害怕是从十五岁看到苏晨暮那副模样之后在心中根深蒂固驻扎着的下意识。
“汭燦哥，我好害怕，你送我回家好不好？”金允馨在一旁哭着说道。
苏晨暮的目光中带着笑意，扯着唇角，眸子冰冷，看着起来格外的诡异。
李汭燦想问她有没有受伤，看到她这副模样又吓了一跳，皱着眉陷入沉思中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晨暮丢掉了手中的啤酒瓶，拿了凳子上的包，橙黄色的灯光让她看起来脸色缓和许多。
个老板结了账又赔偿了一些店里的损失，再走到李汭燦面前的时候那张鹅蛋脸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色。
“李汭燦，你在怕我，是不是？”她轻声问道。
李汭燦的眉皱的更紧了，看着苏晨暮灼灼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
“没有，我怕你做什么？”
看了眼身边拽的他紧紧的金允馨，脸上还带着泪痕，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李汭燦心中多少是有些恍惚的，女朋友好像还是需要小鸟依人一些的比较好。
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再看苏晨暮的时候咧开了唇角，“我就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彪悍。”
当年班里的人可都说苏晨暮可以一挑三来着，也有过几个男孩子在苏晨暮这吃过亏的。
李汭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问道：“你有受伤么？”
苏晨暮垂着头轻笑，末了，收敛了唇角，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李汭燦，“没有。”
她睨了一眼金允馨，又道：“你送她回去吧，我明天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苏晨暮便先离开了小馆子。
转了一个弯在一家亮着灯的超市门口停下，苏晨暮只觉得手心一阵的黏腻，低头一看，才看到手掌全是猩红的血。
刺骨的风冷冽的如同刀片一般划在皮肤上，她小心的拨开了衣袖，却见胳膊上被划伤了好大一个口子，因着今天穿的是深色的衣服所以根本看不出，实则现在浸透了她的毛衣和外套。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再后来，温热的眼泪混着刺骨的风划的脸生疼生疼的。
你有过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么？
有过啊。
你现在还喜欢他么？
喜欢啊。
那为什么不试着勇敢一次去告白呢？
没必要了，因为想要放弃了呢。
她执着了八年的感情这一次是真的想要放弃了呢。
“当初是金允馨故意要我出丑所以把那封情书公之于众，也是因为金允馨所以班里的同学都嘲笑我，我又不是圣母凭什么我要原谅她啊，凭什么过了八年我就要原谅她啊！”
苏晨暮之所以同金允馨变得熟络只是因为金允馨说需要帮助，只是因为金允馨说不想打扰李汭燦训练，所以她打着为李汭燦好的旗号处处麻烦苏晨暮。
其实，一起逛街，一起吃饭，偶尔帮金允馨送东西…….这些也都无所谓的。
她心寒的是，李汭燦今天看见她的时候，目光一如八年前那场大雨时候的畏惧。
她心寒的是，她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还有李汭燦相信她，可有一天李汭燦也开始用和别人一样的眼光看她。
是班上的同学取笑她，侮辱她，一次次的把恶心的东西放在她的座位，一次次揪着她的头发骂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骂她是个不配得到爱的孩子。
是她的父母带她到了韩国，却日复一日的吵架，打架，从不回家陪她，离婚的时候还因为赡养她的问题对她又打又骂。
是那个黑暗的十五岁，父母离异，同学的嘲笑打骂，将她一步步逼上了对这个世界厌恶的境地。
是那个黑暗的十五岁，李汭燦如同一束光照进她的生命里，然后又决绝的将这一束光抽走。穿着白色衬衫校服的少年撑着伞，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畏惧。
没有对她笑没有安慰她甚至没有关心的问一句：“苏晨暮，你疼么？”
苏晨暮靠着偌大的公交站牌，一只手捂着受伤的手臂，哭的不能自已。
“我怎么会不疼啊，我凭什么就不疼啊，我难道就不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么？”她喃喃自语道：“凭什么金允馨什么都没做，只是哭两下就能得到你的安慰和心疼，凭什么我帮你保护金允馨受伤了你连问我一句‘疼不疼’都没有。”
是啊，凭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