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春天》无数年

4、第四章

　　半个小时后，一身小碎花长裙子的朱颜背对着咖啡厅大门口坐在靠窗边的座位，她木木的望着玻璃窗外一派热闹的夜晚，可这时的她好像完全看不到似的。时间慢慢的流淌，她面前的那杯咖啡慢慢的变凉，咖啡厅大门口进进出出了好几拨人，钟嘉阳并没有出现。
　　“在发什么呆？”有个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在自己面前响起。
　　朱颜抬眼一看，眼前这个长相温润的男子有着一副温柔的嗓子，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自己对面，他熟练的拿起菜单点了两杯咖啡和几分甜点。朱颜在看着他，在想，岁月待他真的太偏心了，除了在他身上留下这个年龄特有的稳重，几乎没有其他扣分项。就不知，那个远在天边的他，岁月待他是不是也很偏心。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喜欢发呆。”钟嘉阳用着他特有的，有些宠溺的声音对她说。
　　朱颜看着他心在笑，果然是有当花花公子的潜质，她心里在笑的时候脸上已经挂着淡淡的笑容。
　　“没什么，只是想你怎么现在都晚上九点过了，还要跑过来找我说啥？”朱颜有些无所谓的问道。
　　“是哦，这么一说，我们好像好多年没有这么晚单独在一起聊天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朱颜听到他说道“我们”两个字时，也不由的回想起多年前，自己和他还真有过不少加班后两人一起下班一起吃宵夜聊天的情景，想不到，这一晃眼，就五年了。
　　“是啊，应该是五年前了吧。”
　　“是啊，五年前我们好像还没那么忙。”
　　朱颜撇了他一眼：“你说错了，是五年后比我忙，忙着沾花惹草。”
　　钟嘉阳一脸讨饶的说：“是是，你就饶了我吧。我今天呢，主要是来找你聊天，再找你分析帮我分析我现在的一个事。”
　　朱颜斜乜了他一眼，一脸了然的说：“你不会又是要说，你遇到了真爱吧？”
　　钟嘉阳那双桃花大眼一亮：“朱颜，我想，我恋爱了。”
　　朱颜又听了这句熟悉的话，熟悉的开场白，瞬时有些恍惚，好像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钟嘉阳，而是十年前那个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她真的好单纯好可爱，从我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我没救了。朱颜，你知道么，她是那么美好，我从来没想过她会答应我的追求，我真的是太幸福了！”
　　朱颜心里在吐槽，台词也差不多的，都是离不开“单纯、美好”，难道他俩是一个妈生的？还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她这时有些兴趣缺缺的接话：“你又不是第一次恋爱，要那么夸张么？”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我真的心动了！朱颜，你知道么，瑶瑶是个非常单纯的女孩子，我第一次见到她时……”
　　这时，朱颜好像和钟嘉阳隔得那么近又那么远，近到可以看清他脸上那份欢喜，可又远，远到好像看到当年的他，也是这样一脸溢不住的欢喜在自己面前说自己心动的女孩如何如何的好。
　　原来啊，原来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男人说心动的时候是真的心动，说分手的时候，应该也是真的分手，多年来身边的人都说自己潇洒，和男朋友分手后还能当朋友，岂不知都是在自欺欺人，真正在乎的那个人，分手后从来不可能做朋友的。这么多年下来，自己心里应该是无数次在希望他回头吧，回头说，是自己当年眼瞎了，脑子有了坑，说他就没想过要和自己分手，说两人要重新复合，说……但是，今晚，自己看着满脸春色，一直在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钟嘉阳，心里忽然明白了十年来自己都不愿看清楚的事实，自己和董少康是真的分手了，只不过，对他来说，是十年前已经分手了，而对自己来说，是十年后的现在终于分手了。
　　一时间，与董少康交往那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全部涌上心头，朱颜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涩，鼻子有些堵，感觉眼泪好像好不听话的要涌出来。自己终于承认自己和他分手是一回事，但是自己那颗喜欢他的心，应该没那么快准备好，这十年前十年后的情景重叠，让她的眼泪总有宣泄的冲动，可朱颜知道要是现在哭出来的话，她和钟嘉阳应该都会很尴尬吧。她最后的理智不停的在提醒自己：朱颜，朱颜，千万不能哭，不能哭！
　　“咦，朱颜，你今晚怎么穿裙子了？”兴高采烈的说了好半天话的钟嘉阳这才看到朱颜今天一反寻常穿了件碎花裙，他眉毛一抬，难得在他温润的脸上出现了些小贱表情：“你不会是在想和我约会吧？”
　　这时，朱颜只感觉喉咙发紧，只是咧开嘴笑笑，生怕自己一开口说话，眼泪就会止不住往下流，那估计两人都会尴尬死的！
　　钟嘉阳还想说啥时，一个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在朱颜耳边响起。
　　“朱颜，你再等一会儿，我快要下班了。”
　　朱颜略微抬头看着眼前这张过分年轻的脸离自己的脸好近！短发，浓眉，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上挑，高高的鼻梁，厚得有些性感的嘴唇。她现在的心乱如麻，但是脑子还是能转动的，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位帅气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嘴角微翘，微微弯腰，给朱颜端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花式咖啡，他靠近朱颜的耳边轻轻的说：“乖，我马上就下班，在这里等我。”
　　说完也不等朱颜的回答，就端起托盘往工作间里走。
　　朱颜只傻愣愣的看着他走远，感觉他刚才在自己耳边说话的热气弄得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痒，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耳朵，自己原先快要泄洪的眼泪早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九霄云外。
　　钟嘉阳原本还在开心的和朱颜介绍自己的瑶瑶，这时不知怎么有些索然无味，他看着一直在用眼神跟着那个小伙子的朱颜，有些干巴巴的说：“朱颜，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新朋友？”
　　朱颜这回过头看着钟嘉阳，有些慢半拍的说：“啊。”
　　这样的回答更加让钟嘉阳确认了自己的问题，他不知怎么，有些吃味的说：“朱颜，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在和这些小孩子玩，一看他就比你小很多，现在的年轻男孩子都喜欢找姐姐练手，你要小心。还有，你看他就是在这咖啡厅里打工的服务员，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你们都差太远了。”
　　朱颜有些莫名其妙的说：“我……我……”
　　“不是我说你，你想想你多大了，虽然你是娃娃脸，外人一时看不出实际年龄，虽然现在电视里有很多姐弟恋，但这不是你能玩的，你也不看看电视剧里的女主角都是大美女。”说道这里，钟嘉阳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话难听，他停了停，还是说：“我这是在担心你，你真的不适合……”
　　钟嘉阳还想再说些啥时，那年轻的男子已经换上一身深色运动服走到朱颜的身边说：“等久了吧。”
　　朱颜已经完全找不到状态的看着钟嘉阳，又慢慢的转头看着这年轻的男子，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自己耳边全是咖啡厅里的背景音乐“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我们走吧。”年轻男子朝朱颜伸出右手，朱颜神差鬼使的也伸出自己的右手，他无声一笑，稍微用力拉起朱颜，轻轻的扯一下朱颜的胳膊，用年轻男孩子特有的语气说：“你和我冷战，自己却跑出来和别的男人约会，我会生气的。”
　　“这，不是，啊，哦。”朱颜第一反应是想解释，可她立马又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到底要和谁解释？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配合，只好乖乖的半低头表示配合。
　　年轻男子有些宠溺的揉了揉朱颜的头顶，朱颜暗中咬着下嘴唇，稍微用力捏着他的手掌心，他假装被捏痛的样子，无声的扯着嘴角，朝钟嘉阳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们俩先走了，这个单我已经结了。”
　　钟嘉阳立马站起来说：“不用。”
　　“没事的，下次有机会在一起吃饭。”说完，他轻轻的环着朱颜的腰往来走。
　　他俩才走出咖啡厅大门，年轻男子好像料到她会有动作似的，他稍微低头，贴着她的耳边说：“他站起来也要离开了。”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朱颜立马全力配合的依偎在他怀里，年轻男子想不到这话的效果那么好，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年轻男孩子特有的孩子气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