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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你若再转脸,朕可不保证你能活着出去,”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套衣裳,半晌之后才继续说道,“我不想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
      半柱香后,齐若水依旧抱着画,只是胳膊已经撑不住,腿也摇晃的厉害,依旧倔强抱着墙,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腿,一瞬间从椅子上摇晃下来,龇牙咧嘴的时候从眼缝中看到那人已经换了一身深红衣裳,端了一盏茶在那里长吹短看。
      立马老老实实学了之前在山上的样子跪的端正。

      “你叫齐若水。六岁,家住徽莗城,文官下二品齐昌的儿子,还有一个舅舅刘行光,是武官下一品,”皇帝杯盖浅滑茶盏,缀饮一口茶水,“朕刚才说的,可对?”
      齐若水点点头,又浅浅摇头,最后重重点头。
      “怎么,朕说的哪里不对?”皇帝望着面前的奶娃娃,要是寻常孩子早已经被吓哭,可是眼前却难得品出了几分成人的狡黠,于是开口道,“朕要是哪里说的不对,你尽可以说出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话,好好说便是。”

      齐若水坦诚,“昨日已是大年三十,按照如此来说,我应该是七岁。”
      皇帝:“你确定应是七岁?”
      看到齐若水怀疑中带着好奇的眼神,皇帝点头将茶盏放回桌上,双手置于膝盖,望着面前的人。
      “七岁,按照国律来讲,便是可以治罪了。”
      齐若水:“。。。???”
      换了一番义正言辞,“皇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过生辰,刚刚好还有一个月,这么算的话应该是六岁才是,是我年幼无知,望皇上赎罪。”
      皇帝不说话,齐若水不抬头,许久之后才传来一声轻笑,“起来吧。”

      齐若水站起来的时候,差点被自己长出来的衣裳绊倒摔跤,还好反应快,迅速溜到一边。
      皇帝似是闭眸养神,不说话的时候更让人七上八下,齐若水时刻记着自己老爹出来时候的千叮万嘱,要自己少说话多看脸色,可是如今脸色冰的很,也没什么好看的。
      “朕脸上有东西?”齐若水腮帮都摇肿,“没有没有。”

      房里又只剩了一个人。
      “皇上,苏震苏大人求见。”皇帝在深红衣裳外面套上大太监刚拿过来的龙袍,眉目间又有些疲惫,摸着上面的金丝红线。
      “皇上恕罪,新来的小五子实属无心之失,才会将齐家公子不小心错关在昂鹤堂,是奴才管教不力。”
      皇上另起话灶,“那苏大人,可拿了郜帖?”吴公公心领神会,立马上前诉道,“确实拿了郜帖。而且,听小五子回话,说是苏大人似乎对今日的仪式颇有不满。”
      更衣时候,皇帝闭上眼睛假寐。
      “传朕旨意,今日仪式甚是顺利,举国欢庆三日,并让小五子带他去来皖卄院。”
      吴公公谨慎回应,“谢主隆恩。奴才一定嘱咐手下,再不会犯第二次。”

      陆永傍晚时分才回家,饭桌之间,陆九月不经意道,“父亲,那齐若水?”
      用陆永的话来说,皇帝下了旨意大庆三日,大意该是不会将此事作为话柄,可今日下午在门口等待的时候,听到几个小太监在那里窃窃私语,说是宫里面突然多了一位小公子。
      若是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便是齐若水。
      与此同时,齐昌正在房中踱步,旁边身影乍起,“这事是我做的,我还是去宫中请罪罢。”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齐昌拦住斥责,“莫要胡闹!你虽是武官下一品,但这宫门也不是你想去就去,更何况你若是去了,就更是将此事闹大,”随即叹气,“静观其变吧。”
      下人匆匆来报,“老爷,宫里有人来传圣旨。”
      众人齐齐跪下接旨。
      太监传完圣旨离开,齐氏夫妇久久跪在地上,再站起来只觉得脚发软,二位刚刚从坎棉赶过来的老人已经被刘行光搀到后面休息,只剩下孙晔一个人陪在侧边。

      夜深人静的时候,陆九月正在誊书,回眸之间,又看向落在椅子上的那件衣裳。
      那是齐若水的。
      再回想起来,当时到处都乱哄哄,突然有人要将齐若水带走,偏偏那件衣裳被炸了一个小洞,洞虽不大却落了好多灰,拍也拍不干净,急的齐昌原地转了好几圈。
      “这可怎么办?殿前失仪,又是大罪一桩!”
      一道声音传来,“齐伯伯,若是不介意,我这里倒是有一件衣裳。”
      齐夫人千恩万谢,又赶紧让齐若水跟着他去,还嘱咐说不要让宫里的大太监公公长等。

      陆九月人长得高,衣裳自然也要长一些,灰白的衣裳由上而下漫了幽黑竹叶青,更显得宽大些,齐若水正犯难这么长的衣裳要如何穿,又感觉头发散开,瞬间大惊失色,“做什么?”
      陆九月:“若是不想全家治罪,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齐若水立马老老实实,等陆九月将头发重新束好,撩了衣裳刚要下去就又被陆九月拽回马车。
      “又怎么了?”
      陆九月蹲下身,替他将衣裳从衿带中轻轻拽出来一些,立马露出了脚面,而后又双手一背,做了个您轻便的姿势。
      看着齐若水一摇一晃的离开,陆九月才说道,“走吧。”
      随手拈起那件衣裳,带着一股小孩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只是不知,为何这件衣裳还带着一股浅浅的檀香。
      数日不见,这人闯祸的功夫倒是见长,说话漏风,却还伶牙俐齿。

      深夜无法入睡的,还有一个人。
      孙晔刚刚才从齐氏夫妇房中出来,虽说皇帝圣旨上说得清清楚楚,只不过是将齐若水留在宫中管教,可是帝王家的心思,又有几个人能说得清。更何况自己父亲如今也陷入麻烦之中,齐昌也说过,孙湖渊断不是那样的人,可万事,终究逃不过一个存心。
      “佛祖在上,白天虽无法亲自跪拜,可弟子心意诚挚,望佛祖佑我父亲平安无虞,也佑齐若水,能早日归家。”

      第二日下午,陆九月正在祖父家中静坐温书,祖父家也在虞城附近,刚好新年瞧望,却有家丁来报,“公子,有人来访。”
      “你们来做什么?”
      那日百川寺门口,这两人也在,只不过当时人多眼杂,说话之间也是慌慌乱乱,当时知道有人惹祸,却万万没想到是齐若水。
      “如今平水有难,想来想去,只有陆公子您了。”
      陆九月:“我?”

      三个时辰之前。
      水厘和肖缘赶到齐府,却并未看到齐若水,又瞧孙晔在这里,一时也忘了问他为何在这儿,只问为何不见齐若水,方才知晓齐若水被皇帝留在宫中。
      水厘:“说是管教而已,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肖缘捏着手中茶盖,细细琢磨圣旨上的每一句话,而后才说道,“这事麻烦得很,管教这种事,就算做错自己也会浑然不知,万一乱了某步礼数,同样还是无知无觉。”
      孙晔:“毕竟是官宦子弟,只是看不见摸不着,外面的人跟着操心也无济于事。”
      水厘眉目一动,与肖缘的想法一拍即合,二人匆匆走的时候还拉着孙晔,可孙晔只说自己去不便,还不如留在齐家耐心等待。
      “也是,你和平水不过是同堂书友,要说这种事也确实不好出面,那就麻烦照顾好齐伯伯和齐伯母,若有消息,定会立即传来。”

      眼前的陆九月已命人端茶奉水,水厘已经迫不及待,“说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望陆公子往宫中走一趟,也不奢求太多,只要看到他如今怎样便好。”
      陆九月:“若说交情,我和他之间也实在是算不上,为何要替他走一趟?”
      肖缘淡淡一笑,“陆公子,莫说你和他,就连我们和你之间,怕也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好歹也算相识,又是书堂同窗。不说其他,光是齐若水这名字,就值得你陆公子,为这走一趟。”
      二人已走,陆九月重新捧书,看着看着就偏离眼神。
      “按照往年习俗,陆公子定会择一天进宫向太后问安,这习惯你雷打不动唯了三年,今年,想必也是这样吧?”

      喧闹的街上,一顶轿子慢慢走。
      水厘极是好奇,“我只知道陆九月每逢过年便会进宫一天,却不知道为何,你日日与我在一起,又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水厘:“。。。”
      肖缘撩开轿帘看外面,上下欢庆弄得到处水泄不通,回头看见水厘满脸疑惑方才继续说道,“逗你的。不过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水厘:“真也好假也好,不过我刚才瞧着他的样子倒是没否认,想来该是真的。”话说完又慢悠悠靠过去看着肖缘的眼,“你这话,该不会是听易云尘说的吧?”

      下人来报,“公子,他们并未回去。”
      陆九月合了书页屏退下人,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放好,眼瞧着外面刚刚夕阳薄暮,却也合了夜深人静,于是慢慢吹了油灯。
      “他睡了,怎么办?”水厘急的在房顶上转圈,“从这里到虞城,少说也得三个时辰,还以为他下午便会走,怎么还睡下了?——哎,你怎么也睡下了?”
      肖缘合上眼睛,瞬时翻了个儿,“你若是不困就盯着吧,有事再叫我。”
      之后,便再也不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肖缘被人匆匆叫醒。
      “快看!那是不是陆九月?”
      晨光还昏暗,肖缘睡的迷迷糊糊,却也一眼看清了那人。
      “是他。”
      陆九月穿了墨色紧衣长衫,在外面覆了一层陀红薄衣,又披了件晨白狐裘,看上去暖和了不少,掀开帘子的瞬间,看到里面铺了厚厚的坐垫。
      马车绝尘而去,水厘吸着鼻子,“这是什么意思?”肖缘伸了懒腰从房梁上飞下,“什么意思,进宫啊,这事,成了。”

      水厘:“万一他只向太后请安,不管平水怎么办?”
      肖缘:“若真是这样,他往年都是初八进宫,又何必挑了初三的日子?”
      水厘大惊失色,“你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肖缘替他擦了鼻子,慢条斯理道,“谁叫这陆九月树大招风,他的消息,书堂随处都是,根本不用费心就能听到许多,你往日爱玩,哪里有时间多呆在书堂?我也不过是随耳一听,不值当事一提。”

      晨起最凉,两人正走,面前突然出现一人。
      是往常跟随在陆九月身旁的那个人,有些眼熟,却不知道叫什么。
      “多谢。”
      人走了,两碗热汤被捧在手里,水厘和肖缘面面相觑,好气又好笑。
      “二位公子,陆公子说了,天寒地冻,还是喝完热汤回去等着罢。”

  • 作者有话要说:  诸君,阅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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