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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浮生:神仙下凡,人间疾苦 ...

  •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谢十六跟唐潜远一见如故,志同道合,未免没有这句话在其中作祟。

      唐潜远眼尖,一眼瞥到不远处看戏的谢逢秋,顿时如见父母、惊喜欲狂,只见他瞪大了眼睛,瘦小的身板如游鱼般灵活地穿过人众,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谢逢秋面前,张嘴就是一句:“哥!我终于找到您了!”

      谢逢秋眉心一跳,仔细辨认片刻,总算认出这位那天趴在石阶上半死不活的敷衍君,他插科打诨是一把好手,当即就恍然大悟,大手一挥:“不用谢!应该的!谢礼只收真金白银!”

      唐潜远也是个实在人,立刻道:“我没钱!”

      他从暗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罗盘,挑开小盖,“我没钱,但我自小精通卜卦之术,在我家那边,我的卦千金难求,不然我给你算一算……”

      他话还没说完,谢逢秋敛了笑意,“我不算命,谢谢。”

      照唐潜远的话说,谢逢秋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也是他对后者如此感念的原因之一,还有一部分,据唐潜远本人叙述,谢逢秋眉心正气不散,根骨奇佳,命定的天之骄子,绝非池鱼之物!跟着他,绝对有肉吃!

      谢逢秋表示不屑:老子自己都没肉吃,你吃个仙人板板!

      来书院修习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伟大宏愿,譬如拯救世界,维护和平,或者是让华胥几人十分不屑的飞升问道,唐潜远却不然,这位算命小哥,是扎扎实实被自家爹娘逼来的!他自小不爱修仙,却对卜算一途情有独钟,偏偏他家是实实在在的仙门世家,这代就他这么一个独子,他就算不务正业,也得有点真本事,好继承家业吧!是以他爹娘仔细筹谋之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趁他熟睡,绑架了他那一书房的星术典籍、罗盘龟壳小心肝,并扬言他要是没学出个门道来,就一把火将那些东西烧个干净,从此再也不允许他涉猎此道!

      唐潜远赶鸭子上架,差点被书院拒之门外,就连最后的试炼,也是靠着队友躺赢,但他的心无论如何也不在修仙上,入门的第一天,就想着如何抱条粗金粗金的未来大腿。

      谢逢秋和华胥,并列首选。

      “秋哥,我适才算过了,你这房间风水极佳,但根据你的命格,不太利人际交往,我建议你在东南角放置一些花草……”

      “没钱。”

      谢逢秋“哐”地把门关上。

      华胥铺好了被褥,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

      “……原来有人比我还能叭叭。”谢逢秋沉默片刻,忍不住喟叹。

      华胥道:“你对自己还挺有自知之明。”

      他说完就撇过脸去,懒得看他,谢逢秋便乐了,长腿一迈,三两步走到他面前,正要在他收拾好的柔软床褥上坐下,华胥如临大敌地扭过头来,“你干嘛!”

      他难得如此疾言厉色,谢逢秋无辜地眨了眨眼,“坐啊,怎么了?”

      华胥朝他竖起手掌,而后又垂下来,相当坚定地摆了摆——滚。

      谢逢秋:“我今天没招惹你吧……”

      华胥定定地看着他,控诉:“你昨天晚上,没有洗澡。”

      谢逢秋噎了一下,站直身子,盯着他誓死不从的侧脸,忽然恶胆向边生。

      华胥一个没注意的功夫,只觉得身侧忽然陷下去一块,他回头一看,谢逢秋快乐地躺在他的卧榻之上,见他视线转过来,还变本加厉地滚了两圈。

      这一切如兔起鹘落,华胥完全没来得及阻止。

      “对不起啊,我这人有点儿叛逆,别人越不让我干嘛,我就越想干嘛,”谢逢秋滚了两圈,确定被褥上的每一处都沾染上他的气息,撑着侧脸支起身子,挑衅似的说道:“要不然,你睡我的铺盖?”

      那一刻,华胥的世界崩塌了,他静静说道:“你抱过。”

      “那就没办法了,就算现洗的话今晚也没觉睡呢?要不然哥哥你今晚继续打坐?”

      “……”

      世间怎会有这么畜生的人?

      华胥最后还是没有打坐,就他现在的状态而言,打坐不仅不能增长修为,反而会令他身心俱疲,他在睡前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视死如归地拉开了谢逢秋躺过的那张铺盖卷。

      他没跟谢逢秋换褥子,即使那张按理来说干净一些,他只是想着,谢逢秋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他确实不能保留太多以前的娇气习惯,行军打字的时候不会总有这么好的条件,他必须要适当地亲近朴素人民的生活,与民同乐,这样才能当百姓的好将军。

      ……只是这第一步,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华胥两只手指夹着那被子的一角,久久下不了手。

      谢逢秋今晚又没有洗澡,这个邋遢的男人舒服地窝在被子里,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要一直犹豫,眼一闭咬咬牙就过去了……”

      华胥恨声道:“闭嘴。”

      谢逢秋乖乖闭嘴了。

      这一夜,是华胥家少将军的不眠之夜,他躺在略带异味厚实被褥里,毫无焦距地盯着虚空,久久不能入眠。

      寝房是一片攒在一块儿的花团锦簇的院落,占了书院整整两个山头,彼此之间错落有致相隔甚开,从最南边的院子到最北边的院子,大概是一个异地的距离,为防书院的大吕不够铿锵有力,导师们贴心地在每间寝房门口的屋檐下,挂了一个刻满符文的红线铜铃。

      时间一到,铃声声声入耳,直击心灵。

      谢逢秋费劲地爬起来时,华胥已经穿好衣裳,准备出门了。

      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嘀咕道:“老子在家里都没这么遭罪过……”

      戒律堂的首席长老,亲自拿着个铜吼在外头叫唤,冷漠无情的声音传遍了整座大山,“所有学子请听好,所有学子请听好,一炷香内收拾好自己去知之殿前集合,超时迟到的,无论男女,后果自负,我再说一遍,一炷香内到知之殿前集合,超时迟到,后果自负……”

      要说这首席长老,也是个神人,书院谈资十分,她一人独占八分,单看容貌,年岁不大,两弯皱的死紧柳叶眉,一双从来不笑无情目,往那儿一站,能吓倒一排小朋友,白瞎了一张冷艳含春的脸,毕业不过四年,从书院的挂名女修扶摇直上,牢牢坐稳了戒律堂首席长老的位置,究其原因,跟她铁面无私的性格和那颗钢铁铸成的心有很大关系。

      书院戒律堂,专管学子犯戒闹事,这位长老就是规矩的代名词,有传闻言,书院的三百五十二条规训,她不仅能背,还能倒背。

      由此可见,这是个多么可怕的人物。

      随着那铜吼的声音响彻山头,最后那句不轻不重却泛着冷意的“后果自负”让无数学子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地清醒了,大大小小二十多个院落顿时闹成一片,找衣裳的、找袜子的、翻箱倒柜的、呼朋唤友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修习的第一天,就这样在鸡飞狗跳中开始了。

      谢逢秋依旧是最慢的一个,但他险之又险地踩准了最后一点香灰落下之前,高台上的长老冷飕飕地看了他一眼,招呼人把他在之后的人全部架走。

      真的是被“架”走的。

      “不不不……别动手啊,冷静一点学长……”

      “啊啊啊啊——放放放我下来,劳资恐高!!!”

      “要带我去哪里?我自己走!我自己来!”

      戒律堂的堂风从上到下一脉相承,学长们个个冷着脸,招呼都不打就把人往肩上一扛。

      ……不像是带人去受罚,倒像是贩卖人口。

      高台上,廉丹长老看不下去了,轻轻咳嗽了一下,尴尬圆场道:“清霜,他们年纪都还小,下次可以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用温柔一点的方式也可以的。”

      清霜的生命里就没有温柔这两个字,但她也没有反驳,只是微微点头,把脸撇一边去了。

      邀月书院讲究因材施教,贵精不贵多,致力于给每个学子会员般的尊贵体验,九十一个学子用抓阄的方式分成一到□□,一学为一组,分开修习上课,每学配备一个导师,以及一个专门克他们的戒律堂长老,谢逢秋手气不佳,恰恰抽到了□□,负责他的,就是令无数学子闻风丧胆的,清霜长老。

      “……”

      华胥冷眼看他,手里攥着块一模一样的木牌,上头是一个大写的九字。

      抓阄完毕,各人回到各人的位置上,谢十六几人凑在一堆,跟谢逢秋隔得稍远,挑着清霜长老眨眼的间隙频频回头看他,扭头的速度快得只剩幻影,谢逢秋实在心疼他们的脖子,只得先给他们打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三人放下心来,只当他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结果晚间回到寝房一对牌子,谢逢秋华胥□□,谢十六和神晔在□□隔壁的八学,留下一个唐潜远,孤零零地落到了遥不可及的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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