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不是白月光[快穿]》沈兮和

40、抓到你了（四）

　　重回十八岁，很多记忆都已经变得模糊。严陌本就不是特别细心的性格，再加上沈重低调到令人发指，即便有全市第一的光环加持，在五柳高中也不怎么受同学们待见，严陌脑海中有关于沈重的回忆屈指可数，仅存的几件事，也不过是模模糊糊存了个影子。
　　上辈子，高二下学期那场全市联考当中，严陌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蒙的几道拔高题全对，超常发挥，成为所有人意想不到的黑马，凭借全市第二名的成绩，顺利进入五柳高中。
　　后来，严陌回顾自己大半辈子的遭遇，不得不承认，他全部的好运似乎都在那场考试中耗尽了，以至于之后穷困潦倒，命途多舛。无论是在高三开学之初生了一场大病，耽误了两个星期的学习，奋起直追的过程中越来越吃力，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成为那人心头白月光的替身，同他分分合合，藕断丝连的纠缠了一年，最后高考不慎失利，只能将就着读一所三流大学。
　　这些，无疑都是严陌悲惨人生的根源。
　　好在，上天到底不曾对严陌赶尽杀绝，大度地给了他一次翻盘的机会。
　　再次回到开学之初，躺在病床上烧得浑浑噩噩的那天晚上，严陌清楚地知道，他侥幸重启了人生。这一次，严陌誓要弥补所有缺憾，远离“万恶之源”，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成为他曾艳羡无比的人上人。
　　想要实现这些梦想，第一步，必须同沈重打好关系。
　　这天下午上课前，沈重又拿着他那个超大号塑料杯去接水，严陌趁机往他桌斗里放了几条巧克力，等到那抹行动缓慢，脑袋深深埋起的身影回来，就打趣道：“你怎么一天到晚喝这么多水？喝起来还吨吨吨的，属水牛的么？”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和试探，严陌自认为已经和沈重初步建立了友好关系，距离成为死党又近了一步，就有意淡化了相处时的礼貌和拘谨。
　　沈重那么可怜，从小没人管没人爱，对于他人的善意和关怀，一定毫无抵抗力吧？很多书里不是都会这么写嘛，身处于黑暗深渊的人，最难以拒绝的就是阳光，哪怕只有一丝丝余温，也要死死握在手心，不惜一切代价的据为己有。
　　也对，谁不向往温暖和光明呢？
　　沈重呆呆地立在那里，有点茫然无措的样子，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哎呀，你愣在那干嘛？赶快过来坐啊。”严陌拉了沈重一下。
　　隔壁班吴珊珊又来了，端着一盒刚刚清洗好的蓝莓，分给几个相熟的女生吃。女生们捡了几粒尝了，嘴甜地说道：“哎呀，这么甜啊，一定又是国外进口的吧？”
　　吴珊珊矜持地笑了笑：“我吃东西，只管喜欢不喜欢，才不关心它是哪里产的呢。不过，听我妈说表哥昨天回国了，应该是他特意买的。”
　　“真羡慕你，珊珊，有霍少这么厉害的表哥，知道你有饭后吃点水果的习惯，每次都会挑特别名贵的品类带回来。”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霍少待她确实很有几分不同。说起来，以吴家在本市的地位财力，远不到成为圈内顶流的程度。然而，现实却是吴珊珊无论走到哪里都备受追捧，一众名媛淑女无人敢随意争锋，说白了不过是托霍家的福。
　　吴家同霍家沾亲带故，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便宜亲戚，多亏了吴家家主善钻营，懂得审时度势，投机取巧，在吴珊珊小时候，将她送到霍家陪太子爷读书，靠着女儿在霍家人面前得脸，这才争得了一席之地。
　　霍少全名霍亦峥，是整座五柳高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也是所有人望而生畏，谈之色变的“不可说”。霍家在本市权势滔天，牢牢占据商业帝国中的半壁江山，族中又仅得了霍亦峥这一个嫡系，自然对他爱逾性命。因此上，霍亦峥的性格无可避免地有些霸道强势，唯我独尊，成为五柳高中名副其实的太上皇，连校长都要奉承赔笑，避其锋芒。
　　上课铃准时敲响，吴珊珊将剩下的蓝莓放在魏云玖桌上，在众人的打趣声中，急匆匆地跑走了。
　　得益于无人能出其右的古文水平，魏云玖一直是语文老师面前的宠儿，还把收发作业的任务交给了他。魏云玖站在过道里，从前往后依次收拢古诗文默写作业，单手抱了，间或跟周围的同学笑闹两句。
　　他穿着五柳高中统一定制的白衬衣，剪裁良好的黑色西裤，恰到好处地包裹着两条纤细笔直的大长腿，腰肢劲瘦修韧，脊背笔挺似朝阳里的翠竹。
　　如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长身而立，风姿迢迢，玉树琳琅，琼花堆雪。
　　那一瞬间，像是于阴冷晦暗的地狱中，窥见一泓天光。
　　同学们都很配合，魏云玖很快就来到了最后一排，那个新来的转学生严陌笑盈盈地问道：“这点小事怎么还让云玖同学亲自做，太大材小用了吧？”
　　他的语气虽然带着关怀之意的玩笑，魏云玖却莫名觉得有点不舒服，不由多看了严陌一会儿。这一看，魏云玖自己倒怔了一下。
　　严陌是典型的南方人长相，巴掌大的莹白小脸，细长微挑的淡色长眉，唇红齿白，清俊文弱，看起来乖巧又无害，身上那股子礼貌知性的书卷气，更是为他加分不少。平心而论，严陌的五官称不上多惊艳绝伦，但也与丑陋等词相去甚远，可魏云玖看着却觉得有些怪异。
　　无他，严陌浅笑微微的神态，竟然像极了魏云玖。
　　一个封皮皱巴巴、带着来历不明的污渍的作业本递了过来，姜黄色页面上还覆了一只过分苍白瘦弱，青筋毕露的手。
　　沈重的身材比例过分优秀，手指尤其修长，再加上没有一点点肉，仅仅皮包骨头似的，五指便越发惹眼了。
　　相对无言的僵局被打破，魏云玖顺手将作业本接了过来，态度随意地往最上面一放，转身就走。
　　看到他如此理所当然又漫不经心的动作，严陌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他瞥了一眼同桌沈重，心道：凭魏云玖那冷清懒怠，又不爱多事的性子，早晚把沈重得罪得死死的。
　　没人比严陌更清楚，沈重的心胸有多自私狭隘，别人若是记仇最多睚眦必报，沈重却是人伤我一分，我必十倍百倍的回报。他本就是一个缺乏同理心，共情能力薄弱的人。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这个班，乃至这整所学校的人，恐怕做梦也想象不到，被众人鄙夷轻视的沈重，日后竟会爬到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度，甚至一度成为本世纪新型经济模式的代名词。不需要太多时间，仅仅十多年后，未至三十岁的沈重，就已经是时代风云人物，被全国人民追着喊着叫爸爸，无论男女人人都想嫁给他。
　　回到十年前做沈重的好友，这几乎是那个年代人人皆知，且人人都被调侃过的笑话。只不过，大多数人的调侃都停留在白日做梦阶段，而严陌却有机会一点点实现它。
　　想到这里，严陌又习惯性地勾唇笑了，用笔戳了戳沈重，悄声道：“我送你的巧克力，好吃吗？”
　　巧克力？沈重探手往桌斗里摸了摸，果然抓到几个条状物，他拿了出来，正想要还给严陌，就因对方脸上温暖和煦的笑而呆住了。
　　见到沈重又是一副大脑短路，呆呆笨笨的模样，严陌笑意更深了，亲昵道：“傻子。”
　　魏云玖这边刚将所有作业清点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就抱着往语文老师办公室走，谁知刚走出教室门口，在走廊里撞见了霍亦峥。
　　一身国际大牌潮服，戴着名贵配饰的霍亦峥朝气蓬勃，元气满满，看到魏云玖的同时眼眸一亮，笑容满面地说道：“你干嘛呢，云玖。”
　　魏云玖抬了抬下巴：“喏，交作业。你什么时候回国的？这回玩尽兴了？”
　　提及这趟国外之行，霍亦峥不掩兴奋，捋了下额发道：“还成吧，法国这场男装秀有点意思，一个小众设计师蛮对胃口的，我就定了几套衣服。嗳，对了，你要不要看现场图片，我让人整理好发给你，相中哪一套了跟我说。”
　　魏云玖完全不为心动：“可别，那里面随便一条小背心都要上万，我给人整理笔记赚的三瓜两枣，连双袜子都买不起，还是别自找罪受了。”而且，真不是魏云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某些高级设计师的审美着实清奇，设计出来的衣服除了贵简直一无是处，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有勇气穿出门的都是真汉子。
　　霍亦峥大手一挥，浑不在意：“嗨，瞎计较个啥，喜欢什么我送给你，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
　　他说完，健壮有力的手臂往魏云玖脖颈上一横，沉甸甸地压下来，勾着魏云玖的脑袋，脸贴脸地说：“老规矩，期中考试前给我补两节课，划划重点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