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之九公子》毛笔小旧

18、第十八章 遇刺（三）

　　季儿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我急忙控制住他的手脚。
　　以季儿这肉/体凡胎，一旦被冰刺砸到必死无疑，可是他丝毫没有身为凡胎的觉悟，正在极力挣脱我的手。
　　“九哥哥……”

　　季儿力气不足以挣脱，只得眼睁睁看着漫天冰刺落下。那冰刺乃灵力所化，砸在地上却并未化作碎片，而是化作一点灵光凭空隐去。

　　季儿望着那冰刺，眼睛瞬间睁大，这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今日从亲眼目睹了乌头寨被屠，到被七哥威逼恐吓，再到这黑衣人的无故刺杀，这些对于年仅十四的少年而言太过刺激了。

　　我带着这季儿，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天，本公子就算脑子再不灵光，也知道这少年的身份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在一天之内引来两拨人的追杀？还有这个身具冰属性的黑衣人，究竟是单独冒出来的，还是与客栈那群蒙面人是一伙的？
　　无论这两拨人是不是一伙人，目标却是同一个，那就是季儿。

　　也不知什么样的怨，能够引得这么多的高手前来追杀一个少年？
　　而且，就像之前七哥怀疑的那样，季儿和他娘明明是住在南昭国的青梨镇，他又是为何会一个人跑到北梁去的？乌头寨那伙山贼就算再蠢，也不会蠢到越国去抢人吧？

　　趁着我走神，季儿一个用力挣脱我的双手，急忙抱住我的身体，再收回手时，发现手上沾了血。

　　“九哥哥……”季儿吓得面容失色，急忙扑到我怀里，哭着道：“……九哥哥你疼不疼？呜呜呜……都是季儿的错！是季儿没用……”

　　血？
　　我被季儿这么一扑，也跟着一愣。
　　本公子的龙鳞可是连哪吒的三昧真火都烧不坏，怎么才扛了这么一会儿就出血了？可是试着背上并没什么感觉啊？

　　我抽手向背后摸去，就听到背后传来“嘭”的一声。

　　“嗷呜！”
　　一声低吼传来，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顿时掉入一股毛茸茸的触感当中。
　　季儿还在我怀中，茫然看向我身后，表情突然一愣，小手颤颤巍巍举了起来，好像在指着什么。
　　“九哥哥，好……好大一只狐狸！”

　　我从一堆毛茸茸中探出头去，只见一只堪比人高的狐狸正挡在我身后，似曾相识的银灰色毛发，喉咙里不断发出警告的“呼噜”声，正在冲不远处倒下的黑衣人龇牙。

　　是灰狐狸？！

　　我内心先是一阵欢喜，待瞅到灰狐狸明显大了不止一倍的身躯时，又是一惊。
　　这么些天没见，都长这么胖了？

　　我扒了扒身上的毛茸茸，发现正是灰狐狸那随着身体一起长大了的尾巴，数了数一共八条。顿时一个激动，赶紧下手摸了摸。
　　唔，触感实在是不错……

　　而之前追杀我们的黑衣人，此时正倒在一旁的血泊里，嘴里“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我看这吐的血量之大，再想到季儿那满是鲜血的双手，突然明白过来。
　　害，感情不是本公子的血。不过灰狐狸刚来不久，这黑衣人就已经吐了两口血，看来高下立见。

　　“又……又一个聚灵者？”
　　那黑衣人血吐完了，捂着胸口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挡在面前的巨型狐狸，早就没了之前对付本公子那般的气势。

　　我倒也不怪他，毕竟身为一个刺客，自然要抱着一击即中不中就撤的决心。他那冰刺攻击虽然是击在了本公子的身上，可是本公子有龙鳞护体，自然不惧。之后他又没来得及撤走，碰上了武力值更胜一筹的灰狐狸。

　　只见那黑衣人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估计这会子心态甚是炸裂。

　　本公子这边多了帮手，自然不用像之前那样防守。那人的冰属性也就能欺负欺负还没化龙的本公子。虽然不知道这狐狸的聚灵属性是什么，但是狐狸一掌就能把他打成这样，应该正好是克制他的。
　　哦对了，不能总是叫它狐狸，得起个名字……
　　于是我托腮想了一会儿，伸手指着那黑衣人道：“小灰，上！咬他！”

　　黑衣人：“……”

　　他今晚刺杀遇到本公子，令他的刺杀生涯遭到如此重创，于是心有不甘，连看本公子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怨念。

　　灰狐狸听到“小灰”二字，两只耳朵一抖，扭过头来，用它那双湛蓝色的眼眸瞟了我一眼。

　　我急忙冲它笑了笑。
　　取名字这件事，本公子一向随心所欲。

　　就在我们分神这一会儿，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如此也罢，危机解除了。灰狐狸收起尾巴，在我身前盘爪一坐，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打理起自己的毛发来。

　　我忍住上手去撸一把的冲动，对它道：“小灰，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听到“小灰”这两个字，灰狐狸的耳朵又是一抖。

　　“小灰啊，是不是三哥不给你鱼吃，所以你才过来找本公子的？”
　　我继续循循善诱：“要不你就跟了本公子算了，本公子给你吃食，你帮本公子打架，待本公子化了龙便可以罩着你，你看怎么样？”
　　“跟本公子走，有鱼吃啊？”
　　“小灰啊……”

　　灰狐狸听我絮叨了半天终于听不下去，喉咙里低吼一声，冲我龇了龇牙。
　　我赶紧咽了咽口水，把剩余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这位狐狸大爷，还挺难伺候的。

　　山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乌云后露出头来，我身上破损的衣服在月色的映照下别有一番落魄。

　　刚才抱着季儿躲避追杀，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跑到哪里了，离那间客栈已经多远。
　　还有那些从客栈一路追着我们的蒙面人，是不是被谁给叫走了……还是被这山雨给劝退了呢。

　　思及此，我叹了口气。
　　本公子可还多付了房钱呢，结果就带着季儿吃了顿饭，倒是白白便宜那老板娘了。

　　对了，季儿怎么都没什么动静了？
　　我急忙转身，发现在地上正蜷缩着一个小小身影，正是晕倒在地上的季儿。
　　也不知这孩子是被黑衣人的血吓晕的，还是被这体型硕大的狐狸给吓晕的。

　　我摇了摇头，发现自己身上又是雨水又是血渍，还有一路劳累出的细汗，黏黏糊糊的。左右瞧瞧，见这荒郊野外的没人，便随手脱去了上衣。

　　一旁趴着的小灰突然站了起来。

　　我翻腾着包袱，以为它是要过来帮忙的，谁成想它瞅了我一眼，四肢往后面退了几步，反倒离了我老远。

　　嘿，本公子有这么见不得人的么？刚那老板娘不还往我怀里死蹭么？怎么连只臭狐狸都不待见我！
　　我挑了挑眉，继续翻行李。

　　本公子明明记着三哥说这里头有放衣服来着……怎么没见本公子的衣服，反而全都是七哥的衣服？
　　七哥最爱穿的就是这种对领镶黑边饰的长襟，配一件紫色窄袖衫，外面套一件金丝滚云纹的长袍，腰间系一条青色祥云的宽边腰带，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些与生俱来的高贵。

　　可本公子实在是不喜欢这种穿搭，里三层外三层的，我嫌它穿着繁琐，脱起来还麻烦。只是这会子实在找不着其他衣服穿，也只好将就将就了。

　　我研究了半天，终于层层套上衣服，一手扯着腰带，一手提着裤子道：“小灰，过来搭把手。”
　　“……”
　　“小灰？”

　　见那狐狸不动，我便一步一晃地挪了过去，实在是腾不开手，只好用腿蹭了蹭它道：“快点，帮本公子系一下。”

　　被我这么一蹭，小灰的身子明显一僵，八条尾巴顿时从身后炸了开来。

　　我瞅着这炸毛的狐狸，心生疑惑。
　　怎么感觉小灰它好像十分抗拒与我触碰似的？
　　再怎么说本公子与它皆为雄性生物，不至于的吧？
　　难道说……小灰它是个母的？

　　我急忙咬住腰带的一头，另一头胡乱在腰间打了个结。

　　本公子记着，若要区分公母，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式，便是看那个啥……
　　我的目光不断下移，而此时的小灰正在安抚自己炸毛的尾巴，感受到我的目光后，他便赶紧把尾巴全部缩在屁股底下，耳朵尖儿薄薄之处还红了一小块。

　　咳咳，不成不成，若小灰真是个母的，那本公子岂不是在耍流氓……
　　思及此，我赶紧收回目光。

　　话说，本公子对玄鸟更加了解一些，知道区分公母还有一种方式，因为玄鸟族中以雌鸟为尊，而雄鸟既要外出觅食又要抚养幼崽，操劳奔波甚是辛苦，所以长得比母鸟要差些。
　　但见那狐狸精致的湛蓝双眸，银灰色顺滑毛发，矫健的四足，优美的身体曲线，和身后那八条柔软蓬松的尾巴，再加上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小灰那眼睛是罕见的湛蓝色，眸色流转间仿佛一泓清泉盈盈流动，随着晚间微风泛起阵阵涟漪，细品起来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
　　我急忙捂住跳动的心脏。
　　都道狐族魅惑人心，能让本公子心神荡漾成这样，小灰它不会真的是一只母狐狸罢？

　　于是我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理了理衣角，顺了顺褶皱，还主动与小灰保持了些距离。

　　只不过，得知小灰很有可能是一只母的，我心里头又有些不舍。
　　我本来还打算将小灰收作坐骑的，可是本公子洁身自好，断没有骑母狐狸的道理……可若是不收，本公子又以何理由把它留在身边？还有啊，万一哪天它饿了，真把本公子当做食物给吃了怎么办……
　　我边盘算着边摸了摸季儿的脑门，他一切正常，估计还得晕上一会儿。

　　又瞥见小灰突然将前爪伸直，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口中锋利的尖牙在月光下闪着细锐的光芒。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罢了罢了，收不收坐骑的暂时先放在一边，现在既然暂时安全了，这荒郊野外的，还是赶紧去找个能休息的地方罢，凡事都等到季儿醒了再说。

　　于是我拎起行李，指挥小灰驮起季儿。
　　起初小灰还不愿意，毕竟它是一只有着八百年道行的狐妖，身价金贵得很，怎能去驮一个人类小孩儿。

　　本公子也不舍得啊，还不是怕它又跑了。

　　而且小灰的毛发太过柔顺，以至于走了没几步，背上的季儿就给滑了下去。只见小灰咬着季儿的衣服，一个甩头给扔回了背上，可没走两步，又滑了下去。

　　我看着心烦，干脆一把扯下季儿的腰带，与小灰的身体捆在了一起。这回倒是稳稳当当，那腰带还长出一截儿，正好被我给握在手里。

　　于是我们一龙牵着一狐，一狐驮着一少年，走在一条荒无人烟的山间小路上。
　　途中还经过一条山泉，那泉水叮咚作响，听得我一阵心痒痒。
　　水啊……
　　真的是水啊……
　　作为一条自小就喜爱嬉水的龙，自从谷里的涸泽没了水以后，本公子便再也没有听过如此悦耳的声音了……

　　于是我果断牵着小灰，循着水声而去。

　　只见山林中一泓清溪蜿蜒而下，水波潋滟，曲流清清，包裹着一轮水中月牙，月色沉浸在水里，泛起一道美丽的柔光。

　　我正想一解心中饥渴，忽见月影中一小人儿，头枕着胳膊，裤管撸起到膝盖，脚丫子还浸在那水里，正优哉游哉地飘在水面上。
　　那小人儿听到动静转头，还冲我打了个招呼。
　　“哟，师弟。”

　　？？！
　　怎么哪里有水哪里就有这要离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