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之九公子》毛笔小旧

4、第四章 神龙令

　　我听了严华仙的一番话，就连忙携着他匆匆往家赶，路上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估计三哥又得骂我了，明知道这事儿一旦摊上了准是个大麻烦，不赶出去也就算了，怎么还带把麻烦往家里领的。

　　“九公子，莫急莫急！”严华仙的灵力被压制着，只得气喘吁吁地跟着我跑。
　　我寻思着停下脚步来等他一等，谁成想这小仙冒冒失失的也不看路，竟然一头撞了上来。
　　“九公……哎哟！”
　　我转过身去拿眼瞟他，只见严华捂着鼻子，嘴里支支吾吾道：“九公子……帝君消失也有段时日了……您倒也……倒也不用如此急迫……”
　　“什么？你家主子消失已经有段时日了？”
　　我顿时急眼，指着他鼻子数落：“那你为何不早说？还有，随身仙侍就没发现帝君不见吗？为何不早些去寻？帝君养你们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严华被我劈头盖脸一阵数落，着实显得有些委屈。
　　“九公子，小仙实在是冤枉啊！帝君他平时出门也不与我们说，待我们发现他不见，确实是有段时日了……”

　　事关北辰，我心急如焚，待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也怨不到严华身上。
　　北辰那性子我知道，他来找三哥时，确实从不带一个仙侍。也是，他堂堂紫薇帝君，来挑事的除非不想活，来寻仇的却又打不过，就算他失踪，宫里头多半都认为他又去哪处仙家那玩耍忘了回了，也不会想到他会有什么危险。
　　罢了罢了，就算北辰真出了什么事，自会有人替他操心，实在不行还有天帝呢，怎么也轮不到本公子。

　　本公子对三哥屋子比对自己屋子都熟悉，只是今日与往常不同。往常三哥知道我常来玩儿，就算出去也会给我留门的，可是今日却大门紧闭，一看就像本公子独自躲在屋中偷偷干某些龌蹉事时的样子。
　　三哥能干龌龊事，我是不信的。
　　当年在东海王叔生日宴会上，表妹把自己灌醉，强行坐三哥旁边陪他说话，三哥竟然真的陪人家干唠了一个多时辰。我那表妹生来脸皮就薄，虽然从小就暗恋三哥，可也没那个胆子公然投怀送抱，只可惜她前期铺垫了那么多，最后连三哥的小手都没拉上，看着真真教人捉急。
　　依本公子看，表妹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用错了方式方法。
　　她不该把自己灌醉，而应该把三哥灌醉，毕竟三哥酒量极差，三杯下肚立马就倒。然后再往床上那么一塞，趁良辰苦短共度春霄，还愁何事不成？

　　咳咳，思绪又扯远了，还是抓紧时间干正事儿罢。

　　“三哥三哥不好了！咱老爹又开始作妖坑儿子了！三哥你快……”
　　正当本公子大剌剌地一把推开门，就要往里面闯时，瞅见屋里情形，霎时懵了。
　　我是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我们兄弟九个聚齐的时候。

　　大哥与二哥如此不对付，此刻竟然能坐到一起……姑姑那人那么小心眼，竟然肯放四哥单独回来……还有啊，怎么连给佛祖当差的五哥都在……
　　只见八条龙正整整齐齐地分坐两边，十六只龙眼睛全都落在了我身上。

　　上回遭此待遇，还是二十年前的上元节。
　　那时候本公子出不去谷，只得把一腔热情托付给七哥，让他出去快活的时候别忘了兄弟我。
　　七哥果真不负所托，给我带回来很多人间好吃的好玩的东西，这其中还包括一本画册。
　　当年本公子的心思多单纯，以为七哥要我向八哥看齐，多学学作画，将来万一化不成龙，也可以卖画混口饭吃。故而本公子对七哥感激涕零，将那本画册置于枕下，日日拿出来翻看研习。
　　那画册上多为男女二人，经常纠缠在一起，举止甚是怪异。我没作他想，认为这就是艺术。只是艺术这个东西，不能光临摹，还得学会举一反三，本公子学了这许久，还发明创造了许多别的姿势，一时激动，便将作品拿去给三哥鉴赏。
　　谁知三哥不仅不夸我，还没收了我的画。
　　三哥气得嘴唇发抖，一只手把我拎着，另一只手拿着从我枕头底下搜出的那本画册，将我扔进了训诫堂。他当着其他众兄弟的面撕碎了那本画册后还嫌不够，又把我绑着扔进了玄鸟窝。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招他惹他了，那还是我头一次见三哥发那么大的火。估计是他看本公子没八哥那艺术细胞，作出来的画不忍直视，给他丢了面子罢。

　　“呃，大哥好，二哥好，三哥好，四哥好，五哥好……”
　　看吧，兄弟一多，打个招呼都这么麻烦。
　　本公子话音刚落，严华仙便从身后冒出来，对着屋内众神行了个叩拜礼。
　　“紫薇宫仙使严华，拜见各位公子。”
　　“……”

　　满屋子的寒气逼人，从进屋那一刻起我就感受到了，这会子又突然强烈了许多。本公子是习惯了，只是苦了严华，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意，就被那股子寒气给冻住了嘴。

　　大哥向来就对身外之事态度冷漠，而二哥以为大哥是对他态度冷漠，所以变得更加冷漠。三哥则因为本公子乱闯他屋子，所以对本公子冷漠。
　　四哥么？我也不知道他今儿怎么了，估计是有什么事不开心罢。
　　五哥天生就是个冷漠脸，实则是个外冷内热的家伙。六哥和八哥在天帝那儿的活干得好好的，突然被叫回来，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故而满屋子的神龙皆冷漠，除了七哥。

　　“严华仙使不必多礼。”
　　七哥见兄弟们都不说话，只得端正了身子，淡淡开口道：“仙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回公子，”严华一个激灵，发现自己能开口了，赶紧朝七哥叩首道：“小仙为神龙之约而来。”
　　七哥皱了皱眉，当即回道:“可是那南昭国出了什么事？”
　　“回公子。南昭国主病危，大皇子二皇子皆不堪重用，三皇子又无故失踪，故而……”

　　“按理说这立嗣之事，不在这神龙之约范围内。”七哥果然明察秋毫，只一句便点出其中破绽。
　　只见严华身子又一抖，“只是……”
　　七哥摆了摆手，继续道：“只是这未来皇帝人选关乎着南昭国国运兴衰，交与我龙族无妨，你可宽心。”

　　我抬头看向七哥，只见他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得，看来这家里上赶着找麻烦事的，可不止本公子一个。

　　“小九，神龙令可是在你那儿？”
　　眼看自家兄弟一个接着一个地给他挖坑，三哥沉默许久终于出声。
　　我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那块令牌。
　　三哥看了眼我手中令牌，叹了口气，对底下严华仙道：“我神龙一族最重视承诺，一旦约定便不会违约。仙使先回去罢，我们兄弟几个还有要事，就不送仙使了。”
　　“如此便好，那小仙就不打扰了。”得了三哥的承诺，严华彻底放下心来，对三哥再次叩首，站起身来，又朝我拜了一拜，之后便退了出去。

　　目送完那严华出去，我急忙扭头问道：“三哥，那这令牌？”
　　“你既已接了，那便收着罢。”
　　三哥看我的眼神莫名有些恨铁不成钢，摆了摆手叫我过去。
　　“小九啊，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可得约束好你自己。做事之前先想想对你是否值得再去做，交友之前先看看对方是否真心再去交。一旦遇到麻烦，记得能躲就躲，一旦遇到危险，记得保命为先。总之，凡事多留个心眼，记得，千万别给咱们龙族丢脸……”
　　三哥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我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三哥啊，你是不是……不打算要小九了？”
　　三哥见我眼泪汪汪，突然叹道：“不是我不要你，只是你接了这神龙令，便是南昭国的神龙使了。”
　　我抹了一把老泪，想起严华临走前那个眼神，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好你个严华，果然给老子挖坑！

　　“三哥，我看不成。”七哥第一个站起来反对，“小九尚未化龙，孤身前去恐怕会有危险。”
　　“无妨。大不了我陪他去，亲自看着他便是。”三哥看了一眼七哥道：“到时候谷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七哥赶忙摇头：“不成，众仙家都只认识你，我又不认识他们。再者，我说话直，难免得罪人，应付不来这种事。”

　　唔，七哥这倒是实话。
　　看三哥表情一再犹豫，我也跟着叹了口气。我卧龙湾一日当数人界一年，再耽搁下去，那老皇帝怕是得死上几个轮回了。
　　见七哥与三哥突然起了争执，大哥终于开口：“老三，谷里不能没有你。”
　　此时众兄弟的目光皆聚焦到三哥和七哥身上，只二哥白了我一眼：“小九的安危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他没那个能力，做不成神龙使。”
　　我顿时龙眼睛一瞪，刚要为自己辩驳一句，就被二哥凌厉的眼神给杀了回来。
　　唔……
　　二哥不带你这样的，一见面就损我……

　　“对啊三哥，要我说你就别管小九了，不如你去处理南昭国的事情，我给你看家。”
　　五哥打了个呵欠，抖了抖肥硕的身躯，又趴在了椅子上面。
　　我见他这副懒散模样，不免嗤之以鼻。
　　呵，五哥你不是都已经跟了佛祖，还有时间给三哥看家，这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小九，我建议你把神龙令交给三哥，之后派谁去南昭国，我们再商议就是。”
　　“……”
　　合着就没我什么事了是吗？
　　一想到本公子在这家里头的地位岌岌可危，我握紧手里令牌看向六哥，六哥却不看我，只看八哥。
　　八哥忙着手里的活，头也不抬，丢下一句话：“我听哥哥们的。”
　　“……”

　　我捂着肚子，眼巴巴看向三哥，倒不是为这神龙令的事，而是我腹中空空，说饿就饿了。
　　“哥哥们饿了吧，要不……要不我们吃个饭再议？”
　　三哥啊，难道你忘了这还有一条尚未化形的龙子饿着肚子呢么？
　　三哥一向最宠我的，可今日不知怎么了，放着我饿肚子不说，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格外严肃。
　　坐在首位的大哥摇了摇头道：“小九，我们回来可不是为了吃饭的。”

　　“那你们这是……”
　　见兄弟八个又齐刷刷将眼神钉在我身上，我一个哆嗦，心里暗道不妙。
　　不会是本公子又闯什么祸了吧？

　　七哥白了我一眼，“你说呢？”
　　“我……”
　　七哥的眼神坐实了我的想法，以往惯是如此，由三哥抓我到这里，再由七哥亲自审问。七哥这斯最会恐吓人，奈何本公子也最吃他这一套，只得老实交代。
　　于是我低头道：“我错了。”
　　我这方错认得诚恳，七哥那里却一脸迷茫，“你错哪了？”

　　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咳。
　　“咳咳。”

　　听到此声，屋内龙子们顿时正襟危坐，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起来。
　　“来了。”
　　三哥听到那虚空中的声音，低声说了句：“元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