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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互咬 ...

  •   呆了会儿,李青珧方回过神,似无所觉般踉踉跄跄地奔向徐镜之。

      他奔到徐镜之跟前,眼睛亮亮地盯着对方许久,才蹦出一句,“祝兄!你太厉害了!”

      徐镜之对这个无脑少爷蹦出的奇言怪语早就无视了,他收了剑,敛去眼中的杀意,自顾自地扯下一截衣物,开始包扎右臂的伤口。

      “你受伤了!”

      李青珧惊呼,伸长脖子凑到徐镜之跟前,道:“我腰间有上好的金疮药,你敷上一些再包扎!”

      “不用。”徐镜之避开他的身体,手上包扎动作有些生疏。

      李青珧一眼瞧见他的不便,又腆着脸凑上前:“不若你给我松绑,我帮你敷药包扎。”

      “不必!”

      徐镜之再次拒绝。

      “祝兄!”李青珧的面色忽然沉了下来,狭长的眸子里隐隐蕴含郁色,严肃道:“你不肯敷药包扎,到时遇上更多的刺客怎么办?”

      徐镜之似有所感,转头望向他,眸色渐暗。

      “万一你死了,本公子不就无人保护了!”

      下一秒,李青珧一脸理直气壮。

      天色渐暗,空中霞光绯然,偶尔泄露几分,被贪婪的树林悉数吞没。

      巨大的树下,徐镜之半靠着粗壮的树身,任凭李青珧折腾他臂上的伤口,目光始终落向别处。
      李青珧小心掀开对方的衣袖,映入眼帘的是大小不一的伤口,仍在往外沁血,又因对方肌肤冷白,衬得这略深的伤口更显可怖。

      他细长的手指微动,轻轻抚上那朝外流血的伤口。

      久久未察觉到对方动作,徐镜之不由低头看去。

      略暗的光影交界下,少年修长平直的眉,稍显狭长、泛着琥珀光泽的眼眸,纤长微翘的眼睫,色泽红润的唇,以及那比霞光还要柔和几分的神情,美得惊心动魄。

      他的瞳孔张了张,眼睫迅速低垂,掩去自己眼中的异色。

      眼见对方的手指便要按上他的伤口,他立即出声喝止。

      李青珧被他吓了一跳,抬眼望着他,眼神干净懵懂。

      徐镜之教其眼中的光彩狠狠刺了一下,急忙挪开视线,压低声音道:“快点。”

      待对方重新低下头,开始认真给他敷药,徐镜之又按捺不住地凝视对方。

      望地久些了,他便出了神。

      故地重游,少了当年同行人,若无那事,阿树也该有这般高吧。

      “你今年多大?”

      心下一动,话便出了口。

      他很快反应过来,抿了抿苍白的唇,眼神胡乱落在他处,试图掩饰自己那一瞬的失态。

      “啊?”慢了一步的李青珧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反应了会儿,言:“再过三月便过十八的生辰。”

      他手下动作不停,又问:“祝兄,你呢?看你样子应当比我大不了几岁,可曾娶妻生子?可……”

      耳畔一阵聒噪,他便知自己不该开这个口。

      索性对方弄得差不多了,徐镜之干脆抽出手,面无表情地给自己被裹成粽子的手收了尾,重新系结。

      “我讲过,我那未过门的娘子,已经死了。”

      “对哦,我一下给忘了........”李青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末了,又道,“那.......”

      徐镜之不愿再听他胡言乱语下去,俯身拾起散落地上的绳子,眼神落在对方手上,颇具暗示性。
      没过多久,一脸忿忿不平的李青珧被捆得严严实实。但这次好了些,毕竟他的手没有被反绑,而是捆在前头。

      *

      林外,王勇等人再次与黑衣人对上。

      “真是见了鬼了!又和这伙人碰上!”王勇随意抹了把自己被剑锋擦过的脸,手上果然附上些许血迹。

      他狠狠朝地上“啐”了口,骂道:“妈的,就这点人还敢跟老子抢人!”

      “将军,这群人训练有素,时间一长咱们怕不是他们对手。”

      王勇睥了眼进言的钱八,面露轻蔑,“你怕了?怕就躲到后头当缩头乌龟去。”

      被当众落了面子的钱八面上登时各种颜色接连变换。

      过了会儿,他才按捺下升腾的火气,冷静道:“将军您想,咱们在外头与这帮人斗得你死我活,到时里面的徐镜之再次趁乱逃了,咱们就得不偿失了!”

      王勇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

      “那你有何办法?”

      钱八压下心底的不爽,脸上扬起谄媚的笑容,低声:“咱们先和这伙人假意交战,打一会儿便装作不敌迅速撤走,待这群人进了林中与徐镜之交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咱们便出来放火烧林,逼出徐镜之,当场来个瓮中捉鳖!”

      “可以啊!此计甚好,大火烧身,就不信徐镜之不出来!同时也能缠住那帮人,钱八,老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

      钱八低下头,似是被夸得不好意思,实则细目中遍布愤恨。

      *

      上官复率人寻到了此前徐镜之等人打斗之处,他抬手叫停,俯身查看地上的尸体。

      尸体大多是王勇手下的士兵,基本都是一击毙命,只偶尔间杂几个黑衣人,仔细搜查黑衣人身体后,他并未发现任何能证明这些人身份的东西。

      似是一阵风吹过,树枝轻微响动。

      “谁!”

      听到细小动静的上官复厉声,与此同时拔出了剑。

      树枝开始大弧度摇晃,一个高大的身影轻巧落地。

      来人抬头,“上官统领,是我,祝绒。”

      剑归鞘中,上官复一向冷硬肃杀的面上露出疑惑,“你此刻不是该在寺里歇息吗?怎么跟上来了!难道你不放心......”

      “不是!”见上官复面色微变,祝绒便知对方误会自己了,急忙解释,“陛下拨给昭王殿下的禁卫军个个能以一敌十,我绝无轻视你们之意。只是这徐刺史在途中曾救过我一命,若不能确保他的安慰,我心下实在难安。”

      上官复反复打量,见对方神色恳切,确实是肺腑之言,心下的几丝不快也消了下去。

      他道:“既然这样,你就随我们一道。”

      祝绒急忙应下。

      见祝绒一脸喜色,上官复下意识扫视四周,随后略显担忧道:“只是之前误信了蔡新亮的鬼话,赶到这儿还是迟了一些。眼下除了王勇,又出现了不明身份的黑衣人,且我们也不知他们朝哪边走了,时间一久,就怕徐刺史.......”

      “上官统领不必担心。”祝绒出言打断,“我先你们一步到达这里,正巧赶上他们的尾巴,我知道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

      *

      在林中兜圈的时间越久,碰到的黑衣人便越多越密集,连李青珧都瞧出了几分不对劲。

      待徐镜之解决完手头的黑衣人后,他小心绕过尸体,贴到对方肩膀,小声道:“祝兄!这情况不大对呀!怎么人越来越多了,时间一长――”

      他眼神落在徐镜之淡漠的脸上,小心翼翼,“你能行吗?”

      徐镜之淡淡瞥了他一眼,重新低下头擦拭浸了血的长剑。

      “确实不对劲!”李青珧又绕到他另一侧,“你看,这些刺客之前明明和王勇交手,打成一片,怎么这会儿光见刺客,不见王勇的人?”

      见徐镜之不接话,他仍自顾自道:“难道王勇被灭了,天呐,王勇那几百号人不会全都没了吧!”

      徐镜之擦拭的动作一顿。

      “祝兄,我今日不会死在这吧!我不能死啊!我还要回乐平,我……”

      “闭嘴。”徐镜之不耐打断,手解了李青珧腰间一个做工精致的香囊,直接堵了他的嘴。

      “呜呜……”

      可怜李青珧双手被绑,连嘴也被堵上,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唔唔”声。

      徐镜之瞧着对方脸颊鼓起,眸子圆圆的可怜模样,活像淮州城里的孩子喜爱养的仓鼠。他心下骤然生出几分趣意,然这丝趣意刚升腾起,便又被他毫不留情掐断。

      他转过头,强制目光落到别处。

      李青珧停下闹腾,便总觉鼻尖萦绕着股什么味道,他费劲嗅了嗅,似乎是烧什么东西的气味。

      徐镜之自然也发现了,他立刻取掉了李青珧口中的香囊,并抬剑斩断了对方身上的绳子。

      重获自由的李青珧反而有些不适应,他不敢置信,问:“你不绑我了?”

      “有人故意放火,而且已经烧到附近,你不想被活活烧死,就继续绑着。”

      话落,徐镜之脚步果断换了方向。

      “那怎么办?祝兄,你往哪走啊……”李青珧拼命追上对方身影,气喘吁吁。

      “去之前发现的那条道。”

      “啊?你之前不是说那儿有很多人吗?诶呀,祝兄,你等等我!”

      *

      羊肠小道上,王勇一早率人牢牢堵着。

      钱八正力道适中地给他捶背,因此他此刻一脸惬意,远远望见显现的两个人影也不着急。

      他手来回摩挲自己的宝贝大刀,朝钱八大笑,“果然被你料到了!”

      钱八自然笑脸应下,随着对方起身后,自觉退到后头。

      徐镜之无可避免地和王勇对上。

      身后的李青珧攥紧了他的袖袍,似是十分惊惧,感受到袖袍被扯得发紧,徐镜之不由侧目几分。
      李青珧比他矮上几分,遂他能一眼瞧见对方不安颤动的睫毛,上下轻眨,似江南雨檐下的乳燕,无辜孱弱,教人平生几分恻隐之心。

      他毫不留情地抽出自己的衣袖,顿了顿,神色不大自在给了对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随后目光冷冷对着王勇。

      王勇见一直寻找的李青珧同徐镜之关系甚密的模样,心下疑虑陡生,他下意识看向身后的钱八,却见钱八一脸惊色。

      “将军,小心!”

      被钱八的惊呼唤回了神的王勇,骤见心口袭来一剑,不由横刀抵挡,暂且将心下疑虑压了下去,专心迎敌。

      徐镜之本身便有体弱之症,此前在林中厮战许久,且未食粒米,渐渐地,对上刀法大劈大合间有着雷霆万钧之力的王勇有些勉强。

      又一次险险避开横扫的刀锋,徐镜之朝被硬生生逼退了五六步。

      他迅速挥剑横对,任由汗水缓缓流下,目光坚韧,漆黑的瞳孔始终盯着王勇,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就像暗夜里伺机而动的孤狼。

      “别撑了!你现在就是强弩之末,打不赢我的!”

      王勇一脸轻蔑,他晃了晃刀,言:“徐镜之,照我说,总归是死,你何必死得这么折腾呢?干脆老老实实让我绑了,死前少受这些罪!”

      徐镜之不发一言,握剑的手紧了紧,身形骤然移动。

      王勇未料对方如此不识好歹,本就暴躁的脾气更是收不住,下手也愈发凶残起来。

      两人又是交缠许久,王勇逮着徐镜之的破绽,直接挑断了他的剑,经此,徐镜之只能赤手空拳地闪身躲避。

      王勇打红了眼,攻势更加猛烈,眼见徐镜之闪避不赢,就要被其大刀劈成两半时,王勇似是踩着
      什么东西,动作顿了下,大刀竟然劈偏了。

      徐镜之反应迅速,急忙滚身闪避王勇劈下的第二刀。

      未料这王勇劈下的第二刀也偏了,甚至偏差巨大。

      徐镜之抬头,这才发现王勇心口处插了把剑,从后至前,狠狠贯穿。

      王勇不敢置信,趁着仅余的力气回过头,钱八正目露寒光地盯着他。
      他愣了会儿,继而面露凶光,状若癫狂道:“钱……八……你个……狗杂……”

      听到王勇口中的辱骂,钱八眼神愈发恐怖,手下的剑又深入几分。直至王勇没了鼻息,他才松了手,后退一步,任由王勇的身体重重倒下。

      目睹一出狗咬狗戏码的徐镜之神色微动,心下登时想出解围之法。

      他眼望着钱八,朗声道:“钱副将果然说到做到!徐镜之便在此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士兵中有部分是王勇心腹,亲眼瞧见钱八杀了王勇,早便心生不满,眼下又听见徐镜之的话,原本只有三分可信也变成了七分。

      遂这些人皆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剑,虎视眈眈地盯着钱八。

      钱八眼见形式不对,正欲辩解,却被徐镜之抢先一步。

      “钱副将因尹太师遗留的嘱托一路上极力护着我,镜之感激不尽,来日定会如你所愿,取了害死尹太师的那人性命!”

      话落,被挑拨了的王勇心腹登时拔剑冲上,钱八急忙唤人抵抗,一时场面十分混乱。

      功成身退的徐镜之转过身,与不远处的李青珧遥遥相望。

      末了,他率先别开目光,抬脚踹开持剑奔来的士兵,抢了一旁的马骑上,到李青珧面前时,眸色越发冷凝。

      “你是徐镜之!你骗我?”李青珧对上他的目光,一脸警惕。

      徐镜之缓缓伸下一只手,并不作答。

      望着眼前的手,李青珧反倒呆愣起来,他垂下头,周身似是散发着冷冽的无形气场。

      “也罢,留在此地钱八也不会拿你如何,虽说他杀了王勇,但毕竟你是中书令的外甥。”
      徐镜之眼眸微眯,话语间竟是打算一人离开。

      “本公子才不留!”

      李青珧闻言登时炸毛:“这钱八连王勇都杀,到时心情不好杀了我怎么办!不行!我不能留在这!”

      他抬起了头,神色骄矜地冲徐镜之下命令,“你得带上本公子!”

      也不待徐镜之回应,他自己拎起衣袍,姿势略难看地上了马。

      一落到马上,他立刻出声威胁;“虽然你和舅舅有仇,但如果你好好保护本公子,本公子可以考虑给你美言几句,起码死前可以少受些折磨,让你有个完尸.......”

      置在腰间的那双手力气极大,徐镜之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催马离开。

      马蹄扬起阵阵尘土,一粒毫不起眼的石子悄然落地。
      *

      蔡新亮被对方踢到王勇身旁时,心下十分绝望。

      眼前的王勇都死透了,他还能向哪去给这尊瘟神寻徐镜之。

      “王勇已死。”面具覆脸、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出声,嗓音低沉。

      这看似平淡的话语,落在蔡新亮的耳朵里,是能杀人夺命的利刃。

      眼见对方手中的剑便要划过自己的脖子,蔡新亮失声大叫,“公子!别杀我!”

      他迫不及待道:“王勇身边有一个副将叫钱八,这里没有他的尸体,徐大人肯定是被钱八带走了!”

      “你胆敢骗我――”

      男人握剑的手微拧,削落下蔡新亮鬓角几缕发丝。

      如愿见到蔡新亮一脸惊惧,他才满意收回剑,嗓音冷冽。

      “我自有千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

      暮色渐合,墨蓝色的空中悄然镶上几颗闪烁微弱光芒的星子。

      徐镜之勒停马,转头示意李青珧先下去。李青珧望着他的目光一时有些呆滞,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慢腾腾下了马。待徐镜之拴好马折返回来时,入目的又是一脸呆滞。

      他微微皱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在极其沉默的氛围中找到了一处能容纳四五人的山洞。生起一小堆火后,便各占据一边闭目养神。

      一时间洞中极为静谧,只偶尔听得一两声火星“噼啪”声,以及二人轻微的呼吸声。

      又过了会儿,李青珧率先睁开眼,他先是盯着摇曳的火焰看了半晌,随后才将视线挪到徐镜之面上。

      此时徐镜之双目轻阖,面容被柴火晕染上几分暖黄,向来苍白紧抿的唇也因这暖色松懈了一两分,不再死死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李青珧的胆子登时大了几分,他目光紧惕着徐镜之,蹑手蹑脚地起身。

      屁股刚离地,他便感受到一道略冷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

      “我......我腿麻了!”李青珧有些尴尬地笑着,轻捶起自己的腿以增加可信度。

      徐镜之结合其此前的表现,心下了然。

      他眼中暗含嘲讽,只朝火堆里又添了几根干树枝,令火焰升腾的更高。

      见徐镜之不言语,李青珧面上更是惴惴不安,他试探出声:“八年前,也就是永和七年,你同冯铮、沈清然一举成为殿前三甲,探花之名落在你头上,一时前途无限,风头无二。”

      他顿了顿,又壮着胆子道:“但你时运不佳,与我舅舅,当年的中书侍郎结下梁子,虽然三朝老臣尹太师顾惜你的文采极力保你,陛下还是下旨将你流放淮州城当了个闲散官。而为了补偿舅舅,陛下不久便擢升他为中书令。”

      徐镜之眸色平淡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然你只用四年便成了淮州城的刺史,虽是下州刺史,好歹是个从四品官。”

      “你倒是记得清楚。”

      徐镜之左手置在腰腹处,尾指微动,间隙间隐见银光微亮,转瞬即逝。

      “也就刚刚想起的,说这么多我嘴都干了,我其实就是想问.......”李青珧目露迟疑。

      “问什么?”徐镜之面色难辨喜怒。

      “此前种种冤仇皆与我无关,你明事理,应当不会殃及池鱼......”

      说到“殃及池鱼”四字时李青珧整个声音都弱了下去,眼角余光不住瞥向洞外。

      对于李青珧态度转变如此快的缘由徐镜之一清二楚。

      此前对方只想到他是被其舅舅厌恶的徐镜之,满心以为自己捏了他的把柄才敢口出狂言。待马上吹了半天冷风,对方才静下心细想他同孟择端的恩恩怨怨,骤然发觉将他得罪了,心下担忧会被迁怒。

      对方虽傻却不算蠢得过分,起码这审时度势、趋利避害的性子同孟择端如出一辙。
      但很显然,对方想得有点多,八年前的事,乃是他同孟择端的恩怨,同旁人无关,他也并非不讲理之人。

      然眼下瞧着李青珧眼眸圆睁,面上略带几分惧意的模样,徐镜之陡生几分戏弄之心:“我以为你不怕――殃及池鱼。”

      他微微咬重后头几个字,语气意味深长,“毕竟我还期待着李公子说的给我留个完尸。”

      “不,不是,我没有!”

      李青珧一脸无辜,直接来了个否认三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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