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犯仙游私测1.0》白无一

8、戳穿

　　回首望向身后的灵山，早已被惑人视线的烟雾笼住，若非知晓灵山福祉于此，凡人肉眼根本无法看到灵山，难怪江湖正邪寻得百年未果，当年药灵谷师尊又是如何发现的？

　　勿愆摇摇头，望着眼前的小河，自东北方弯向西南，斜划山川大地，望不尽源起，看不穿所踪，河水奔波，从不问南北，不惧西东，天性恣意，无怨无忧地流淌。

　　“这里离清净山有多远？”
　　“过了眼前的君河，有两条路可以通往清净山。一是由东北方进入万生林，穿过林子再行几百余里路可达清净山脚下。但此林常年有半妖出没，还有未能修成正果的念灵载道，要是被缠上，或将耗费一番功夫。”曲未邀说道，一旁宫乐迎插嘴，“还是走洛阳城吧！路过三杨里还可以找洛涟讨杯水酒喝！”
　　“走洛阳城得先经过河城，你又不是不知，河城与洛阳城斗了几百年，我清静派和洛阳城主交好早已被江湖熟知，我俩身为清静派弟子，定是不得踏入那河城半步！”
　　“师兄啊师兄，你脑筋转转弯儿呗，不是清静派弟子不就可以大摇大摆穿过那河城城街了么！”
　　“又来？” 曲未邀长叹一声，连连摇头。
　　勿愆阴着脸，见他俩一唱一和，冷声道：“我只问，哪条路更快。”
　　“都差不了多少，不过是一边豺狼虎豹怨灵小妖，一边阴险狡诈人面兽心，仙女姐姐，你想走哪条呀？”
　　勿愆目光一寒，宫乐迎瘪瘪嘴，抱住宫弦藏在曲未邀身后。
　　“自古人心难测，小人难防，与其机关算尽处处提防不如跟那些妖魔鬼怪堂堂正正打一场！”
　　“姑娘所言甚是，我们走万生林！”
　　“喂喂喂！你们等等！你们等等！”
　　宫乐迎拦住他们。
　　“万生林曲径通幽，夜间更是寸步难行，咱们淌过这君河再到万生林，起码一个时辰，穿过这万生林约莫也要两个时辰，林间怪树高挺，不好御剑而行，夜里在那林子里要是迷了路就更费时间了！”
　　见勿愆视而不见走向君河，宫乐迎又连连劝说：“咱们三人乔装打扮一番，通过那河城也就一个多时辰，夜里到了洛阳城就可以御剑飞往清净山，何止快了一两倍呀！”
　　勿愆停住脚，望向曲未邀，曲未邀眼神一躲，以手附额。
　　“师兄，你明明知道这样更快，却不跟仙女姐姐说实话！你就是怕乔装打扮嘛！”
　　“乐迎！”曲未邀朝宫乐迎瞪了一眼，又一声短叹，向勿愆揖手，“走河城是会快上许多……不被识破的话！”
　　“如何乔装打扮？”勿愆半信半疑。
　　宫乐迎自带迷之微笑，高声答：“仙女姐姐从未踏入江湖，自然也不被江湖人熟知，不乔不装都可以大步流星地过，至于我和师兄……”朝曲未邀使了使眼色，“早前就有过自身的装扮，穿戴好自然能取信河城的……某人！”细眉一挑，笑笑然望向曲未邀，曲未邀好不尴尬。

　　话落，三人淌过君河，行至一面城墙之外，城墙高二三十米，全由金刚石砌成，正午秋阳之下，似闪烁波光。
　　“这城墙金刚石都是开过光的法器，以阻挡万生林里的半妖和念灵。”曲未邀话未说完，见宫乐迎从城墙一暗角处钻出，勿愆起先以为他是找地方小解，却见他回来抱着一包袱笑眯眯地走向曲未邀。
　　“师兄，果然还在！快试试还能不能穿，毕竟你这几年个子长高了不少！”
　　曲未邀脸色难看至极，跟吃了黄连似的，而宫乐迎丝毫不顾，拽着曲未邀往城墙暗角走去……

　　三人踏进城门，两名东倒西歪的卫士松散地站着，扶正额前绑着的一抹红巾，柱稳手中的红巾枪，不屑地朝门外来人看去，这一看，眼睛嘴巴无一不瞪大张大，下巴差点脱臼，道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两位兵哥哥，可否劳烦二位向城主通告一声，小女子姐妹三人想由河城去往京都省亲，望城主恩准～”
　　宫乐迎声音娇滴滴，水嫩嫩，身后的勿愆一身鸡皮疙瘩，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哎呀，青竹妹妹受了凉，两位兵哥哥，你们再不通报，恐怕我这体弱气虚的妹子就要香消玉殒了！”乐迎手中一方锦帕轻拭双眼，勿愆心中暗自吐槽，“我这哪是受凉，我是受了惊好么，五雷轰顶那种！”
　　两名卫士各吞口水，年长的一人吞吞吐吐道：“三位姑娘受惊了！我这就去禀告城主！阿力！快放三位进城，莫在外感染风寒了！”
　　“是是是！是是是！”
　　这“三位”女子，走在最前头的一身粉装，头插一枝红梅，与那抹红唇交相呼应，甚是婀娜，宫乐迎本就男生女相，笼烟眉，樱花嘴，这一打扮，还真有几分姿色，而后头被牵着走的橙衣“女子”姿态忸怩，四肢僵硬，一朵秋菊挂在发髻，呼之欲坠，还好那白皙皮肤上的浓妆勉强让人不生诽议，最后头的勿愆对曲未邀甚是心疼，好好一器宇不凡的少侠侠客硬是被画成个不男不女状，真是辣手摧花，可悲可叹，为了迎合他们这姐妹装，自己发上也硬是被宫乐迎塞了支翠竹以作发簪。

　　三人进了城，勿愆还是忍不住观赏一番，出乎意料，原以为城镇应当是小摊小贩，酒楼茶庄，一路的吆喝叫卖，或是街道上的谈笑风生，但这河城街道清冷肃静，偶尔一列兵队小跑而过，其中有几个忍不住的小兵多看了几眼，前脚踩上后脚，整个队伍就跟多米诺骨牌似地倒了下去，一阵阵呜呼。
　　衣袖遮住自己的脸，以免笑声被看到，心想还是人多的地方有意思。
　　忽然听得前方飞蹬的马蹄声。
　　“吁～”一匹俊逸的黄鬃马停在跟前，发出一声鼻响。马背上的男子纵身跳下，身材魁梧，神采奕奕，额前同样绑着一抹红巾，只是那红巾上镶有一丝金边，一副来头不小的样子。
　　男子抱拳，一脸欢喜，通红着脸，对着宫乐迎笑道：“红袖妹妹！两年不见，终于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
　　“噗噗噗，贺副兵头到底是盼咱们，还是盼某人啊～”锦帕一挥，轻擦贺副兵头胸前的盔甲，贺副兵头那脸倏然红得更厉害了，右手握紧手中的长刀，左手搔着后脑勺，嘿嘿地笑着，眼神不时瞟向宫乐迎身后。
　　“果果！”
　　曲未邀听得嘴角一阵抽搐。
　　那贺副兵头继续道：“两年不见……越发漂亮了，嘿嘿嘿……”那左手挠得，怕是要把后脑壳盖抠下来。
　　“咳咳！贺副兵头，我来跟你介绍介绍！”宫乐迎将勿愆拖到曲未邀身前。那贺副兵头总算放下了手臂，询问道：“这位姑娘是？”
　　“当年不是跟你说过，咱们娘亲连生七女，这位便是咱们五妹，青竹！”
　　“原来是青竹妹妹，欢迎欢迎！五妹出落得跟仙女似的，极好！极好，嘿嘿嘿！怎么不见黄鹂妹妹和绿禾妹妹？”
　　宫乐迎挡在勿愆身前，“家中还有些琐事尚未处理妥当，三妹四妹晚些才上京都……贺副兵头，你这……可不能见一个就喜欢一个哦！”
　　“哪里的话！”贺副兵头连忙摇头，正声喝道：“我贺卫国绝无二心，哪怕仙女下凡，也丝毫不会动摇我对果……”声音减弱，柔和下来，“对果果姑娘的一片真心……”小眼神飞往曲未邀，曲未邀早已气得面色苍白，一甩拂袖，先自前行，发间的那株秋菊掉落地上，贺卫国连忙弯身捡起，想追又不敢追。宫乐迎讪讪笑之，“贺副兵头，我们还需赶路，就不多做叨扰了，告辞！”拉着勿愆追上前去。
　　贺卫国唤道：“这秋菊……”
　　“自是果果送你的！定情……哎呦！”
　　曲未邀一记气剑，横扫宫乐迎下盘，后者摔了个脸朝地。而贺卫国轻抚秋菊，心中暗下决心，等到自己升作了总兵头，就去京都果果家提亲。

　　三人走远，宫乐迎拍干净身上的灰尘，脸上的笑却从未止住。
　　勿愆问道：“你们以前乔装打扮来过这河城？”
　　“是呢。咱们可是京都七仙女儿，在这河城那是相当滴有名，哈哈哈哈！”
　　一身鸡皮疙瘩掉了一遍又一遍。宫乐迎摘下头上的红梅，拨弄前头的曲未邀，“果果还在生气啊？”
　　“你……胡闹！”曲未邀继续径直快步走着，不再理会。
　　“哼，七仙女，还居然个个都有名讳！”勿愆故作冷漠。
　　“嘿嘿，仙女姐姐，那是当然。这七仙女可是严格按红橙黄绿青蓝紫来取名的！不过还差老六和老七！”
　　“那这果果？”
　　“橙果果！我为师兄特意取得，凸显出师兄的与众不同！”
　　脑海一道黑线，勿愆跟上前去，不再理会。望见前头的曲未邀突然停止行进，回首示意他二人噤声。
　　勿愆静下神来，感知到一股杀气。宫乐迎也握紧了手中的宫弦，等待曲未邀的指示。
　　“在墙外。”勿愆道，话音未落曲未邀就已迅速一个飞身伏上城墙，透过石缝朝外看，另二人也跟着跳上城墙，朝外看去。宫乐迎一眼看到万生林一行人的背影。
　　“是李木堂！”
　　“赶回清净山禀明师父要紧，我们抓紧时间。”
　　“嗯！”

　　“什么人！”一列散兵正好路过，三人心呼不好，飞身落地，领兵者正是总兵头梁千秋。
　　“又是你们这伙妖女，我早知你们当年就心怀不轨，不是贺副兵头护着你们，我早已将你们拿下！这次暗渠一定又是你们给那骡蛋头出的主意！来人，把这伙人抓起来！”
　　“什么暗渠？”宫乐迎眉头一皱。
　　不由分说，众多将士赶到，各持红巾枪向三人冲去，城墙上头也冒出数十名弓箭手箭在弦上。
　　“走为上策，逃！”曲未邀迅速掷出几道暗器，三人飞身上墙，躲过几名弓箭手，飞下城楼，利箭齐发，三人被迫逃进了万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