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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举杯邀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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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扫帚间正好收拾了出来，里面有一张旧的木床，阿一找了床旧的被褥，给张三铺上了。
清山努力了一中午也没问出他的真实姓名，那少年一口咬死张三就是真名，家里人不喜欢他，随便给他起的。
夜深了，扫帚间里寂静无声。
张三没有睡着，一双眼幽幽睁着。
他从床上坐起来，老旧的床板□□出了声。
扫帚间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穆林默默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有一双夜行动物的眼，能够清楚地看见，白天那羞涩无辜的少年脸上露出了判若两人的神情。
深夜的少年，更加沉稳，更加内敛，举手投足间少了点无拘无束的自在，却多了经受过长年教养的端正。
穆林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随即传出了一阵“吱吱”声响，像是老鼠出窝了。
少年骤然瞪大了眼睛，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退到床脚，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捂住了耳朵，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无声地哭了。
很快，老鼠的声音小了下去，似乎消失了。
少年停止了哭泣，擦干自己的泪水，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
看到他这番表现，穆林印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其实并没有什么老鼠，那只是穆林的口技。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床上下来，走到门边，把扫帚间的门打开了一点，让外面的月光漏了进来。
他在门口立了一会儿，望着天上的月亮。
良久，他深深地叹息着，转头回到了床上。
没有盖阿一给他准备的被子，这被子是今年打春的时候洗净晒过的，山中潮湿，现在这时节，已经有霉味儿了。
他合衣睡着了。
穆林深深望着他，等他睡熟了，才从黑暗中走出来。他走到门边，少年方才站的地方，也抬头望向了天上皎洁的月亮。
他忽然在想，自己在月光下生活了多久了？大概得有……三十多年了吧？几乎是他人生的全部。
他遥遥望着月亮，做了一个举杯邀月的姿势，又假装手中有酒，仰头一饮而尽。
……
“你要去找黄泉？”阿一不看她，手指一下一下抠着床单。
潇筱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中的是她什么样的反应，可能是她不讲道理的大闹，就和从前门里那些叔叔们的妻子一样，总是一言不合就吵架；也可能是她像那天晚上一样，笑着对她说，她差点杀了她……总之都是些激烈的反应。
她没想到她会像现在这样，总体是平静的，只是手指抠着床单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安与不愿，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心疼，不忍，内疚。
“嗯。”她轻轻答应。
阿一又问道：“黄泉就在这山里？”
“嗯。”她轻轻答应，却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然而看不到她的表情。
阿一突然把嘴撅起来，又问道：“找不到怎么办？”
“继续找。”
“要是找到了，你就会跳下去，然后，再把自己烧个半死。”阿一郁郁地说道。
“呃……应该不会烧个半死了。”
“应该，你说应该。”阿一闷闷地说道。
潇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便不说话了。
阿一也不说话。床单都快被她抠出洞了。
好一会儿，她的手指不动了，收了回来，她把脑袋放在膝盖上，低低问道：“你把这八千人救回来以后，是不是就能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了？”
潇筱一下子噎住了，她真的很想对她说“是”，但是……“我大约还得去金王宫走一趟。”她破天荒地心虚了。
“去金王宫干嘛？”阿一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潇筱看了心中顿时一跳。
“去……嗯，解放天下。”潇筱头一次说了这么……厚脸皮的话，她感觉自己正在被处以油煎极刑。
“哦……杀人放火咯。”阿一又低下了头，开始抠床单。
潇筱差点被一口唾沫呛住，她张了张嘴，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像就是这样啊，没错啊。潇筱暗自苦笑。
“这样的事，就你一个人去做吗？”
“不，当然不，刚刚跟你说的那个暗夜之子，穆林，还记得吧？他会跟我一起去。”
“两个人，比一个人好到哪里去。”阿一并不买账。
潇筱又又被噎住。
怎么才能过这一关啊，太痛苦了……潇筱现在宁愿再和艳火打一架，好歹来个痛快。
“我比较没用，肯定没办法跟你一起去。所以万一你要是死了，记得到梦里告诉我一声，我会给你烧很多很多纸钱，然后去找你，不过你记住，那些纸钱是我们的共同财产，就是到了黄泉之下，也得一起花。”就好像在说柴米油盐一样正常的语气。
潇筱皱了皱眉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你知道？”
潇筱忽然看见，有一颗泪水闷声掉在了床单上。
她呆呆地望着平静的阿一，一颗心骤然难受起来。
她踌躇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又一颗泪水掉了下来。
她脱口而出道：“我不会死的。”
“你怎么知道？”声音微有哽咽。
“因为我还有你啊，你不是说你是我的祭品吗？我连你的债还没收，还没跟你过完一辈子，怎么会舍得死呢？”
阿一没说话，更多的泪水却像雨滴一样啪啪掉了下来。
潇筱从她背后轻轻抱住她，道：“我一定不会死的。我要是死了，就罚我一万年见不到你。”
潇筱说着，喉头一涩，热流涌上眼眶。
阿一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说道：“不要……你要是死了，就乖乖在路上等我……不要到处乱跑，让我找不到你……我那时找不到你，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潇筱心里苦笑道，我要是死了，艳火肯定对我照单全收了，我机灵点，看能不能跑出来吧。
嘴上说道：“不会死的。就算死了，也会拼命去找你。”
阿一点点头，哽咽着应道：“嗯，成交。”
潇筱忽然笑了出来，凑到她耳边，低低道：“成交什么？你早就是我的了，还有别的能卖给我么？”
阿一被她弄得痒的不行，噗嗤一下破涕为笑，道：“有啊，你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说着，在她耳根处亲了一下。
阿一忍不住侧过头蹭蹭好解痒，一下从潇筱怀里跑出去了，打开门，在外面喊：“潇筱，你是我的！是生、是死——都是我的！你是我小神医的老婆！”
潇筱一条腿撑在床上，潇洒地坐着，看着门外的疯丫头，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她更美好的风景了。
篱笆门被推开。清山今天来的格外早，一进门便取笑道：“哟，这么霸道呢。不过我家潇筱脾气可不太好，阿一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阿一刷的一下，原地呆滞成了一只鼹鼠。
这地上哪里有地缝……小蚂蚁，你见多识广，你快告诉告诉我，哪里有地缝啊……
潇筱毫不仗义地看戏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周六）的更新可能要晚点，虽然提前有一些存稿，但是我觉得这几章写的实在不够好，老实讲，有点卡文。。。所以决定重写，不过不会断更的，该有的还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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