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少侠已开挂》肥猫要挠我

7、翻箱倒柜是传统艺能

　　唐覆拽着人轻车熟路的七拐八绕，一路上顺手收集了各种犄角旮旯里的道具，统统塞在沈溪正手里，沈溪正面无表情的捧着一堆草药丹丸暗器矿石，缓缓开口道“清辉堂之宴，是融晖堡堡主为拉拢各个门派而设，神霄派向来不屑参与，为何说我要去？”
　　唐覆啍着小曲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捡起一小罐子金疮药，抛给沈溪正道：“有酒有肉有任务有经验，不去白不去嘛。你们神霄派就是再超凡脱俗，那也是要恰饭的。你不愿意与人交际那就只管坐那吃好喝好，剩下的都交给我就行。”
　　沈溪正沉默一阵又绕回了老话题：“先前问你来历身份，你不愿说，我便不再过问。那可否告知，为何要这般助我？”
　　唐覆眼珠一转正想随便扯几句淡含糊过去，沈溪正掷地有声的补了一句：“若你不愿说，也可以不回答，不必以荒诞不经之词搪塞。”
　　顿了顿，又道：“我只是想知道，得你如此相助，又该何以为报。拜托了。”
　　说完还低下头，像是要行个大礼。
　　唐覆最怕他这副一本正经古板严肃的样子，赶紧两手按住沈溪正肩膀急急忙忙道：“报什么啊！你就记住你跟我不用客气，我帮你那都是我自己乐意的，什么也不图，更不需要你回报。”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实在要说回报，你以后都能过得好一点，就算是报答我了。”
　　沈溪正的脸上瞬间泛起了微微的粉色，神色也有些错愕：“你……”
　　唐覆露出老父亲一般慈祥的目光：“以前啊，看你总是死心眼一根筋，当好人还不够非要做个完人，把自己用条条框框钉的死死的，结果呢？最后被人家当成工具人疯狂支配，空有一身的本事，活的却憋了巴屈的，我可看不下去。不过没关系，本大爷来都来了，就肯定不会坐看你受委屈，以后跟我混，保证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沈溪正疑惑道：“我并未……”
　　唐覆霸道总裁式摆摆手：“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你就是总让自己憋屈，行吧？我思来想去，让你改了性情那基本上是不存在的，你就是这种正直的人，让你摧眉折腰那属于折辱。而且我也不希望你被迫与世俗同流合污，所以呢，要想让你也如意，我也随心，那就必须让我来帮你啰！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个对流氓宝具，有难缠的难对付的碰瓷的撒泼的脏心烂肺的，我来帮你摆平，你就专心负责当光明磊落的大侠，从此畅通无阻的成为一个备受敬仰的传说人物，就完事啦！”
　　沈溪正呆呆的愣在原地，像是消化不了如此大的信息量。唐覆盯着他那张格外俊俏的脸，同样也是思绪万千。
　　本来从前就一直很不满剧情中对沈溪正的命运做出的安排。小时候是愤怒和不解，一个英雄人物，纵然满腔热血一力降十会，纵然天纵英才救众生于水火，可到最后还是落得个孑然一身，灰飞烟灭的结局，甚至除了赵夺这个狗日的孙子，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为拯救天下苍生做出了怎样的牺牲。
　　不仅如此，沈溪正到最后就连个清白的名声都没能留住。他为心中大义所做出的种种付出，为斩妖除魔而留下的一身伤势，都没能比得上赵夺这孙子的一张破嘴，他不仅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到自己头上，同时还把自己干的那些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勾当全都栽赃给了沈溪正。于是在世人眼里，沈溪正就只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和冷血无情的杀胚，甚至在诸多传闻里把他说成一个青面獠牙，每天都要喝人血吃人肉的老妖怪。
　　第一次通关时的唐覆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世道不是一直赞颂高尚英勇的人么？这世人不是一直用美德标榜自己么？沈溪正那样一个谪仙似的人，无可挑剔的正人君子，为什么赵夺这狗日的凭一副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让所有人都受了蒙蔽，轻而易举的使沈溪正背上骂名？
　　此时此刻，他看着面前光风霁月不染尘埃的少年，总算是明白了一点点。
　　一个人，身上是万万不能出现“神性”的。
　　沈溪正最大的过失就在于两方面，一是他对自己的要求过高，把自己摆在了神坛上，让所有人都把他的付出和他的强大归结为理所应当，导致他一旦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力所不及，那些人就会认为遭到了背叛，受到了辜负，张牙舞爪的想要替自己讨回公道。
　　二是过于刚正，但又不善言辞。换句话说就是，不会卖人情，吃力不讨好。他所贯彻的是近乎绝对的正义，捍卫的是不容情的理。但常言道人无完人，是人都有私欲有私心，更有甚者本身就心里有鬼，沈溪正所秉持的绝对正义使他们恐惧，生怕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终有一日也会被沈溪正无情审判。同时又心生怨愤妒嫉，不愿相信世上当真有人能够做到问心无愧，只有把沈溪正拉下神坛，使其蒙尘，证明他和他们并没有任何不同，才能够心安。
　　比起舍生取义侠骨丹心的老套情节，戳穿伪君子的假面，发现一个平时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人骨子里其实龌龊的不比别人少的故事，才更为人津津乐道。
　　大侠也不是仅靠一身本领和一腔热血就能做好的。
　　唐覆语气不自觉的柔和了不少，叹了口气道：“再有就是，以后啊，有的闲事其实可以不用管到底，有些事情没有结果反而是最好的结果。不然最后不但帮不了别人，事情反倒移到自己头上，徒增烦恼。还有啊，做好事不留名可以，但不能不留痕，不然你不领的功劳就会被别人领走，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也没必要白给别人送战绩吧？同样的道理，你可以不求回报但不能让别人认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更不能让别人觉得成功算他的不成功算你的。说的难听点，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拯救，你愿意帮忙那已经是够意思了，你也不是三头六臂，总有力不能及的时候。”
　　唐覆抬高了手，姿势有点别扭的拍拍沈溪正肩膀：“你得让别人知道，你帮忙那是你仗义，不求回报那是你仁义，不是因为你该他欠他理应伺候他。知恩图报才是他该有的态度，懂？”
　　沈溪正垂眸不语，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看起来有点懵懂，又有几分不敢苟同的倔强。
　　唐覆还想说些什么，但又感觉说的已经够多了。而且目前的话题已经超纲，沈溪正现在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刚从那遗世独立不染俗尘的仙山上下来，一脚踏进这滚滚红尘，满心都是自己那高傲的报负和光辉的信念。说这么多人也未必听得进去。
　　他很想告诉沈溪正，一个人，就算你英雄盖世，勇冠天下，也永远不该随便替这众生承担他们本应承担的一切。
　　人在无依无靠时，凡事亲力亲为，想要的凭自己一双手去争取，未必不能谋一条出路，受人帮助一次，他们会感恩，两次三次，他们会千恩万谢，九次十次，就习以为常。百次千次呢？说不定就该挑三拣四觉得没把他们伺候好了。
　　但这道理对于怀看一颗赤诚之心的少年英雄来说，过于残酷。
　　唐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没必要，何必这么早就让他熟知江湖路远人心险恶，怀疑自己怀疑人生？以前是没得选，现在唐覆自己都钻进屏幕里化身挂壁，牛逼且拉风，要本事有本事要心眼有心眼，还愁护不住一个沈溪正？
　　“算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总之一句话，今后有我，万事大吉！”唐覆从沈溪正手里的一堆东西中扒拉出一个卖相不错的桃子，一口啃得汁液横流，边吃边道：“走走走，先去厨房，找最胖的那个大娘接个任务，帮她抓几只鸡。”
　　沈溪正看他桃子汁儿流了一手竟然就要来伸手往自己雪白的衣襟上抓，立即一抬袖子避过：“抓……鸡？”
　　“是啊。”唐覆抓个空，只好顺势打了个响指道：“一只在柴火堆底下，一只在后院水缸里，先抓了再给他送过去也行，能得件布袍。”
　　“……”沈溪正欲言又止，显然是对他这未卜先知的能耐感到震惊，但又知道若问了肯定不会得到什么像样的答复，索性不问了。
　　“对了，这个鸡最好你去抓，你去送。”唐覆吃完把桃核随手一扔，干脆向后倒退着走，以避免错过沈溪正每个细微的表情。
　　“为何？”沈溪正表现的好像也并没有多意外，可能是习惯唐覆这天马行空的路数了。
　　“嚯嚯，谁让你长的俊？那大妈一看你心情就好，你去的话她不仅笑眯眯，还能多给一双布靴。要是我去，她马上川剧变脸，只会让我放下鸡赶紧滚，哦，她还得怀疑鸡就是我偷的。”唐覆扁着嘴抱怨道。“同样是人，差距就有这么大，上哪说理去？”
　　沈溪正注视着唐覆堪称明艳动人的眉眼，目光又向下，滑过英气十足的高挺鼻梁，在红润柔软的唇瓣上停顿了一下，这才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难道你不俊？”
　　唐覆瞬间睁大了双眼，又惊又喜又狂又躁之后又马上平复了心情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合上眼皮以避免被察觉到快要喷出来得得意之情云淡风轻的说：“咳，那倒是，不过虽然我本人已经足够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但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一看长相二看穿，我这破衣烂衫的也难怪人嫌弃。”说完赶紧又把话题转移回了鸡上：“所以沈大侠，赶紧去抓鸡，给我换套像样的外装呗？不然一会儿去了清辉堂，在座的都是油光水滑的，就我一个灰头土脸，那多不好意思。”
　　沈溪正扭过头不作回答，不过也没有拒绝，总得来说应该没什么意见。
　　唐覆心情无比欢畅，喜不自胜道：“那就这么定了，鉴于你能对我帅气逼人的外表有一个正确的认识，所以奖励你一个好东西，前边右拐倒数第二个小房后边的盆子底下有一只猫，你挠挠他下巴再跟着它走，能找到两粒至圣丹，吃了加100点生命值上限，啊不是，应该说吃了能变得更强壮。你这脆皮战士前期就得撑点血量，不然被摸了一下就得残……哎呀这么说你也听不懂，总之就是吃了它就能变强变壮变□□，好处大大的有。”
　　沈溪正并不纠结他言语中的怪异之处，仍是不疾不徐道：“这些东西都隐藏在在融晖堡各处，应该属融晖堡所有，不告而取当真无事？”
　　“放心，这些东西只有咱们当主角的……呃，我是说，只有咱们这种慧眼识珠的人，才会用的上，平常就在那和石头土块没什么两样，谁都不会多看一眼，你就是当他们面拿走，那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唐覆弯腰又摘了一根止血草，扔给沈溪正。
　　“……可这还是不告而取。只不过取的是别人不在乎的东西。”沈溪正板着一张严肃脸，看的唐覆头有点大。
　　“……没事，这都是我干的，我就是个大恶人，所以不用管这些。你就当是被我胁迫的，行吧？”唐覆也有点尴尬，心道这算什么，身为主角上别人家里翻箱倒柜搜刮道具那才是传统艺能。
　　沈溪正又开始念经：“不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才是为人之道。”
　　唐覆嗤之以鼻：“你少来，事到如今跟我这么端着还有用？以前我可也是深深的以为你表里如一超凡脱俗的，直到今天才叫我大开眼界。嚯嚯，沈大侠要不回忆一下刚才是谁用暗器偷袭莺姨，让赵小姐一套输出打满了的？”
　　沈溪正脸不红气不喘睁着眼睛说：“惩恶扬善，锄强扶弱也是为人之道。”
　　唐覆做个鬼脸：“我信了你的邪，行吧。沈大侠行得正坐的直，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是不一样，那你把东西还我！”
　　沈溪正还是一张正经脸：“不还。”
　　唐覆惊奇道：“嘿？那你这叫什么？明抢？豪夺？”
　　沈溪正好整以暇的说：“你说了跟你不用客气。”
　　唐覆气乐了：“不是，那我还说了我是你祖师爷呢，这句你怎么不当真？”
　　沈溪正大步流星的迈向前方岔开话题道：“前面就是厨房了，鸡去哪抓？”
　　等了一会没得到回应，沈溪正略感诧异的回过头，身后竟空无一人。
　　唐覆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