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黄昏》戴加宁

13、第 13 章

　　时间已近中午，三人一起离岛，去了张助理提前订好的酒馆吃饭。

　　吃饭的地方也是热门的观景点，透过玻璃，能看见湖对岸巨大的摩天轮。

　　冯好早已经恢复情绪，在已经点好单，等菜上来的空隙，开口直问：“卓先生真的不会抢走团团吗？”

　　她必须明确卓佑年的意思，才敢放下心来。

　　“不会。”卓佑年看着她的目光柔和：“她对你很重要。”

　　如果冯好对团团打或骂，亦或者嫌弃她，卓佑年一定会带走团团，但冯好明显很爱团团，把她养的很好。

　　“那是。”冯好放松下来，嘴角翘着：“团团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卓佑年“嗯”了一声。

　　冯好对他愈发有好感，于是很顺口地，就把团团的要求提了出来：“那团团可以叫你爸爸吗？就私下里，外人面前保证不叫。”

　　卓佑年有些意外：“她知道？”

　　“嗯。”冯好点了点头，目光黯然下来，低着头说：“虽然因为我，她会说没有爸爸也没关系，但哪个孩子会不想要爸爸呢？她现在能懂许多事了，别人每次在她面前说起自己的爸爸，或者炫耀爸爸给买的礼物，放学有爸爸来接时，都是对她的伤害，我也不希望别人拿没有爸爸这件事来欺负她。”

　　她笑了笑，看着卓佑年：“以前是不知道你的任何信息，连个名字都没有，现在知道了，而且你还……嗯，超出我想象的优秀，那爸爸应该是团团的骄傲，而不是她的弱点。”

　　她一番话说得卓佑年和张助理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张助理才说：“冯小姐，你是真的爱团团。”

　　卓佑年点头，认同他的话，看着冯好的目光里多了些别的情绪。

　　解决一大难题，冯好眼里满是笑意，听到张助理的话，骄傲得下巴都往上抬：“那是，我的心肝宝贝儿我当然爱啦！”

　　卓佑年看得眼里也有了一点笑意。

　　张助理拿手肘碰了碰他，小声说：“你眼光特别好。”

　　卓佑年认同地颔首，再看向冯好的时候，表情认真又正经：“冯小姐，我有个请求。”

　　冯好微怔，他说的是请求，而不是条件。这让她对卓佑年的好感又加一分，说：“你说。”

　　只要不抢走团团，就没什么怕的。

　　卓佑年说：“我能否经常来看团团？”

　　张助理在桌子下对卓佑年竖了个大拇指：还是总裁厉害啊，冯小姐这要是一答应，总裁三天两头地借着看女儿的理由上门，冯小姐还能赶他走？这相处多了，总裁这么一个有钱又有颜的，冯小姐能不动心？

　　冯好没立即答应。倒不是想到了张助理想的那些，她都没信卓佑年说会喜欢她的话。

　　她只是单纯地担心。担心卓佑年出现的次数多了，和团团的感情就会越来越好，那自己在女儿心里的地位就相应地下降，说不定哪天，团团最喜欢的人就是爸爸，而不是妈妈了。

　　她现在就开始吃醋了。

　　卓佑年见她微皱着眉，面露为难，正要收回请求时，却听见对面的冯好说：“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请说。”

　　冯好说：“你去过我家，知道我大概能给团团什么样的生活，所以你如果来看团团，希望你不要带那些超出我能力水平的礼物，比如上次那种娃娃。”

　　她怕卓佑年误会什么，立即又说：“我知道你很有钱，一两千的礼物对你来说就跟我给团团买根棒棒糖似的，你也是出于喜爱，但这对团团不好，对我，也不好。”

　　卓佑年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是我考虑不周。”

　　“不。”冯好微笑着摇头：“是我们相差太悬殊，我怕团团习惯了你的消费观念，会对我所给予她的生活不满。说到底，还是我的私心，怕她离开我。”

　　“不是私心。”卓佑年心里动容，看向冯好的目光就更柔软一些，是冰雪逐渐消融后，春天将会来临的微温。他说：“你很爱团团。”

　　张助理在边上猛点头。

　　张助理说这话冯好还能接话，可卓佑年这么说，冯好却不好意思起来。幸好服务员来上菜，冯好避开他的视线，装作很饿的样子说：“啊，终于上菜了。”

　　这一顿饭冯好吃得有点撑。不知道张助理是不是在查她和团团的时候，把她的喜好也都查了个彻底，点的每一道菜都是她喜欢吃的，做菜的师傅厨艺也是精湛，好吃得她想矜持一点都没办法，干脆放开了吃。

　　就是卓佑年给她夹菜的行为吓到了她，不然一顿饭吃完，她可能得扶着墙出去。

　　心里大石落地，一身轻松又吃饱喝足的冯好，再次坐上车的时候，看到卓佑年也跟着坐到了后排时，再没有了抵触情绪，还跟卓佑年说：“卓先生，你真好。”

　　卓佑年说：“你也很好。”

　　冯好就笑得眼睛弯起：“总裁的夸奖哎，好开心。”

　　卓佑年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弯成一轮弦月的双眼，脸上的冰雪又融化了一些。

　　张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两人一眼，也跟着笑起来：以后可能经常跑S市了。

　　冯好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发现私信她要买溶豆的人又多了几个。她侧头看了眼旁边的卓佑年，卓佑年察觉后看向她。冯好脸上一热，赶紧低下头，先给范雅秋发微信问团团一上午乖不乖，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然后握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她偷偷看卓佑年，发现卓佑年拿了文件在看，侧脸非常好看，低着头专注工作的样子给这份好看又添几分魅力。

　　得努力啊。冯好想：不然让团团觉得我太差了。

　　冯好打开“崽崽关爱计划”的群，发了条“接单”的信息，群里立即有很多人出来撒花，私信她的人更多，冯好一一回复完，范雅秋才回她信息。

　　秋秋：晓晓太乖了

　　秋秋：好好姐，你不知道，晓晓往店门口一坐，进来买东西的人都多了好多

　　秋秋：有个妈妈带着儿子从店门前走过，看到团团在吃东西，都不肯跟妈妈走了，非要和晓晓玩

　　冯好看完后笑起来，正要回复时，身边有人问：“你在笑什么？”

　　冯好抬头，见卓佑年是真的好奇，高兴地直接把手机屏幕朝向他，示意他看：“我家团团从小就这么受欢迎，长大了可怎么办啊。”

　　听着像是在忧愁的样子，可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和自豪。

　　卓佑年却真的担忧起来：“要不请人到家里教她？”

　　“卓先生，”冯好收回手机，认真地强调：“你这样做，会让团团没有朋友，性格也会变得孤僻的。”

　　她还要说，却在看到卓佑年皱着的眉时忽然想：卓先生这是已经进入父亲角色，提前担心女儿被哪个臭小子拐跑了？

　　她“噗”地笑出声来：“卓先生，团团还小。”

　　卓先生眉还拧着，耳尖却红了，更加担心了：“小时候更不安全。”

　　冯好明白他的意思，她也有着很多的担心，尤其是在网上看到那些幼女受侵害的新闻时，总要责怪自己一番。

　　她当初一时意气生下了团团，根本就没想过自己是否能够做好一个妈妈，能不能教养好孩子，爱她，保护她，让她安全的长大。而等她开始去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团团已经能“啊啊”叫唤，自己只要离开一会儿，她就睁着一双澄净的眼满屋子地找。

　　“但不能因为不安全，就把她拘在家里。”冯好认真得有点严肃了：“正因为不安全，反而要让她去了解，认识，并知晓，让她懂得防备，并学会保护自己。”

　　“我们不可能关她一辈子，也没有可能保护她一辈子，最好的方法，是让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卓佑年看着她良久，说：“你为团团想得很长远。”

　　“不长远不行啊。”冯好说：“毕竟我没经她同意，就私自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偏偏能给予她的又不多，只能为她多想一点了。”

　　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张助理，听到这一句忍不住插话：“冯小姐你这话说得很有趣，你要怎么经团团同意？”

　　冯好笑了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张先生，额，你在团团面前别喊她这小名，她说这小名只有我才可以叫。”

　　张助理“啊”的一声：“那卓总也不能叫吗？”

　　卓佑年看向她。

　　“卓先生应该可以吧。”冯好也不是很确定：“等卓先生见了团团可以叫一声试试。”

　　卓佑年说：“我之前叫过，她没排斥。”

　　冯好：“那应该是可以叫的了。”

　　“我们现在是去哪里？”车都已经开了十多分钟了，她才想起来问。

　　张助理报了个景点名字，冯好说：“有点远，回来后得天黑了，我和卓先生的事既然谈完了，可以在路边放我下车吗？”

　　她根本就没想过，这是张助理特意挑选，经卓佑年同意后，与她约会的地点。

　　张助理问：“冯小姐下午有事？没事的话去逛逛嘛。”

　　冯好并没有什么事，却说：“我答应了团团下午就回去的。”

　　张助理看后视镜里的卓佑年，卓佑年点头。

　　张助理说：“那我们也一起回去吧，正好让卓总跟晓晓相认啊。卓总肯定很期待听晓晓叫爸爸吧。”

　　卓佑年“嗯”了一声。

　　冯好正要说话，手机这时候忽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