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医》悦一一

3、贺礼

　　第二日，陈敬衷特意让下人准备了一辆马车，请了黄岐坐在里面，自己则骑马在前面走，素素还未等陈敬衷安排，已经坐在马车布帘旁侧，一言不发的看着前面。

　　陈敬衷本来安排了素素骑在旁边的马匹上，但是见素素已经自行安排了自己的位置，陈敬衷停在半空中的手尴尬的停了一会儿，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坐马车好，可以照顾好黄兄。”

　　此时街上已经人声嘈杂，早已经将陈敬衷的声音淹没。

　　随着前面陈敬衷的所骑的马蹄声响起，后面的马车也开始前行。

　　答答的马蹄声淹没在人声鼎沸中。

　　坐在马车里的黄岐掀开半帘帷裳，目光所及，是蜀都的繁荣，车水马龙，商铺林立，熙熙攘攘，处处都在彰显着作为南平帝都的蜀城的实至名归。

　　秋日的暖阳淡淡的普洒在楼阁飞檐上，落在红砖绿瓦上，发出柔顺的光芒，印在黄岐的眼中。

　　恍若隔世中。

　　一位少年指着南平帝都的方向，兴奋异常道：那里是繁华之地所在，将来我也会去哪里！

　　蜀都，我此刻已经踏在这土地上。

　　可是那位少年，你又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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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在饶府门前停下。

　　在外迎接客人的饶弈已经迎了上来，不知是否因为母亲寿辰的缘故，饶弈换了平常爱穿的素色常服，置换了一身颜色稍微鲜艳的衣衫，上好的丝绸材质的滚边绣着银色镂空的木槿花的花边，与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一副艳丽贵公子的打扮，再配上饶弈迎接客人导致的僵硬笑容，倒是有点儿风流少年的征兆。

　　陈敬衷走上前，笑嘻嘻道：“如若我不知道你今天是你母亲的寿辰，我还以为今天你今天要娶亲呢。”

　　饶弈看着眼前装饰招摇的马车，“我还以为你今天接亲。”

　　陈敬衷有些尴尬道：“不是那次让黄兄他们坐了几天的破马车，这寻思着，到了我的地方，也不能委屈了他们。”

　　“所以？”饶弈边说着边走近马车，用手抚摸了一下颜色鲜艳无比的珠帘，“这确实很华丽。”
　　陈敬衷只好实话实说：“前几日不是我家敬偌用了马车，嫌弃这马车太过于单调，吵嚷着让人按照她的性子装饰了一番，我也不知情，本想换一辆，又怕耽搁了时辰……”

　　见陈敬衷提及陈敬偌这个名字，饶弈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谁不知这陈家的大小姐可是这蜀城出了名的娇气，说白了，就是个难伺候的主，饭稍微有些硬吃不下，不仅要重新煮，还要换人煮；外出回到府中，一定要新换置一套衣衫；这都不打紧，最让伺候小姐的下人最怕的是陈小姐说今天要出门，即使去逛一下胭脂水粉店，也要带一大堆东西，东西内容林林总总，小到发簪，大到制作精美的碗筷，小的发簪是怕万一试胭脂的时候不搭头上的发簪，可以替代上。至于碗筷，那是如果陈小姐在外食用饭菜，饭菜一定要盛饭在她带来的碗筷中，不仅赏心悦目而且干净卫生。

　　饶弈拍了一下陈敬衷的肩膀道：“既然是你妹妹，你就用心担当一些。”

　　陈敬衷不想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转身请了黄岐下车，随后几人在饶弈的陪同下进到了饶府。

　　饶府不过是一般的商贾之家，只在蜀城经营着几家商铺，在富贾名贵云集的蜀都如同一粒尘埃，毫不起眼。

　　所以府内的景致与楼宇也自然比不上陈府。

　　陈敬衷看着环顾四周的黄岐，笑道：“黄兄，你是不是在想为何我这样的贵公子竟然跟饶弈厮混在一起。”

　　黄岐没有料到陈敬衷如此问，脸上浮现出尴尬，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笑了笑。

　　饶弈则翻了个白眼道：“你贵！你最贵！你全城最贵！”

　　陈敬衷没有注意到黄岐的脸色，当然也不管饶弈的白眼能翻多高，他兴致趣趣道：“说起来，我都忘记告诉你了，我和饶弈还是同年同月出生的，也多亏了饶弈与我一月出生。”

　　“为何？”黄岐不解道。

　　想着平日都是自己对黄岐所见所闻起了好奇心，此时见黄岐难得起了好奇心，陈敬衷开始讲诉这陈家和饶家的渊源。

　　十七年前，临产的陈夫人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寺庙的模样，因为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再加上有了身孕后，对于这些事情更加上心，所以早上一起来就对照顾她老嬷嬷讲诉了这样的一个梦，还描绘了寺庙的样貌，本来是梦里的事物，不会当真，可是这老嬷嬷听着夫人不太详细的描述，越来越觉得这所梦之寺是蜀城近郊的一处寺庙，平日里夫人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蜀城也未必全部熟悉，更别说是这蜀城近郊，所以她并不知道所梦之景是白马寺也不为怪。

　　陈夫人听老嬷嬷说蜀城近郊的白马寺是她梦中所梦场景，想着必定是有神明指引，当下她便让下人备好马车，去了白马寺。

　　陈夫人到了白马寺，所见所看，果然与梦中所梦场景一模一样。

　　她不由更加虔诚的拜了寺庙里各处神像，以求母子平安。

　　这一番折腾下来，费了不少时辰，等起身准备回府时，天已经将黑。

　　因怕城门关闭，陈夫人不得不让车夫加快行程，谁料这个时候陈夫人突然生产，正在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刚好为陈府的接生完的产婆在回家的路中路过这里。

　　见有人生产，产婆上前帮忙，好在产婆来的及时，陈夫人得以顺利产子。

　　回到府中，待安顿好俩母子，陈勉还未来得及兴奋，陈夫人就因为受了惊吓没有奶水，婴儿饿得哇哇大哭，陈勉也不免着急，奶娘倒是可以找到，但是这急需就勉为其难了，这时产婆说道饶夫人的奶水倒是挺足的，让他去试一试看陈家是否愿意喂养他的儿子，没有半分犹豫的陈勉就亲自去了饶府。

　　陈勉说了来意，饶夫人向来为人纯良，并不觉得不妥，当下同意了一起喂养俩个婴儿。

　　陈府家的麻烦事被解决了，俩家也因此变得亲密起来，自然饶弈和陈敬衷俩人也因俩家的关系而走得格外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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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弈说道：“你不提也就罢了，一提我还想着你今日可否准备了厚礼？”

　　陈敬衷指了指身边仆人抱的一锦盒道：“既然是世伯母的寿辰，自然不会怠慢，这锦盒里的贺礼还是我父亲亲自挑选的。”

　　几人这说着便来到了待客的前厅。

　　陈敬衷见到饶老爷，毕恭毕敬的将寿礼送上，“父亲昨日告知我说曾经一直想寻机会报答府上对我陈家的恩情，可是世伯和世伯母总是推掉，今日好不容易寻到机会，遇到世伯母的寿辰，可惜无奈父亲今日有公务上的急事缠身，母亲最近又身体微恙，见不得风寒，所以父亲和母亲都不能前来祝贺，还望世伯和世伯母谅解！”

　　饶老爷并不在意，他说道：“你世伯母今日听说你要来，一直念叨了很久。”

　　他话音刚落，陈夫人便从外走到前厅，但见她形态娇弱，脂若凝脂，一股秀雅之气，黄岐瞧着，与饶老爷中老年发福的肚子，俩鬓有了很多的白发对比起来，实在看着不像是一对夫妻。

　　不过看着饶老爷见饶夫人俩眼宠溺的表情，便得之这饶老爷也是极为宠爱这位娇妻。

　　饶夫人先眼中瞧见了陈敬衷，免不了嘘寒问暖，饶弈嘴巴也收起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对饶夫人的问话都尽心回答。

　　饶夫人这问完话，才瞧见饶弈旁边站着一人，起初他以为是陈敬衷带过来的下人，可是余光扫过去，又觉得似乎在哪里瞧过，她不由问道：“这位是？”

　　饶弈抢先道：“这是我新结识的黄兄黄岐。”

　　饶夫人向来不过问自己儿子交际的事情，她见饶弈如此回答，也就微微点头，黄岐上前鞠躬行礼，然后让素素将自己的贺礼呈上——————————

　　是一对同心结。

　　平日里倒是见别人寿辰送主人欢喜的物件，砚台，首饰，或者稀有的禽类……

　　送同心结倒是头一次见到。

　　饶夫人笑道：“这贺礼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黄岐道：“我此次来蜀城匆忙，也并未带其他东西，听闻昨日陈少爷提及饶夫人与饶老爷是出了名的夫妻恩爱，想着我的家乡为求夫妻和睦恩爱都会去寺庙求一对同心结，便去这蜀城寻了起来，未料到还真的被我在一家玉器铺寻到。”

　　饶夫人听到眼前这位陌生人提及夫妻和睦几字，眼底瞬间闪过一丝黯淡，似有似无，很快淹没在满脸的笑容，来表示她很喜欢这件礼物，也喜欢这寓意。

　　饶老爷见夫人如此喜欢这贺礼，忍不住开心大笑，随后轻轻牵起夫人的手，夫人的手柔弱无骨，更是添了几分他的怜爱。

　　他想起这坊间都用梨花压海棠来形容他们，甚至推崇他们为梨花压海棠的典范，更是心情舒畅起来。

　　饶老爷刚想感谢黄岐的这份特别的贺礼，不料突感肺腑间难受，似乎有千斤石头压在上面，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到压迫感，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因为用尽了力气，黄豆般大小的汗水顺着脸滚落下来。

　　众人见了，免不了一惊。

　　饶弈急忙问：“父亲，你怎么了？”他说着，边拍打着饶老爷的背部，试图缓解饶老爷的不适感。

　　饶夫人见状，知晓是饶老爷的咳疾犯了，往常一年会有几次犯病，也遍访了蜀城的医师，也只能用针灸缓解一下不适感，但是最近一月来，开始逐渐增多，饶老爷恐怕也知自己时日不多，也频繁提及为陈夫人办生辰的事宜，正因为如此，一向不喜抛头露面的饶夫人才答应了饶老爷的请求。

　　因为饶老爷的咳疾总是突然发作，每次去请医师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为了让饶老爷少受些折磨，饶夫人开始向医师请教怎么用针灸缓解陈老爷的痛楚，经过几年的学习，饶夫人也能熟练的对准穴位针灸，不过最近不知是不是因为饶老爷病情加重的原因，针灸只能起到以前几成的效果。

　　此刻饶夫人见陈老爷如此痛苦，也顾不上有没有效果，立马让下人取来针，准备针灸，可是按照以前的法子试了几次，陈老爷的痛苦不仅没有缓解半分，甚至更痛苦起来。

　　看着陈老爷如此痛苦，陈夫人忍不住眼含眼泪。

　　心也似乎纠痛一下。

　　“我来试一试。”黄岐突然走上前从饶夫人手中拿过针，饶夫人一脸茫然的看着黄岐，陈敬衷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这不是有现成的医师吗？”

　　饶夫人闻言，虽然并不能指望这位年轻人能够帮上忙，但是多多少少有了期盼，忙挪后几步，为黄岐腾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