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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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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正做着梦,却被一阵大力摇醒了。
若不是不能讲话,真想跳起来骂娘。
楚玉揉揉眼睛,就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扯出来,楚玉一阵眩晕,便听到苏晚不高兴的声音道:“我饿了。”
或许是因为失了那物件,他声音又尖又细,乍从柔软的梦境中醒来,听着并不那么舒服。
楚玉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过身去看苏晚,苏晚脸上一丝愧疚都没有,理直气壮重复道:“我饿了。”
真是个疯子,楚玉心中暗骂道。
差点被踢下悬崖又被这样对待,楚玉刚刚生出的那一份旖旎的心思都有些淡了。
却不得不认命地爬起来,生了火煮了稀饭,家中也没剩下多少东西,楚玉也懒得折腾,随手扔了一把不知是虾是蟹的东西进去。
苏晚没有帮忙的意思,甚至没有自己动手去盛饭的意思。
楚玉忍受着胸口的腥甜,给他盛了一碗,他心情恶劣,脾气也不是那么的好,将碗狠狠往桌子上一摔,“砰”的一声。
苏晚似乎不以为意,端起饭来喝了一口,脸色却变了。
他狠狠将碗甩在楚玉面前,那粥还烫着,就这样泼到了楚玉脚上,楚玉张张嘴,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叫。
苏晚又过来扯他的手,冰冷,楚玉狠狠地打开了,他喘着粗气,温度都比平时升高了许多。
不对,楚玉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是自己发热了。
他没有力气安抚那个疯子,强打起精神来,给自己盛了一碗稀饭,送到嘴里也愣了一下,半晌才勉强咽下。
没有洗沙,米粒混着沙粒,难以下咽,怪不得那疯子要发脾气。
楚玉将碗一推,将锅中的稀饭全拿去倒掉了。
有些无力。
他勉强站直身子,苏晚期待地看着他,楚玉取了纸笔来,刷刷写道:“没有了。”
他恶意地想,饿着吧,看谁先受不住。
便回身躺到榻上,心道:累死了,将我打死算咯。
他刚勉强要再次睡着,又被苏晚大力推醒了,苏晚尖声道:“我饿了!”
楚玉头晕眼花,取过纸笔来,字都写不顺了,字体扭曲道:“饿一顿,死不了!”
他最终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梦里是走马灯一般的场景转换,快的他目不暇接,其实什么都未看到,耳旁都是带血的尖声哭泣,一只柔软的手一直抚着他的背,柔声道,快好了,再忍一下,就快好了。
就快好了。
“嘘。”
第二日楚玉忍着眩晕,却也没去给苏晚敲牡蛎,一大碗白饭,扔了几只海胆。
昨夜里没将他打死,也没将他扔出去,楚玉心下居然还生出了一点感动。
真是……难以形容这样的感受。
楚玉复杂地看着苏晚。
苏晚不能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饭,几条像鸡蛋一样黄澄澄的虫子趴在上面,无端地有点恶心。
楚玉曲起手指敲敲桌子,示意苏晚看他,用筷子将饭拌了,苏晚学着他的样子,也将那饭拌了。
送到嘴里。
楚玉一直盯着他,看他精致的眼睛惬意地眯了起来才放下心来。
苏晚吃饭的姿势其实很优雅,一看就是出身大户人家,严格教导过的那种。
楚玉昨日病着的时候还想着再也不管他,今日看着他这个样子,又有些痴了。
他吃光了将碗向楚玉一推,道:“还要。”
楚玉也想再给他一碗,毕竟他那么的瘦。
可是家里存粮不多了,他这个样子怕是不养个几日也下不了海。
只得狠狠心,摇了摇头,示意苏晚:没有了。
苏晚的脸一下子便垮了下来,楚玉想了一想,去将前几日留的糖果子取出来给苏晚。
苏晚果真又高兴了,捻了一颗放在嘴里,含着糖向楚玉一笑。
这一笑连冬末凛冽的海风都和煦起来,楚玉一愣,被那笑颜晃了一下眼睛,面上竟然烧了起来。
他掩饰地低了低头,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指。
这么恶劣的疯子,笑起来怎么这样好看啊。
让人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拱手送给他。
为美色所迷的楚玉不顾自己的伤,还是下了海。
他还有些发热,在海中没站稳,一个浪头打过来便被冲走了。
他水性好,本不会有什么事,但头脑昏沉,被冲撞到了暗礁竟然也没反应过来要躲,霎时间眼前一黑。
苏晚就坐在岸边,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
楚玉手上腿上都被暗礁划伤,淋漓的血珠还在不停地往外涌,苏晚眼神奇异地盯着他的伤处,楚玉用布巾擦了,轻按住伤处止血。
苏晚却有些不满,扯开他的手,挤压着他的伤处,血珠又渗出来,楚玉气得直跺脚,苏晚的手像铁钳一般,他无论如何也挣不开。
楚玉都要绝望了,却突然手臂上一暖。
苏晚轻轻地将那血珠舔去了,还不忘给他吹一吹道:“不痛了啊,破破不痛了。”
楚玉抑郁的想哭,他不好的时候楚玉想把他扔出去,好的时候又这么的好,打人的时候那么的凶,笑的时候又美得不可方物。
打又打不过,扔又不舍得。
既想他快点好起来,能重新忆起人与人相处的礼仪与规则来,不要再这样令人胆战心惊地变化无常;又想他最好永远什么都想不起,只能陪他留在这个无名的荒岛上。
他该拿这个疯子怎么办?
前几日被他丢下崖的人还是被找了出来,尸体被鱼撕咬过了,又泡得不成样子,楚玉也被拉去围观,看得直作呕。
没人对他一个哑巴感兴趣,他一个人住在崖顶,甚至连他家中藏了一个人都没有人知道。
若是能这样藏一辈子就好了,楚玉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来,无端吓了自己一跳。
苏晚吃得开心的时候还是很乖的,楚玉回来的时候,他正趴在桌子上歇觉。
海边冬日难得的阳光,他在院中睡得不安稳,尽力想将眼睛藏在臂弯,又不小心撞到了挺翘的鼻梁。
他坐起来,表情还隐隐有些委屈。
一个比自己年纪大比自己个子高,一巴掌能把自己打吐血的人却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楚玉就这样看着他,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用手撑在石桌上,看了他半晌,苏晚没睡好,怔怔地由着他看,雪白的脸上连绒毛都镀上了白金的光辉,柔柔的拢住他巴掌大的小脸。
楚玉看了他一晌,在他发脾气之前转身进了房间,取了纸笔写给他:“今晚炸牡蛎给你吃。”
苏晚雀跃道:“好!”
他和面糊时苏晚就蹲在他面前喋喋不休,讲的都是:“破破这个碗破了。”
“破破这个真的能吃吗?”
“破破可以吃了吗?”
诸如此类的废话。
楚玉却有的是耐心,反正他不能讲话,任苏晚在一旁叽叽喳喳个没完。
久违的热闹。
苏晚还是等不急,他眼明手快,趁楚玉一个不注意便一把抓了放到嘴里。
“啊!”苏晚的眼泪立刻便涌出来了,张嘴泣道:“烫。”
楚玉心疼得不得了,打了冰水来给他敷着。
苏晚捂着嘴含含糊糊地讲些什么,楚玉凑近了,听他道:“破破好痛啊破破。”
又是那个该死的破破。
楚玉骂不了他也不敢骂他,眼睁睁看他一直在嘶嘶地痛叫,苏晚不肯张嘴给他看,楚玉塞了个冰块给他,也不知道嘴里烫得如何了。
苏晚身残志坚,还是坚持把炸牡蛎都吃光了,楚玉白日里看了恶心的东西,什么都吃不下,也没打算吃东西,便坐在一旁,看着苏晚高高兴兴地将那盘牡蛎都吃光了,一个都没有剩。
楚玉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心底那一点怅然若失又是为了什么。
怎么能对一个疯子有所期待。
自己也是疯了吗?
楚玉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岛主的盘查并没有放过他。
楚玉被带走的时候苏晚就坐在他的房顶上,带走他的两个人武艺平平,苏晚气息沉凝,坐在那里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