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不危机》鹿一鸣

3、时来运转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喂，您好！”
　　“哦，是我。真的吗？我马上去安排。”
　　“喂，总监楚云曦的合同签下来了，合同，收到啦！下星期三去伦敦拍？好。”
　　哦耶，哦耶，我的心在呐喊。面部的表情也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兴奋。
　　“疯了吗？”
　　一盆煞风景的冷水猝不及防的泼向我。
　　“要你管，为什么帮我？”
　　“你说呢？”
　　“要我怎么报答你？”
　　“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三天后北京to伦敦
　　楚云曦：“童哥为什么要帮她？”
　　顾维童：“看着她让我想起刚入职场的自己。”
　　楚云曦：“值得吗？”
　　顾维童：“什么？”
　　楚云曦：“为了她推掉其它行程偷偷跑来陪我拍摄。”
　　顾维童：“因为是你我才来呀。”
　　楚云曦：“童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顾维童：“会吗？”

　　伦敦——希思罗机场

　　姜思达：“品牌方，品牌方呢？”
　　毕晔（姜思达助理）：“刚才取行李的时候还在一起呀。”
　　姜思达：“现在跑哪去了？快打电话，一大车的人等她一个。”
　　毕晔：“喂，你在哪？”
　　毕晔：“不知道？”
　　毕晔：“迷路了。你发个定位过来我去找你。”
　　一车内
　　楚云曦：“还在等人吗？”
　　司机：“听说品牌方的人迷路了，正派人去找。”
　　楚云曦：“在机场也会迷路？”
　　顾维童：“在舞台上都会迷路的人也会揶揄别人啦？”
　　楚云曦：“我那是灯光太晃眼看不清。”
　　二车内
　　袁纯：“对不起，对不起，让大家等了这么久。”
　　姜思达：“知道还不快坐下，系好安全带。”
　　为了在保证效果的前提下尽量节约时间，我们一行人先到伦敦之眼进行拍摄。

　　伦敦之眼摩天轮
　　“好，很好，再来一组。”摄影师专业的喊着。
　　姜思达：“云曦，辛苦了，再拍最后一组就收工。”
　　补着妆的楚云曦回答：“我没问题。”
　　姜思达：“品牌方，快把衣服整理一下。”
　　都知道我名字了，还是一口一个品牌方的……
　　楚云曦：“她就是品牌方派来的人？”
　　姜思达：“对呀，工作效率挺高的，话又不多。”
　　化妆师：“可以了，云曦。”
　　姜思达：“摄影师准备。”
　　摄影师：“笑，阳光一点，对，转身，OK，收工。”
　　“啪、啪、”姜思达拍了两下手掌示意我们看他。
　　“所有人一会到车上把护照都交给我，等办好入住再到我这里拿证件和房卡。”
　　我们住的酒店就在摩天轮的对面，姜思达的效率也是杠杠的，很快就办好了入住。
　　姜思达：“品牌方，你住我隔壁202。”
　　袁纯：“哦，好。”
　　姜思达：“护照，房卡。”
　　袁纯：“谢谢。”
　　姜思达：“第一次来伦敦？”
　　袁纯：“嗯。”
　　姜思达：“伦敦夜景不错，晚饭后可以出去转转。”
　　袁纯：“谢谢。”
　　说着，我们已经走到了房间。
　　二十几个小时没合眼的我放下行李箱就扑到了床上。
　　好舒服呀，就让我睡死在这吧。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好吵呀，谁这么讨厌扰人清梦。
　　“喂，谁呀，总监好。”听见总监的名字让我瞬间清醒了不少。
　　“拍完了，对，明天的飞机，好，拜拜。”
　　房间怎么这么黑，几点了？
　　看了眼手机，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却已经睡了这么久。
　　看来晚饭是赶不上了，不如赶紧起床出去逛逛，也不算白来一趟。
　　刚走到门口，我就禁不住搓了搓手，没想到伦敦的晚上居然这么冷。
　　一出酒店，我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挂满星星的夜空，宽阔的泰晤士河畔，坐落在眼前的伦敦之眼摩天轮化成了一个巨大的蓝色光环仿佛把我带入了童话世界。不自觉的走到摩天轮脚下，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是我的王子坐着流星来了吗？对着流星我许下卑微的心愿“希望我以后不再有愿望了。”
　　沿着泰晤士河南岸，我边数着星星边向前走，好像来到仙境的爱丽丝，空气开始变得清新，河水在轻轻吟唱，脚步跟着节拍变得轻快。微风拂过脸庞带走数日奔波的疲累。如果时间在此刻静止该有多好。我站上泰晤士河的围栏，张开双臂仿佛徜徉在浩瀚夜空中的自己。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向后拖去。
　　“救命啊。”我脱口而出。
　　“别喊。”
　　听得懂，对方说的是中文？
　　我疑惑的回过头，借着朦胧的月光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目。
　　“王子？好温柔的脸。”
　　扑通、扑通
　　是心动的感觉。
　　我害羞的低下头。
　　“怎么是你？”
　　我终于摆脱花痴的附体回过了神。
　　“你为什么在这？”
　　顾维童：“云曦不喜欢坐那么久飞机，也不喜欢一个人睡。”
　　“所以你们？”
　　袁纯伸出手指在脸上羞了羞。
　　“你也是出来散步的？楚云曦呢？”
　　顾维童：“我看见一个仙女在摩天轮前面许愿，觉得好奇才跟过来看看。”
　　“你一直跟在我后面？”
　　顾维童：“离的很远。”
　　“为什么把我拖下来？”
　　顾维童：“我怕仙女飞走了。”
　　“你就是这么哄到楚云曦的？”
　　顾维童：“想听实话吗？”
　　“当然。”
　　顾维童：“哈哈，都是他哄着我的。”
　　他边说边往回跑。
　　“站住，你这个骗子。把楚云曦还给我。”
　　我在后面边追边喊。
　　直到我们都跑累了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顾维童：“你喜欢云曦？”
　　“是呀。”
　　袁纯很坦诚。
　　顾维童：“为什么？”
　　“因为他很帅呀。”
　　顾维童：“你有那么肤浅吗？”
　　“肤浅又花痴。”
　　顾维童：“为什么不说实话？”
　　他的眼神好像可以把我看穿，我不敢与他对视。
　　“好冷，我先回去了。”
　　把外套抿了抿，加强可信度。
　　顾维童：“陪我去坐摩天轮。”
　　他牵起我的手向摩天轮跑去。
　　坐在摩天轮上俯瞰伦敦的夜景，莫名的感到一种忧伤。唏嘘着自己心境的变化，恐怕连自己都不记得上一次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了。看着对面那个微笑着的阳光大男孩，疑惑着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会那么容易的被他牵动。看着那双仿佛洞悉世事却又闪着天真的大眼睛，内心越来越迷惑。
　　回到北京又是深夜，残酷的现实再一次恶狠狠的扑向我，设计稿、品评会、产品说明，永远做不完的工作和还不完的信用卡。
　　工作日复一日，新一季的产品已经上市了，宣传和拍摄的部分也暂时告一段落。我又变回了那个戴着面具的钢铁侠（996的都是钢铁侠，因为996都不辞职得有多刚）
　　站在茶水间的落地窗前，我俯瞰脚下这个给了无数年轻人梦想，又被残忍现实磨灭的繁华都市。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上戴着同样的面具。他们友善；却又凉薄，他们礼貌；却又疏离，他们都在心里筑起了一道高墙，哪那个鲜活的自己和喜怒哀乐都关在里面，不知从何时起，我也成为人群中的一员。
　　冷眼看世事，何来身上尘。
　　“纯姐，快递。”
　　前台小妹的喊声拉回我的思绪，接过快递随手放在办公桌上，喝口咖啡提提神，拿起品评表走向会议室。

　　品评会，顾名思义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对新产品提出看法和修改意见。
　　今天的品评会由我主持，主要是针对圣诞的节日系列进行最后的修改，这也是我来到公司以后第一个独立开发的产品系列，所以我格外重视。
　　穿好服装的模特们依次进入，我也详细的对每一套服装进行着详细的讲解。
　　从面料，功能到设计理念。再详细的记录下每一套的修改细节。
　　“很好，小袁，进步的很快。”开发部的翟副总鼓励的说。
　　袁纯：“谢谢翟总。”
　　“好好干。”翟总边说边拍拍我的肩膀。
　　这简单的两句话给了我莫大的鼓励，也引起了总监对我的忌惮，从此我的工作内容就更加边缘化了。
　　几乎只剩下一些和产品开发无关的琐碎杂事，不满在我心中渐渐积压，可工作还得继续。
　　总监：“袁纯，把你手里的工作先放一放，负责新品发布会的locy提前休产假了，你负责接手她遗留下来的工作。这是发布会的流程和备品清单，马上找各部门核实一下进度，然后发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我。”
　　袁纯：“好。”
　　场地，模特，服装，音乐，灯光，主持人这些本来就是我负责的，也不需要核实。我用铅笔把已知的部分打上对号。剩下宾客名单，邀请函，答谢礼，答谢晚宴和代言人需要跟进。
　　整理好所有进度的明细才发现办公室又是空无一人。
　　也好，晚一点下班不用在路上堵太久。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拎起背包走向地库。
　　看着马路上的汽车焦躁的亮着尾灯，听着车里循环播放着薛之谦的《怪咖》已经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习惯着越渐安静的街道，好好久没喂过的流浪猫，看着明月高挂，看着树影栖栖，我放空思绪，疲惫的走向我的小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