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破落户到大王》四季果

56、回来

　　沈千奴的行进速度很快，离京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他就带队回来了，拉回来了三百多车煤炭。

　　不仅如此，与他一道回来的，还有五千多个流民。

　　这些流民个个瘦的只剩一把骨头，骨架子却是很大，手脚粗长，长相五官轮廓深刻，多是塞外之人。

　　他们的皮肤黑黄，头发有直发有卷发，眼珠子多为褐色，少数几个为蓝色，尤其是几个妇女带着的孩子，更能明显看得出是混血儿。

　　他们一进入山谷，便引起了山谷口岗哨的注意。大大小小的几个主管听到传报，立即丢下手头的工作，赶往山谷口。

　　宋和锦正在和几个匠人讨论着运用杠杆原理建造一条半自动化铁锤以利用水力锻打溶铁，减少人力投入，闻言也是愣了，等他赶到山谷出口，那五千人按照军队队形排好队，数十条人龙缓慢地挪动着往前，几个部门的主管全都在手忙脚乱地让指挥着手下人给他们剃头。

　　这是啥子操作？

　　宋和锦一时间摸不着脑袋，沈千奴走到他面前：“这些人头上有许多虱子，东家不要靠近这里。”

　　闻言，宋和锦脸色一变，“蹬蹬蹬”连退三步，瞪大的眼睛打量着他的脑袋，努力使自己不要流露太多惊疑和嫌弃，免得伤了对方的心：“你、你、你……你身上有吗？”

　　沈千奴一愣，反应过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东家这么一说，奴才想起来，应是染上了，难怪这几天头皮一直发痒。”

　　宋和锦：“……”

　　兄弟，你这反射弧有点长啊！

　　沈千奴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东家，奴不负所望，已拉回三百车煤炭。”

　　宋和锦：“辛苦了！这些人是……”

　　沈千奴：“他们是安定郡边民，氐族以安定郡为缺口，大肆进举秦州、雍州、司州三地，大晟军队不敌，沿途守将多闻风而逃，十数座城池已被氐人占领，当地百姓为避战乱，纷纷举家南逃。这支边民来自同个边寨，农时伺弄田地，战时上马提刀，与边军共御敌寇。奴以粮食十担雇他们运煤，途中遇见几股山贼土匪，寨民勇悍，尽皆击退，奴怜惜他们背井离乡、飘摇无依，便自作主张把他们带了回来。千奴未经东家允许，擅自做主，望东家不要责罚。”

　　宋和锦目露惊喜，连连摆手:“不责罚，不责罚，做得好，兄弟！”他抬手一拍沈千奴的肩膀，顺势揽住对方肩膀，语气热切，哥俩好地道：“来来来，这半个月风餐露宿，你们辛苦了！今晚让齐老他媳妇搞个接风宴，好好犒劳一下我们运煤的兄弟！你跟我说说，西北边境州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沈千奴眼睫毛低垂，瞟了一眼胳膊上的手臂，然后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情况不妙，西北边境防线名存实亡，朝廷重兵力布置在中部和东北部，尚且不足以防备羌人和鲜卑，这两族后面还有匈奴虎视眈眈，由不得朝廷抽调兵力支援西北，西北全面沦陷难以避免……”

　　宋和锦一惊：“那，当地的百姓呢？”大晟的地方官员和军队就这样不管不顾了？

　　沈千奴语气平静：“千奴回程的时候，路上到处都是逃难的平民百姓，路途村子，十室九空，应都是逃了。千奴怀疑，氐族若是抢不到粮食和财物，还会继续南下，大晟还会有更多国土沦丧，但长安一带布有重兵，应能阻挡氐族步伐。”

　　他顿了顿，继续道：“目前对大晟危害最大的，是中部。若是羌人、鲜卑、匈奴轮番强攻，朝廷守不住司州、上党郡、翼州三地，中原门户大开，恐有覆国之祸，因而我们得做好准备。”

　　宋和锦在脑海里思索着地图对应沈千奴所说的州城：“为何这几年胡人频频南侵，往年也没见如此频繁。”

　　“千奴在上谷郡时，曾听当地老农说过，这数十年来，北边的冬天越来越冷，越来越长，夏日越来越热，却越来越短，雨水也是一年比一年少，越是年景不好的年份，胡人部族便越是凶残，胡人边民往南边迁移的亦越来越多，但即使如此，他们养的牛羊依然在夏日吃不饱，冬日冷死的越来越多……活不下去了，便只能抢掠大晟边境城镇了。”

　　沈千奴的语气不见起伏，纯粹叙述一件客观事实。

　　电光火石之间，宋和锦脑中浮现了一个猜测：“小冰期！”

　　“小冰期？”

　　“对，”宋和锦语气飞快地道：“你刚刚所说的，就是小冰期引起的一种气候，小冰期往往会延续数十年乃至数百年，小冰期越是明显，战乱便越频繁，小冰期越弱，朝廷水热越好，越是和平繁荣。”

　　沈千奴沉思了一下：“也就是说，只要风调雨顺，人们粮食富足，便不会轻易产生战争。”

　　他站在宋和锦面前，脸色逐渐凝重：“东家，按照你所说的，如今小冰期应是刚开始不久，将来只会越糟糕，千奴在并州的时候，路上死人白骨，冻死饿死的都有，京都固然一时安稳，但这种安稳无法久远，未雨绸缪，千奴欲打造一支虎狼之师，以捍卫山庄众人安危。”

　　宋和锦正要回答，一个扎着头巾的少女跑过来：“东家，你还未吃早膳，请不要任性，赶紧去吃。”

　　沈千奴：“她是……”

　　宋和锦有些尴尬：“我娘前几天送过来的，她怕我在山庄里自己照顾不好自己，特意找来帮我打理琐事杂务的。”

　　哎，自己这么大个成年人了，还要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照顾，说出来都丢人……

　　少女见他顾着与沈千奴说话，不理会自己的话，顿时更为生气了：“东家！你若是不去吃饭，夫人责怪下来，奴婢可就要遭大罪了!”

　　宋和锦无奈：“是是是，知道了，管家婆！”

　　沈千奴眉头蹙起：“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我叫翠兰。”

　　沈千奴锐利地看了她一眼：“主人家谈话，你作为一个女婢，不应插话。”

　　翠兰不满：“我该不该插话，轮不到你来管！你又是何人？敢这样教训我？”

　　翠兰的语气让宋和锦心里莫名感到有些不舒服，未等他出声，就听沈千奴冷冷地道：“我是东家肝胆相照的兄弟，你只是一个家仆，谁给你的权力管主人家的事？”

　　翠兰忍不住脱口而出：“夫人明明说——”

　　像是想到什么事情，她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宋和锦有些好奇：“我娘明明说……我娘说什么了？”

　　翠兰急忙改口：“东家，翠兰虽然是个婢女，但也是良家出身，是个好姑娘，夫人待奴婢极好，她交代的事情，奴婢——”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猛然在山谷口拐角响起，轰隆隆由远而近，打断了翠兰的话，随着马蹄声接近，四个骑兵勒马停在山谷岗哨的木栅栏前，扬声大喝：

　　“沈千奴可在！？”

　　沈千奴回身，上前两步，将宋和锦挡在身后，一手按住腰间的刀柄：“我是沈千奴，诸位找我有何要事？”

　　一个骑士拿出腰间令牌，上面一个“谢”字：“我等乃谢家北府兵士兵，谢安平大人要你过府一聚，有要事相商，请你立即上马，与我们走一趟！”

　　宋和锦忍不住探出头来：“若是我们不愿意去呢？”

　　骑士抽出腰间大刀，一指宋和锦：“那我等便只能动手‘请’人了！”

　　沈千奴把宋和锦拦下，举步上前：“我跟你们走！”

　　他牵过一旁刚刚才从外面回来的黑马，转头交代宋和锦：“寨民武力高强，可以一挡十，稍加调训就能成为兵士，千奴不在山庄期间，东家可让郭子铭接手校场操练。若是有人觊觎山庄产业，这支部曲可为东家驱逐敌寇。”

　　宋和锦急了：“说什么傻话呢！这里我们人多势众，把他们拿下，谢家……”

　　“东家别说傻话了，”沈千奴笑了笑，一只手勒着缰绳稳定身体，从马背上俯身靠近宋和锦，一只手手摸了摸宋和锦的脸：“谢家既然是请千奴过去，证明有事要用到千奴，千奴安全暂时无虞，杀了千奴，对谢家没有任何好处，东家不要太过担心。”

　　宋和锦愣了愣，是啊，要是要杀沈千奴，哪里用得着那么复杂，但既然不是要沈千奴的命，谢家叫沈千奴过去做什么？沈千奴身上有什么价值是值得谢家大动干戈专门派人来请的？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沈千奴一夹马腹，与四个骑士掉头一同离开了山谷。

　　宋和锦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我个蠢货！”

　　沈千奴是个将军，他最大的价值，不就是领兵打仗？！

　　现在西北几近沦陷都没有人理，由此可知中部和东北的边境军队压力有多重，沈千奴这一去，可能就是上战场，再也回不来了！

　　翠兰见凶神恶煞的那个男人终于离开了，高兴地道：“东家，我们赶紧去——”

　　宋和锦猛地回头，朝人群中的郭子铭吼道：“高主管，你看着山庄，郭子铭，你跟我回城一趟！ ”

　　“我们去谢府，找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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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啦噜，今天看到一篇文叫做《从民国到东晋》的，一眼扫过去，里面有炼铁，吓得我鸡爪子都要掉了，这相似的文名，这相似的题材，这相似的背景（虽然我无中生有创造了一个大晟，但背景其实就是西晋到东晋之间）搞不好别人还以为我俩彼此抄袭了，惊人的巧合啊，不可思议！
我是不是在变相安利“竞争对手”【哭笑不得】？不过对方文风跟我的很不同，我特意架空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那位作者没有架空。
我难过的是，为什么人家十几章就有三百多收藏了，我五十多章了收藏还是在蜗牛爬/(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