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破落户到大王》四季果

71、造反

　　豪绅富户们议定好起义的事情后，便各奔东西，去发动属于自己的势力。

　　昨日沈千奴的士兵抄了他们的府邸，家族财物尽数充公，空荡荡的府邸只余下一个空壳，再无值钱的物什。

　　但是在城池周围的大山之间的田地山林里，坐落着豪绅地主们的一座座庄园。

　　庄园周围，遍布村庄，每条村子都有大量村民租佃着地主的土地，他们辛勤耕种，依附地主豪绅们生存。

　　若是地主们决定收回土地，不让他们耕种，这些乡民便无立锥之地，只能背井离乡到别处谋生。

　　然而动乱的现在，前往外乡的路上充满了危险，尤其是乡民们本身就没有什么积蓄和盘缠，可能还未到达目的地，就已被路上的流寇与地主豪绅们盘剥至死。

　　这与送死没有多大区别。

　　为了留在这里，家人们能获得土地耕种，乡民们可以为此付出性命。

　　柯木林是灌乡的一个大地主，整个乡村的农田都是他的，他也参与了这次造反密会。
　　离开城里以后，他满怀豪气地朝自己的庄园赶去，踌躇满志，只要一想到即将开展的宏图大业，便忍不住得意起来。

　　上谷郡里的粮仓存粮不多，那些胡人攻下上谷郡的城池后，搜刮官府就能存续一段时间。无心与他们这些地方豪强硬碰硬。

　　整个上谷郡的大部分粮食物资都分散在他们的庄园里，这是他们的底气，他们以粮食为诱饵，驱使佃农修筑高墙堡垒，驯养私人部曲，彼此间互相呼应，若遇上外地强攻，便固守庄园，如龟壳一般关起来，让敌人无从下手。

　　没有粮草补给，那些围困他们的军队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散去，转而攻打其他带有粮仓的城池。

　　最近历经几次大大小小的战役，地主们都是依靠这种方法守住了自己庄园，甚为自得，甚至生出了更大的野心。

　　柯木林同样，他已经在畅想成功以后自己能封一个什么品位的官职了。

　　然而，还未等他踏入庄园大门，原本该是前来迎接他的老仆从一旁的树丛中惊慌失措地窜出来：“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佃农们造反了！你赶紧逃！”

　　柯木林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发生了何事？！”

　　“昨日有官兵骑马过来，宣读了一份《分田令》，言是今日开始，可杀主分田！”

　　“只要提着老爷家男丁的脑袋，便能到官府领受封田……”

　　老仆说到这里，涕泗横流：“刘六儿叛主弃义，纠集了村里的贫农，昨晚火烧了山庄，趁着众人忙于救火之时，抢夺财物，杀了老太爷，夫人和小姐们也、也被这些贱民污辱了……”

　　柯木林脑子一片空白，额头冷汗涔涔，一瞬间如坠冰窟。

　　“老奴拼死逃了出来……老爷你万万不能回去那吃人的庄子……老爷，我们赶紧逃吧！”

　　老仆扑过来，扯住柯木林的袖子哭得悲戚，几个跟着他的年轻仆人同样哀声痛哭，衣衫上血迹斑驳。

　　昨晚的一切太过突然，那些往日他们完全不看在眼里、动辄打骂的贱民像是恶鬼上身一样，疯狂地打砸杀人，仆人们吓得魂飞魄散，到处乱窜，火光中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耳边此起彼伏的惨叫哀嚎，他们年轻力强侥幸逃了出来，藏在灌木丛里，终于等来了主人家，现在回想起昨晚的种种，依然心有余悸。

　　柯木林浑身一震，回过神来：“对对，赶紧逃！”

　　老仆和几个身上带血的奴仆连滚带爬地上了柯木林的马车，拉紧缰绳，就要逃命。

　　旁边的林子里却忽然跳出来了几个拿着刀棍木棒的男子，他们狞笑着拦住马车，把车上的柯木林拖了下来，刀棍木棒齐齐砍劈在他的脖子上……

　　鲜血喷溅。

　　仆人们失声尖叫，肝胆俱裂。

　　男子们神态癫狂，争相扑向柯木林，抢夺他的头颅：

　　“这是我的！”

　　“是我先砍下他的脑袋的！”

　　“明明是我先杀死他的！”

　　“第一下是我砸的！”

　　“滚开！”

　　……

　　类似的一幕幕在上谷郡各处上演。

　　遍布雄山峻岭的上谷郡山谷之间河道流淌，蜿蜒出两岸大片大片的田地。

　　连绵不绝的田地上不见了往日的鸡犬相闻，遍布血腥和火光，打砸的狰狞与哭叫的哀嚎交相映衬，躁动着整个山区。

　　“……将对所有上谷郡土地进行清丈，公田、私田全部回收官府，按照丁男六十亩，丁女四十亩，耕牛每头三十亩的方式低价授田于民。无田者，可讨伐拥田两百亩以上的地主，以地主头颅为证，从地主家中多余的田地中，分田于民……此田三年不税，六十六岁还田……受田者，不分胡汉，勿论户籍，年龄不计，只需前往官府登记名姓造册，皆可分田……”

　　“《征兵令》：……年满十六岁男女皆可，汉胡不论……分为男女兵营，互不相连……安家费十两，抚恤金100两……按军功授田宅奴婢……二十等军功计田二十亩，奴婢二人，宅院一栋……十等军功计田三百顷，奴婢三十，金银两千……！”

　　带着怪异腔调的异族男人念到此处，倒吸一口冷气，他把手中的纸张放下：“这沈千奴好大的手笔！此征兵令一出，那些汉人可不得挤破头跑去报名！？”

　　他旁边的军师眉头神色凝重：“这沈千奴哪里来的胆气和财物支持？汉人向来注重华夷有别，断然不可能允许他如此做法！”

　　“军师，此前探子来报，沈千奴已攻进上谷郡了对吧！汉人朝廷就由着他在这里胡作非为？”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割下整片羊肉，撕下来一条，塞进嘴里：“还是说，上谷郡除了他，已经没有别的话事者了？我记得曹刚是他们的监军，汉人朝廷会收拾他的吧？！”

　　军师眉头紧皱：“我们派人将此事传到洛阳，那些世家必然不允许此事发生。”

　　男人嗤笑一声，丝毫不把沈千奴放在眼里：“哈哈，军师，这些东西看看便好！这上面的事物，根本不可能做得到，简直是天方夜谭，哄骗那些个庶民而已。沈千奴往日瞧着是个汉子，如今也学着汉人伪善的一套，真是让人扫兴！看来汉人已经没有什么人才可用了！父王也真是，如此谨慎，白白让别族占了先，我听说氐族李雄已打到秦梁两州，很快就要进攻长安一带。”

　　军师：“太子慎言！大单于如此做法，必然有他的道理。倒是这沈千奴果真不是易于对付的恶狼，《分田令》与《征兵令》危害甚大，不啻于虎豹，绝不能让这两个事物流传到大帐之地……这沈千奴，必须尽早剪除！”

　　男人，也就是刘渊的儿子刘聪愤愤地在肉上连划几刀：“我们盯着这三两个偏僻郡县有何用处？！其他部族莫不对汉人的富裕之地虎视眈眈，随时等着占为己有，区区上谷郡，寒凉之地，一年到头，庶民能有什么收获？！费心经营亦是一场空！不如建言父王进取洛阳，挟天子以令诸侯……”

　　军师对于刘聪的话无动于衷：“大单于自有打算，我们的任务是盯紧汉军动向，太子你稍安勿躁……”

　　军师的话未说完，一个头戴珠翎的貌美女子蹦蹦跳跳地从帐篷外面掀幕进来：“王兄，听说你要进汉人城池？瓦格拉跟你去！”

　　刘聪对这个同父同母的妹妹十分宠溺，闻言回道：“行，明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出发。”

　　军师不赞同：“太子……”

　　瓦格拉：“军师你太过于担心了啦！汉人个个都是孬种，他们连我都打不过，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更何况还有哥哥在一旁呢！我瓦格拉的哥哥可是匈奴第一勇士！”

　　刘聪对于瓦格拉的话十分满意：“军师，我累了，你退下。”他转向妹妹：“瓦格拉，木托呢？”

　　瓦格拉噘嘴：“木托正与他的亚姆逛集市，我才不要跟他们一起。”

　　刘聪的脸沉了下来，木托是他们族里最新一界的勇士，瓦格拉作为最漂亮的公主，选了他做丈夫，但是这个木托十分不识好歹，整日跟他的阿姆待在一起，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内！

　　瓦格拉显然对木托也不满：“我跟你去汉人城池，找几个好看的男子养起来，那汉人公主身边不是有那什么‘男宠’服侍吗？瓦格拉也要养几个男宠！”

　　刘聪点点头：“我聪明又漂亮的瓦格拉是天上地下最好的女子，值得世上的任何一个男子！有哥哥在，无人能欺负瓦格拉！”

　　瓦格拉喜笑颜开：“哥哥对我最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营帐的军师突然急匆匆返回：“太子！李雄攻下了广汉郡、巴郡，已在巴郡称王！立国号为‘成’，称为‘成汉’。大单于极为震怒，命你即刻出发，前往大帐议事！

　　什么？

　　刘聪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我马上过去！”

　　他把手中削羊肉的锋利匕首插/入皮栓,眉头紧绷：“通知木托，把上谷郡周围骑兵调回来，随我前往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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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的每一章3000字逼死强迫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