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后来，我等你来》迎面风

81、番外四

　　“还给你。”
　　“我说过了。我不会帮你的。”
　　她直视着自己，嘴里说出的话简短又坚决。
　　眼睛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倔强。
　　她说完转身就跑走了，身后的长发跳起来好高又猛地落下去，来来回回，几次后就不见她的人影了。
　　他又一次梦到这个场景，数不清梦到过多少次了。
　　而他的反应每次都不一样，有默不作声的，有淡淡一笑的，有不明所以的，这次他看着女生的背影发起了呆。
　　闹钟叮铃铃的响起，梦被扰乱，他关掉闹钟，用手背盖住眼睛，打算赖会床。

　　突然。
　　嘭——！剧烈的一声撞击。
　　他烦躁地喊了一声妈。

　　今天是大年三十，美容店在三天前关了，吴眉雾定了七点半的闹钟，闹钟一响，她立即按掉，翻身起床。
　　花了一刻钟洗漱好后开始做早饭，洗了米放进电饭煲里煮粥，又从冰箱里拿了两把青菜出来洗干净，昨晚吃剩了的咸菜还有大半，等下热一热就可以吃。
　　忙完厨房的这些，她擦干手，进了卫生间把丢在篓子里的脏衣服理顺，然后通通放进了洗衣机。
　　按键，放水，几分钟后洗衣机像发了疯一样转动起来，发出哐哐的撞击声，在这大早上的很是扰人。
　　这台洗衣机还是吴眉雾当初嫁进来时置办的，这么算起来用了十多年了。也不知该不该说这洗衣机的质量太好，这家都不是以前的模样了，东西坏的坏，丢的丢，没什么以前的东西了，偏这洗衣机要坏不坏的，磨人。
　　“快九点啦，可以起床了。”吴眉雾冲房间里喊了一声。
　　他没应，把被子整个儿盖住脑袋，缩成一团。
　　吴眉雾拨高声音又喊了一下，“再不起来太阳要晒屁股了。”
　　这天气能出个太阳就算不错了，哪能到晒屁股的地步。
　　“哦。”他懒懒地哼了一声，音量小到也就他自己听得到，以防吴眉雾再喊，他踹掉被子爬了起来。
　　找了衣服裹上身，出房门时打了一个大哈欠，吴眉雾从厨房探出身，道，“快去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饭。”
　　“嗯。”他点了一下头，接着又是一个哈欠。
　　吴眉雾听到哈欠声，笑了笑，“怎么这么困？昨晚没睡好？”
　　“嗯。”他随意应了一声，进了卫生间。
　　等他洗完出来，吴眉雾把饭菜都端上了桌，他直接坐过去，双手捧着碗吹了吹喝了一大口热粥。
　　吴眉雾咽完嘴里的菜，道，“今天除夕，早上简单吃点，吃完了我们等下出门逛逛买点零嘴，下午回来包饺子，晚上吃饺子。”
　　“哦，好。”他点点头。
　　外面突然响起鞭炮声，一声盖过一声，吴眉雾询问道，“要不待会我们也买点小的烟花回来放？”
　　“我不想放。”他拒绝的干脆，又道了一句，“没人敢点火放什么啊。”
　　吴眉雾愣了一瞬，“那就不买了。”
　　她想笑一笑的。
　　她嘴角的弧度勾了好几次，怎么都勾不起来。
　　她笑不出来，哪怕是一个勉强的，一带而过的笑，她都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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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他没直接回房，而是主动揽了洗碗的活，吃饭的后半段吴眉雾就在出神，闻言说了个好字，起身回了房。
　　他独自在厨房里沉默地洗碗，厨房的玻璃窗敞开，可以看到外面的巷子，有很多小孩围在一起打闹，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他看了会儿后低下头开始有条不紊的洗着碗，目光或高或低只是再也没有移至窗外。
　　摆放好碗，擦干手里的水，他摸出口袋里的硬币，不多，就只有两个，他把硬币抛上空，硬币在空中停留不到一秒就掉了下来，他张开手，将其稳稳接到手掌心。
　　一次，两次，三次……数不清多少次。
　　他又一次将硬币抛上空。
　　“小越，在干嘛？准备出门了。”吴眉雾突然的说话声让他回过神。
　　他伸长手把硬币抓进手里揣回了口袋，手搁在裤袋里没拿出来，把玩着那两枚硬币，嘴上道，“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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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冷，他只穿了件薄卫衣，吴眉雾看到皱了眉头，“快回房加件衣服，外面不比家里，很冷的。”
　　他点头，乖乖回房穿了件厚棉袄。
　　吴眉雾满意地点点头，俩个人换好鞋，锁好门，吴眉雾挽住他的胳膊，一道下楼梯。
　　他和吴眉雾去逛了商场，吴眉雾看到男装店就拉他进去试，出商场时他手里多了三个购物袋。
　　本来以为这就够了，结果吴眉雾还记着饭桌上说要买零嘴的事情，又拉他去了超市。
　　吴眉雾在前面挑挑拣拣不亦乐乎，他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百无聊赖。
　　碰到方可舒他们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吴眉雾去取储存柜里的东西，他提着两大袋东西在门口等人。
　　方可舒在他面前大大喇喇的走过去时，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但后面紧跟着出现的程易据和陈齐告诉他这是真的。
　　他没有主动打招呼，而是偏过了头当作没看到。
　　但是程易据和陈齐不可能看不到他，陈齐直接大喊了一声，“俞越，你他妈怎么也在这儿啊？！”
　　话刚出口，陈齐眼睁睁的看到对面男生后面的吴眉雾走出来，他“啊”了一下，躲到程易据背后，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这他妈什么破嘴，一天天的尽给自己惹事。
　　程易据站直身体，挡住他，对吴眉雾喊了声阿姨，吴眉雾笑呵呵的，“哎，易据啊。”
　　程易据嗯了声，转头问他，“我们约着去吃火锅，你去不去？”
　　他没做声。
　　反倒是旁边的吴眉雾替他作了答，“去吧，天气这么冷吃火锅暖暖身子多好，不用急着回来，晚上回来吃饺子就行。”
　　他不太想去，去了又要有所揪扯，他不愿意。
　　“阿姨要不跟我们一起去？”程易据走近，他拍了拍身后的陈齐，陈齐笑眯眯的探出头，甜甜的叫人，“阿姨好。”
　　“你好。”吴眉雾应了一声，摆摆手道，“我就不跟着过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她伸手去拿身边男生手上的购物袋，“这些给我吧，你跟他们一起去吃火锅。”
　　“我送你上车。”他提着东西，径直到路边去拦车。
　　吴眉雾无法，只能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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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拦到一辆出租车，他把东西一一放进后备箱，又拉开车门让吴眉雾坐上去，接着关上车门，弯腰在窗边低声道，“东西这么多就坐出租车回去，别等我走了偷偷下车，又跑去坐公交车。”
　　吴眉雾像是被他说中了一样，脸色尴尬，还没接话呢就听到他又说，“一年就这么一回，没关系的。”
　　“……”吴眉雾顿了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赶起人，“行了，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啰嗦。”
　　他这才直起身，说：“嗯。”
　　司机驱车离开，车子步入车流，慢慢的消失在目光里。
　　他转身朝站在一旁等着自己的陈齐和程易据走过去。
　　也不知是程易据和陈齐俩人刻意的还是无意的，他和方可舒走到了一起，方可舒对此皱了皱眉，但是难得的没有说什么，而是低头玩起了手机。
　　她已经可以做到彻底无视自己了。
　　他得出结论，沉默地看向前方，脚下的步伐沉稳。
　　路上下起了雪，他们几人谁都没有带伞，脚下步子纷纷加快，他戴上了帽子。
　　遇到林欢繁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她撑着一把伞站在对面，朝这边看过来。
　　早上的梦又涌进脑海里，他不自觉地多看了她两眼，陈齐的一句“哥，好久不见了啊。”扯回他的注意力。
　　他偏开头，手揣进裤兜，又开始玩弄起那两枚硬币。
　　他们一路上说说笑笑，他一个人沉默的像块铁，他并非不爱说话，也不是装酷，只是他实在是插不进去，那些吵吵闹闹，热热闹闹的话题。
　　即使进了火锅店坐在桌子上，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说白了，他们七个人的活动有个他也仅仅只是因为程易据和他的关系，其他人对他的存在是无所谓的，有他没他区别不大，所以他吃完立即离开了桌。
　　本来是打算出去透透风的，抬眼看到林欢繁晃晃悠悠的背影，他隐约记得饭间她喝了不少酒，看这样子是醉了，他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反应是转过身去找前台要水和纸巾。
　　但拿都拿了，放回去也没必要，他这么想着心安理得了些，大步踏出去把东西给了女生。
　　她接过东西对自己说谢谢。
　　这是意料之中的反应，但他还清楚地看到了女生的眼泪，那一瞬间他很懵，他唯一见过的女生哭是她妈。他爸在的时候，他爸离开了之后，她妈常常哭，也是这样的，眼睛红红的，可怜又无助，但是没有声音，要不是那几滴透明的似有若无的液体，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哭过。
　　怎么会这么像呢？
　　女孩子哭都是这样的吗？
　　他搞不明白也想不通，但是面对这样的场景，首要的应该是安慰才对，他琢磨了一下，舔了舔唇，不自在的尝试安慰道，“不能喝酒就不要喝，女生在外面最好不要喝酒。”
　　没有听到回答，他有些好奇，低下头去。
　　她在看自己。
　　一瞬不瞬地，眼神炽热滚烫。
　　他惯性的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抬手碰了碰脸。
　　结果就听到了她的笑声，清脆放松的笑声，说不上什么感觉，就觉得脸好像在发热，耳朵也隐隐在发麻，他怀疑是桌上自己喝的那几杯酒后劲上来了，也没在意。
　　他把手收进口袋，装作若无其事。
　　“俞越”她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他一愣，一个疑问的嗯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她后面的话彻底截了胡。
　　“俞越，你还喜欢方可舒吗？”
　　“……”
　　这问题显然太超出范围了。
　　他反应不及，无措地张了嘴却发不出声，该怎么回答呢？他不知道。
　　他沉默地看向她，她的眼神又变了，好像含了有很多很多的悲伤，可撇去这些，他却好像看到藏在其中的另外一种情感，他大着胆子用两个字来描述——乞求。
　　乞求什么啊？为什么会对着自己露出这种眼神呢？
　　为什么在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之后露出这种眼神？
　　“你还喜欢方可舒吗？”
　　是喜欢吗？
　　“轰”地一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塌了。
　　他紧紧按住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