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伐开心要吃糖

65、婚事

　　第六十五章

　　康离从围场回来后的第二天，恰逢国学宫的休息日，让诸位皇子公主们不至于风尘仆仆回京才休息一晚就要早起去上课，因此决定放两天假。

　　不过康离只能休息一天，因为假期的第二天，她要随同太妃去齐安郡主家，他们家新出生了小孙子，今日刚好是第三天，按照传统习俗，今天要办洗三礼。

　　“洗三礼好玩吗？”康离坐在马车上，随着马车的行进一晃一晃，偶尔晃倒在太妃身上，再随着下一晃晃回来。

　　太妃笑起来，康离这两年的好奇心比之前更盛，遇到一件事就问自己“好不好玩”，太妃开始的时候还不明白康离的“好玩”的定义，以为她是真的想玩，因此有时候有些稍微正式的场合就没带她。

　　直到后来康离抱怨了两次太妃出门不带她，太妃才明白过来，对于康离来说，“好玩”的含义其实就是所有她不知道没见过的事儿都能“好玩”。所以后来太妃但凡有出门的机会，无论是去参加寿宴还是去参加婚礼，哪怕就是去串门，能带上康离的时候都会带上她。

　　因此康离此时又一次问太妃“好玩吗”的时候，太妃毫不迟疑地点头，“挺有意思的，带你去看看。”

　　太妃告诉康离，“洗三礼”对新生儿很重要，和满月礼、周岁礼并重。是指婴儿出生的第三天要举行沐浴一仪式，到时候把亲朋好友召集起来，一起为婴儿祈福求祥，同时也有洗涤污秽、消灾免难的意思。

　　洗三的水要用槐树条和艾叶熬煮，因为这两种物品有辟邪祛病的含义。将煮好的水装进铜盆里，有专门主持的人把婴儿放进去，洗三就可以开始了。

　　“那个人叫‘收生姥姥’，要非常尊重才行，”太妃教导康离，免得她无意间冲撞了人，“你腰间的荷包里装有小金鱼，等到添盆的时候记得放进去。”

　　“为什么？”康离化身十万个问号，提问。

　　“凑个吉祥之意罢了。”

　　说话间马车就来到了齐安郡主府所在的大街。太妃她们出门不算早，到的时候正是人多车多的时候，各家的马车从郡主府一直排到了大街上。

　　太妃的本意是静静地等着就好，不过她们没有等多久，郡主府迎客的管事就过来引她们直接从卸了门槛的大门进了院子。

　　王府的马车一直进到二门门口，太妃和康离这才下了车换小轿。

　　“客人都到了吧。”上轿前太妃状似不经地问陪同的嬷嬷，“哀家该不会是最后到的？”

　　陪同的嬷嬷虚扶了太妃一把，说：“确实已经到了几位夫人了。“

　　太妃又问是哪几位夫人，得知镇国公夫人和程国公太夫人是最先到了，还有寿昌伯方夫人以及她的弟媳山西布政使司夫人韩氏和礼部侍郎袁夫人是一起来的，安乐侯夫人刚刚到，还有就是……

　　“镇国将军夫人已经到门外了。”那嬷嬷说。

　　这话说的乍一听没什么，仔细一琢磨就琢磨出门道了。这位嬷嬷可是一直跟着康离她们的马车的，从在街上排队时引导着优先进门，又一路跟着从大门进到二门的。现在她这么说，是不是说其实镇国将军夫人到的比太妃和康离早，只是被她们加塞了？

　　不过，这种情况也是常事。身份尊贵的人通常来得比旁人晚一点，同样的，身份尊贵的人有权加塞率先进门。

　　没办法，这就是人生，就是这么不公平。

　　从二门到齐安郡主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太妃又端详了一番康离，见她衣裳首饰都很整齐，就放下心来。至于规矩礼仪什么的，阿离一向能做得很好，太妃从来不需要操心这个。

　　齐安郡主是先皇的皇叔的女儿，也就是皇上的堂姑姑，年纪甚至比太妃还大两岁，康离要把人家称作“姑奶奶”的。

　　这位姑奶奶虽然位份等级好像不高，但是在皇室里很是说的上话的——别看她的夫君是个懦弱无能的，她可是教养了三个厉害的儿子呢，一个从文考到了二甲十四名，后来外放出京一路从七品的县丞做到了五品的知府，另外两个从文，和众多的京中子弟一样先进了京畿营，后来分别去了天津和扬州做了千户和守备。

　　三个儿子也分别娶了门当户对的夫人，虽然说不上琴瑟和鸣，但也是举案齐眉，生养的几个孙子都是文武双全的，孙女也是温文尔雅、才貌双全的淑女，可谓是典型的“别人家”。

　　所以，之前已经逐渐在皇室中边缘化的齐安郡主，这十来年又开始重新进入上等贵族圈子，家中有大事小情的时候，登门的客人也多了。

　　“知道这叫什么吗？”来时在马车上太妃问康离。

　　“我知道！”康离将手举得高高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其实太妃想说的是“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不过康离说得也没错，确实是这样。

　　齐安郡主府和王府自然没法相比，齐安郡主的院子更是连太妃院子的一半都没有，一座五间屋子的正房，正房后面应该有一座三间屋子的耳房，或许还有一座后罩房。

　　下人都是很机灵的，一见太妃和康离进来，就立即撩起门帘往里通秉，帘子被掀起的时候有说笑声传出来，片刻后就停了，接着正厅里走出来好几位夫人老夫人，打头的是一个头发花白气态雍容的老夫人，正是齐安郡主。

　　太妃身份高，齐安郡主年纪大，二人又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并没有那么多讲究，各自朝对方微微屈了屈膝盖算是互相见了礼，笑着说：“哀家来晚了，郡主可莫要见怪。”说完太妃又与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夫人们还了半礼，“让几位老夫人久候了。”

　　“太妃说得哪里话，”齐安郡主拉着太妃的手一起走进正厅，“您能来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一点都不晚。”

　　众人回了厅里重新坐下，康离这才得空挨个行礼见礼——在场的夫人老夫人们年纪和太妃不相上下，而且都是有诰命的，一品二品好几个，最低也是三品，，康离虽然是一品公主到底只是八岁孩童，理应行礼。

　　行了一圈礼，康离得了不少的夸赞和夸奖，无论真心还是面子，她都一律的照收无误，郡主甚至还送了她一对玉镯做见面礼，康离在得到太妃首肯后才接下这份礼，并诚挚地同郡主道谢。

　　诸位夫人老夫人们坐在一起说话，康离就在太妃身边听并不插话，但是听得津津有味——京城各家的八卦有时候堪比话本子，有时候精彩程度话本子都比不上。

　　一个八卦说完，另外一个八卦尚未起头的时候，突然有人“哎呀”了一声，是齐安郡主的二儿媳妇秦氏，“光顾着说话了，公主没意思了吧，方小姐、袁小姐和我那几个女儿侄女儿在花园游玩呢，您要不要去？”

　　“方小姐是方怡吗？”康离想起来三年前在忠国公府见到的那位寿昌伯的侄女。

　　“是小女。”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中年夫人点头答道，这人正是寿昌伯夫人的弟媳、方怡的母亲韩氏，“公主还记得她？”其实方夫人也不知道这二人是怎么认识的。

　　“记得的，”康离点头，“三年前在忠国公府，方小姐陪我看戏呢。”说完了后康离认真地想了想，又转头看向太妃，“祖母我想去。”

　　太妃以为康离在这里待的没意思了，就点头同意了，“去吧，好好玩。”

　　“那儿媳送公主过去吧。”秦氏起身跟齐安郡主和太妃说，“免得下人们怠慢了公主。”

　　太妃觉得没必要如此大阵仗，但是齐安郡主已经先于她答应下来了，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从齐安郡主的院子到花园其实也没多远，几步路就到了。一条甬路通向中间，两边还种了几棵柳树，抚开垂下来的纸条，就能看到一间亭子，亭子里或站或坐着几个女孩子，康离只认识方怡方小姐和袁惠袁小姐。

　　“荣佑公主到了！”尚未走进亭子里秦氏就开口招呼了，听到声音的众位女孩子们，无论是画画的还是聊天的，都立刻停下，走出来同康离见礼。

　　康离有点小尴尬。她其实不喜欢这样，无论到哪儿都要被人尊着敬着要处处彰显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这样会弄得大家都不自在，最主要的是妨碍她“听故事”。

　　不过现在秦氏这样，康离也不能表现出不高兴来，只是快步上前弯腰抬手虚扶大家，“大家起来吧。不要这么客气，和平常一样就行了。”等众人起身后，又微笑着询问，“我没有打扰大家吧？”

　　“没有没有，”其中一位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连忙摆手，“我们也是随便玩玩儿。”

　　康离打量理了她一眼，觉得她跟刚刚的秦氏长得有些相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头来，“这位姐姐怎么称呼？阿离还是头一次见呢。”

　　女孩子态度不卑不亢地介绍自己，说是齐安郡主的孙女，排行老三，父亲正是做河源知府的二老爷，闺名为单一个“卓”字，文卓。

　　“文卓姐姐好，”康离微微俯身问好，“另外几位姐姐都是文卓姐姐的姐妹吗？”

　　于是顺其自然地，文卓文三小姐给康离介绍起了其他几位小姐。方怡和袁佳曼康离是认识的，文三小姐的还有三个姐妹，分别叫文君、文雅、文思，一个是大老爷一房的，剩下两个都是三老爷加一房的，她们还有一个姐姐叫文博，已经嫁人了。

　　“这位是镇国将军的孙女，韩婷昱韩小姐，”文卓介绍另外一位穿着樱粉色绣梅花的女孩子，十岁左右的样子，但是身上却有一股英气。

　　“这位姐姐是习武的吗？”康离歪着头，尽量可爱一点地问——此时她已经忘了，这位韩小姐的表哥可是那位纨绔沈公子。

　　韩婷昱一脸的不可思议，吃惊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正跟着祖父练武呢！”

　　“就是觉得姐姐身上有一股英姿勃发的气质，”康离笑眯眯地说，“没想到竟被我猜中了。”接着又假装好奇地问，“习武好玩吗？会不会很辛苦？”

　　康离这样一发问，其他几位小姐也好奇起来，琴棋书画对于她们这些贵女来说都已经习以为常，倒是武艺一事，能骑马射箭已经是很好的了，没想到还真有姑娘能习武。

　　“累不累呀？”这是方怡，她如今身量抽条，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恬静文雅，说话声音也是细声细气的。

　　袁佳曼也好奇，“习武都学什么啊，和公子们一样学刀枪棍棒十八样兵器吗？”

　　几个女孩子七嘴八舌地问出自己的问题，问得韩婷昱都快顾不过来了，脸也红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先回答哪个才好。

　　等众位小姐把自己的疑惑都说完了，韩婷昱才一个一个地回复，给她们仔细讲解。

　　“习武不好玩的，”韩婷昱首先摇头，“而且很辛苦很累，光扎马步就学了七天，第一天扎完的时候我腿都软了，路都不会走了。”一想到那段时光，韩婷昱就心有余悸。

　　“这么严重？！”几位小姐都吃惊起来，面面相觑，“都不能走路了！”

　　康离虽然早就知道，但是还是表现除了惊讶的表情，“真的好辛苦啊！”

　　于是话题就顺着习武的事开始聊开了，说了些习武的辛苦，话题一转有人说上学也很辛苦，要背好多好多的书，每天还要写字做功课，接着又说起了在京学馆里哪位的功课好哪位的功课差，谁偷懒不写功课被先生发现最后罚写大字，谁又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谁和谁爱斗琴，谁和谁又针锋相对……

　　于是，康离微笑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开心地听她们说八卦，这些八卦是她在王府在皇宫都接触不到的，都是有趣的。

　　康离到也不是一直坐着听，偶尔也会插几句，发出些类似“是呀”“真的吗”“天啊”的感叹和疑问，以便别人能将话题进行下去。

　　直到话题被引向京城中最近的一件喜事：寿昌伯家和礼部侍郎家已经给两家的公子小姐换了庚帖，这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只待择一良辰下定，等明年就能成亲了。

　　说着，大家的目光都瞟向了坐在一旁的袁佳曼，袁佳曼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红霞，臻首微垂露出袖长的脖颈，粉面桃腮更加可爱。

　　那日在围场康离已经听说了，只是当时听说的是还在商议中，没想到今天就已经换了庚帖，速度还挺快，想来也是怕夜长梦多吧。

　　当当初康离就对袁小姐说过这是门“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的婚事，如今众人再提起来，她还是一样的说辞，只是心里却忍不住升起另外一番念头——只怕这婚事却并不是郎情妾意两厢情愿的亲事。

　　其他的小姐们见康离如此说，也跟着附和，说些个“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吉祥话语，说的袁佳曼小姐越发地低下头去，这下子不光脸红了，连脖子和耳朵都红了起来。

　　“都是父母做主，女儿家自然要听父母之言。”袁小姐声音虽然低，听起来像是极为羞涩，可是再仔细听的话，这话中也流露出了几分女儿家得了佳缘的喜悦。

　　“听说，今日寿昌伯公子也来了呢。”这时，文思小姐突然开口说到，边说眼睛还看向袁佳曼，“袁小姐知道吗？”

　　康离直觉这不是一个好问题，而且从袁小姐迷茫和尴尬的表情中猜测，她是不知道的。康离看在袁佳曼是洪嫄芷的表姐，忍不住开口帮腔。

　　“洗三礼是女人们的日子，他一个公子哥儿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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