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在不远游》木字旁春

4、准备

　　自从周墨答应了继续读书以后，何玉玦心情好的不得了，大清早的天还未亮便爬了起来，跑到灶房里研究该如何做饭给周墨吃。

　　厨房里的东西当真是少的可怜，两颗青菜，四五个鸡蛋，面粉也将近见了底，平日里连点油水都没有。

　　何玉玦皱眉想着该做些什么。

　　周墨醒来时没瞧见何玉玦，突然间听到外面传来的叮呤咣啷的声音，急忙下床披了件衣服去看。

　　是灶房那边，里面白蒙蒙的一片，突然何玉玦满头粉白的窜了出来，捂着嘴不停地咳嗽。他的脸上、头发、衣服上糊了一层面粉。

　　周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问道：“你这是干了什么？”

　　何玉玦皱着眉头道：“我想为你做上一顿饭，结果放上水面粉就给炸了。”

　　“······”周墨道：“以后你还是不要进厨房的好。”

　　等到灶房内的面粉散去后，周墨进去一瞧，惨不忍睹，面粉撒的到处都是，地上台子上白白一片，炉灶中的柴木是湿的，黑的烟一股一股的冒出。

　　轻微的叹了口气，便弯腰收拾灶房。说何玉玦败家的人一点也不差，好好灶房竟能被折腾成如此模样。

　　等到周墨收拾好，做了一碗清汤面后，何玉玦也将自己收拾利索，黑发湿淋淋的垂在背后。

　　将面端到何玉玦面前后道：“你吃吧！既然要参加科举考试，我今日回家将我的书拿过来。”

　　何玉玦怔了一下，回家，随即想起来是回娘家，急忙追到周墨面前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回去？”

　　周墨干净利索的摇头，同他开起了玩笑：“你不是说养我，不好好劳作如何养我？”

　　何玉玦倒是颇为认同的点头，他若不努力，如何将周墨养的白白胖胖。

　　吃完饭便随着朱大叔上了山。

　　周墨将家中上上下下的打扫了一遍，瞧着只有两间茅屋的家，便觉得心满意足，因为他不再是独自一人，未来终将有人能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周墨的娘家就是在隔壁的平安村。

　　还未进家门便听见朗朗读书声，是个脆生生的姑娘，其中夹杂着几声少年的呵斥与嬉笑声。

　　推开门一个头戴木簪的妇人正在院内晾晒衣服，看到周墨先是微怔随即大喜，急忙迎了上去：“墨儿，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出了事？”

　　屋内读书声戛然而止，两个十三四的少年少女急忙从屋内跑了出来，少年一把抱住周墨的腰，大笑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可不知我在家中有多苦闷，娘和小妹两人竟然联合起来欺负我。”之后压低声音附在周墨耳边道，看了两人一眼，吐吐舌头。

　　周墨将周行从自己身上推开，摸了摸周哚哚的头道：“不是，我想继续参加科考，此次回来便是将书带回去。”

　　周夫人一怔，疑惑的瞧着他：“你有心要继续读下去，我不拦你，但何玉玦是个好吃懒做，你一个人如何将家中生计和读书兼顾下去。不是娘要多嘴，你这样下去迟早将自己拖垮，既要照顾那样的人还要时常补贴我们，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周夫人是大家闺秀，容颜不再，气质犹存。当初就是瞧上了周夫子是个读书人才嫁了过来，原以为周夫子能考取功名让周夫人的娘家也跟着飞黄腾达起来，但周夫子考了十年之久，次次落榜，周夫人的娘家便慢慢的与他们断了联系。

　　周夫子也是不忍心家人跟着他吃苦，便放弃了读书，转而做起教书先生，幸好书教的不错，日积月累下来声名在外，来请他当先生的人日渐增多，家中温饱不成问题。

　　周墨握着周夫人的手：“娘，你放心。是何玉玦提议我继续考取功名，他说他愿意让我继续读书。”

　　周夫人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何玉玦是何人，方圆百里有名的懒汉且还个泼皮无赖，当初把自家大儿子嫁给那样的人，她心中说什么也不愿意，但眼瞧着床上的人就要咽了气，便一咬牙给应了下来。

　　如今回想起来，慢慢的都是后悔。

　　周墨笑道：“娘，我知道你不信，但何玉玦是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这两日来都是他上山采药，让我留在家中休养，你大可以安心。”

　　周夫人这才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好。”随即犹豫的看了眼屋内，压低声音道：“你爹他······要不进去看看他，还是算了，他那脾气见了你又该生气。”

　　周墨道：“我只从窗口看上一眼，不会打扰到爹他的。”

　　周夫子作为读书人，自己的儿子要嫁与一个男人，还是个目不识丁的男人，叫他的脸面往哪里放，所以是家中最为反对的人，甚至于宁死也不愿让周墨嫁。

　　但他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一般动弹不得，只能张着嘴巴去骂，但他一个读书人哪里会骂人，翻来覆去的也不过是不孝子、有辱体面之类的话。

　　最后周墨在他病的糊涂的时候应了下来，一顶破败的轿子就给抬进了何玉玦家中。

　　自此之后，每每看见周墨，周夫子都会将眼睛闭上，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仿佛会玷污了自己。

　　所以每次周墨回来都会尽量避着些周夫子，免得被他瞧见又生了闷气。

　　周墨从半掩的窗户朝里面望了一件，周夫子躺着板正，微阖着眼睛，不像是睡觉。周墨微微叹了口气，自从周夫子病倒之后，一直都很抵触旁人看见他，就连自己亲近的人也不太愿意亲近，有时孩子想要同他说说话解闷，还要被骂了出来。

　　周哚哚自告奋勇的要替他从家中将书拿出来。因为他平日读的书都放在了里屋当中，此时进去拿必定要被周夫子看到，只好点了头将所需要的的书籍的名字告诉了周哚哚。

　　周哚哚踮起脚尖将周墨所需的书籍从架子上拿下来时，被身后突然声音吓到，掉在了地上。

　　周夫子竖着眉喝道：“你在干什么？”

　　周哚哚小心垂着眉眼道：“我来取几本书。”

　　周夫子瞧了眼她手中拿的书便知不是他要读的：“说实话！是不是那孽子回来了，我早就说过他若是敢嫁人，我就没他这个儿子，他还有什么脸面回来，我没有这样的儿子，叫他滚出去。”

　　周哚哚只好诺诺称是，不敢和周夫子犟嘴，将周墨所需的书收拾好急忙跑了出去。

　　出去后心有余悸的对着周墨吐吐舌头：“阿爹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

　　周墨皱眉道：“哚哚，不能这样说爹。”

　　周哚哚点点头，俏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