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在不远游》木字旁春

7、决心

　　何玉玦发觉周墨看他的眼神变了，不似从前。

　　放在平日里，周墨瞧着他的目光温温和和，偶尔还抱有一笑，但从早晨，周墨很少会瞧他，就算与他目光相撞，亦是冷冷清清，平淡的好像陌生人一般。

　　何玉玦想了想，应该是半夜周墨突然发病之后才出现的，难道是周墨责怪他没能第一时间照看好他吗？

　　心中疑窦丛生，疑问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给咽了下去，竟不知如何开口。

　　收拾妥当，背着竹篓便要上山采药，临行前，何玉玦犹豫片刻道：“在家好好照看自己。”

　　“嗯。”应了声，周墨不再看他，转身进了屋子。

　　周墨将窗户打开，窗下是张缺了小半截腿的桌子，拿了木块垫着的桌子，他从昨日带回来的书册中抽了张纸出来，在桌上铺平，磨好墨汁。

　　他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和何玉玦耗下去，唯一的法子也只有坦白，将和离书写好，等到何玉玦一回来，让他签了字两人就可以分道扬镳。

　　他知晓何玉玦好不容易才娶了个人回来，定是不愿让他轻易离开，但他要走的心思坚如铁石，哪怕是撞破了脑袋也要离开。

　　纷纷扬扬的字体，不多时两份和离书写好，扣在桌子上。

　　何玉玦娶他入门是下了聘礼，耗了银钱，他便许诺日后等他有钱了便双倍乃是三四倍的偿还聘礼钱，就不信何玉玦面对财帛不动心，况且他又不喜欢自己，何苦不会答应。

　　只是他这一走，便是对不起朱大娘的一番苦心了，心下歉意横生，但这也决计不会阻拦他要走的想法。

　　何玉玦进门像是带了风，眉眼处都带着欢喜，背上的药篓还未放下就抱起周墨转了一圈。

　　周墨被他弄得措手不及，定下心后推推他的肩膀：“放我下来。”

　　何玉玦这才发觉自己有些过火了，双手握着周墨的肩膀道：“墨儿，我在后山中发现了一处好地方，哪里药草丰富，还未被人采过，等我多采些药草去镇子里换银两回来，咱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周墨瞧着何玉玦满脸高兴，一时间竟然不忍心将和离之事说出来，张了张口，最后道：“我去烧饭，你等会儿。”

　　何玉玦兀自高兴，竟然一时间没能发觉周墨不大对劲。

　　周墨生着火，垂眸想着，好歹让何玉玦多高兴一会，吃完饭再同他说罢！

　　还未等到吃饭，何玉玦已经怒气冲冲的冲进了灶房，手中捏了张纸。

　　周墨淡淡的瞧了一眼，那张纸瞬间逾越千斤之重，将他与何玉玦之间美好的气氛瞬间破坏掉了，他的心沉了沉。

　　想到自己日后想要过上的日子，周墨咬着牙，抬头与何玉玦对视上，将自己想好的说辞一字一顿讲了出来：“我要与你和离，你从前下的聘礼日后我会以双倍或者更多补偿你的。”

　　何玉玦双目欲喷出火来，将手中的纸撕的稀巴烂，丢进火炉中：“我不要，我只要你在我身旁。”

　　何玉玦露出委屈的表情，伸手摸在周墨的脸颊上：“我知道我从前对你不好，但我已经改过自新，从今以后我会待你很好很好，把你看的比我生命还重要······你不要走，好不好？”

　　周墨身子一震，他的耳朵嗡嗡作响，但一到声音很清晰，那是来自于何玉玦内心的声音，竟然在哀求他，不要让他离开。

　　何玉玦伸手抱住周墨，脸颊埋在他的颈窝中，肩膀处有些湿润，何玉玦似是哭了。

　　周墨脑袋一片空白，何玉玦为何、为何要挽留他，从前他不是一直看不起自己男妻的身份，深吸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先起来，我、我先不和离了。”

　　何玉玦一张笑颜如花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笑容灿烂，哪里是像哭过的样子，他的手中拿着水瓢，偏头看着自己的肩膀，湿了大片，怎么可能是被眼泪濡湿的。

　　登时明白自己被骗了，何玉玦竟然假哭骗他同情，一时间恼意上头，一掌拂开了他。

　　何玉玦却嘻嘻笑道：“我知道你心软，你要和离，我只能出此下策，别生气了，我错了！”

　　周墨瞪了他一眼，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要和离的事情只能拖上一拖了。

　　何玉玦推着他的肩膀推出了灶房：“你去换衣服，我来做饭。”

　　周墨软声叮嘱了番，便回屋换衣服去了。

　　经此一事，何玉玦心中隐隐不安起来，他既然能提出和离，便说明对周墨而言他可有可无，思及此，何玉玦心中没了底气，他甚至于无法想象离了周墨，一人该如何生活下去。

　　朝着里屋看了一眼，一个黑黑的脑袋在窗口晃悠，何玉玦勾了勾唇，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足叫人心安。

　　打定主意，不论如何也不能叫周墨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