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0、春风吹得我偏头痛 ...
-
寻常人眼中的春日,不过两种。
一种是苏轼笔下的“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另一种,是“春江水暖鸭先知”,还是苏轼笔下的。
但除此以外,还有一种比较极端的春日,叫做这个春风吹得我偏头痛。因为它除了严寒冷冽,就再没有其他温度了。
鬼蜮沙漠的春日便是这样的。哪怕是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洒下,也不见得能有多暖和。
谢晏估摸着这会儿的气温应该有个零度左右了,一些沙石地带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温度却也因此更加冷。
他裹着大棉袄,掏出个自制望远镜来向着远方瞅了瞅,然后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南风在熄灭的火堆旁边打坐,他穿着寻常时穿的衣服,不见有加衣,但他面色红润,额顶隐有一丝白热之气飘起。少顷,收功起身,问:“几时了?”
谢晏:“刚刚进入辰时,就等你收功了。”
南风是典型是偶像包袱,要帅不要命,死活不肯穿厚厚的棉衣和大氅,认为那会影响他轻灵的身法和潇洒流畅的动作。于是终日运转内功心法御寒,比平时修炼还勤快。
天可怜见的,他的《啸月喝天》心法……竟然就这样突破了第八层,来到了第九层。
前夜突然被要求为他护法的谢晏、流芒流浪等人:流批!
流芒流浪两人在那儿收拾行装准备继续出发,谢晏朝南风吐槽道:“你说你就不能早个几天突破,四天前我们还在珏北国呢,有暖和的被窝多好!非得搁这儿突破,让少爷我挨冻。”
南风坏笑道:“都说了让你练功,你不愿意,我能怎么滴?”
谢晏摇摇头:“人么,还是做些自己擅长的事。”
南风拿给他的那些功法……呵呵。
全是文言文写的。
什么“阳通三脉,聚气拢心,玄通妙视,幽冥赞腑”……
这不为难我胖虎么???
谢晏:“什么叫阳通三脉,聚气拢心?”
南风:“就是让你阳通三脉,聚气拢心啊!”
谢晏:“那什么叫玄通妙视,幽冥赞腑?”
南风:“就是说这个境界就是玄通妙视,幽冥赞腑啊!境界懂不懂?就是感觉啊!我的天啊,你这人怎么这么笨啊平时看你怪机灵的,你爹是不是觉得你跟你大哥一比就是个废物,干脆不送你去学堂了?”
谢晏:……
算了,不勉强,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吧!我这种生来要当领导的,指挥你们就够了。
谢晏拿着地图、罗盘捣腾了一会儿后,一行四人继续出发。
他们已在珏北国将马匹卖掉,换成了骆驼,又重新购买了不少在沙漠中必备的求生物品,还根据谢晏的要求采购了不少特殊的装备。
按谢晏的说法,那就是:“我看电视剧里写那些倒斗的都整这么一套,带上准没错!”
说这话的时候,他正费力地举着一把定制的金刚伞。最后实在抬不动了,移到了南风手里。
南风掂了掂重量,“嗤”地嗤笑一声,背在了身后。
到了他手上,那就是他的了。
有时候,他觉得谢晏像是个不谙世事的人,处处都跟周遭的一切充斥着违和感,可有的时候,他又不得不佩服这人。
这得是什么脑子,才能想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看起来,还都挺派得上用场的。
谢晏准备这么多东西,为的当然不是搞野外求生。
他是为了埋在鬼蜮沙漠底下的一件东西来的。
鬼蜮沙漠的危险诡谲在所有国家都是出了名的,他才刚刚提出要去探险,谢相就极力反对,谢擎也不赞同,甚至说服谢相派出重重守卫将他看住,不准他出肃京城一步。
就这操作,给他整得纳闷得不行。
他觉着谢擎这不像是在担心他乱跑遇险,而是想要满足自己控制弟弟的欲望。
嘿,叫你一声大哥,你真当自己长兄如父了是不是?
他这人也是一身反骨,谢相和谢擎越想让他在肃京城乖乖读书,将来跟随他们的步伐踏入仕途,他就偏不——虽然他自认天生就是当领导者的料。
谢家影卫的规矩,一旦跟了主人,跟家族就没有关系了。流芒流浪已经认他为主,自然不会做出背叛新主,到旧主面前告密的事——他们要是敢这么做,别说前程,自己就得先没了。
搞定了这两人,在加上绝世高手南风,谢晏出来得也不算太难。
朋友们让我们一起吹爆南风的战斗力和轻功好吗!
一拖三完全不带虚的!
到了秦川、漠北一带,入目尽是壮丽风光,令人望之胸中开阔,谢晏在肃京呆出来的那点郁气才渐渐散了。
“鬼蜮沙漠形似一个横放的葫芦,我们是从这葫芦屁股进来的。大家注意,我们的目标在葫芦腰上,在那里,有一个流沙空间,底下埋着东西。一年前的深秋,一队来自藏域的苦行僧到西方传教,想要借冬日毒虫猛兽沉睡的时机横穿沙漠,谁想毒虫猛兽避开了,流沙却因气候回暖导致还未被冰雪冻住,他们在那里遇险,只活下来一个人。”
“他们是背着经纶典籍上路的,那些经卷如今也被埋在了黄沙底下。”
“我们的目的,是一本叫《大佛天经》的书。”
“那东西来自大佛天宫,应该是装在一个盒子里的。盒子上刻着星象,有双子星和并蒂重瓣莲。”
“再强调一遍,我的规矩是,令行禁止!”
谢晏的眸子在黄沙和晨光的映照下泛着金黄的流光,少年的脸上还有些稚嫩,周身却凝固着不容违背的强大气场。
流芒、流浪:“是!”
南风:“晓得!”
谢晏:“同志们!冲!”
四匹骆驼撒丫子狂奔起来,蹄子在冰凉的沙子上跺起小股烟尘。
燕小飞从梦中惊醒,“谢哥!”
靠在他身后贴着背睡的雷徵北被这动静惊醒,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警惕地看向四周。确认安全后,他蹲下来,手自然地搭在了燕小飞肩膀上,“怎么了?”
他的眼神暗了暗。
虽然是在浅眠中,但他应该没有听错。
燕小飞……喊了那个人。
燕小飞喘息了几声,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做了个梦。”
“噩梦?梦见什么了,跟我说说?我老家都这么说,做了噩梦一定要说出来,说出来,坏事就散啦。”雷徵北说。
燕小飞摇了摇头,过了会儿,雷徵北失望地以为他不会开口了的时候,他的声音却又幽幽响起:“我梦见,有个人被关在了笼子里,笼子还被罩上了厚厚的黑布,不许他出去,也不许别人看见他。”
雷徵北:……实不相瞒,我前年看了个话本,话本里的霸道官爷就是这么对他独宠的小娇妻的。
简直比雷老虎打鼾还让人容易受到惊吓。
雷徵北干巴巴地问:“那……那他出来了吗?”
燕小飞一阵沉默,然后说:“他一定能出来。”
“他啊,可是能够反杀猎人的野兽。”
这题突然扯到了哲学上,超纲了。雷徵北无言以对,连吃醋的心都没了,干巴巴安慰道:“梦都是反的,指不定是他把别人关小黑屋了呢。”
燕小飞瞪了他一眼:“他才没那么变态!对了,我那盆草呢?”
自从进入鬼蜮沙漠,要开花的鹿鸣草就蔫了下去,骨朵都掉了两个,只剩最后一个还顽强存活。燕小飞到底还是娇惯了,进了鬼蜮沙漠后身体有些不适,鹿鸣草就被雷徵北掳走了,美其名曰帮忙照看。
雷徵北一笑,从骆驼身上的行李架中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拿到燕小飞面前。
燕小飞打开,里面正是自己的那盆鹿鸣草。盒子应该是花了些心思改造过的,底部有个盆托,正好能够将半个巴掌大的小花盆放进去,稳稳当当,一粒土都撒不出来。
燕小飞伸头过去看了看,惊喜地发现鹿鸣草比前日看起来有精神了些,幸存的小花苞也恢复了将开欲开的状态。连带他对雷徵北的脸色都好了很多,笑盈盈道:“辛苦你啦!”
雷徵北给自己竖起个大拇指:“你师哥我可是万能的!”
燕小飞梦中惊醒,已经没了睡意,见晨光初绽,干脆小心翼翼将鹿鸣草捧出来,抱着他的草一起晒太阳。雷徵北见状给他把兜帽拉了上去,面巾什么的遮得严严实实,“可别小瞧沙漠的日光,烈得很,一会儿给你晒蜕皮了。”
两人并肩坐着陪那棵草晒了会儿太阳,雷徵北转过头,就能看见燕小飞右耳上那枚红蓝剔透交织的宝石耳钉。
每当这个时候,他心中就好欢喜。
要说原因吧,大概是因为对方右耳上的耳钉,和自己左耳上的一模一样。
是一对。
大概是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窃喜,他一面嗤笑自己的幼稚,一面却又享受着这样的酸涩。
他目光落在燕小飞手中那盆草上。
谢擎是吧?
没关系,这几天,草已经归我养了,再给点时间,还怕抢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雷徵北:这盆草……哼,不肯送我,肯定是给谢擎养的!气气!抢过来!
谢晏:这盆草……哼,不肯送我,肯定是给雷徵北养的!回头就恁死这个B!
后来,谢晏:什么?雷徵北那孙子说这是给谢擎养的?草!是时候干掉大哥上位继承家业了!
谢擎(莫名其妙):草?什么草?
燕小飞:啊?你说这盆草是给别人养的?没有啊0.0这是给我自己养的啊。嗐!死过两次的人了,谁还不想多几条命使使?你们这些搞政治的就是爱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