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轮游戏》Esther以斯帖

104、童谣镇

　　人偶坐在自己的墓碑上，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水晶做的眼睛里泛着奇异的神采。

　　“就要结束了……”人偶喃喃自语道。

　　远出的教堂早已灯火通明，神父站在他的讲台上，温和的笑脸像是一张定制的面具，连嘴角的弧度都从未改变过。

　　在下方的坐席上坐满了居民，他们像白天做礼拜一样虔诚的仰望着神父，就像在膜拜他们的神明。

　　玩家们站在教堂门口与神父对峙，最后面还缩着一个战战兢兢的黛西。

　　“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客人们。”神父说，“请坐下，一同感恩慈悲的的主，向主忏悔你的罪行。”

　　左琛冷笑道：“你为什么不先向主忏悔呢？贾斯丁神父，这里没有人比你更罪孽深重了。”

　　座椅上的居民齐刷刷扭过头看向他，一张张冷漠麻木的脸上都嵌着同一双眼睛。

　　黛西一眼就在这些人中找到了班森，见到怨恨的人她立即暴走，腹部的衣料被血水浸透，菜刀也再次回到手中。

　　她脸色狰狞的想要冲上去，但被左琛拦住了，要真让她一个人跑出去恐怕连渣都剩不下。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左琛顺手揪着她的指着讲台上的神父，“看看那是谁，你不怕他了？”

　　“放开！”黛西双眼发红，整个人都狂躁起来，她挣扎着挥舞着手里的菜刀，想要杀死阻拦她的人。

　　顾淮离两人进，差点被菜刀波及，左琛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

　　他捏着黛西的脖子，考虑要不要干脆拧断它，察觉到他的杀意，黛西打了个寒战，被怨恨控制的脑子也清醒过来。

　　“醒了？”左琛阴测测的说。

　　黛西小幅度点头，生怕动作大了脖子就分家了。

　　左琛冷哼一声，把她推到队伍后面，然后冷冰冰的对神父说：“我们没工夫跟你闲聊，有人要你的命，所以你今天就别想走了。”

　　神父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嘴角的笑容不再虚假的温和，他开口，两个声音重叠着响起，“想要我的命？谁给你的自信？”

　　左琛展开双翼飞上去，“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像一个信号，玩家动了，坐席上静止的居民们也一下子活过来，但是他们的外貌逐渐恶魔化，一个个都不像正常人。

　　正常人面对人多势众的时候是会有点发怵的，但玩家多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至于被他们吓住。

　　黑色的翅膀挣开肃穆的黑袍，魔气缭绕着神父，他身上再找不到半点神圣的影子，只剩下一个撕开伪装的恶魔。

　　同样是恶魔，神父外表看起来比左琛更妖魔化，似乎要有气势一些，但在左琛本人看来这个虚构出来的恶魔又丑又辣鸡。

　　“你也是恶魔。”神父的声音与他体内的恶魔重叠，“你为什么不臣服于我呢？孩子，挑战一个高等恶魔不是聪明的选择。”

　　左琛微笑着一翅膀抽过去，“谁特么给你脸了！居然敢在我面前装逼，皮都给你扒下来！”

　　在他们两个恶魔对决时，顾淮一边碾压式的清理发狂的居民，一边注意着左琛和段铮的安危。

　　段铮肩上站着那只眼熟的百灵鸟，百灵鸟欢快的唱着歌，给他套上一个幸运的光环。他挥舞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刀身立起来比他的腰都要高一截，普通人挥舞这么沉重的大刀都非常吃力，他这个半大的孩子模样却异常冷静。

　　他轻巧的挥刀横扫，仿佛手上拿的是轻飘飘的玩具，飞溅的血点落在尚带稚气的脸颊上，平添几分冷冽的煞气。

　　顾淮知道他心里的郁气，确定他安全无虞后便不多管。

　　要说在场打得最积极的绝不是哪个玩家，而是迫切需要报仇的黛西。她挥着那把菜刀执着的追着班森砍，直到一刀扎进他的心脏，黛西才痛快的呼了一口气。

　　理智回炉的她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居民，以及被黑气笼罩的恶魔神父，胆怯再次占据了上风。她小心翼翼地躲开激烈厮杀的人群，想要缩到角落避祸，但一抬眼她看到了墙上圣光缭绕的十字架。

　　左琛一脚将神父从空中踹下去，木地板被砸出了一个窟窿，讲台也被撞倒，教堂的讲经台被两人的战斗弄得一片狼藉。

　　神父爬出坑来，身躯出现了裂纹，似乎这具外壳已经不堪重负，里面的恶魔马上就要重见天日。

　　恶魔也没想到左琛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他是不愿意抛弃这具躯壳的，一是因为教堂内有老神父留下的力量，没有躯壳遮掩暴露在圣光下会让他难受；二是他还没有放弃他的目标，他想要获得更多的追随者，吞噬更多的灵魂，而神父的身份是最佳的掩护。

　　“孩子，何必这么固执呢？皈依我，信仰我，我能给你更强大的力量！”

　　左琛不屑的冷笑道：“一个恶魔念经念久了，真当自己是虔诚的信徒了吗？”

　　神父嘶哑的哈哈大笑起来，“信徒？不，我要取代那个虚伪的家伙，成为独一无二的真神！”

　　“这个目标怎么样？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兴趣吗？”神父努力诱惑他，“让深渊的黑暗取代天堂的圣光，让那帮虚伪的家伙跌进淤泥里，把他们踩在脚底下！”

　　左琛挑眉，虽然这个副本里的恶魔是基于人类的幻想所构造，跟地狱真正的恶魔族有不小的差异，但他所说的这番话的确是地狱生灵共有的目标。

　　没有哪个恶魔不讨厌天堂，拥有恶魔血统的左琛同样如此。

　　见他似乎被说动，神父再接再厉继续鼓动他，说服他和自己联手干一番大事业。

　　左琛不耐烦听他唠叨，趁他稍分心的时候一爪子掏出了他的心脏。被魔气浸染的心脏暗红发黑，离体后还在持续跳动着，左琛看着脸色阴沉的身份笑道：“看，货真价实的黑心肝！”

　　没了心脏的躯壳几乎报废，恶魔愤怒的撕开肉身爬出来，十字架的圣光落在他暗红的肌肤上，隐隐灼烫出一缕缕青烟。

　　“不识好歹的臭小子！”没了躯壳的恶魔虽然被圣光压制，但力量和速度都更快了，只要尽快杀死捣乱的家伙，他可以换一具躯壳继续统治这里。

　　全力以赴的恶魔更难对付，但左琛半点没落下风，甚至越打越凶。

　　玩家已经控制住了场面，虽然居民被恶魔控制逐渐魔化，力量也比普通人强大，但玩家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一开始有人被围攻受了些伤，配合起来后他们逐渐从人数的劣势下逆转过来。

　　顾淮见他们应付得过来，便撇下这边上前帮左琛，只要让恶魔伏诛被他控制的居民也能清醒过来。

　　两人默契奇佳，恶魔在他们手上节节败退。

　　金色的草叶捆住恶魔的手脚，左琛再次一爪刺穿他的胸膛，恶魔痛苦的僵住身体，但片刻后他抬头猖狂的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笑话！”

　　左琛面无表情的掰着他的脖子一拧，恶魔的头颅被扭成怪异的角度，但他依旧在哈哈大笑，“没用的，没用的！你们无法杀死我，放弃吧，跪下来尊我为新神！”

　　顾淮面无表情的把他脑袋拔下来，头颅与脖颈的断口散出魔气，但恶魔的头颅笑得更得意。

　　“我是不死的！你们这帮愚蠢的蝼蚁，我……”

　　狠话放到一半戛然而止，两人看向恶魔的身体，一截焦黑的木头穿过他的胸膛，在仿佛被烧焦的炭下隐约亮着神圣的白光。

　　恶魔的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在顾淮手中僵硬的转动眼珠子，似乎想看到身后杀死他的人，但直到头颅随着身体化为灰烬他也没看到那个人。

　　左琛拢起双翼，微微挑眉看向闭着眼举着十字架的黛西，笑道：“看不出来，您老深藏不露啊！”

　　黛西小心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脸上露出一个跟哭一样难看的笑容，“他死了吗？”

　　“死了。”左琛点着头，“死得透透的。”

　　顾淮拿出钥匙打开光门上挂着的锁，推开门后看到的是温暖又耀眼光辉。

　　左琛回头看向黛西，“恶魔死了，门也开了，你们可以离开这个小镇。”

　　黛西抱着焦黑的十字架，微笑着摇摇头，“我们已经离不开这里了，但没了恶魔，我想大家的日子会变得好起来。”

　　左琛无所谓的耸耸肩，说：“对了，我们答应过珍妮弗要再去找她，但是她们一家已经不见了，有空帮我们去看看她们。”

　　黛西点头，然后挥着手跟他们说再见。

　　离开前顾淮问段铮：“要跟我们一起吗？”

　　没了父亲和队友的保护，段铮一个人闯关太危险，顾淮难得好心邀他组队。

　　但是段铮摇头拒绝了，“不了顾哥，我清楚我的实力还不足以挑战高级副本，我也跟不上你们的脚步，所以我打算去中级副本多练练。”

　　“有些事情我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去完成，我也不能总活在别人的羽翼下。”段铮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顾哥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的。”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顾淮觉得自己可能小看他了。

　　无论段铮有什么目标，顾淮都相信他能成功，不需要别人的施舍与怜悯。

　　“再见。”

　　踏进圣光中，一切嘈杂皆远去，最后只剩下系统的提示声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