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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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爵，”熊珍珍微笑抱手，“一出剧目，我也不过是指点国主这戏班子怎么演的更好。你说呢？”
法德恩爵脸色一变：“城主倒是一如既往的……伶俐。”
“那是不如恩爵的。”熊珍珍笑容变大，又迅速收起。脸变得毫无过渡，不能说失礼，却并不客气。
对方那宽大的脸盘子顿时如盛了五谷轮回之物，臭不可闻。
袁羽一笑眯眯，再次确定熊城主十分对自己的胃口。
他又去打量那国主是个什么反应，看清后，心中一乐。此间都是妙人啊——
那欧西恩国主不仅没觉得熊城主冒犯，看熊城主的眼神整个跟狗看见失散已久的主人似的，荡漾、仰慕又依赖，怕只恨自己没有个尾巴抡出风来。
显然在场的不止袁羽一注意到那被推到矛盾中心，实在是十分上不得台面的‘国主’。
比如，那大脸盘子更五彩缤纷了。
袁羽一一展扇子遮住自己半张脸，内心啧啧有声。一错眼，对上身边暗精灵的眼睛，卡住。
他再去看那个国主，又转过来看暗精灵，掩盖住的嘴角抽了一下。
那里是狗看主人，这里的狗，看得是肉骨头。
呵。他到底是把自己当成了谁？
袁羽一微微眯眼，合起折扇：“你要替我偷那小丫头。”
克尔嗯了一声：“很难，但是，我会帮你。”
袁羽一笑，慢吞吞抬扇子挑住他的下巴。但因为身高差，往常只会让对方抬头看自己的动作，如今却变成让对面的人眼皮耷拉才能俯视自己了。
袁羽一稳住表情。卓戈是个大高个，这个虽然矮点儿居然还是比自己高。
这异界的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就算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气势上也是不能出问题的。
袁羽一继续保持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味儿的笑容，凑近，吐息直喷在那滚动的喉结上：“那，你是想听什么？”
眼前的喉结再次滚动了下，耷拉的眼皮藏起了很多东西。袁羽一如果能看清，就会斟酌一下自己现在的举动了。
暗精灵陷入沉默。
袁羽一以为他被自己唬住了，轻哼一声，挪开自己的折扇，在心里鄙视。
就算自己现在梁上功夫没恢复，凭自己红颜蓝颜遍布天下的上一世，还能真被当骨头嚼碎了？也不怕扎了自个儿的狗嘴。
就在他略找回场子，表面风轻云淡，内心得得瑟瑟的时候。
暗精灵握住了他收到半路的扇子，袁羽一微讶，斜眼过去。
下一秒，他这骨头就被叼上了。
袁羽一愣住，鼻间一股酒味混着草木的味道，奇异的香。嘴上软软嫩嫩，潮潮热热。
精灵细腻的面上错落的疤痕放大后反而不那么狰狞了。
一时，他没想起推开。
“现在，倒是也不必要让你说点什么了。”久又短地，暗精灵松开他，声音暗哑，拇指在他的嘴上柔柔摸着。
他就惦记这里一张一合地蹦出些什么都能滚上粉嫩的唇色。如果是对着自己有点儿好听的，该软嘭嘭，甜腻腻，闪闪发亮。
不过，如今，他确定，还是自己亲自尝尝才晓得真正的滋味。
便宜那个长毛的走地鸟了。他眼神黯下去，想到自己不是第一个，那鸟人还不知道在幻境里看到、又做了什么，手指上顿时用了几分力道，直揉出血色。
袁羽一嘶了一声，退了半寸，下意识抬手擦嘴，动作一卡，临时换成轻按了一下唇瓣。他放下手，笑靥如花，假的出奇：“是吗？”
没见到人恼羞成怒，暗精灵挑了下眉毛，暗道可惜。
袁羽一笑着，不退反进，直戳到他鼻尖下：“那，你现在……”他手抬起，没分量地搭在他胸口，“该给我做事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推，抬脚一下踢中他的脚踝。
精灵一个不查，摔下了墙头，临了看到袁羽一冷幽幽一个笑。他笑出来，还是恼羞成怒了啊。
相反的，袁羽一笑意倒是僵在了脸上，唇瓣微动，想也知道是在咒骂暗精灵醉的脑袋出问题了。
暗精灵这么大个件儿从墙上掉下来，肯定是要引起注意的。
只是他一翻身，来了个漂亮优雅的落地，踩实后还展臂行了个礼：“慕名而来，不要介意。”
说完，他抬头：“诸位继续。”
场中凝滞的气氛因为这个小插曲重新流动起来。善隐匿的暗精灵眨眼就不着痕迹地消失在了人群里。
袁羽一恨恨擦了几下嘴，彼其娘之，真是终日打雁反被啄了眼。等精灵清醒了，非好好算算这笔账。
法德恩爵被下了面子，脸上肥肉抖动，狠狠一拽手上的链子，站在旁侧当活装饰的小囡便一下趴到了他的腿根。
那双肥腻的大手在她身上不客气地揉搓，他情绪倒是肉眼可见地变好了，却成功恶心到了在场不少人。
当然，众人被恶心到的神色大概也愉悦了他。因他甚至趾高气昂地又拉过来一个差不多大的□□，左拥右抱，好不自在。
熊珍珍移开视线：“我本担心国主和恩爵在这客栈里呆的不舒适，如今看来是多虑了。庆典在即，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远到即为客，请不要客气。”
该有的礼都是要有的，就是依旧觉得晦气。熊珍珍背过身，脸色就是一扭。自己酒意上来，竟是忘了今年不止有个逗趣的国主会来。
这么想着，本来心情很好的熊珍珍不大痛快地看了眼欧西恩国主。
那国主一僵，玲珑心眼看着碎成了八瓣。待熊珍珍冷哼一声离开，他立时不管不顾地开口：“恩爵啊——你好狠的心——！”
那一唱三叹，陌生又诡异的长腔险些让袁羽一脚一软从墙上滚下来。
“我年华正好，才貌双绝，钱权不缺的伟男子，如今却讨不到心上人的好，你怎么赔！”他控诉那样仿佛该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
只旁观的众人无一不是内伤严重。
袁羽一更是浑身发麻。这欧西恩帝国什么路数？靠比谁更恶心人决地位高下的吗？
“袁兄弟在上头干嘛？”
袁羽一扭头往下看，走出来的熊城主已经站到了邻墙的街上。醒了几分酒，他铺开折扇：“……下头人多，上面视野好。”
站立在一边的侍从脸一抽。
袁羽一就是嘴快，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举动实在是粗鲁无礼。看戏就罢了，还舞到正主面前了。黄汤误人啊，误人！
他现在是很想轻轻一跃，赶紧给熊女侠鞠躬道歉的。但他估摸着自己落地无声不会，会摔个马趴。想到这儿，顿时更窘迫了。
“我醉后失礼，实在是抱歉。”他只好在墙上尴尬施礼，并在心里飞速琢磨要给熊城主备一份什么礼才能表达自己真诚的歉意。
熊城主倒是不在意，大大方方地抱怨：“今日着实扫兴，不是那……”她含糊带过，“我定能让你瞧瞧那欧西恩国主逗趣的模样。”
袁羽一……不知为何，居然觉得这对有些意思？
正不知道如何接话，熊昂从对面城主府踉跄出来了，口齿不清：“城、城主，今日不可胡闹。欧西恩的法德恩爵也来了。”
他两手抓着侍从的细胳膊，把人抖得如风中的落叶，瞪着眼睛，一脸忠臣睿智相，“绝对不可像往年一样胡闹啊！！”
袁羽一……
熊珍珍一摸下巴：“就说呢，我怎么会忘了这个事。原来是熊昂没说。”
袁羽一……黑石城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
熊珍珍显然是十分没尽兴，想了想，把那已经七荤八素的侍从从熊昂手里提溜了出来：“你跑个腿。凡欧西恩帝国来的贵族之类吃喝花用的账——”
袁羽一以为她会免账，以平两国龃龉。但是……
“通通翻十倍。”熊珍珍严肃道。
侍从啊了一声，显然也没想到。
“啊什么？他们带着一群奴隶涌进我这城里，乌烟瘴气的，收点儿管理费怎么了？”熊珍珍冷哼了一声，“去。谁问起，就说这是本城主新订的规矩，不服来战。”
她一抬下巴，露出一丝凶悍之气。
袁羽一后来才知道黑石城的规矩就是城主说的就是铁律，不服气的摆台子，一挑一。
打赢了，就改。输了，将被黑石城永远驱逐。这代价、风险都不是想进黑石城的人能承受的。
所以城内整体风尚是平和包容的，但去了那层文明的皮，这里却是个极为凶悍，粗野，直接的地方。
袁羽一最终还是在侍从的帮助下从墙上蹭了下来：“这法德恩爵也是来参加庆典的？”这也不像是缺钱，会来鱼龙混杂的庆典上淘东西的人啊。
熊珍珍出了口气，心情好了许多。闻言奇怪地看了一眼袁羽一：“你不知道？”
袁羽一疑惑：“知道什么？”
“庆典期间自由贸易商会会举办一场盛大的拍卖会，拍卖天下珍奇。你也知道短短几月，两位神明归位。不知何时兴起的消息，”熊珍珍压低声音，“这次拍卖会上有能够让人摸到神之境的宝物。”她大手一拍袁羽一的背，给他拍了个踉跄，“这种东西，可不是让人趋之若鹜。”
她扶着袁羽一的背示意他看表面平静的街道，神神秘秘：“现在，不知有多少了不得的人物汇集在我这个小小的城里呢——”
袁羽一舔了下唇瓣，干笑两声：“那真是厉害了。啊哈哈……”您府上现在可就有神明本尊一位呢……正喝醉了，抱着葡萄亲亲我我呢。
熊珍珍笑了两声，走了几步后，露出个厌恶的神情，“虽说这次拍卖会确实让人趋之若鹜。但这老东西的目标应该是地下拍卖会。”她顿了顿，转头看袁羽一，“地下拍卖会专拍稀有奴隶。也是四年一办，但是地点不定，非其道中人很少能得到确切消息。
但今年，我得到消息，这次的地下拍卖会会和商会的拍卖同期同地举行。那老肥豚估计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不然不会本人出行。”
袁羽一皱眉，看了看熊珍珍的脸色：“我观城主似是并不赞同奴隶买卖。既然已经得到消息它在城中举办，为何不干脆禁止？”
熊珍珍脸色沉下来。
袁羽一自知失言：“是我妄论了。”
熊珍珍摆手：“不是什么不好说的原因。我父母皆是奴隶出身。”她声音淡漠。
袁羽一愣住。
旁边的侍从微微瞪大了眼睛，醉的迷愣愣被驾着走的熊昂一下也精神了：“城主！不可胡说！”
袁羽一也连忙开口：“熊城主大可不必——”
熊珍珍摆手，仿似不觉地继续：“地下拍卖会由来已久，四年前一次开市，居然向我递出了信件。”她微眯眼睛，周身气息暴烈，而后迅速收起。
就这样还是惹得袁羽一险些炸鳞。
“言辞间都是我本乃奴隶之身，该物归原主了。”熊珍珍哼笑一声，“归它奶奶个腿儿——今年，它倒是敢大剌剌出现在我的地界了。我倒是要瞧瞧，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袁羽一了然，感动于熊珍珍的坦诚，也忿于她受辱的情绪，没过脑子，立刻道：“如果有用上鄙人的地方，城主请尽管开口。”
熊珍珍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你身边那两个是暗精灵和木精可对？”
袁羽一………“对。”
熊珍珍冲他招了招手，袁羽一舔了下唇，莫名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他一开始还感觉这熊城主大大方方，豪杰一方。这会儿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她那庞大的身躯里塞得满满都是算计。
晚间，他坐在被安排下来的房间里，揉了揉脑壳。
暗精灵无声无息出现在房间的角落，进来就坐到他的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
袁羽一拨开在果篮里滚了个面依旧不省人事的克拉，免得祂被一把抓起来塞嘴里。
“酒醒了？”袁羽一开口。
克尔动作顿了一下：“嗯。”
“我不知道你今日发的什么疯。但答应我的事必须做数。”袁羽一深呼吸，摆出一副不要脸的样子。
“偷那小女孩儿。”克尔抬眼。
“……对。”袁羽一清了清嗓子。
克尔哼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笑袁羽一之前端着的架子还是什么：“我跟了他一下午。”
袁羽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早就开始了踩点。他还以为克尔去找真正相好的去了。
“查到什么了？”袁羽一追问。说不定就有熊城主要的线索，那倒是省事了。
“他一下午都在客栈里。”克尔微微皱眉，“完全龟缩着不动。他的护卫精神紧绷，来回巡视。我没能靠近。”他放下倒空的茶壶，依旧干渴，忍了下来，目露思索之色，“那样子就好像知道有人惦记他的命或者惦记他的钱似的。”
“怎么会这么警惕？”袁羽一顿觉苦手。进城的时候，他看那松松散散的车队大剌剌的，可没觉得多有防备意识。
克尔摇了摇头：“不知道。”
袁羽一摸摸下巴，难不成熊城主的计划泄露出去了？不对。他和那法德恩爵是同一时间进城的，当时熊城主应该想不到利用暗精灵和木精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轻咳了一声：“我倒是有个办法近他的身。”
克尔抬眼。
“……”袁羽一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需要一定的勇气，甚至做好了必要时候牺牲一定色相，啊呸，牺牲一定利益的准备。主要是，综合熊城主和克尔带来的消息，靠近不知道为什么缩进乌龟壳的法德恩爵只有这么一个最快、最保险的途径。
“什么？”克尔看他一直不开口，追问。
袁羽一舔了下唇瓣：“法德恩爵素来最喜……精灵。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精灵奴隶……”
‘咯拉’一声，克尔捏碎了手里的杯子，但是面上却有了笑意，慢悠悠：“继续。”
袁羽一……你这样，就怎么继续哦……啧。
“仔细想想，也不是个办法。”袁羽一移开视线，起身走开，“再合计合计。”
坐在原地的克尔出声：“要我牺牲色相，你预备向我付出什么？”
袁羽一脚步一顿，扭头瞪他：“谁、谁说要牺牲色相了？？啊？没人。
再说，你现在这样，还有色相可牺牲吗？”袁羽一中气不足的嗤了一声，嘀嘀咕咕地往屋里走了：“睡觉睡觉——”
心里大骂，自己绝对是被熊珍珍那拍在背上的几大巴掌给拍懵了，居然会觉得这办法说不定能行。
克尔在他背后哼了一声。袁羽一滚到床上，拉过被子就往头上一蒙，舒适地长吟了一声。
从来异世，他这还是第一次踏实睡在床与枕头上，怎么会这么舒服啊——
滚了两圈，听见一边悉悉索索的动静，他消停下来。估计熊城主以为克尔和克拉是跟着他的侍从，就只给他们备了一间房。
只是他在这屋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有小榻，床边也没有能给贴身侍从的脚榻。
“你还要睡床啊？”袁羽一看着走近的精灵，挪出了一块儿，“我以为你找棵树就好了。”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麻烦熊昂匀个房出来。”说着，他打了个呵欠。
克尔看着他挪出的一块空地，若有所思。
“看什么？”袁羽一皱眉，“你这么讲究，就去外面找个树。我要睡床。”他坚定道。
克尔脱了鞋和外衣上了床。
袁羽一顿了顿。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当身边躺下个大件儿后，就莫名的哪儿哪儿都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袁羽一仰躺着不动弹了，觉着自己应该得找个话题：“你今天把我当谁了？”他故作轻松道。
克尔本抬手枕在脑后，自如地很，被一问就翻了个身背对袁羽一。
袁羽一嘴角一抽，咂唇，也觉得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翻个身也睡了。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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