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今天吓对人了吗》来春游

5、私人酒馆.02

　　酒馆后门打开后，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狭窄、黑黢黢的楼梯通道。
　　墙壁上点着油灯，让人能大概知道楼梯方向朝着下方，宛如一条大蛇般缓慢地爬向未知的地底。

　　最后一个人踏进酒馆后，酒馆的后门就自己轻轻关上了。
　　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后，通道变得更加深不可测，昏暗的环境让人开始疑神疑鬼，只觉得下一秒，楼梯下端就会窜上来诡异的东西。

　　在这个所有人都被不知名的紧张攥紧心脏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的时刻，那轻轻“砰”的一声就像被无限放大了一样，在所有人耳边清晰地响起。

　　人们一僵，不约而同地齐齐回头——除了最后进来的那个胡子茂盛的男人。

　　在这样昏暗的通道里，回头的一张张脸看不清，只有那一双双泛着光的眼睛飘在空中，组成了一个畸形的长条怪物。
　　大胡子男人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就觉得一阵寒气从背后时有时无地袭来，好像有一只冰凉的手满是恶意地用比划货物的方式比划着他的身体。尖锐的冰冷划过他的后颈，冻得他失去了对脖子的感知，脖子上的脑袋似乎要失去支撑掉下来了。
　　他僵硬了一瞬，用尽所有理智克制住了回头的欲望，猛地向前一步，把前面的人撞了个趔趄。

　　“你干什么？！”

　　听到这句带着不明所以的质问，大胡子男人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拼命，继续不管不顾地用力向前挤去。
　　在这样狭窄得基本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向下楼梯上，他这样的挤法几乎就是逼着前面的人加快速度往前跑去。

　　“什么东西？！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
　　“你们是疯了吗？”
　　“啊——！”
　　后面互相推搡着，乱成了一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在队伍前面的人听动静觉得后面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但前方的道路又黑又长完全不可测，在这个急需判断的时刻，他们满是踌躇。
　　要下去吗？
　　前面黑乎乎的不知通向哪里，还传来了一道让人浑身不自在的视线，直白得想让人骗自己是错觉也不行。
　　不下去吗？
　　可是后面好像有什么追上来了……

　　在最前端的中原中也没有犹豫太久，回头对身后的昼日眠说：“我要跑了，你抓紧我。”

　　昼日眠点了点头，“嗯。”

　　等了一秒，发现昼日眠静立着毫无抓住自己的意思，中原中也被此时气氛带动着也有几分紧张的心情一松，无奈地扶着帽子笑了一下，垂头笑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这里光线不足对方看不清他的表情。
　　于是，中原中也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抬起头，不太熟练地抓住了昼日眠的手，向前跑去。
　　他仔细分辨前方的道路，同时却忍不住地去感受握在手中的触感。

　　昼日眠手上的皮肤过分细腻，没有毛孔似的，虽然手指骨节分明并算不上柔软，手掌比中原中也的还要宽大一些，握起来的手感却非常好，凉丝丝的，像在抚摸一块上好的丝绸。
　　这是一双男人的手，中原中也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还是没由来地心跳快了几分。

　　昼日眠被中原中也拉住后没有反抗，通过相连的手感受到中原中也的紧张，他十分满意。

　　梦境中使用的身体一般都是虚构的，而昼日眠作为梦境之主，虽然能够突破限制用真正的身体进入梦境，但他从来不这么做。
　　因为不是现实中的身体，昼日眠就少了很多束缚，比如与他人的接触，再比如体力。

　　后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是其他人追上来了。
　　一旦有人在前面开路，他们就有了做出选择的勇气。

　　这条楼梯仿佛没有止境，在上面一直奔跑着，环境也没有一丝变化。

　　跑着跑着，后面的人的脚步就慢了下去。
　　空气中多了沉重的喘气的声音。

　　排在队伍中间的杉山健司擦了擦额头的汗，一种没有防护的不安感突然包围住了他。
　　这不应该……他明明在队伍正中间，前面后面都是人，不管发生什么都轮不到他第一个吧……

　　因为疲劳，杉山移动的速度放慢了一些，不得已的有了多余的注意力去注意周围的环境。

　　黑，无边无际的黑。
　　除了台阶，和偶尔出现的油灯，什么都没有。

　　不安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呢？

　　杉山一咬牙，慢慢地抬头看天花板。
　　他生怕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呼——”
　　杉山无意识地舒了一口气舒出了声。
　　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

　　不，不对！

　　杉山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浑身发起了抖，他的背几乎被汗水浸透了。
　　看着前面的人的脚步越来越慢，杉山颤抖着牙齿，几乎快破音地喊道：“跑快一点！再快一点！快！要快点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满是恐惧。

　　天花板在蠕动——这个通道是活的，是活的！

　　为什么不安感无处不在。
　　因为这条通道本身在注视着他！

　　在他前面的国井刚史翻了个白眼，当做没有听见，继续拖着脚慢慢地跑。
　　他能感受到后面出声人的恐惧，但没当回事，要他看，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刚刚不就是因为最后那个人自己吓自己，突然发疯，害得他们不断深入，现在都没法回头了吗？

　　杉山不断催促着，带上了哭腔，见前面的人依旧毫无动摇，眼中闪过一丝癫狂。
　　他深吸一口气，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抬起脚朝着国井的小腿部分用力一踹。

　　“啊！”国井痛呼一声，摔倒在地，他正欲爬起来冲后面的人怒吼，身上就毫不留情地被一只脚踩了过去，“你！”

　　杉山头也没回地向前跑去了，眼睛无神地直视前方，口中念念有词，“要快点出去快点出去……”

　　国井正想骂出口，见杉山这副模样突然噤声。
　　比起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诡异，现在明确陷入疯狂的人类可吓人多了。
　　他吃力地爬起来坐在地上，忍耐着疼痛抱动了一下自己的腿，沾了一手腥味的液体，表情突然僵硬了起来，像是戴着的面具要脱落。

　　怎么回事……这种程度的伤而已……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为什么……

　　在前面的人隐约察觉到中间段发生的事，在听到背后不断变响的魔怔了般“要快点出去要快点出去”的念叨声后，身体紧绷着，强打起精神，加快了速度，生怕自己也被攻击。

　　昼日眠回头看了眼其他人的状况，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在梦境中努力地还原出人类身体会有的所有状况，一方面是为了混淆人类对梦境与现实的感知，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这样难以预测的突变啊。

　　回过头来，看到中原中也全神贯注地往前跑着，还没有露出疲态，昼日眠叹了口气。
　　虽然很想看他累了的样子，但是这条通道也该结束了，不然就可能有其他人要提前退场了。
　　如果他们提前退场，就没意思——啊，不是，没意义了。

　　再过了几十米后。
　　通道前方有了极其明亮的光，在众人眼前炸开，让习惯了黑暗的人们有些不适应。

　　走到光线下，周围空间豁然开朗。

　　中原中也拉着昼日眠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打量了一下四周。
　　现在的情况不一定有变好，但是离开那条通道总归是让人舒服了一些。虽然他的体力还有余裕，但是要不知何处是尽头地跑下去，还是会心生烦躁与压抑。
　　还好，有人一直在他身边。

　　中原中也动作幅度极小地悄悄看向昼日眠，就发现昼日眠一直认真地盯着他看，他的视线毫无意外地跟昼日眠对上了。
　　他一赧，飞快地撇开了目光，用力压了压他自己的帽子，动作大得唯恐昼日眠发现不了。

　　昼日眠看着中原中也剧烈运动后颇为平静的脸在这时慢慢红了起来，一惊。
　　原来人类里面还有这种反射弧特长的体质吗，现在才反应过来累？

　　他很想伸出手指试试中原中也的鼻息有没有快一些，想了想，还是决定下次再说吧。

　　中原中也和昼日眠在楼梯出口等了一会儿，等的时候对新的环境也有了个大致的认识。

　　与楼梯截然不同，这是一条宽敞明亮的走廊，两边都有整齐排列过去的房间，房门紧紧闭着。
　　只是这条走廊仍然望不见尽头。

　　比中原中也想象的更快，从他出来开始不一会儿，全部人就统统从楼梯间出来了。

　　但这算不上好消息。
　　因为最后一个出来的国井刚史根本不是自己出来的，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通道吐出来的，他的右腿膝盖以下·部分不见了踪影，血却没有一滴，看起来连伤口都找不到在哪。

　　国井刚被吐出来的时候表情呆滞，像个木偶般，就跟着人群往前走，一只脚蹦蹦跳跳居然也挺稳。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眼神变得怨毒，一个一个地看过所有人，好像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人撕裂一般。
　　“是谁？害我的是谁？”
　　他的声音注入了毒液，四处溅射。

　　没有人回答。

　　在一些人以为国井要发飙时，国井“呵呵”地冷笑了两声，沉下了脸，一言不发地继续跟着。

　　一种被鬣狗盯上的感觉往所有人后背上扎。
　　离国井近的几人悄悄动了动脚往前靠了一点。

　　杉山健司被后面的人轻轻撞了一下，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正安静地垂着头。
　　若是有人能从下方看，就能看见，他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嘴巴却一直动个不停，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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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写觉得感觉不够，晚上写又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