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共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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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易逝，今天，就是邓江回归日，也是新人入组日。
王倩和何恬各怀心思，跟着邓江进入会议室。
邓江大概30出头的样子吧，据说来这个公司快九年了，能力非常出众，每天都穿着比较正式的西装衬衣。
王倩和何恬一般都坐一起，能离主位越远越好，这次她两同样坐得远远的，邓江看到了，“坐那么远干嘛，检查视力啊？”
何恬只好默默地拉着王倩坐在邓江对面的位子上。
张经理带着新人进会议室顺便关上门，里面的三人都站起来迎接他。
他向众人介绍新人，“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邓江组的新人。”他转头将新人轻轻推向他身前，“你做个自我介绍吧。”
新人拘谨看向众人，“大家好，我叫章亮，毕业于双江大学，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张经理带头鼓掌，“那王倩，你就负责带一下。”
王倩眯着双眼堆着笑，“好的。”
“那现在开始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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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用了近一个小时，询问了进度，接下来的项目安排，客户方提供的资料等比较日常的事务，这种会议组里每半个月就会开一次。
众人走出办公室后，王倩带着章亮到了他的位子，他被安排在何恬的旁边，王倩对章亮说：“你先坐这个空位，之后再看能不能调到我旁边来。”
章亮对她道谢后坐下，之后未发一语打开电脑查看配置和电脑软件。
王倩呆呆站在他身后许久才知道他不打算问些问题，最后翻了一个白眼回原位。
新人虽然坐何恬身旁，但她不是主动搭话的人，因此二人之间气氛很生硬，周边空气像被抽干了一样。
她拿出前辈的觉悟打算先开口问：“你电脑打开了？”
章亮侧头轻轻看一眼何恬，“是的。”
“王倩负责教你，你现在可以去找她要些资料。”何恬轻言细语对他说。
“好的。”章亮答应后，起身去找王倩。
何恬有些担心，回头观察他们的情况。
章亮在王倩旁边听她讲课，看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应该是关于项目的轮廓。见他们上了正轨，何恬安心地干活去了。
大概半小时，章亮回来，将笔记本啪一声扔在桌上，将专心致志的何恬吓了一跳。
何恬本来想问问：“还有什么不明白吗？”但被他这动作和可怕的表情劝退，于是忍住没有开口。
王倩走到章亮身边，声音里满满的不耐烦，“项目需要的资料，跑程序的软件，测试的软件，说明书都给你发了，先自己看看，有问题再来问我。”
章亮说：“好。”接着就打开文件资料看起来。
王倩一回到自己的位子，就打开软件和何恬吐槽他，“你看到他那个态度没？”
何恬决定还是为新人说点好话，“看到了，有点性格。”
“这叫有点？我跟他讲了个小时，他一声不吭。要不是我教训了他几句估计更沉默。”
何恬瞥了一眼章亮，见他正专心看资料，没有注意到她的电脑，这才放心地说：“好歹人家是双江大学毕业的，应该是有能力的。”
“反正我先让他看会资料，有问题再说吧，之前教你的时候也这样。”
“嗯，先去干活，之后再抽时间教他。”
之后二人专心致志地工作，直到邓江“来一下”三字的降临。
邓江在或不在，对王倩和何恬来说其实没区别。他坐得离她两都远，也不担心被监视，只不过二人一致认为，他不在，岁月才是静好的。可他现在回来了，岁月不那么好，还有点吵。
此时，他正在检查这三天提交的报告和程序，他把王倩和何恬叫到旁边来。
首先狙王倩，他指着报告上一处未测试的case，问她：“你这case都没测就交，留着给我测呢？怎么，想检查我水平有没有下降啊？”
王倩弯腰一看，捂着嘴说：“哎呀，这个我测了，可能是没保存，我待会重新补上。”
邓江用眼刀扫了王倩一眼，“程序员要养成随时保存的习惯，这点小事你的脑子都记不住吗？”
“我可能是忘了。”王倩笑着答。
邓江下巴一缩，啧了一声，“你这都能忘，怎么不见你忘记吃饭呢？”
邓江咄咄逼人，王倩只好笑着怼道；“我是饭桶啊，怎么能和大神比呢。”
邓江切了一声，不耐烦地说：“你先退下吧，何恬来。”
现在更换选手，何恬和王倩换了位子，弯腰任嘲。
只听邓江道：“这段话怎么跟你说的，按照客户给的模板来写。”
何恬看着他指的地方解释说：“之前你不是说按照自己的理解写吗？”
“那现在客户要求按照模板来我能怎么办？”
何恬无奈，只能同意，“了解了，我待会改。”
邓江又把程序调出来给她看，“这个程序里有个潜在bug你没发现吗？”
何恬觉得面子上有些难堪，耳尖也红了，但还是老实承认：“抱歉，这个真没发现。”
邓江的表情似乎在说这届队友带不动，“眼睛是干嘛用的？”
何恬苦笑，“抱歉。”
邓江抿唇，五官皱成一团，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不太高兴。不过，他最后还是告诉何恬bug在哪里，要怎么修改，之后捋着自己的寸头，对两人说：“行吧，你们先回去吧，改完了再给我看看。”
二人点头，无声地走了。
每次被邓江叫过去都像在受刑，所以才觉得他不在的日子是天堂。何恬打心底反感这样的说话方式，不过他不坐在旁边，受刑完回去过会就忘，倒还能忍受，倒是王倩，摸索出对策了，何恬拉过王倩悄悄问：“你确定你每次怼他要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吗？”
王倩耸肩，“我说我自己是饭桶我又不会在意，只要能怼他，同归于尽都可以。”
何恬道：“真羡慕你。”
王倩拍拍何恬的肩膀，“你也怼啊，干嘛一直忍着？怕他干嘛。”
“我才来一年，和他只聊工作，实际不熟。”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会在沉默中死亡，不知道哪一天你会爆发。”
“希望这一天越晚越好。”何恬看了一眼章亮，“你不去看看他？”
“哟，还真的把他忘了。”王倩走过去站在章亮身后，“怎么样？有不会的地方吗？”
章亮回答：“资料我都看完了，还行。至于工具，要等实操才知道。”
“行，那我就当你都明白了，等会我问问邓江给你安排的什么工作。”说完就回到位子上。
看着这两人的气氛，何恬劝自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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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江市的夏日本就湿热无比，万一再碰上下雨天，整座城市都沦为蒸笼，人就是里面的馒头。下午5点半，天色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瞬间大雨倾盆，雨声暂时打断办公室众人的工作，纷纷确认自己有没有带伞。
何恬包里常备晴雨两用伞，丝毫不担心，王倩发来消息：“求罩。”
何恬回答：“OK。”
她发完消息，把修改好的程序和报告重新上传到文件夹，覆盖旧的版本，之后走到邓江身边，“早上说的问题我改好了，已经上传了。”
邓江点点头，更新文件夹。他点开新版本，把早上的问题处细致地看了一遍，“嗯，没问题了，你这几本可以交了。”
“好的。”
“王倩的呢？”邓江问。
何恬看向王倩座位，没看到人，只好回答：“应该快了。”
邓江嫌弃地说：“这么简单的问题改这么久，磨磨蹭蹭。”
何恬并不想自讨苦吃，没有附和，而是说：“那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嗯，退下吧。诶，等会你看见王倩让他和章亮一起过来。”
“好的。”
何恬看到王倩回来，忙叫住她，“刚刚邓江找你。”
王倩抽了一张何恬桌面的抽纸擦手，“找我干嘛？”
“他问你你的东西改好了没，然后让你和章亮一起过去找他。”
王倩长叹一口气叫上章亮一起过去，走半路又回来拉着何恬一起，“你陪我一起过去呗，站后面。”
“我过去干嘛？万一被流弹狙中怎么办？”她还想多活几年，能避免和邓江说话就避免。
“让你过去观战。”
何恬不太愿意，但又受不住王倩的“邀请”，于是偷偷跟了过去。
她站在王倩，邓江和章亮后面，听邓江训话。
邓江余光瞥见王倩，头也不抬就问：“东西改好了吗？”
王倩回答：“改好了，放上去了。”
“让你改个东西这么费劲？要花一下午？”
“过奖过奖。”王倩回答。
何恬听到这对话，真觉得王倩是个神人。
“章亮的学习如何了？”
章亮上前一步弯下腰说：“资料我都看完了，工具可能要等实操的时候才知道哪里不懂，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这谦恭的态度，王倩扭头和何恬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都找到了卧槽二字。
“你看看别人这个态度，再看看你们。”看起来邓江很是受用，反过来指责何恬和王倩二人态度不端正。
王倩不可闻地切了一声。
“暂时没有新的活派下来，王倩刚刚交了一本，你按照你的理解重新做一次，有什么不懂的问她。”
章亮点头，“好的，我明白了。组长您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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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还挺大，虽然打着伞，但裙子下摆还是不可避免地湿透了，何恬和王倩挤在一把伞下，聊着章亮。
“我的天，你刚刚看到那人狗腿的态度了吗？”王倩咋呼的声音和雨点打在伞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何恬全身心投入到看路中，只点了个头。
“对我们两个这么冷淡，对邓江就点头哈腰，搞什么啊！”
何恬还是选择当和事佬，“其实也能理解，我们从级别上看，我们都是平起平坐嘛。”
王倩很是不满意，“可好歹我们也算前辈吧，懂不懂尊重啊？”
“有邓江语言刺激在前，这点冷淡的态度真的算不上什么。”
“那是因为你不负责带他，气死我了！”
王倩为了能压过雨水的声音特意拔高音量，震得何恬快要耳鸣了。
何恬为了保护自己的耳朵，连忙安慰并转换话题：“好了，别生气了。今天下雨，你男朋友不来接你嘛？”
“他说他们公司有应酬，不来了，所以我先回家。”
“那你下车怎么办？没伞啊。”
“没事，车站离我住的地方很近，大不了跑一段。”
说着说着，何恬已经把王倩送到车站，她挥手与王倩告别。
目送公交车离开，何恬刚一转身却在车站的休息椅上见着了徐渊博。
他垂着头，背微微弯曲，双手交叠，撑在大腿上，加之雨天的特效，使得他有些阴沉。
何恬看看他身边，好像没有带伞。她本不打算过去打招呼的，但又想到昨天这人帮她拿了快递，这么忽视他有点忘恩负义。
就在何恬天人交战之时，徐渊博仿佛有感应，抬起头看到了何恬。
这下不打招呼怕是不行了。
她走到徐渊博面前，轻轻问道：“你没带伞吗？”
徐渊博无奈地笑了，看了会时间说：“困在这半个小时了。”
何恬指着自己的伞，“我送你回去吧？”
徐渊博瞧这雨势没有一点减小的趋势，只好同意，他站起身来，“那就麻烦你了”，他又注意到何恬的裙角被雨水打湿，“我来帮你打吧？”
何恬把伞交给徐渊博，他右手执伞，将伞大部分都倾向何恬头顶，何恬看到连忙退回去，“这伞比较大，不用这样。我们快走吧，雨好像越来越大了。”
徐渊博只好配合何恬的步伐慢慢地走向小区。
风雨交加，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赶路，只有越来越重的雨声为他们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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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是到了楼。
徐渊博收起伞向空地甩甩雨伞上的水再交还给何恬，她对他微微点头拿过伞，刷开防盗门。
电梯开了，何恬先一步进去，按了20和23。徐渊博也跟着进来，这次没有站在角落，而是隔着一人的距离与何恬并排而站。
“谢谢你，今天如果没有你，恐怕我会一直被困在车站，或者是变成落汤鸡。”徐渊博礼貌地道谢。
何恬正在拍身上的水，听见徐渊博的话忙说：“没事，反正正好遇上。回去之后记得喝点生姜水驱驱寒，虽然是夏天，但也别感冒了。”
徐渊博听见她的嘱咐，侧头看着她的发顶，愣了片刻，回神笑着说：“我会的，何小姐。”
这称呼听起来文邹邹的，不太适应，她说：“就叫我名字就好。”
说起名字，何恬又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徐渊博。”
“是知识渊博的渊博吗？”何恬问道。
“对。”
“这个名字起得真好听。”何恬真心夸奖，其实也是为了缓解陌生人之间冰冷的气氛。
“过奖，我爸妈听到这句话会高兴的。”
徐渊博说完这句话，电梯内暂时没了声音。
何恬搜肠刮肚找着话题，“我搬过来大概半年了，好像没有见过你？”
“我搬过来在附近的高中上高三，晚自习到10点，和你的下班时间错开了，最近高考完才有点空余时间。”
虽然何恬知道他是高中生，但还是故作惊讶，“你刚高考完？看不出来呢。”
徐渊博挑眉看向她像是在问那应该多大。
何恬有些尴尬，其实刚刚那句话就是附和，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你打扮得非常时尚，看起来像是大学生。”
没想到徐渊博听完这句话笑了起来，“我当这是夸奖了。”
何恬怕他误会，连忙澄清，“我没有别的意思，这真的是夸奖。”
徐渊博看她忽然紧张的样子，笑得更大声。何恬觉得自己的耳朵痒痒的。
他说：“不用那么紧张，我是开玩笑的。”
“那就好。”她颇为不自在地摸着自己的后颈。
刚刚一直觉得后颈被勒得不舒服，原来是工牌的绳子被水打湿后，紧紧地贴在脖子上。她顺手将工牌摘下，自言自语说：“今天下班急倒是忘记摘了。”语毕将工牌放入包内。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共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