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多点恬》一之茄子

61、新人的遭遇

　　官宣后第一天，午休时间被王倩拉着去休息室讲了半个小时。明明她和章亮虐狗在先，可偏偏摆出一副她被虐到的表情。

　　去上课呢，当然少不了徐渊博室友们的调侃，又欠了一顿饭。

　　回家路上，章亮也是旁敲侧击问了好久，何恬真的想吐槽，那么想知道回去直接问王倩不就好了吗？

　　再来说说职场吧，俗语说得好，情场得意，职场失意。

　　邓江这人，刚给新人李雪梅填鸭式培训了三天就让人家上手试做一本，新人的错误本来就多，都能理解。何恬和章亮初来还不是什么都不会，王倩手把手耐心地教出来的。就算之前和她不对盘的章亮出了错，虽然不耐烦，但还是会详细地讲解一次又一次。

　　李雪梅现在出了错，邓江质问：“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的小本子不是做了笔记吗？为什么还是不会？”

　　她愧疚地低下头：“邓组长，我错了，当时我没有注意。”

　　邓江压着怒意，不耐烦地问：“那这个呢？为什么这里也有问题？”

　　李雪梅说：“这个，这个你没有教我。”

　　“我没有教你你不知道来问吗？”

　　何恬在旁边听了都替小姑娘委屈，李雪梅倒是想问，但邓江那态度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一样直接劝退。

　　小姑娘支支吾吾，何恬只好出来解围：“她是准备找你的，但是你抽烟去了，不在。”

　　邓江本来就烦，何恬一提烟这个字瘾就上来了，他掏出烟盒对李雪梅说：“先自己检查一下，别我一看一大堆错误。浪费时间。”

　　她点点头，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等邓江走了，何恬安慰她：“没事啊，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李雪梅弱弱地问：“恬姐，我是不是真的没用啊？他说了好几次我都不记得。”

　　邓江把人的自信心摧残到什么地步了？

　　“没有的事，我刚来的时候和你一样，一个错得重复犯几次才懂。这个新项目有差不多半年了，细节经验都是慢慢累积的，你这三天哪学得完啊，慢慢来。”

　　李雪梅搅着手指，“我好想回之前的项目组啊，我也会犯错，但不会被骂得这么狠。”

　　何恬虽然同情她，但很抱歉，李雪梅现在是邓江组的潜在战力，他不会乖乖放人的。何恬只能哄她：“不然这样，以后有什么问题不敢问他的话，就来问我可以吗？”

　　李雪梅感激地抬头，“真的可以吗？可是邓江说让我不要打扰你，不管什么问题都去问他。”

　　“悄悄地问，他去抽烟了就来问我，或者在软件上问都行。”

　　“谢谢恬姐，那你能帮我看看这个吗？我检查不出错误。”

　　何恬为了让李雪梅打消离组的念头使出浑身解数帮李雪梅检查。她掐着邓江快回来的点，给李雪梅发送过去。李雪梅回复：“谢谢。”然后继续坐在邓江身边接受考验。

　　吸烟后的邓江没有之前那么暴躁，他看了看，“嗯，这不挺好吗？非要我逼你一把。”他又找了一本简单的给李雪梅，“给你本新的，这本和你现在做的差不多，你巩固一下。”

　　无缝衔接真的让人疲累，李雪梅叹了一口气，扯出一丝笑容：“好的。”

　　有了何恬的应允，李雪梅给何恬发消息的频率增多，问的都是她觉得基础但对于李雪梅来说很难的问题。

　　邓江教人只教结果，从来不告诉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第一次遇见这个情况李雪梅会了，下一次情况一变内核不变，可她不知道，以为是新的问题。

　　相同的问题问了何恬三次，她不得不趁邓江离开悄悄告诉她这个问题的本质。

　　李雪梅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眼睛瞪得大大的，“哦！我总算懂了。谢谢恬姐。”

　　“不客气，搞懂就行。”

　　哪知这次邓江不是去吸烟，很快就回来了，他见何恬又去勾搭自己的新人人脉，忙阻止：“何恬你干嘛，别瞎教，你做的对吗就随便教别人。”

　　“我没教，我就凑过去看了一下。”何恬不承认。

　　邓江冷哼一声，“怕了？怕我把新人教好了踢掉你？”

　　那就看先是邓江教好还是李雪梅先逃掉咯，何恬不想和邓江多计较：“是啊，怕死了。”

　　之后一段时间，不知道邓江又发什么神经，反正找李雪梅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开口都很严肃：“李雪梅，带着你的本子过来！”

　　她只能带着本子和凳子给何恬一个委屈的眼神。

　　之后何恬又趁着邓江去吸烟的工夫询问：“怎么样？”

　　李雪梅摇头：“没有变化，之前是把错误全找出来再叫我，现在发现一个叫我一次。”

　　何恬无奈了，有些人天生不适合当老师，可能邓江就是吧。她忽然庆幸自己入组不是邓江教，而是王倩，否则她可能都熬不过试用期就会辞职。

　　工作区一般来说很安静，大家顾着敲代码。但这段时间每天下午都回荡着邓江那句“李雪梅，带着你的本子过来”的声音，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邓江刚叫李雪梅的名字，他们就学着邓江的语气说：“带着你的本子过来！”猜对了还窃喜偷笑。有些人更是过分，居然记录一天邓江要叫李雪梅几次。

　　至此，李雪梅变成了“风云人物”，这边办公区都知道，邓江组有个李雪梅，一天要被骂N回。

　　她的名号也响到隔壁办公区，也就是付云所在的地方，有些不认识她的人特意跑过来问这个办公区的同事谁是李雪梅。

　　可怜的小女生，被人指指点点。

　　邓江造成了这样的境况却一点不自知，每天雷打不动叫人。

　　李雪梅本来就被邓江打压地觉得自己没用，不自信，又受到其他人施加的精神压力，特别不开心。

　　这一日，李雪梅给何恬发消息：“恬姐，你能和邓组长说一下吗？让他不要当众叫我的名字，就用软件叫我。”

　　何恬明白她的心情，“我帮你说一下，但你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会听人劝的人。”

　　答应了帮忙何恬不含糊，她从聊天软件里调出邓江，“邓江，你知不知道李雪梅每天都被人嘲笑啊？”

　　邓江收到何恬的消息，满脸冷漠，敲击几个字回复过去：“不知道。”

　　“那我现在跟你说吧，有人专门统计你每天要叫她几次。还有些人学着你的叫法去聊她。刚开始开玩笑就算了，现在整个公司的人都差不多知道了。”

　　“她跟你说的？”邓江问。

　　何恬知道邓江特别戒备她和李雪梅交流，“没啊，我听别人说的。”

　　“那和你有关吗？”邓江呛声。

　　“我就是怕她心里受不了走人了。这样对我们不好。”

　　过了许久，他只回复了一个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何恬又对李雪梅说：“我帮你跟他说了，但他只回复一个哦字，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没关系，帮我说了就行。”李雪梅感激地道。

　　**

　　何恬本以为邓江是那种莫教老子做事的人，结果他还真的听进去了，再也没有明面上叫李雪梅过去。

　　可惜，他的人没有变，他的沟通说话方式依旧以打击人为主。

　　小姑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上班的时间越来越晚，邓江叫一次，拖拖拉拉很久才过去，交上去的成果也一次比一次错更多。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可惜邓江不会亡羊补牢，只会给这匹骆驼不断加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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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章亮和王倩走后，何恬一人包揽组内所有疑难杂症，难的长的没见过的都分给何恬，这也让她是焦头烂额。每次去上课的休息时间她都不得已厚着脸皮霸占章亮问问题。

　　有一本程序是块硬骨头，和客户沟通多次，何恬花了好久才啃下来，她上交时非常不自信，结果可想而知被邓江批斗得体无完肤。这是何恬的错，她自己认，于是不发一言全盘接受，改了又改。

　　这期间，邓江无缝衔接检查李雪梅的成果，她的状态之后一直有些消极怠工，邓江本来就被何恬气饱了，这一刺激直接炸了。

　　他双手抱着头，一副被摧残的样子，“我真的受够你们了！一个个的不能让人省点心。我一个人做这个项目都比你们好！”

　　何恬有些愧疚，这本程序是她的天花板，问了章亮很多次，自己也找了好多资料，但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能就是他的这句话吧，李雪梅不再道歉承认错误，而是说：“那既然如此你就一个人做吧！反正你从来没把我们当你的队友！”说完这句话她擅自回到座位上。

　　何恬才不管邓江什么表情，她很在意李雪梅的想法，她用聊天软件问：“你还好吗？”

　　“恬姐，我真的好难受啊。每晚闭眼都害怕第二天到来，每天早上醒来一想到要被邓江数落，我都不想上班了。”

　　她又说：“我真的很努力在记他说的点了，但他从来没看见，只盯着我错的地方不放。纠错就纠错，也不好好说，非要损我打击我才行。为什么会有他这样的人？你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

　　何恬感受到她话里的愤怒，自责和伤心，她回答：“其实，我能忍到现在的原因很复杂。首先，我进组的时候，不是他带我。在我错误最多的时候，并没有像你这样被他找那么频繁。而且刚开始我们都不坐一起，距离产生美，现在坐一起了，天天看着烦。”

　　她还是决定为邓江说几句场面话，“这段时间，我们组比较动荡，走了两个组员一个经理，他家里也发生了些事情。”李雪梅来的时机可能真的不好，这句话何恬并没有发出去。

　　李雪梅回复：“我每天都很不开心，除了邓江之外，还有一件事。虽然他再也没有叫我拿着本子过去，可公司认识我的人，跟我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嘿，李雪梅，你的本子呢？我跟他们说了不要再玩这个梗了，不好笑，他们却说我玻璃心，小题大做。可他们都不是我，凭什么觉得我小题大做？只有他们笑的玩笑还能叫玩笑吗？”

　　何恬看到这里才觉得事态发展比她想的更严重，李雪梅说不定遭遇到职场暴力了。这个暴力当然不是物理上的暴力，而是精神上的，就像在学校被人拼命叫外号一样。

　　何恬劝慰：“不如我们一样一样解决？你之前觉得邓江打击人，那是因为你将他的打击全盘接收，不如你像我这样勇敢地回击，怼回去如何？我之前也不敢出声，但你相信我，只要迈出第一步，怼出第一句，后面都顺理成章，自信心爆棚。”

　　“至于那些开你玩笑的人，你也开回去。你可以这么说：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说这个梗，我也在你面前说你的梗。”

　　李雪梅有些犹豫，“可是这样，我的人际关系……”

　　“你不能把公司所有的人都当朋友，有些人只能作为萍水相逢，保持面子上友好就行。这些，你要自己把握。”

　　“谢谢恬姐，我再自己想想看。”

　　“嗯嗯，有事别憋在心里。”

　　“谢谢，你真好。”

　　从文字上看，李雪梅应该没有那么抑郁，可能稍微看开了一点点？何恬心里很希望李雪梅能勇敢走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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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话后的第二日，李雪梅迟迟未来上班，邓江又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反正没好话。

　　两个多小时后，没等来李雪梅，范博司来了。

　　“邓江，李雪梅她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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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他们笑的玩笑还能叫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