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猫咪求子记》绘风烟

4、猫叫

　　公历2051年，地球，华夏。

　　青台市，正值六月，现在是凌晨四点，天空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临海的一栋摩天大楼里，97层透出亮光。

　　这是青台市地标性的建筑，产权属于闻名全国的地产商——霍心地产。它的东侧是波澜壮阔的蔚蓝大海，西侧则是林立的高楼，美轮美奂的现代化都市。

　　霍心大厦的东面，从内部看，是一整面的玻璃墙，将大海的美景尽收眼里，但若从大海望向大厦，则是如海一般碧蓝的不透光墙壁，上面绘制了巨大的水墨画。这是建筑学家的新设计，为了防止海上的飞鸟将玻璃墙当做天空而撞上来受伤。

　　97层是霍心的总裁会议室，落地窗前，年轻的总裁逆光而坐，晨光熹微，看不太清他的眉眼。他面前是长长一张会议桌，但屋内的人并不多，除了总裁身边的助理，也只剩下三五个部门高管。选在凌晨五点开会，这可不是新总裁故意作弄大家，而是因为它是一次秘密会议。

　　新上任的总裁叫霍景明，是前总裁霍眠的孙子，今年刚刚30岁，这在业内高管看来还是乳臭未干的年纪，但霍眠却已经把整个公司交给了他。

　　好在霍景明也不负老爷子的期望，上任短短一个月，已经把全公司的人心聚了起来——起码表面来看，是没人敢反对他了。

　　这次会议关系到霍心集团未来几年的转型大计。对，霍心要从房地产脱身转型了。
　　其中的道理说起来很简单——房市价格指数增长，地产泡沫越积越多，而百姓经济能力却愈发吃紧，明眼人都看得出，房地产的崩溃只差一个火星。
　　可霍心家大业大，地产生意牵扯的利益不计其数，其中不乏霍心的元老以及大股东，现在要动用地产的资本去转型，很多人是不愿意的。
　　但老总裁宣布退位，新总裁上任后，有些事情，霍景明是一定要做的。

　　“编辑部先说，”霍景明的声线带着属于年轻人的清朗，却又透出几分沉稳：“名字拟好了吗？”

　　编辑部主管清了清嗓子，递上来一张纸：“这是我们拟好的几个名字，您挑一下。”

　　“唔，”年轻总裁认真看文件：“这都什么？‘看这里鸭’，‘小兔快跑’，‘亲我视频’，谁取的？自己不觉得三俗吗？”霍景明把文件往桌上一摔。

　　几个主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
　　一片安静中，窗外似乎传来几声隐隐的猫叫，但没人在意。

　　女助理陶晚端着几杯咖啡过来，给在座的主管一人面前放上一杯，而后坐到霍景明身边，她背脊挺直，双手环抱在胸前，扫了下面的主管们一眼，语气有些不耐道：“总裁问你们话，都聋了吗？”

　　霍景明默默在心里为陶晚点了个赞。

　　对，这种训斥的话，连霍景明还不敢说，他虽然是总裁，但年纪比下面好几个人都轻，论资历不如他们。才刚来一个月，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当面训斥前辈有些太嚣张了。

　　但陶晚不同，她是霍眠留给孙子的大杀器。

　　今年35岁的陶晚，已经在霍心工作十几年了。她从大学实习开始就进入霍心，因为能干被迅速提拔为总裁助理，一做就是十四年。十几年间，霍心的管理层换了一轮又一轮，只有陶晚始终还在。别看她年纪不算老，但整个霍心，除了霍老爷子，就属她说话最管用。

　　除此之外，她长得还很不错，脸型瘦削，鼻梁细挺而笔直，一双扁杏眼眼尾微微上扬，她的脸正如同她整个人的气质一般——凌厉而美艳。

　　陶晚已经三十几岁了，也未婚嫁，公司里难免有些风言风语，但凡是怀疑她借身体上位的人，都被她用实际行动狠狠打脸，因为她根本就是个工作狂魔。

　　霍眠能放心退休，不怕下属造霍景明的反，也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陶晚的存在，公司里的人大多都怕陶晚得紧，她既然答应了好好辅佐霍景明，问题就不大。

　　一个主管终于开口：“霍总……这，我们部门商量的结果是，既然是视频网站，内容面向全人群，名字就一定要亲民，接地气，朗朗上口，所以挑了些最好记的。”

　　霍景明：“视频网站不是新兴行业，传统的内容市场已经被老牌企业吃的差不多了，我们现在要入行，就必须出奇制胜，你如果仿照别人走过的路子，观众们凭什么来看你？取个名字都取不好，策划怎么做？市场部怎么做？回去改。”

　　“哎，”编辑部主管应下来，就在这安静的间隙，外面的猫叫声又大了一点。

　　这下子大家都听到了，霍景明皱了下眉，这间会议室在97层，也不临街，楼下的噪音能传上来的不多，何况才五点，怎么会有这么清晰的猫叫？

　　“有人在楼里偷养猫了？”霍景明问陶晚。

　　陶晚眉毛一挑：“谁有这么大胆子？而且这声音……像是在窗外。”她说着起身，去落地窗前看，窗外是深灰兰的天空，以及海上星星点点的灯光，“没有啊。”陶晚说。

　　97层的窗外……又是近海边，猫难道在天上飞吗？这事可太奇怪了，奇怪到不搞明白的话，连陶晚都没法安心开会。

　　“咳，”一个主管说：“会不会在外面走廊？”

　　霍景明还没来得及说话，陶晚就替他做了决定：“对，去走廊，都起来，先去找猫。”

　　猫显然不在走廊，事实上，当他们来到走廊的时候，猫叫声反而变小了些，这下子陶晚真的怀疑有人在办公楼偷养猫了。

　　作为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陶晚有点强迫症，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她想想就觉得不能忍，于是干脆利落道：“分头，一层一层找。”

　　众主管：“……”

　　霍景明：“……”

　　霍景明：“陶姐，别吧，这是97层，大家都一晚上没睡好觉，不合适吧？过几个小时上班之后，让各层的员工搜一下，不就行了吗。”

　　几个主管就坡下驴，纷纷用一脸黑眼圈的衰样盯着陶晚看。

　　陶晚：“……那行，你们回去吧。”

　　这会算是开不成了，主管们收拾好东西去乘电梯。离上班不久了，霍景明没有回家，他伸个懒腰，打算先回办公室小憩两小时。

　　他的办公室在99层，是霍心大厦办公的顶层，再往上一层就是直升机的降落坪了。他这一夜也没太睡，解了西装就缩进办公室里的隔间，抱住空调被打算眯一会儿。

　　他才刚闭眼，猫又叫了。声音还奇大，不是叫春的声音，是“咪咪！”地几声。

　　类似小奶猫呼唤猫妈妈的叫法。

　　霍景明被吵的睡不着，突然有些后悔放那些主管走了。

　　霍景明拉开窗子向外看，猫叫更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但周围还是空空如也。霍景明一低头，发现大概在六十几层的位置，比总裁办公室靠南一点，也伸出两颗脑袋来。

　　哦，是苦逼的程序员在加班。

　　但他们可不像他在漫无目的地找猫，那两颗脑袋盯准了一个方位，还不时窃窃私语交流着什么。

　　这大清早的他们看什么呢？总不至于在看日出。

　　难不成……在看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