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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退换衣服,婚外情,改名,借钱,病友 ...

  •   01
      前几日,在家门口服装小店淘的一件春秋穿的薄款风衣,有残次需要退换。我妈一周难得周日歇一天,我爸怕我应付不来,让我妈陪我去退换,我的那点闯劲,全在上学时发光发热,越长大越退缩,现在的自己做什么事都需要父母陪着,或许被我爸识破,察觉到了一丝一缕变化,所以做此安排。

      服装小店。

      是我妈在前推开玻璃门,我拉低帽檐紧随其后,走进临街的小店,店里只有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不是那日我前来买衣服的女人,似是那个女人的丈夫,坐在最里面角落,开着笔记本电脑上网。

      我妈冲上去,替我冲锋陷阵,“前几天,我们在这买了件衣服有残次,你给退换一下,还是怎么办?”

      我妈从手下袋子里抽出这件暗蓝色后背印着白色字母的一件休闲风衣。

      男人站起身,微胖的身材暴露无遗,携里走来,站在我妈身边,低头双手摆弄衣服,“哪有残次?”

      我妈指认,“你看这个拉锁和扣子,拉锁拉上,就不能系扣子,否则两样都弄上,不对称。我们孩子那天着急买,没仔细看清楚就买回家了。”

      我在一旁尴尬肆意。

      “确实。”男人点点头。

      “你看是给换一件,还是怎么解决?”

      “这个你自己找找,看看那面架子上,还有没有这件衣服?”男人手指着不远处的衣架上。

      我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从头一件件翻开来,果然找到件相同款式的衣服,只可惜颜色不对,是一件淡绿色的,不算难看,从衣架上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照在镜子里,我神色不愉的皱着眉头,不如自己那件暗蓝色的好看。

      我妈评价也是,“不如你选的那个颜色好看。”

      虽然这件淡绿色的不如自己的那件好看,我有些失望的默默脱下衣服,套上衣架,摆回原处。

      一旁的我妈开始据理力争,“厂里还有货吗?让他们给换一件,不行吗?我们孩子就喜欢这件衣服,心粗连拉锁和扣子没一块系,就匆忙买了。”

      “衣服不可能说让工厂再给做一件,本来就剩下最后两件了,已经是过季的衣服了。再说,衣服扣子对不上,拉锁对不齐很正常。”男人没理搅三分。

      我妈被最后的话气得够呛,“不对呀!什么叫正常,拉锁对不齐叫正常?!你这正经说起来是残次品,残次品还能拿出来卖是吗?最后这是谁检验的?”

      男人微胖的脸上,顿了几秒,“那你说怎么解决?”

      “要不你出点修理费,我们去修拉锁的那改改去。”

      “那就十块钱!”

      “得十五吧!”

      “就十块钱!”男人斩钉截铁。

      僵持半天,协商到最后,拿着这不多的十块钱,我和我妈去修拉锁的那,拿出衣服问了问,这件衣服的问题,十块钱远远不够,拉锁得重拆重装是个大工程,四五十才能下来,不是想象的把拉锁拆了往上移就能简单解决的。最后我和我妈协商后,还是决意不修了,就这样吧。

      我提着袋子,窥见里面的衣服,和我妈大失所望的往回走。

      “丫头,心里别别扭啊!”

      “没有。”

      我妈心里憋屈得不吐不快,“我一开始还想呢,还以为是个男的能好说话呢,连十五都不给,真够抠门的。收钱倒是容易,退钱跟割肉一样!省五块钱就跟能发财似的,还以为自己做生意多精明,打发一个是一个。他们家卖衣服,为什么就一小门脸做不大呢,永远为那几块钱跟你计较,你说能做大吗?这样的小店,就马路上空荡荡一家服装店,指望着附近小区的回头客,还把这衣食父母都给撵走了,连句客气话都不会说,你说这是聪明人干出来的事吗?利令智昏,自己拎不清轻重,没有远见,不想吃小亏,却丢了大利,失了客户。跟你大舅一样,以为自己聪明,把老实人当傻子看,其实他们这种人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没干一件聪明事,短视到就看见眼前的这点利益了,那眼光能照见前面一公分的都算我多说。眼界是身处的环境造成的,眼界就局限在那了,要不古话说,宁娶大家奴,不娶小家女,眼界视野作派真的不一样。咱下回买衣服不上他们家了,这不是消费,这是添堵!”

      回到家。

      我妈气哼哼的把衣服从袋子里掏出来,递给我爸看,“你看看这活做的!”

      我爸手底下翻看做活,嘴里边道,“这都是棒槌干的活,有手艺的人不听话,听话的人没手艺,棒槌听话便宜,手艺人不听话贵,老板们不都用便宜人嘛。我们厂子里那帮不会干活的棒槌们,跟野驴似的,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机器本来能用五年的,到他们手里只能用三年,只会傻干活,不会使巧劲,把技术好的人挤兑的都下岗了,劣币驱除良币,干活时候那个卖力!老板都可爱看员工卖力干活了,越压榨员工,看着员工越痛苦,觉着花这个工钱值,我们厂子里那帮头儿还得批评业务好的,说人家怎么比你干的多呢,比你卖力呢?结果就是没多少能通过验收的,企业全让他们给干黄了。不论是合资企业还是国产的质量差,源头不都是领导、用人和工资这个问题嘛。这当初都怎么验收的,就这还好意思卖钱呢?!”

      我思考了下,语声轻浅接了句,“领导都是只会管理,不懂业务的,俗称的外行管内行。”

      我爸想了想,顺嘴说了句,“对,所以导致底下我们这些业务好的人都不服管。”

      我脑中思考着接着说下去,“明明不懂业务,人再唯我独尊些,在关键时刻,再不听从业务能力好的下属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最后企业都黄了,我们厂子把这帮听话安分的棒槌全留下了,单位那些领导们都不用业务好的,因为不听话,不懂得什么叫养人才,只会眼前我给你多少工资,你得给我越多的产出越好,到最后用一帮棒槌干活,质量能好得了嘛,干活确实多确实卖力,但质量没一件好的。医院都是业务好的拔尖的才能当院长,我们厂子上去的那些领导都是业务差的或者只会管理的,你比他本事大,他不用你,怕你把他给顶替了。”

      寂静了几秒钟。

      我妈打破平静,好奇地问,“你们厂子里,干活不行的那些人,能通得过验收吗?”

      “他们干活都不走脑子,没有脑子,只会傻干,净出废活。往大厂交活,质量都通不过,都不会看图纸,先干两个拿去问验收的行不行,行了,然后再照着去干活,都不知道自己干的合格不合格,他们干的活全都应付差事,勉强通过,凑合用。我要是班组长,让这种棒槌,连工资都拿不上。”

      我妈笑笑。

      我在一旁低沉地搭腔,“现在的工作人员的特点,都是半吊子,对很多事都不清楚不了解,一问三不知,不就是企业和政府对个人的保障不够嘛,生老病死都让你没有安全感,知情努力也不会加薪和好的保障系统,索性就这样了,到点下班回家了,管它合格不合格呢,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反正干得好坏都是那些工资。老板把员工当牲口使唤,只给员工温饱的工资,员工怨气都很大,也就给你干温饱的活。就好比服务行业,看一个场所的服务态度好不好,你就知道这个企业给员工的工资是多是少了,老板就给个饿不死的工资,长时间再遇上些奇葩且思想巨婴的顾客,态度能好得了吗?归根结底,问题出在老板身上。”

      “恩,对。”我爸附和。

      我:“人为什么坐上那个位子,最终都变成了一种人呢?当个小老板就成了资本家压榨算计员工的嘴脸?就不能时常反省反省自己吗?自己哪里做错了?”

      我爸一脸认真地对着我,“不可能的,长久的在某种职业规则下,导致都变成了一种人,人要是都能反省自己,就没有那么多丑恶的嘴脸了,除非有外界强势干预,没有外界的监督,都会肆无忌惮下去的。”

      我妈插了句,“你是不知道碰上的那个男的,理直气壮的说拉锁跟扣子对不齐正常,真是见识了!”

      我爸:“拿不是当理说。这都不是买卖人,过去的买卖人是让你不好意思不买东西。”

      我思考一下,言语落寞,“古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虽然现在都出来工作,这辈子还是选错职业了,当初职业规划时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这个正常,但至少得知道自己不适合做什么吧。明明脾气不好且没耐心的人,居然从事服务行业,现在人从事的行业跟自己的性格优势都不适合,弄得各行各业乱七八糟的,服务态度服务态度不好,产品质量质量差,做不喜欢不适合的职业,在行业内也不会有什么成就,只会有挫败感。特别反感这类人吧,什么赚钱,就一窝蜂去从事什么行业,而不是自己适合什么职业就去做什么,极其反感跟风之人,别人干什么,他也跟在后面干什么,自己压根就不是这块料,非要祸害一个产业。自己明明适合唱歌,非要去演戏那插一杠子,对那种不论环境市场如何,始终坚守自我擅长喜欢的那种人,不随大流的人很敬佩。”

      =====
      02

      将夜。

      我妈照常从姥姥家回家,进门正换着衣服,跟我们絮叨起家事,“这俩舅舅没一个省心的。”

      我爸坐在床尾处,回身疑惑地搭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妈和盘托出,“别提了,大舅今天领家来跟他相好的一女人,这女人听说也有家。大舅前脚刚走,后脚大舅妈就打电话来了,问大舅有没有带别的女人到家里来,看来这事她早知道了,说是不止这一个小三,还有个小四呢,这种事我能怎么办?只能装作不知情,最后特意嘱咐我看着点大舅,我也只能口头答应。你说李建军,也就会说几句好听的,没钱还有女人在后面跟着。你老舅是媳妇迷,见媳妇就走不动道,往钱坑里扔钱才有女人愿意跟,这俩舅舅互相匀匀好了。”

      终日倚靠在床头休憩看书,我稍稍有点惊讶,却又面色沉静,听见也不应一声,我懒得搭话。

      我爸反讽道,“挺好的。”

      “怎么还挺好的呢?”我妈从对着我爸那,转到侧过脸对着我,“后来楼上邻居还跟我说呢,你那个大兄弟,跟媳妇脾气特别好,说你爱吃什么我给你买去,我脑子一想,这就不是他媳妇。跟女朋友说话那语气就是,哪撞着了,疼不疼啊,我看看,跟老婆说话那语气就是不耐烦,你自己怎么不注意点!结婚多年的夫妻不是这么说话的,只有谈恋爱时期才说话那么客气,脾气语气才会那么好。”

      我慨叹,“唉,人生中最美好的事,就是被人追求的感觉,对方看你的那个不同于旁人的眼神,恋爱时期是最美好的,一结婚就没劲了,以后就是互相厌烦了。”

      “以前怎么没察觉你大舅还有这毛病?以前是前妻脾气太厉害不敢,现在郊县的老婆对他太好,在家里家务活也不让他做,惯得他在外边花花草草不断,这还没钱呢,外边就小三小四不断,你大舅要是有钱了,非得跟那些富豪贪官似的,外面一大堆。大舅就是嘴皮子利索,能说会道,你老舅是嘴笨,家里的家产他自己全偷摸敛走了,连句人话都不会说,从他嘴里说出话来,能把你气个半死,你老舅从来没给家里人买过什么,就会把啃老钱,双手捧着殷勤地给前妻和女朋友花了,给人家花了钱,人家女方可能都不待见你老舅。”

      我爸起身进了厨房给我妈热晚饭,防止烟雾弥漫到屋内,我妈把卧室门关上,换好睡衣坐在床边。

      我低语探讨起来,“说明人都喜欢听奉承恭维的假话,尤其女人,有些人说出的话,你明知是在恭维你,但的确就是心里高兴。嫁给表演型人格,能说会道的人,你觉得靠谱吗?最吸引女人的就是甜言蜜语,但这样的人不可靠啊,很容易出轨,其实笨嘴拙舌,不会浪漫的人出轨率低,可惜女人都不太喜欢这种。大舅女人缘太好,就会绮语,太了解女人喜欢听什么了。”

      “你说你大舅妈嫁给你大舅图什么呢?年轻时候倒是又高又白,跟这第二任大舅妈在一块时已经谢顶了,就图城里人华而不实的甜言蜜语?他工作的工厂效益也不好,不指望你大舅妈养活就不错了。又穷又花心还懒,有什么可取之处呢?像你大舅这样的出轨就出轨吧,非得领家里来,你大舅还说了,想让俩人见见面,哎呦,还嫌家里不够热闹呢。咱不是有个远房亲戚,他老婆去国外打工了,他又找了个小三,丫头,记住了,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特别是人到中年,看着眼前的人都厌倦疲惫了。”我妈有所悟,说话时尽可能避讳我爸。

      “男女本来就不一样,在古代,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却给女人洗脑得三从四德,好女不嫁二夫,恪守妇道。不论男女,都要忠贞自重自爱吧,古代男人为什么没有出轨一说,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出轨就是不守妇道,甚至要被侵猪笼沉江?怎么不说,好男不娶二女呢?客观来说,不论男女,你得差不多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吧!不能因为男人把持着社会,就在借制定法律政策来为自己的族群谋利,厚此薄彼,满足自己骨子里的私欲吧?不能因为他自身是权贵,就只为权贵谋利吧?都要为弱势群体谋利着想。专一是很难的,出轨更多的是寻求生理上的刺激吧,像大舅这样的,明知道自己感情不专一,结婚是下下策,要不就一辈子谈恋爱,要不就玩够了再结婚,对伴侣对孩子都负责,不然别去祸害别人。”

      “对。想起来,我们单位原来有一位胖姐姐,她老公后来有钱以后,就出轨□□了,后来是怎么知道的呢,是因为染上病,传到她那去了……”

      “现实生活不是电视剧啊,有钱有权的男人是不会只对一个女人好的。老祖宗悟出来的至理名言都说,升官发财死老婆,男人功成名就后,他会记恨原配,心里觉着原配是他不能寻欢作乐的障碍了,功成名就后,基本上老婆都会换,没换老婆,又没出轨的人凤毛菱角吧,即便没换,面对糟糠,心里也是嫌弃的,别管这个男人他自己的长相有多其貌不扬,只不过男人不说出来,只做出来罢了。男人出轨与他老婆自身漂不漂亮和性格都无关,即便这个胖姐姐美若天仙,再美的人也有看腻的一天,那不过是他冠冕堂皇出轨的一个由头罢了,男人的最终目标是想拥有一整个自己的后宫。不是人有钱就变坏,是人没钱时,心中那些欲望,只是想想,没有条件实现,当有一天有条件了,就可以彻底释放了,古代皇帝的后宫就是男人心理最真实最极致的写照啊,希望全天下的美女都属于自己一人,还要举办选秀,等我先挑完了,你们下面的人才能挑,翻牌子把异性当做物件,唯我独尊的欲望作祟。我记得以前看《奋斗》,男主问女主,有没有又有钱又正直的人?如果没有,我想试试!然后女主对男主说,真可笑,还用试嘛!当时里面的很多台词,我懵懵懂懂的不能理解,后来渐渐长大才明白。生活中的底层男人和中产男人不出轨我相信,但你相信那种巨富的男人会不出轨吗?钱是有可承受限度的,一旦超越了人性可控的限度,人到了那个巨富阶层,就不存在专一和婚姻幸福一说了,不论男女,人一旦到达食物链顶端,同性或异性在他们眼中就都是玩物了,现在大概没有洁身自好这个概念了。当然由于生理原因,男人的整体欲望更大些。女人嫁了个穷人,然之抱怨对方穷,嫁个富人,又抱怨出轨,人家有钱也就不拿你当回事了,找谁都可以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人啊,是永远不满足的物种,在一起时,关注的都是对方的缺点,没有看到好的那一面,握在手里的从不在意,永远在意的是自己不曾拥有的和失去的。”

      “说的对。婚姻呀,真的是不好说,好的婚姻其实很少,特别是现代社会……打拼成功了,还没顾着享受胜利果实呢,人家就拿去找别人了,这个胖姐姐后来也没离婚,比我还大些,那个年代的人嘛,都凑合着,还有孩子呢,按月往家里交钱就行了。”

      “那种有钱后,离婚能大方分给原配一半财产,再去另觅新欢的,或是出轨净身出户的,那种男人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上层脏,底层生存困难吃人,钱不缺就好,别人都不知道你有钱最幸福,我觉得中产阶级的小富即安最幸福最安全。”

      我妈:“其实男人也知道别的女人都是看上了他的钱,只有原配不是,可还是去找。”

      “就好像跟你争吵的那个门当户对的人,那才不是看上你的钱,而那个经济相差悬殊千方百计温柔献媚讨好你的,那才是看上你的钱。有些人好像特别不在乎感情是否真挚纯粹,是否掺杂了其他浑浊的物质,得到就好,有些有钱人不仅不隐藏着,还生怕别人不知道,让人知道了家底,就不存在什么最本真的感情了。”

      “男的心里都明白,要不年轻漂亮的干嘛找你呀,相亲时,赶紧把自己的优势条件都亮出来,生怕别人瞧不见,也知道感情真挚不了,经不起考验,索性就各取所需呗,谁让他心里喜欢呢。不过就我身边娶这种岁数小很多媳妇的工薪阶层男人,大多结局都不太好,净有活活累死的,少活好几年,光顾着眼前媳妇岁数小高兴了,岁数小不懂事不成熟不懂得心疼人,可是你得去受累做家务伺候甚至养活对方,谁自己受累谁自己知道。”

      “说明还是钱少,风流是要有风流的本钱的。要不古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娶妻娶贤,真的是如此。”我又停顿片刻,脑中思索着道,“人大多都是肤浅的,最直接看得见的外貌和看不见的内在品质精神相比,有些人不觉得那些品质最珍贵。居然还有很多人羡慕有钱可以拥有一切呢,我是觉得很可悲,人家看上的也只是你的钱权,倘若有一天,钱权没了,人家也就离你而去了。能让人喜欢的是这个人,不是看上钱,能让每个离开的人还对你念念不忘,那叫让人佩服。男女找另一半千万要找门当户对的,否则差距太大,看上的都是你的钱。女人的现实是表现在婚姻上,男人的现实是表现在交友上,当然现在男人在婚姻选择上也越来越向女人学习。只不过男人不像女人一样,什么心里话都说出来,男人的现实是只做不说。同样是嫁给对方的钱权,如果是女人,大多就因此稳定了,如果是男人,有机会得到对方家的扶持,成就一番事业的话,大多会和女方离婚,再去找年轻漂亮的,男人就不要扶持他,自己翅膀硬了,鸟就飞走了,所以压根就不要和经济相差悬殊的人结婚。”

      “没结婚时想结婚,一结婚,婚姻也就没劲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新鲜劲就几年,时间长了,就互相厌倦了……”

      =====
      03

      被辞退的日子,情绪跌入谷底,去尝试一家家的投简历,却没有一家公司录用我,也对,我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没有工作能力和经验,处处碰壁,变得不想出去工作,害怕面对,把找工作这件事渐渐放下推脱,没有勇气继续往前走,我心里压抑,一直没能缓过来,不想再周而复始的埋头找工作了,面试对我来说,是个永远通不过的噩梦。

      每天埋在家里,日子过得窘迫不堪,不得不告诉自己,你必须长大了,必须依靠自己,必须要承担责任,无法再逃避了。一想起这些,就倍感压力,已经不能够事事依赖父母了,不再有逃避的借口了。

      情绪低落的不想说话时,我妈不像我爸那样细心,才后知后觉的劝慰唠叨几句,“慢慢找呗,你前两天面试怎么样?”

      我眼神充满忧伤,带着哽咽的语气,“我不是没去面试,是因为我面试不上了……”

      有时很羡慕父母从小给规划人生的孩子,至少还有人关心担忧你的未来,我的父母从来都没有给我规划过未来,也责怪过我妈为什么没有让自己学一项技能,哪怕是不喜欢的,至少让我觉得自己在这世上还是个有用之人。时间过得飞快,我已经二十多岁,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擅长,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性格内向,家境不好,始终找不到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处。

      我知道在工作上暂时无望后,将所有的期望,寄托到改名字这件事上,我妈总说,我的名字太大众化,一直期望我能改名字,这么多年就耽搁了下来,我心中盘算,想改完名字,再去找工作。

      之所以改名,是因为我近来粗略浅显的研究过姓名学,起名不仅讲究规避五行生克,还要规避属相对应名字是否冲突,还有女孩最好不要起男孩的名字,否则自己会很累,自己得撑起这个家。给自己算过,名字太凶险,如果不改名字,会更加坎坷不断,挫折无休,当一个人很早就知道自己今后人生中可能遭遇的不幸,命运一塌糊涂,有人为你的人生早早盖棺定论,自然彻底绝望了,开始变得抑郁消沉,逐日都在抑郁中度过。命运被名字束缚,名字不是随便起的,父母以为那只是个简单的符号,没有基本的常识,起的随心所欲,却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知道现在改名字很难,在父母的支持鼓动下,提前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我爸一早帮着支好了招,“每天去派出所报到,让警察觉得捻不走你,死磕,他天天看着你烦,就帮你办了。这事让你妈陪着你全权办理。”

      区派出所内。

      我妈抽出照顾姥姥的间歇,陪我来办改名字,连顺带先迁户口的事,不过幸好出了姥姥家的小区不远就是户籍所在片的派出所,我和我妈提前说好准时在派出所集合。随后,我妈将我的户口从原来已拆迁的我爸户头区,迁到现在所住的区片。

      办完迁户口的手续,我妈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对面的卢警官,是位三十多岁的户籍警,直奔主题,“我想问问现在改名字都有什么手续?过了十八岁还能改吗?”

      “谁要改名字?”

      我妈手指了下身旁站着的自己。

      “分年龄,未满十八周岁的,咱们这派出所所长就有权批。已满十八周岁的,要往市局上报,等市局批,很多手续,挺麻烦的,我劝您最好别改,挺难批的。”

      “没事,我们不怕麻烦。”

      “您要是真想改,先去开个无犯罪证明来。”

      “去哪开?”

      卢警官从桌上寻了张白纸,拿只笔写下来,边写边说,“我给您写个条,按这个具体地址去就行。”

      卢警官写好,将纸平推过来,我妈双手举起瞧着。

      “现在开个证明得花几十,我是劝您别改,怕您最后白花钱。”

      我妈低头将纸折好,连同桌上的证件一并收入包中,“麻烦您了啊,那我们走了。”

      趁着我妈每周周日歇班,两个人开来了无犯罪记录证明,我妈把证明拍在卢警官桌上。

      “下回这种事让她自己来办。”卢警官看不惯像我这样已二十多岁的女孩,办事情还要父母陪伴身边。

      我不悦听下,也不知为何,突然间没了小时候的那股冲劲,越长大越退缩。

      我妈话说得客气,“劳烦您多给费费心。”

      卢警察推诿,“这我可没法跟您保证。”

      “证明开来了,还有什么手续?”

      “你得写个申请书。”卢警官从抽屉里抽出张纸,放在我妈身前的桌上。

      我妈的字迹比我娟秀好看,所以帮我写了申请书。

      申请书

      因在日常生活中,经常遇到重名的情况,在学校期间也不同程度遇到过名字相似或相同的状况,给正常的生活工作带来许多困扰,为方便以后的就业,所以特向贵局,请将本人姜晶,更名为姜倾汝。本人承诺没有违法犯罪记录及其他经济纠纷。

      申请人:姜晶

      2014.10.30

      下一步,警察要求去挨个学校开重名证明和学籍表底挡,小学初中中专包括小区居委会全要开来。

      我偕同母亲重返中专开证明,竟被学校的老师给轰了出来,说是毕业不再管了,推脱下,让去近郊的学校总校区开证明,近郊,在城市的另一头了。

      回家的路上,母亲被老师的低素质给弄懵了,“你们学校这什么不入流的老师?”

      我耳中听下母亲的抱怨,脑中遥想当初,厌学的自己,被市重点中学的老师推荐到这所中专,选中看似不错的动漫制作专业,以为以后会有项立命安身的专业技能,笃信未来一片光明,只可惜这又是一个悲剧的开始。学校找了几个临时配备的老师,三年时间只教了最基本的剪辑处理方法,可学校的收费并不低,黑了家长们不少的血汗钱,三年时间没学到什么东西,中途被老师劝说下又改了专业,最后混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大专,大专毕业之后,学校老师又开始大力推销专接本。自己当初的那一点点对生活对未来对人性的美好预期,在这里被全然摧残得片瓦不留。

      近郊的总校区。

      整个校区异常静谧,母亲把脸贴近一处教室的窗子往里扒望,空无一人。我妈在前面走,疲累的自己跟在后边不即不离地尾随,几乎把整个校区快走遍了,好不容易才在其中一间敞开的教室中,找到一位五六十岁的白发苍苍的男教师。

      “麻烦问您一下,教导处在哪?”

      老教师站在讲台前,手指着后方,“最后那间就是教导处。”

      “谢谢。”

      母亲走进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我随后赶到,见屋内只有一位短发的中年女老师坐在格段里,听见脚步声,抬头望向母亲,“您找谁?”

      “我想问问,开证明应该找谁?”

      “您要开什么证明?”

      “我们孩子毕业了,想改名字,得开个重名证明。”

      “这个证明没法给你开。”

      话音落下,我的心情也由此顷刻间跌落谷底。

      我妈跟女老师翻来覆去周旋许久,把各中责任说明,女老师依旧怕担责任,也还是没开来。

      我们俩失落的走出教务处,又回经刚刚那间敞开的教室,老教师还没走,教室里只有一位男同学,我妈停下脚步,想了想,现下拉住我的手臂,站在老教师面前,我妈跟老教师讲了情,恳求通融给开个证明。

      “是不是在校生?”

      我妈迅即侧过脸朝我递了个眼色,我目光一接,迟钝几秒才会意,傻傻的点点头。

      老教师为难的找了张白纸,给开了重名证明并盖了章。

      =====
      04

      某日下昼,家中唯有我爸与我。在手机音乐的背景声下,我爸突然问我,“闺女,手底下还有钱吗?爸手机欠费了!”

      我每到这种时候总是想不开,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家中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可以好一些呢?

      我下床穿上拖鞋,木然挪开餐桌,站到衣柜跟前,打开柜子,从包里掏出皮夹。

      我爸在身后说着,“她们家人都是钱排第一位,你妈买衣服倒是舍得花钱,可对吃的就糊弄。”

      我面无表情地抽出两百,递给我爸,再数数自己黑皮夹里的钱,加起来一共还剩下两千。

      “回头爸还你。”

      我全程没搭话,默默扣上皮夹的纽扣,放回包里,关上衣柜,盘腿坐回床上。

      只去了中专开个证明便已如此费劲,一想到还要去小学中学该如何是好?遂不再舍近求远,先去居委会,其他再说。

      我妈先去小区居委会开证明,中途居委会打电话来求证,卢警官在电话里不知跟人说了什么,在极力阻拦,办事人员死活不给开证明了。害得我妈白跑一趟,气得忿然跑到派出所站在院里跟卢警官理论。我在远处一旁一脸木然的站着,心里翻江倒海,胸腔中满是气愤。

      事情发展令人绝望,无功而返,皆是徒然,我妈又回到姥姥家,而我愤而离去,怀着满怀对警察的愤恨,快步往家走的一路上,边走边咬牙切齿地狠狠在心里咒骂他,以致被气得浑身发抖。

      我一脸丧气地爬上楼,一进门就气哼哼的把精致的斜挎包摔在了桌上,怒气未消,更难平,为此气结许久。

      我爸见我气性极大,语气冷却,猜到了结果,“怎么样,证明不给开?”

      我不做声。

      夜间,我妈回到家,告知了我爸,并和我爸商议此事,其他证明更不好开,何况更为详细的学籍表,现在学校都怕担责任,在这卡壳了。想试着找找身边人托托关系,可想了一圈也找不到能托关系的人,眼下,路皆被堵死了,毫无头绪可言。

      我妈转头问我,“如果改不成名字,心里能接受吗?”

      我执拗且坚定,“接受不了……”

      其实更多的是不甘心,对人生的不甘心。

      我妈宽慰我,“就算改不了名字也要承受,现在办点事多难,你现在还听说身边人有改名字成功的吗?没有吧……你这点挫折,算得了什么?我们单位以前的头儿,九十年代为了给农村老婆办户口,头发都急白了,吃着你喝着你还不给你办事,给你办完了,他们吃谁去?这不都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的办法嘛。”

      和我爸说着话,说着说着,一会儿功夫,我妈便撑不开眼,缩回床上睡觉了。

      我着实想不开,头蒙上薄被,平躺床上泪落满面,泪水不自觉的流向发间,偏执的往死胡同里钻,自从改名字的事,总有阻碍后,自己跟自己较劲,缓不过劲来,脑中想着事,气着气着竟不自觉的睡着了。

      当夜,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冲进派出所,被气得急哭了,包里藏了把水果刀,生生把刀抽出来,照着自己的右手腕狠狠的一割,血溅四周,在场的卢警官连同我妈被我极端的举动吓坏了,最后被警车送进了医院。

      晚间梦醒,我没有被吓醒,父母已入睡,全身蜷缩成一团,只是脸上淌下泪水,撕心裂肺的哭了。面对生活,我已彻底麻木了,身体上的疼痛抵不过内心的无望,我已活不下去了,没人能理解,那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对现实的无望,急得无数次红了眼眶。

      这是毕业后的第二年,改名字的事,便这么一直搁浅着。这半年多来,我内心受挫,不知从何时起,一个大胆的念头总在脑海浮现,自杀这个念头,偷偷的埋在自己心中,灰色负面思绪侵袭半刻也不得停歇,情绪低落成为常态并加重,我自罪,把自己的内心封锁起来,不敢见人,不与任何人交流,不想说一句话,一言不发,失了魂似的,没有一丝生气,僵硬的面部表情,似个空壳,木然间,脑中一动不动思考着,有过无数次轻生的念头,不知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太煎熬了,灰色的世界里,对人生绝望了。每一天充满苦难,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巨大解脱。

      我由此开始自我怀疑是否得了抑郁症?毕业后的情绪一直不好,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压抑到顶点时,忍不住自言自语的道出来,“我累了,心累了,像个老人一样……”

      直到注意到我情绪濒临崩溃,我妈才重视起来,说几句劝慰的话,“有什么事说出来,别总憋在心里。”之后不断提醒带着责备,“你找工作的事,怎么又没信了……怎么不说话?”

      我爸替我答,“有时我们不是不乐意搭理人,是心脏病一说话就心累,所以能不说就不说,能少说就少说。”

      真的好痛苦,生活的不顺,压抑得喘不过气,觉得没有希望了,我真的不想再面对这个世界了。

      在家里呆的时间久了,终日凝眸,眉头锁紧的满腹心事,我不好的情绪被我爸注意到,被他劝着下楼散散心走走。

      出门的下暮,因风的缘故,柳絮被吹起在空中弥漫,肆意飘扬,我用长长的袖口,扫落这扑面而来的白色绒毛,不会儿又垂落而下,在地上散落成片,我的头发凌乱,着实懒得洗头梳头,索性扣了顶帽子就出门,帽檐低得将眉眼遮去大半,在家呆的太久,性格愈发自闭自卑,时常觉着神情恍惚,自己身处的场景极不真实,眼神更是无法直视对方。

      我们爷俩向未知的前方走去,走着走着,我爸好言开导自己,“人活着,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别勉强自己去做一些事,人会因为几件事的叠加而想不开,觉得过不去了。咱家在最困难时,都过来了,现在这算什么?在家里,要是难受就说出来,发发火也就好了,宣泄出来,哪怕发泄到我和你妈身上也好,你自己心里能好受点。别想得太多了,自己什么事想开点,别跟你爷爷似的一根筋,有些事气不过,早早就走了……学会忘记,学会把所有的痛苦全部忘记。没事多出来走走,散散心。”

      唉,可从我爸的只字片语中,能感觉到他想表达的意思。心里有些话无处诉说,毫无生气的自己听在心里,眼角瞬间湿润,喉咙里憋着一股酸楚的滋味,咽不下吐不出,心中憋闷难以疏解,慢慢往前走,思绪搅动。

      不疾不徐的在路边并肩不住的散心劝解,回程过马路,我爸将我换到内侧走,他在外侧。回去的时候逆风而行,走到桥头,迎面突刮来一阵风,任由呼呼的风刮乱了自己几缕发丝,顶着丝丝凉意的逆风,吹得我一哆嗦,只觉衣襟单薄,我顺势瑟缩着脖子,我爸见到顷刻脱下外套,披罩裹在我身上,一股暖意袭来。

      =====
      05

      我躺在床上滑手机,把屏幕亮度调到最暗,在网上查询起抑郁症的相关症状,不出意料与自己的症状十分匹配,因此契机,无意中闯入了某个抑郁症小组,我发了篇帖子——谁知道什么食物药物会中毒相克致人死亡的?

      下面正文补上:先备着,以后会有用。

      帖子充满了负面轻生的念头,想透过帖子把心中的难受倾吐出来。

      一会儿的功夫,很多病友在下面跟帖留言,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其中一位关心的留下了这样的话:为什么发这样的帖子?有不开心的事不要憋在心里,你可以跟我说说,每个人都会有不开心,会有自己的难处,你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看到了,一定要回复我一下。这是我的微信,你可以加我,姑娘,你要是有事想倾吐,我愿意听!我可以陪你说说话聊会。

      更是在末尾处,主动留下了微信。

      心里憋屈难受得厉害,我想倾诉一下,便加了微信,听见微信提示音,好友通过,点开空白的页面一看,我留了言。

      姜姜:

      只是抑郁症比较低落,不用那么紧张……

      程希尧:

      看了一下你以前写的日记,可能你已经不开心不是一年两年了,但真的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姜姜:

      没有,我住家里,跟父母一起。

      程希尧:

      放过自己吧,我一直在流泪,你看多少人都回复你了,还有人为你流泪了。

      姜姜:

      谢谢,我感觉很温暖。

      我退出界面,再返回小组,发觉我发布的那个帖子已被移除了,不出所料。对方发来了微信,我再度点进去。

      程希尧:

      你也是抑郁症吗?

      姜姜:

      没去医院查过,看了网上的资料,比对了,那些症状都中了,我此刻感觉很痛苦,但找不到人倾吐……

      程希尧:

      你抑郁到什么程度了?想自杀吗?有这个倾向吗?

      姜姜:

      想,一直在思考怎么死轻松一些,经常想自杀。每天醒来躺在床上,都在感叹自己还没死。有时候希望自己得绝症,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什么都不做了。

      程希尧:

      你去医院看过医生了?你家里人知道吗?

      姜姜:

      我没看医生,我没敢和父母说想死,父母只是简单感觉到我情绪持续性的郁闷,对抑郁症也没什么了解。

      程希尧:

      你应该去医院。

      姜姜:

      有时候觉得精神上特别空虚,可是我不想去医院……

      程希尧:

      那样你会越来越重的,到了我这种程度就晚了。

      姜姜:

      我觉得自己完全退化了,很多以前能完成的事,现在都无法完成,觉得做什么都有困难,什么都做不了了,也很疲累。以前什么事都自己解决,能不告诉父母就不告诉父母,现在遇到什么事都需要父母帮忙去完成,闪躲后退,不想面对,成了废人,觉得谁都比自己有用。现在逐日像个在家养老的老人一样,就想一个人一辈子躲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整个人暮气沉沉的。有时想去做一些疯狂的事,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人的知觉好像已经没有了……

      程希尧:

      你也不要太自责,抑郁症的症状就是这样,抑郁是深陷在个人痛苦的深渊里难以自拔,有些抑郁症是由于遗传或是逐渐学会了负面思考形成的,触发抑郁症的原因是因为生活中的触发事件。当然也有好的一面,抑郁症迫使自我洞察力、防患于未然的能力,分析能力有所提高,抑郁症病人思考说话很有深意。

      姜姜:

      我比较容易受外界干扰,时而看到希望,时而感到无底洞的绝望,精神尤为脆弱,我现在特别容易因为一件不顺遂的小事,而崩溃想死。好折磨人,不能出门见人,每日躺在床上,除了去厕所,基本不下地,甚至连家里人都见不了,觉得任何人都比自己有用,成了个废人。说不清为什么好像丧失了生活能力一样,出去买东西,都要父母陪同。很多人都无法理解,都觉得怎么一个挺大的人了,还像小孩似的什么都做不了,性格自闭,话越来越少,一句话也不说,也没办法跟他们解释,很多时候宁愿被误解,也不想去解释。处理事情的能力及言谈举止像个孩子一样,有与年龄极不匹配的言行,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自己,长大了,除了父母,再也没人当自己是小孩了,然而内心完全没长大过。我曾经上学时,在父母关系不好时,觉得自己心理年龄大于同龄人,可是越长大却越来越像小孩,害怕长大了。以前能完成的事,现在很困难,甚至完成不了,提前要做很多思想工作,好艰难,也许对别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对我来说真的是一道坎。我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家人为了自己付出都会特别愧疚。我自己也很懦弱,完全不是个合格的成年人,没办法独立撑起来,看着父母迅速老去,父亲满头的灰白发,自己依旧如此,有时候会觉得精神空虚,极度没有安全感。

      程希尧:

      抑郁症就是这样的。

      姜姜:

      是不是父母为我做的太多了造成的?小时候在平房基本上是放养长大的,很多事能自己解决就不告诉父母,现在想要做什么事,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想要父母帮我完成,很容易依赖一个人,我觉得现在的我,连小时候的自己都不如。

      程希尧:

      你小时候没病,现在病了。

      姜姜:

      你抑郁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会不会觉得做一件小事都很困难,疲惫无力,坠入黑洞中,用尽力气挣扎,却怎么也爬不出来,孤零零的自己一人看不到外面,丧失了表达的能力和表达的欲望,想去向外界求救,却说不出来了。抑郁症很难熬,时好时坏,很多次都想要离开了,更别说是精神上的脆弱了,情绪非常不好,内心在强撑着而已。

      程希尧:

      去医院确诊下吧,我觉得你是中度抑郁症。

      姜姜:

      发觉我现在去个医院都要思前想后,又想我妈陪同,又不想我想自杀的念头让她知道……

      程希尧:

      确诊后,你至少知道自身情况了。

      姜姜:

      我不想去,只想神隐在家,感觉比前段时间已经轻了些许。

      程希尧:

      抑郁症本来就是间歇性的,不过要恢复正常也不容易……

      姜姜:

      好麻烦好纠结,去不去医院这件事,算了,暂时不想了,先在家里待着,观察观察再说。

      程希尧:

      你是很悲观的人吗?

      姜姜:

      是很悲观,我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挫折坎坷,对人生非常悲观。从小到大一直在挣扎的活着,内心深处有很多灰色阴暗的想法,有空虚和无助感。真羡慕有些同龄人,傻呵呵的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愁,那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一辈子都运气爆棚,顺风顺水稀里糊涂的过来了,唯有自己举步维艰的从一条死路,换到另一条死路,当同龄人已经按部就班工作结婚,都独当一面时,唯有我还在家里,每天和死的念头做抗争,不想面对,不想长大,没有一丝这个年龄该有的朝气,还在原地打转,依然迷惘。一丁点小事像是压在心上的重石,心里的那种空,空到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别人没办法了解。我爸手上爬满的老年斑,鬓角灰白的头发,看着父母头上爬满的白发,光速地老去,我就知道自己不能够再依赖父母活着了,心里特别慌,极其焦虑,我自己完全不是个合格的成年人,不够坚强,自己依旧如此,会觉得精神空虚,极度没有安全感。很多情绪堆积到一起,心里有很多问题,现实无法解决,不想继续往前走了,开始非常恐惧时间,害怕长大了。我的很多感觉别人可能都没办法理解,我现在的言行,极度不成熟,根本无法适应社会,也不想适应,我什么都不会,无法养活自己,我身上的棱角太鲜明了,根本不想把我身上的棱角抹去。我是个内心很有忧患意识的人,父母要是走了,该怎么办……极度没有安全感……命运坎坷得不行,总期望未来能顺遂点,现在索性破罐破摔了。

      就像电影《亚当》里的男主角一样,活着对于自己来说太吃力了,也跟不上这个社会的节奏,适应不了这个社会,我有些地方还不如他,他起码有自己的专业和天赋,这样的人会极度依赖一个人,在恋爱中出轨率极低,因为不能没有对方,我是那种连普通的生活都很难达到的人,更不是独立自主独当一面勇于与命运抗争的新时代女性,我是个懦弱自卑没能力的人,自己会是那种依附家庭,会委屈求全的古代女性。

      程希尧:

      我们都太悲观了,你的很多想法,我都能感同身受,其实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吧,你自己还不能够承担责任。不要看到别人都交卷了,自己也慌乱了,有紧迫的危机感,匆忙的跟着随意填写,选择了错误的答案,便交了卷,记住不要看别人都在做什么,要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如果还想活着,那就慢慢接受现在的自己,慢慢修养调整自己。

      姜姜:

      很迷茫,可生活太现实太残酷了,长大的代价是责任多了,肩上的担子变重了,自然就被压迫得累了。

      程希尧:

      我也是这样觉得,别人不管快不快乐,起码还在正常生活,可我们已经脱离了正常轨道太远了,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你什么时刻才开始意识到自己长大了?

      姜姜:

      有一年家庭聚会时,在饭桌上,家里长辈开始优先紧着照顾叔叔家的小妹吃喝,给小妹夹菜,家里已有了更小的孩子需要照顾,而不再是自己,那一刻恍然间我还不能适应,当下无法及时调整自己,那种已长大的失落感,原来青春已经离我远去了,是时候真正散场结束了。

      回想小时候的自己竟傻傻的盼望长大,天真的以为长大就是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自由支配买任何喜欢的东西,按自己的心意买衣服,不受大人的管束,在一生中二十多岁最美好最羡慕的年纪,可以和喜欢的人恋爱,像小时候驻守在电视机前演的爱情剧那样,是我想象得太好了,美好的不切实际,把生活想象得太简单了,简单得轻而易举,把长大后的自己想象的太自命不凡了,不觉间长大了也就明白了,原来长大是要负担作为成人的责任,以后要给父母养老,父母曾经承担的责任,要慢慢移到自己肩上来,出社会才知道生活有多难,成人世界比孩童懵懂时艰难残酷万倍,父母辈们真的好坚强,家庭的责任就这么生生扛在肩上,只要有父母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原来孩童时期才是人生中最美好最开心的时光,小时虽然穷但很开心,那时候有父母辈帮我们承担,我真的好想回去小时候永远都长不大,现在只是无法面对生活的自我逃避。

      程希尧:

      人都是被迫长大的,都是不得不去承担。

      姜姜:

      孩童时盼望长大,长大后又幻想回去,人得到时,看到的永远是当时负面不好的那一面,而忽略掉了好的那一面,所以人的内心永远停留在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幻想中,永远是不满足的。

      程希尧:

      懂得满足的人太少了。

      姜姜:

      你现在的状态怎么样?会特别想说话吗?我现在简直一出去,一句话都不想说,沉默到极点,发觉自己已无话可说了,一毕业就变成孤僻无趣的人,跟别人说话也特别乏味,我都讨厌自己,索性现在就不说了,也找不到话题,我现在面部紧绷僵硬,没有面目表情。

      程希尧:

      和抑郁也有关系,如果好了也许会好点,你这样多久了?

      姜姜:

      有些时日了,特别是这半年多,一出去就像个空气一样,别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更不想获得别人的关注及怜悯。我的很多想法是极少数人的想法,找不到想交流的人,也觉得她们跟我不是一路人,很多想法没办法交流,所以就不说了,总希望身边能有个懂自己的人,可以让我无所顾忌地还原真实的自己,卸下自己的不安和防备,完全感同身受的理解我,不会因为我的话而厌倦,而不是每次心里有无数的委屈,却只能憋在心里,话卡在喉咙里,找不到任何人诉说,就算找到人诉说,也被曲解了自己的原意。

      程希尧: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你以为你是个例,其实有很多人和你一样。

      姜姜:

      也许吧,至少我不是主流社会的那种想法,可能我的要求太高了,表面沉默,内心藏着千言万语,精神上特别孤独空虚,总想着聊精神层面的东西,找到大致相同想法的人,大多数人只是聊聊生活琐事,可能我不屑于聊那些浅薄的话题。

      程希尧:

      问你个很俗套的问题,一个人自杀了,你说是想通了还是没想通?

      姜姜:

      我觉得是想通了想透了,也彻底绝望了……

      很多抑郁症患者不得不死的原因是这个快节奏的社会不准许你停下,被落下了,没有人会等你,还有面对眼前现实的生活问题,高昂的抑郁症药费和生活费用无解。

      程希尧:

      我明白了……我已经把你当作知己了。以后,有想说的话,难受时你需要时,可以随时来告诉我跟我说,咱们可以相互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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