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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眼镜,干货大哥,畸形医疗,看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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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暮夜,21:20。
“你今天没出门,没出门也走了一百多步。”我妈坐在靠墙的转椅上,对着我爸说给自己听,察看微信的步数排行,往下拉到杨姨那里,想到最近杨姨的老公买了一副很贵的眼镜,“马路边小门脸卖的眼镜,怎么那么贵呢?”
我爸转过身来,看向我妈,“眼镜那个东西本来就是暴利,那不逮谁宰谁。”
“这个东西其实没多少钱,是吗?”
“根本就没多少钱!就十块钱成本。”
“多好的东西也十块钱成本,下得来吗?”
我爸嘬牙花子,“再好的镜片,几十块钱了不起了。”
“那眼镜架呢?”
“也一样,几十块钱了不起了。”
“一副破眼镜,一张嘴就几百上千的。哎呦,我一听……现在不都是树脂的,说白了不都是塑料的嘛,怎么好法呢?”
“有玻璃的,石头的,有好的。”
“就这个镜片?”
“那个石头片的得几百。”
“石头片真得几百?成本就几百?”
“对。还有衣服和鞋的成本就是几十块钱,那些五六万奢侈品的包,成本也就五六百,你愿意买奢侈品的东西,你自己愿意被骗。一个破骨灰盒原材料就值几十块钱,卖几千。”
“都是暴利呀,应该清洗暴利行业,中间环节多了,到商场里是成本十倍二十倍的价格,所以现在实体都不行了。”
“主要问题在哪呢?上税多,重复税收,这种东西收一遍税就行,但是它重复的税收。”
“进货的时候得收税是吗?”
“进货?!我告诉你,从棉花织成线开始就收税,线再织成布又是一层税,布再织成衣服又是一层税,衣服再出厂还是税,所以重复税收,有的国家是只收棉花一层税,棉花一卖不收税了,所以人家的生活必需品与工资成比例,很便宜。”
“嚯,国内可不这样。”
“一样东西收好几遍税,层层扒皮,最后赚暴利钱的奸商们,都转嫁到消费者身上了,这就是收税不合理的地方。”
我幽幽的接口搭话,“高福利国家也是高税收,我觉得税收制定应该对无底线的造假,食品安全和不文明行为进行高额罚款,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终身不能从商,不应该把重税转嫁到无犯罪的大众身上,比方说开发个举报系统,如若有食品安全问题,消费者就可以对摊贩进行人脸识别拍照举报,还有商品填好相关信息举报,然后相关部门根据投诉信息,再去线下核实,进行高额罚款或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一并纳入征信系统公开。直接人脸识别,辨别道德品质,人品差直接收重税,应该让好人活得轻松,让坏人无处遁形,没有生存空间,活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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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某日,13:34。
我妈刚从屋外回来。
“你知道吗?市场卖干货的大哥死了,以前还总来看姥姥,比咱大四五岁,我一听,吓我一跳。”
“任何事想开了,就多活几年。”我爸开门出去遛弯去了。
我妈自言自语,“唉,他老婆可受罪了,留下个傻儿子和女儿。”
我感慨着接话,“死了的人解脱了,活着的人受罪。当初自己的选择,没把事情想得周全,如若丈夫意外得大病瘫痪身亡了,自己养得起孩子吗?都想过吗?自己如果没能力独立抚养孩子,最好别生,自己徒增的生活压力。像我这种,从小就是温室里的花朵,独立都很难,我连我自己都养不活,我估计我要是养活两个孩子,我都绝望的活不下去。”
“我想她以后闺女嫁出去,压力会小很多。”
“把生活想的太简单了吧,父母当时生了两个孩子,有一个孩子健康,只想着自己以后是有所依靠了,没站在她闺女的角度想过以后嫁人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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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某日,16:37
我妈看下手机,抬头对着久病成医的我爸絮叨,“杨姐最近身体不太好,看了中医给开了药,喝了中药,但是没太大作用,我看药方了,我拿药方问了问药剂师,这个黄芪是不是开的少?人家说没错,是开的少,大夫只给开了十五克,一般都开八十克,十五克跟八十克差哪去了?!”
“现在的中医大夫有一个什么毛病知道嘛?明明这个病一次能治好的,非要分几次治好,为什么呢?因为赚你一次钱不行,这样就能多赚你好几次,拖越长越好。”
“一副药就六百块,开两三副药就应该好了,身体也有所提升,她喝了一个月的中药也没什么感觉,之后,杨姐就不去了,五千块很快就花没了,还治不了什么病。”
“医疗费用本就太贵,看不起病,现在的大夫都不正常,该挣得钱挣,不该挣的钱也挣。这还是人吗?某些没医德的大夫不吓唬你怎么骗钱呢?中医不怎么行,就因为一个是现在人的身体素质跟以前人比差远了,一个是中药原材料用农药化肥快速催起来的,再加上造假,药效能跟以前一样吗?现在的中药都没有药劲了,没有好药了基本上,好多方子都做不了了,还有一个是大夫自身的问题,五副药能好的病,给你开十副药,为了赚钱,减少药量,一个月能治好病,给你弄两个月,都是这帮制药的中药商还有唯利是图的大夫,把中医彻底给毁了。”
“我看了大夫开的药了,剂量都不够,比如说开十五克黄芪,药剂师说黄芪能加到三十克,虽然不是大夫吧,但天天看单子也知道,十五克太少了,可是给你开三十克,你不就好的快了嘛,大夫不为了多赚钱嘛。剂量那么小,杨姐喝这个中药也不管用,还是浑身没劲,现在索性不喝了。我说大夫给开的黄芪剂量不够,黄芪不就补气的嘛,因为你身体那么差,应该加大剂量,让你身体迅速恢复,只要你气血足,很多病自然而然就没了。日韩可比国内信奉中医,现在有些研究出来的中药方子都让汉奸药厂老板们卖给日本了,要不为什么人家国家的人长寿呢,发明的人不信,传播地倒信奉,滑天下之大稽。”
“一个破支架就五万块钱,信西医大夫的忽悠,给你支上架,你的寿命也固定了,现在这些西医们为了给医院创收,自己拿钱,胡作非为,真该管管了,这个行业太畸形了,不信中药有好药,这五万块钱要是吃中药得吃多长时间,有些人真是没学问没文化,懂医学吗?千万别把方子底细告知药厂老板,时刻防范着让药厂老板知道!药厂老板们,你是那么缺钱吗?一个当老板的还缺钱,这就是给自己找理由借口,什么为了子女在国外上学,教育来教育去,最后一家子成汉奸了,在人前人模人样的还装起良家妇女了。现在医院的大夫医德普遍差。”
我在一旁搭话,“汉奸还不如妓女呢……商人无祖国,都是驱利的,没有骨气,可以出卖国家国民利益,古代还诛九族呢,现在完全没有了……不相信中医,因为国人着急,什么都要快,什么都等不及。自身是个医盲,把结扎都当做太监阉割,什么都不懂,还人云亦云的随大流,所以现在都信奉治标不治本的西医了,受不了中医慢吞吞的好起来,其实西医比中医更畸形更昂贵,无知害死人。”
我爸附和,“社会节奏快,精神压力大,现在人干什么都着急浮躁。”
我眉头紧蹙,“现在整个医疗体系太畸形了,西医比中医更畸形百倍,起码中医是把脉说症状,直接开中药,西医是只要进医院就一堆检查,钱到了医院就不是钱了是废纸,已经失去了医院原本的宗旨了,不是以人以生命为本了,是以钱为本,而且是先交钱再看病制度,没钱别来医院。有些没医德的大夫纯粹为医院创收,自己吃病人受益,不是为了病人的健康着想了,别的费用可以高昂,但医疗是人生来最受苦的病痛是人命关天,不该那么高昂畸形,可能这也算是变相消减人口吧。医患关系的本质是高收费宰人问题,大夫很多是往平民身上割肉抄家,现代社会就多平等多好么?其实更吃人,吃人不吐骨头。只制约暴力伤医是治标不治本,应该建立一个举报医生医德乱收费的惩处遏制机构,建立一个完善的网络举报系统,应该出台一个医生投诉体系平台,对多检查和受贿行为,进行投诉罢免,纳入个人征信系统并公开,解决医疗费用高昂的问题,把畸形的体系纠正。”
我妈对着我爸絮叨起,“杨姐还纳闷呢,总想起以前的中医怎么几副药就好了,现在的中医怎么就不行了……我说,以前社会主义是国家给发工资,不用为生活发愁,没有那么多的悲哀,现在市场经济了,自谋职业,都得自己挣饭吃了,为的都是多赚钱,生活中很多费用都很高昂,就这个区别,现在人身体素质也比以前差太多,气血不足,再加上人口太多,药材催起来的,生长周期快速,药效自然不如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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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7
我妈突想起什么,好言相劝我,“丫头,最近又找工作了吗?别像你爸似的,闲置在家里。”
我情绪霎时低落下来,被搅得心绪烦闷。
工作,现在是我的禁区。无业在家,我妈总在敲边鼓催促我出去工作,可我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什么也不会,被改名字耽误了半年多,自卑内向的性格,不知该从事什么工作,该找什么样的工作,工作愈发难找。我遇事喜欢逃避,无法面对和解决,生活总不能像预想的那样稍微顺遂些,反而越来越偏离轨道,向坏的方向发展。父母越是对自己无怨无悔的好,会愈发觉得对不起他们,人生的启程转折太快,没有达到自己最初的期望,觉得对不起父母。
断断续续这一年多来,想的特别复杂,情绪波动很大,常因为一点小事,觉得什么都过不去了,想做的事永远达不到目标,忽然就急哭了,就像掉进深渊里一样,深陷其中的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通向外界的出口,把自己禁锢起来,与外界隔离,感知到与社会有点脱节,故意把自己藏起来,不与任何人联系,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一个人在家里不出门,精神涣散的厉害,开始心理失衡,与自己较劲,压抑苦痛各种情绪,涌上心绪,举步维艰。反应迟钝,脑中一片空白,制止住自己复杂的想法。
一遍遍不断的不住想着我妈的话,每日胡思乱想,无人分享心事,我躺在床上思忖良久,剥落修长纤细的指甲里的脏东西,人渐渐僵化了,像一尊佛像一样,一动不动的,目光呆滞木讷,也许神情太过吓人又落寞。
我躲在黑影里暗自哭泣。
我爸似是见到电视屏幕的亮光照射到我脸上,有哭过的痕迹,觉出端倪,没头没尾的问了句,“闺女,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爸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我的异样,我咳嗽几声,我爸就会给我倒上水,提醒我多喝水,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我多看两眼墙上的挂表,我爸就会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总能看透洞察我的心思我的一举一动,我即便不说,我爸也懂我内心的想法,是我妈和我眼中的模范父亲。
我低落,“没事……”
我爸总能读懂我的心思,“是不是你妈又说什么了?别听你妈的,没必要按她说的非在那些条条框框里那么活着,自己愿意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我哽着沉吟片刻。
我爸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人要饭了,就再也不会穷了。”
人是不是越渴望得到的东西,越得不到?不在乎不想得到的东西,却偏偏得到了?上天总是如此捉弄人,对待生活,我已麻木,对任何事都不在乎了。
总感觉自己快要把自己逼死了,深夜会压抑得喘不过气来,脾气极端暴躁,但始终发泄不出来,会突然涌出自杀的念头。
我近来有自残行为,一开始控制不住的用右手手腕,在电脑的桌角锋利处使劲摩擦,短暂的留下一道道的印记,时间久了,家人不在时,压抑得喘不过气时,有时我会在房间里,用“啊——”阵阵声嘶力竭的嘶吼,以此宣泄,来排解内心的憋闷,渐渐情绪不稳定到甚至用菜刀在案板上拼命剁发泄,几度都想拿起就这么在手腕上狠狠的割下去。
最开始自己并没有在意精神上的变化,直到自己想自杀,才意识到可能疑似患上了抑郁症,已经无法自拔。一个将死之人,对生活悲观绝望。
天刚蒙蒙亮,我握着手机,下床去了趟卫生间,洗完手,无意间经过在卫生间旁的落地镜时,想见一下自己的精神面貌,随之忐忑的拉开帘子,照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自己已忘记如何笑的绷紧僵硬的脸,眼神更是像死人相,已经没有神了,被吓得立时撂下帘子,逃回屋躺在床上,我手里握着手机,给程希尧发去了微信。
姜姜:
我好想声嘶力竭的痛哭一场,把心里的苦痛全部发泄出来。
程希尧:
想哭就哭出来……
姜姜:
我想哭,但哭不出来了,我很久没有哭过了,忘记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程希尧:
憋在心里了吧,哎!
姜姜:
长大了,再也无法在人前哭了。
程希尧:
是啊。
姜姜:
人生这条路,走着走着就走到死胡同了,最痛苦的是在父母面前还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而心里在忍着,怕发泄出来,吓到父母。谁也看不出平静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翻江倒海已破碎的心,可是唯有自己了解内心经历着怎样的骚乱。
程希尧:
至少你还有父母,对于我来说,我已经没有家了……
姜姜:
你比我坚强。
我就是想找你说说话。
程希尧:
猜到了,你这样一个被动的人,应该是心里极度难受,才会主动找我聊天的。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把那些承受不了的事,全部倾倒给我。
姜姜:
回想从前,我觉得小时的自己很坚强,坚强到不知从前泪流满面的生活是如何挺过来的,至少比长大后坚强,或许那时离自己的前途还太远,长大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反而在一点点降低,有不堪重负的迈不过去的坎,再也经受不住了。人是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明白了,也什么都晚了,便再没可能弥补。生存真的很艰难,再苦再难也不得不把苦水咽下去。
程希尧:
你现在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姜姜:
不能了,我最重时,在家里躺着像尊佛像一样,一种僵木状,身体与眼神一动不动,脸上没有表情,是僵的,会控制不住想割腕自残,害怕接电话,看到电话进来会恐惧,我连洗澡出门都要下很大决心。成日里什么都不做,躺在床上静熬着,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看不到一丁点亮色。忘记做个正常人是什么感受了,无法去感知表达,已经丧失了生存生活的能力。
程希尧:
这样多久了?
姜姜:
至少半年,甚至更多……
程希尧:
我也有过这个时期,别再耽误下去了,赶快去医院,你如果不治会越来越重的,接下来就不是你可控的了。
姜姜:
可是去医院又能怎么样呢?
程希尧:
吃药能挽救,可以抑制住发展,到了我现在这样就彻底晚了……
姜姜:
你当时去时,是已经很严重了?大夫说什么了,对你有效吗?
程希尧:
大夫说的对我没效果,我和你不一样,你还可以为了父母好起来,我是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已经是了无生趣了。
姜姜:
我现在很痛苦,卡在现实中无法适从,状况有时轻有时很重,心情太跌宕起伏了,有时还低落得想死,没希望了,有时控制自己不胡思乱想,又好了许多。
程希尧:
抑郁症本来就是间歇性的。
姜姜:
感觉掉入了黑色深渊里,怎么爬也爬不出来。
程希尧:
抑郁症就是无尽无休的挣扎,还逃不出那个黑洞。
姜姜:
我是很多年很多事憋在心里导致情绪的积压,积攒到一起就爆发了。人不可能不面对现实,现实本就残酷,回到现实中,有些事还是无法迈过去。现在哪怕别人一句不好听的话,就能左右我的情绪,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本来心情不错,顿然看到一条负面讯息,人一刹那就不开心了,会瞬间坠到谷底,情绪跌宕起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情绪特别脆弱了,脆弱到一碰就碎。而且那些负面信息,明明与自己一点关系没有,会强加到自己身上,本来自己心里素质因为家族遗传基因就很差,现在更是极其脆弱到已是玻璃心了,所以现在尽可能不看任何社会新闻,会刻意规避掉这些信息。
程希尧:
你是对社会和自身都很悲观吗?
姜姜:
是很悲观,我从小就悲观,跟自己的成长经历有关吧,更别说是精神上的脆弱了,在黑暗里待久了,看到好的事反而觉得不真实。
程希尧:
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找我聊聊,其实我们俩个很多方面都很像,外界的信息有时也会触动我敏感的心,所以我也尽量不听不看,可是只要活着这一切仿佛不可避免。
姜姜:
是啊。
很长一段时间特别厌世,尽量制止住自己不去想那些悲观的事,可自从睁眼起,脑子里会止不住去想,那些事就好像浮现在眼前似的,怎么甩也甩不开。
程希尧:
你会想些什么?
姜姜:
我妈会催我找工作,而我就是个废物,父母也吵架,家不像个家样,这么多年太难熬了,日子看不见头。
程希尧:
我觉得你还有救。
姜姜:
胡思乱想着自己该怎么办,该如何生活,总觉得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悲惨的。
程希尧:
我也是,一想到自己的未来渺茫就……还是会想死,觉得死了就不用再面对这一切。
姜姜:
是啊,像我这种解决事情能力差的人是属于自杀人群的其中一个类型。对那些自杀了的人十分艳羡。所以我总妄想着能出些意外事故,内心无比期待甚至盼望有天会意外死亡,走在马路边,总希望有辆车突然冲进来把我撞死。
程希尧:
只有抑郁症病友了解,如若有一天我们都得癌症了,我们都会很高兴。这些日子,你有想过用哪种方式结束吗?
姜姜:
我想过各种各样不那么痛苦的自杀方式,长期熬夜可能会猝死,熬完夜,午夜去跑步运动也有可能会猝死,长年不健康的生活方式,长年吃不健康的食品,长年酗酒,也可以早走,还有某些食物可以中毒死亡,饿死,头孢与酒一起服用,木薯,苦杏仁,枇杷,白果,桃仁好像可以中毒,服用过量的扑尔敏或者降压药,可惜药店里根本买不到安眠药,只能去医院开,不然可以吃安眠药自杀,其实喝酒,痛苦可以减少一些。
程希尧:
谢谢,你提醒了我,提供了这么多种。
姜姜:
前段时间,有自残心理,会用桌角在手腕上磨出一道道很深的檩子,想割腕。
我小时对死亡极其恐惧,会无数次胡思乱想自己一个活生生的□□感官在这个世界有一天会骤然不存在了,越想越毛骨悚然,不知怎么,死亡从开始的恐惧,由于抑郁症变为了解脱。
程希尧:
很多孩子好像都这么想过自己死后的感官,我小时也想过。
姜姜:
很多想法在闪躲,不想工作,不想往前走,不想承担责任,做什么都特别困难。
程希尧:
长大了后,谁又希望长大呢。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这样反而事与愿违。我也是最近感觉不好,我现在连洗澡都要提前做思想工作。
姜姜:
不知还能撑多久,感觉自己离死亡很近,有今天没明天了。
程希尧:
如果真的没有明天就好了。
姜姜:
我觉得自己生来就是短命鬼。
程希尧:
如果活着就是痛苦,那么短命就是幸福了。
姜姜:
是啊。我觉得现在结束对我来说都是解脱,只不过最大的愧疚就是对父母,我特别不孝吧,从小到大出了那么多差错,如今又是家里的拖累,让他们替我操心,很害怕自己没来及孝顺父母,就离我而去了,如果父母走了,也没有勇气继续走下去了,也没什么活下去的理由了。
程希尧:
我对未来没有希望了,就这样活一天算一天吧,到受不了时,再自我了断。
姜姜:
也许会有转机呢……
程希尧:
好了又怎样呢?一样活的很辛苦,况且连家人都没有了,自己一个孤苦伶仃的活着,连活着是为谁而活,活着的意义都没有了。况且把病治好,不是那么容易的,轻度和中度可以治。
姜姜:
重度一样可以的吧?
程希尧:
重度抑郁症康复很难很难,还会有复发的可能。
姜姜:
不试试,前面真的就是死路了,这世上还有你留恋的人吗?
程希尧:
没有了,一个人也没有了。
15:10
我妈刚逛完超市回到家,扶墙换好鞋,脚步轻慢得正走到床边坐下,换好睡衣,脸色看来心情可以,“你猜你买服装的那家店,怎么样了?”
“怎么了?”
被我妈告知,“你买衣服的那家店改成剪头发的了,马路边都是卖吃食的,就这孤零零的一家服装小店,不维护好客户,偏偏自寻绝路,我看他们家这种做事的方式也干不长,果不其然吧。”
我无奈的摇摇头笑笑。
自从那次和我爸出门散步开导我之后,我便再不出门了,呆在家里,排斥见人,久而久之,身体机能渐渐下降,身体越来越差,想来不得已只好在家用手机跳健身操。
不久后,电脑桌上手机架上的手机正播放起健身操,我百无聊赖地穿鞋下地跳起来。
还没两分钟,被我妈见到,凑到我手机前,“跳健身操?丫头,等会我,我也跳!正好减肥!”
“那我先去趟卫生间。”话音落下,还不忘带上手机,去洗手间放剧。
五分钟后,我将手机置于桌前,母女上气不接下气的跳起来,二十五分钟下来,已全身温热,睡衣背部微微冒出汗渍,运动完,咣当倒在床上歇息,呼吸散乱,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慢慢平复下凌乱的呼吸,急促的心跳,好容易喘匀了气,又倦又乏,酸懒地躺倒在床上。
于是,每天下午大致这个时分,跳健身操成了一种日常运动的习惯,有时感到我每天只做一件事,都觉得很累,难以完成。如往日一般:和母亲一起做操时,用我妈的手机做健身操,我则用自己的手机手持放映剧和综艺,可转移下注意力,会感到运动时间不那么漫长痛苦。有时母亲有事不在家时,只剩下自己做健身操,不断给自我减少分钟,降低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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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总医院。
小区附近有条地铁线,地铁携着一阵风,疾驰而来,我低头木然地上了地铁,母亲陪我坐在地铁坐椅上,不敢张望漆黑的窗外。
下了地铁,扶手电梯向上,出了地铁站,走了两条街,便到了总医院。
我提前在网上预约好了号,我妈陪着我到医院看病,一进会诊大厅,医院鼎沸人声,聚满了人。二人搭乘手扶电梯上到二楼,我到科室诊所门前时,静静瞧着候诊区整排的座位上坐满了等候叫号的病人,我妈从包里抽出两张报纸,找到病患区的最后一排椅子上有两个挨着的空位,分别铺在空位上,我和母亲先后落座候诊,很久后有病人推开门,陆续从诊室里出来进去,我心慌得身子一歪,探出身子往里观望,又四周环视这些病人的面容,没看出丝毫异样,在外面,大家都竭力克制保持正常的言行。
我呆呆地瞄着电子屏幕观望,等了好半天,终听见诊台上方的屏幕叫到了我的名字,我和母亲收起报纸,拧开门把,进了诊室,将诊室门紧闭。
我妈把病历本掏出来,递到穿白大褂的大夫桌上,“大夫,您给诊断诊断,像我们孩子这种情况,是不是抑郁症?”
接诊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大夫穿着白大褂,掀开空病历本,手中攥着笔,双手搭在病历本上,转过头对着我,“都什么症状?你跟我大概描述一下?”
我扣顶帽子,头发都没洗,乱糟糟的藏在里面,我坐在大夫身前的凳子上。
为了提防遗忘,我提前在手机里写好了备忘录,照着手机念,神色凝重的皱紧眉头,呈现八字纹,语无伦次地向大夫阐述症状,“就是感觉脑子混沌锈住了,反应迟钝木讷,情绪低落,精神恍惚,思维行动迟缓不协调,记忆力衰退。眼神呆滞,脸僵了,像个尊佛一样。什么事都不想做,不能接电话,自我封闭,不想出门,害怕见人,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蓬头垢面。身体乏累,语言组织能力变差,语无伦次,经常涌出自杀的念头,特别敏感脆弱,胡思乱想,脑子里想的太复杂,心思特别重。心里特别空,没有安全感。以前自己脾气非常好,自控力很强,这一两年情绪波动很大,跟父母说些没耐心口气重的话,过后会自责,父母对我越好,会有更多的负罪感。自己现在就是个废人,是家里的拖累,觉得任何人都比我有用。以前很多事能自己解决就不告诉父母,现在越来越退缩,做什么事,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想要父母帮我完成,丧失生活能力一样,以前能完成的事,现在做什么事都觉得困难,一个挺大的人了,做什么还要父母陪着,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自己,和同龄人比起来,别人该工作工作,该结婚结婚,能独当一面时,我反而在退化,像掉进一个深渊里迷路了,唯独自己还在从一条火坑,换到另一条火坑。总猜测别人在背后如何评论自己,说不清为什么,提前要做很多思想工作。现在哪怕别人一句不好听的话,都会瞬间眼泛泪光,止不住想哭出来。眼神不敢直视别人,极其自卑。我表面很镇静,其实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痛苦极了。很多事想不开,会经常因为一点不顺遂的小事就觉得活不下去了,心里特别特别累,像钻进一个死胡同里,怎么也出不来,现在有些破罐破摔了。前段时间,有点自残心理想割腕。总想出些意外就死了好了,想过很多自杀的方法。觉得人生没希望了,唯一一条出路就是自杀。”
我妈听我的叙说,在旁一脸惊诧。
“这样的状况持续多久了?”
“有一年半载了。”
大夫愁云惨雾地看着我叹气,在病历本上下笔开药。
我妈在我身旁站着,弯下腰小声问,“大夫,我们孩子是不是抑郁症?”
“重度抑郁症。”大夫综合陈述下诊断,写完把病历本平推回来,抬头对母亲吩咐,“记得吃完药,一周后来复诊。”
我一想到,医院离家的路途甚是遥远,是个巨大的负担一样。
母亲抓起病历本,转头叮嘱我,“丫头,你在边上坐会儿,我去取药啊。”
话音落下,门已被掩上,正奔向楼下的窗口处排队拿药。
我一脸颓丧地站起挪到门口处的椅子上,靠在椅背上等着,隐约听见屋外的电子屏幕叫下一位就诊人的姓名。我坐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随之病人推门进来,进来的是三个人,一位体态丰韵且相貌朴实的年轻乡镇女人,一位中年叔叔辈稍矮一些的男人,还有一位爷爷辈的长辈,我欠身避让。一连三人穿过,我抬眼仔细扫视了下左侧的病患,这位女人呆愣的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的径直望向雪白的墙壁发呆,一言不发,看样子比我的状况还严重不少,两位长辈站着围在大夫跟前,大夫抬头审视这个女人,“你们是怎么回事?”
是这个身材矮小的中年叔叔辈男人,向大夫叙说病情,“这孩子本来要结婚的,结果跟亲家闹了些矛盾,婚事就吹了,受些打击,好像是抑郁症,每天就像现在这样,一坐一整天,还经常幻听。”
诉说病情期间,女人用手掩面,样子极其痛苦,差一点要哭出来。
我妈正推门进来,把药盒递给大夫对桌管电脑的年轻女助手,她拿着药盒给我妈一一解析。
回到家,我爸问,“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重度抑郁症。”
我爸惊觉的“啊?!”一声。
16:49
“我始终闹不懂,抑郁症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能跟我解释解释吗?”母亲费解的问我。
“你想知道抑郁症什么样?”
“对。”
“我不是跟大夫说了嘛!”
“没太听清。”
我叹了口气,闭眼缓了下,又睁开叙说,“给你普及一下抑郁症的具体症状,抑郁症不是单纯的心情不好不开心,重度抑郁症是成为废人,失去了所有正常生活工作的能力,什么都做不了了,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任何人都比自己有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浑身没劲。哪怕洗澡出门这种常人看来很日常的琐事,对于抑郁症患者来说,都要很痛苦的翻来覆去做很多思想工作,自己跟自己较劲,甚至都不能完成,实在太累了。会极度自卑敏感脆弱,别人一句不好听的话就能伤到自己,骤然间哭出来。不能见人,不能接电话,甚至连亲人都不行,会对所有事情失去兴趣,哪怕是曾经自己喜欢做的事,感觉脑子被绣住了,头脑迟钝变傻,记忆力衰退,昨天的事已经不记得了,失去了活力不想动,什么也不想说什么都不做,语言组织表达能力已经丧失了,没人倾诉,想向外界求救已经无法表达出来了,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面部表情渐渐的变僵硬,眼神呆滞一动不动,人会呈现木僵状,最严重会如同一尊佛似的,每天醒来脑中会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要与无数次自杀的念头做抗争,常有种特别濒临死亡,将不久于人世的感觉,长此以往,抑郁症是没心力的耗尽感,如同没油的汽车跑不动了,身心极度的疲惫,心里已是个快入土的沧桑老人了,呈现一种懒癌晚期的症状,不洗澡不洗头懒得下床上厕所,什么都想不起来,觉着一切都毫无意义了,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继续往前走了,像掉落进黑洞里怎么也爬不出来了,看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看不到一丁点希望,只有绝望。这个病表象看不到任何伤口,是心在滴血。最严重会控制不住自残会幻听幻视,抑郁症到重度期,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痛苦,会因为一件常人眼中很小的负面的芝麻琐事而想死,痛苦到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而自杀,得过就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死真的是一种解脱。我觉得最容易得抑郁症的,一种是早年经历坎坷的人,一种是追求完美的人,还有一种是心眼小遇事容易想不开的人。”
“抑郁症能治愈吗?别人家都怎么走出来的,我闹不明白呢?”
“抑郁症这个病,除了病友,没人会理解你。除了至亲,没人能忍受。没经历过痛苦的人,不会明白为什么人会绝望得想死,遭受的煎熬与苦难,也无法倾诉无法获得安慰,只能自己背负。抗抑郁的西药是治标不治本,只能控制减轻症状不恶化,表面与常人无异,与一种终身的慢性病无异,而且会复发。轻度和中度能完全治愈,重度基本上很难治愈,很多人要终身依赖药物生活。”
“一辈子是个废人的状态?”
“不一定,也许会好转减轻,只是完全治愈很难。”我凝然沉思,“有时特别理解那些自杀的人,人生来是来受苦的,死了就不用再受苦了。以前我总以为自杀的人是想不开,但是我得病后才发现自杀的人不是看不开,而是彻底看清看透了,所以别去劝说强迫想自杀的人留下,你不知道别人经历过什么,死对有些人来说真的是解脱,真正死意已决的人,你劝不了,想自杀的人一定是觉得活着痛苦,死才能解脱,你自己没能力帮自杀的人解决问题,言语劝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不想死的人,你让对方死,对方都不死,就想吓唬吓唬人,达到些目的。”
“我想起你上小学时,还学过手风琴,那时候双手配合得还挺好的,后来没有把爱好坚持下来,如果当时坚持下来了,或许能对自己现在的情绪心理有所缓解,现在也不至于会这样,至少有项拿手的技能,我有点误人子弟了,面对人生选择时,没有管你。唉,我手底下也没钱,没法给你报个班学一样乐器。你喜欢什么乐器?”
我脸上颇神往的神情,“琵琶和古琴。”
唉,在自己的天地里与外界隔离,或许爱好这东西,在人逆境时,能做到抵抗生活带给自己伤害的唯一避难所!拥有过却失去了,比不曾拥有过更加难受。愿望只能想想,现实把自己囚困在这里,每日还为生存发愁,不能去做自己想干的事,是多么痛苦的事。
“有什么话说出来,别总闷在心里,你每天想那么多干什么?是不是得这个病,跟前段时间爸妈吵架也有关系,大人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父母离异这件事,在你心里过去了吗?会怨妈妈吗?”母亲言谈的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哽咽。
我不出声,眼底泛起泪光,泪落成线跟着淌下来,呜咽哭了。
母亲天性木讷愚钝,懵然不觉我敏感的心思,那是我心里一辈子无法愈合的伤口,全部烙印在性格上了。
我妈伸手抽出桌角的抽纸,递给我,我接过,抽搭搭地将眼泪擦干,长吐了口气。
次日,清晨。
我被屋外,我妈的声音吵醒了。
耳边尤听见一些母亲和杨姨絮叨抱怨起家事的言谈片段,“……咱这样说,我该做到的都做到了,我该付出的也付出了,你先听我说啊。我现在知道这个情况了,那时候不明白,那时候要是带着孩子,现在会好得多,现在受到伤害的是我自己和孩子,他没事,人家没事。在家里我是顶梁柱,他现在吃我的喝我的,跑我这蹭饭来,他现在一无所有,我对他还能有多大的要求,没要求他成就一番事业,你最起码得有份工作有份收入,你看看他。我现在暂时不就为了孩子维系这个家嘛,因为我闺女这个病……”
自医院回来,我明显感觉到父母面对我时,开始变得谨小慎微,忽然之间,现在父母什么都不说了,在我面前小心翼翼,不再吵架,彻底不闹了,刻意在营造一个温馨的家庭,突然对我特别好。不知是不是在外出或厨房时,两人互相通好气了,再吵下去,怕真的会失去我这个唯一的女儿。
这是被确诊患重度抑郁症的第一天,大夫给开了两种药,只够半个月的量,之后,还要去复查。
15-11-27
我倚在床头,拿起桌上的药版,分别按出不同药板上的药粒胶囊到手心里,将药片分两次吞下,又右臂吃力的撑起上半身,抬起左臂,伸手去够桌边的水杯,拿到贴上嘴边,一扬头送水下了肚。
服药后不会儿,控制不住得想自杀,脑子昏昏沉沉,身子轻飘飘,浑身乏力疲倦,甚至想吐的反应,闭目沉思了好一阵。
身体像被灌了铅,不想动一丝一毫,挣扎着起身坐起来,支起上身,费力的倒杯水,伸手去拿水杯,送到嘴边喝水解渴。不过是伸手拿起桌边的小物,常人眼中小到不能再小的琐事,不可想像,也不能理解,这对一个抑郁症病人来说是多么地费力艰难。
不知怎么有意识的精神萎靡,睡意来袭,是药物起了作用,意识渐渐不清醒,合上眼,半梦半醒之间昏昏欲睡,如同梦游一样。欲将睡前,去了趟卫生间,回到床上躺下来,被药物强迫性的入睡,把被子抻到腰际围好,朦胧间似是我爸伸手向上扯被子,为我掖好被角。
这一睡,晚饭都没吃,便嗜睡到次日清晨,被迫步入梦境,我梦见自己独自一人进入静谧楼里的电梯中,电梯门在上升的过程中骤然停下打开,莫名出现了很多蛇,我拼了命的逃脱密闭电梯,却无助的怎么也逃不出来……
我生生被陡然吓醒了,醒得很早,梦久久难以平复,却再不敢睡了,把枕头立起来,头靠在床头,习惯性的抬手摸到桌角的手机,在被窝里玩手机,滑开手机屏幕的页面,打开一看原才四点半,回身瞥了眼身旁的母亲,尚在熟睡中,呼吸一起一伏,伴着轻微的鼾声,屋外听到扫马路的声音,孤躺至天明,睁眼遥望远方的天空,眼不交睫等破晓。
吃了一段时间的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和氟哌噻吨美利曲辛片,症状开始减轻,但会不自主的嗜睡乏力,丧失了活力,一动都不想动,甚至去卫生间,都能在床上赖上很久。感觉呆呆的,从呆木到感觉自身记忆下降,逐渐什么都感觉不到,对大脑造成伤害,期间有发胖,而且记忆力极具下降,刚做了什么,总是转瞬就忘记,例如吃没吃药都不记得了。
我凌晨刚刚睡下,此时被手机微信涌入声吵醒了,点开手机,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实在困得不能自已,看到屏幕上微信的发信人,立刻精神了起来,睡意全无。
程希尧:
睡了没?
姜姜:
没有……你还没睡,睡会吧。
程希尧:
睡不着,一夜没睡,连着六根烟了,我又喝酒了。
姜姜:
挺好的,喝酒挺好的,有时我也想喝醉一回,清醒着多累啊,还要面对现实。
程希尧:
你怎么没睡?
姜姜:
我是被吓醒了,暂时睡不着了。
程希尧:
做噩梦了?天还没亮呢……
姜姜:
我初期吃完药会做噩梦,被吓醒了。
程希尧:
很长时间没联系了,我不主动联系你,你就不会像上一次那样主动联系我嘛……你怎么样?去看病了?以为你失联了呢。
姜姜:
我去看病了,最近在吃药中……
程希尧:
确诊什么程度?吃药效果怎么样?
姜姜:
大夫说是重度抑郁症,我不吃药的话,今年都熬不过去。
程希尧:
吃完药,感觉怎么样?
姜姜:
想吐,身子轻飘飘,疲倦,想睡觉……
程希尧:
有好转吗?
姜姜:
说不上好转吧,我刚吃几天药,一昏睡,就不用胡思乱想了。
程希尧:
晚上也能睡?
姜姜:
是的,感觉有点镇静的作用,只是怕对脑子有伤害。
程希尧:
最近,我也想去医院开点药吃。你吃的药的药名是什么?
姜姜:
大夫给我开的不是百忧解,挺贵的,是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氟哌噻吨美利曲辛片。
程希尧:
来士普,我也开了,但没吃。
姜姜:
她开的量是半个月的,下次复诊要看我的情况怎么样?一共三盒,三百块。
程希尧:
大夫都跟你说什么了?
姜姜:
没说什么,就是确诊,然后开药,大夫看的病人很多,没时间说太多,很匆忙基本上,直接说自己的症状,直接和医生沟通后,才开的药。
程希尧:
确诊很重要,要对症下药,如果药吃对了,好的也快点,不然还要换药,耽误病也浪费钱。
姜姜:
百忧解贵,还是这个药贵?
程希尧:
百忧解贵,百忧解可能不适合你。
姜姜:
量多吗?
程希尧:
一个月量。
姜姜:
不知道这种药能断吗?
程希尧:
估计要一年以上,还要慢慢减量,要遵医嘱,不要突然停药。
姜姜:
谢谢。
程希尧:
你最近心情感觉好点没?
姜姜:
自从吃了药,我感觉我想死的念头不那么强烈了,不胡思乱想了,症状有微微减轻,只是会变傻,反应迟钝了,对中枢神经有损害,初期有些副作用,后期基本没有了。
程希尧:
哦,那还是挺有效的啊!
姜姜:
其他倒没什么感觉,还要去复查呢。
程希尧:
心情好吗?
姜姜:
还可以。没吃药以前,自己跟自己较劲,几乎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时常有种不久于人世的感觉。至少比最坏的时候好太多了,最坏的时候,人已经僵了,像尊佛一样,目光呆滞,会控制不住想割腕自残,现在至少表面看着渐渐正常了
程希尧:
睡眠怎么样?
姜姜:
一开始服药后,就昏睡过去了,但最近到四五点钟,开始做噩梦吓醒了。
程希尧:
笑的出吗?
姜姜:
我已经麻木了,不会再笑了。
程希尧:
没关系,我们本来都笑不出。
姜姜:
但是感觉吃完药会变傻。
程希尧:
因为精神类的药物会有镇静成分,对大脑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感觉即便病好了,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下抑郁症的很多后遗症。
……
聊着聊着,便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