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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丧事,考公,媒婆,生日 ...

  •   01

      晚照。

      晚饭吃到一半,我妈手机的铃声突响起,撂下碗筷,接起电话来。

      我清楚的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大舅,“咱妈不行了,你赶紧过来!”

      闻言恍然一听,我惊悉脑子愕然一愣,心里咯噔一下,心惊不已。

      我妈撂下手机,语气极具低沉,“大舅来电话,说姥姥不行了……”

      周身顷刻间静了下来。

      “这个大舅才接手一个多月,姥姥的身体是下降得厉害。我平时给买的那些药也不给姥姥吃,都是我周末去把药给姥姥塞嘴里,本来进食就困难,每次看他们哥俩给姥姥喂饭,我看着都提心吊胆的,都是着急往嘴里塞,心里巴不得姥姥赶紧死了,给他腾房子。”

      我爸无奈劝慰,“已经这样了,着急也没用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我妈拿起包,换好衣服,和我爸推门闻讯赶去。我爸我妈这一走,留我独自在家。

      自爸妈走后,我一直心悬着,餐后等着等着,低头看看手机,不知不觉间,竟已是傍晚十点多了,如果姥姥没事的话,应该早就回来了吧,心里想着想着,霎时翻江倒海。

      这时,父亲打来了电话,“闺女,告诉你一声,姥姥没了啊……晚上不用等我们回来了,晚上睡觉前,检查家里门是不是关好了。你回来明天中午过来,得给姥姥送路。”

      “哦……”我恍惚接受的应了声。

      躺下睡觉。

      隔日一早,我去参加丧礼,匆匆赶往姥姥家的途中,心慌得不成样子,焦急的两步并作一步。

      我赶到时,楼外搭起了灵棚吊唁,姥姥家楼洞口的两侧摆满了花圈,惊见在楼栋口外聚集了浩浩荡荡的数人,一群人披麻戴孝,远远的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心慌得双腿微微瘫软,像踩在棉花垛上。

      老舅站在楼洞口外,见我到了,招呼着,“来了,你妈在屋里呢。”

      之前与两位舅舅的关系一直很疏离,我有时颜面上象征性的功夫都不肯做,自从闹翻以后,更甚。我装作没听到,态度冷若冰,自始至终没有理会,进了楼洞口。

      一楼门是敞开的,我迟疑的走进屋里,扒门框往里探头,卧室简陋的设了灵堂,遗体已停在冰柜里,或站或坐着一屋子人,直愣愣的杵着,围在不大的屋里。

      “闺女进来。”我爸一眼见着了我。

      我对上眼神,从人群中穿过,和爸妈一起坐在冰柜旁,我爸给拿了一身极度粗糙的寿衣,我套上。

      冰柜前的灵堂,洋灰地面上铺了几张报纸,请的葬礼主事人倚在桌角处,犹疑着对我大声呼喊,“这是外孙女吗?!”

      反应迟钝的我,慢半拍的抬起头来,寻声看去。

      “对!”我爸替我应下。

      “过来给姥姥磕头!”主事人招呼下,又四周大声呼喊,“还没磕头的挨个磕头!”

      我爸拍下我的后背,“快去给姥姥磕头!”

      我起身贴着冰柜穿过,跪在报纸上,感到周边眼神全落在自己身上,我微微尴尬且慌张,忽而有个同龄的男生从角落里窜出来,跪在我旁边。两个小辈先后跪在灵堂前的报纸上,跟着主事人张罗,随之一左一右并肩磕头。

      磕完头,我坐回凳子上。

      主事人环视四周呼喊,一会又扒着门框,往屋外大声呼喊,“都磕头了吗?还有谁没磕头?就剩大舅妈还没磕头吧?大舅妈呢?”

      不会儿后,猛然有两人一前一后从外面进屋来,上前同跪在灵堂前,跟着主事人的主导,并肩依次磕头抬头,在抬头间歇,我认出其中一人是大舅妈,注目旁边另一同龄女人脸生得很,并未在意。

      磕完头,两人一前一后不声不响,出了屋。过后,在场诸位在凝结的空气中疑惑。

      顷然后,亲戚们都在里屋或站或坐着,我们一家三口,在厨房的小窄道呆站,我爸在身旁抽着烟,须弥之后,大娘从外面进来,犹疑的拉着我爸悄默声问了句,“刚才那两个磕头的,哪个是大舅妈?”

      “那两个都是。”我爸脱口而出。

      刚落音,大家嘎嘎直笑,我这才恍然明白。

      稍久,我爸抽完烟,捻灭烟头,随手扔进纸篓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生脸男人正巧开门进来,见我妈瞪大了眼,“嚯,好多年不见了。”

      “还真是!”我妈转头便给我爸介绍,“这是我们老院的小赵,跟我们还有建军一块从小长起来的。”

      我爸和小赵相视点头寒暄了几句。

      对方犹疑着还是张口问了下,“建军他们孩子来了吗?”

      “没有,统共我就没见过他们孩子多少次。”

      “这是亲奶奶的葬礼呀,当孙女的连露面都不露?”

      “老舅的孩子也没露面。”

      对方苦笑下,无语凝固,留有颜面,没再往下说。

      殡仪馆大厅内。

      所有人在哀乐声中引导下肃穆的三鞠躬,最后进行遗体告别,排队环绕瞻仰遗容,走到跟前时,我俯身定定端详着躺在玻璃的棺椁里的遗体,原本不高又有点胖的姥姥,双眼眼窝已凹陷,被疾病熬得整个干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喉咙里酸涩的哽着,眼眶有点点潮湿。我妈排在我前面,扒着灵柩大声啼哭,我在一旁搀扶着出了门。

      ……

      三口回到家,说起大舅的事,霎时炸开了锅。

      “好家伙的,还俩人。”

      “人家俩人挺好的。”我爸维持一贯的说话的方式,发出嘎嘎笑声。

      “瞅瞅你爸,你爸都什么想法!”

      “姥姥多有福气,多一个人给穿孝。”

      “大舅找主事人多要一套寿衣,原来我还往好处想呢,是不是原配来了,哎呦……闺女都没来。”

      “两个正牌的孙女没见面,这外孙女去了,什么玩意?!”

      “大娘还纳闷呢,直问这两个哪个是大舅妈?你爸倒是说实话了,说这俩都是。”

      =====
      02

      丧事办完。

      和两个舅舅之间旷日持久的争产拉锯战终是落下帷幕,家里老人不在了,家就散了,彻底断了联系,再无来往。

      我妈不必伺候姥姥了,终于清闲下来,有时间享受退休生活了。白天,闲时到阳台去看,打开书架柜门阅览,寻了本书,往桌上一搁,摊开书阅读,饶有兴致的看得入迷。晚上,可以出门散会步,和住在附近多年的老同事杨姨一块去听听戏,大多是退休的阿姨,年纪大都五旬开外。

      我躺在床上,蓦然朝左侧一望,窗外面的天空已是一片阴沉沉,下午要去医院复诊,唉,实在懒得出门。

      大夫简单的问一下,观察我的面容,“我看你的状态还没好,效果不是那么明显,还是没好,不用再吃氟哌噻吨美利曲辛片了,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要加量,从以前的每天一片变为每天一片半。”

      按照医嘱减了药,由原来的一片减到半片。一盒一百,一共四百,大夫只给开了二十天的量,不到一个月就要吃进五六百的药,这对我们这个家庭来说,是很大的负担了。家里只靠我妈这不到三千的退休金维持生活,我爸待业在家,我又无法正常上班和生活。

      我们母女俩走出医院大门,我妈哀叹,“药够贵的,我得抓紧给你找工作,咱家钱紧。”

      回到家,我平躺在床上发呆,程希尧给我发来微信。

      程希尧:

      最近好点了吗?

      姜姜:

      吃药以后,好一些了。

      程希尧:

      每天都在靠药物维持吗?

      姜姜:

      当然,有时晚了几个小时没吃药,就有感觉了,停药就会控制不住想死,你怎么样?

      程希尧:

      时好时坏……

      姜姜:

      厌倦了,病反反复复。

      程希尧:

      也不想劝你什么,因为没有用。那你现在具体病情怎么样?

      姜姜:

      我如果不吃药的话,就失控了,现在吃药也胡思乱想,还得加量,以前吃两种药,现在一种,那个现在不吃的药是强行睡眠的,很伤脑神经。我减轻很多了,已经在慢慢减药了。我想死的念头基本控制住了。只是感觉记性变差了,记不清昨天的事,甚至刚才吃没吃药都不记得了,脑子被药物搞坏了,整个人迟钝变傻,虽然变傻了,起码不想死了。

      程希尧:

      我也是这感觉,人变傻了是真的。

      姜姜:

      你说如果抑郁症有天好了,脑子是还会傻了似的,还是会好?

      程希尧:

      很难再好了吧。抑郁症最怕受到外界刺激,听说重度抑郁症一旦得了,基本伴随一生,没有痊愈一说。即便痊愈了,抑郁症所留下的这些后遗症也会伴随一生吧?无法彻底剔除。

      我妈坐在行军床边,翻手机通讯录,拉下脸来,找老同学老同事求人寻门路办工作,整日为我工作的事犯愁,在外边四处奔走解决我工作的事,动用了家里所有的人际关系。

      看到为我奔波的身影,觉得自己死了,对不起他们,有种深深的愧疚感,更加觉得自己是废物,是这个家的累赘。但是,我不会期待,因为知道那些幸运的事,从来与我无关,对待生活已经不报任何幻想了。自己心里一堆事,工作没着落,我妈焦头烂额地帮我到处托关系,低声下气为我跑前跑后的求人等消息,我却想放弃了。

      我妈托一个老同学,如今是房管站的领导介绍工作,几次不巧没遇见,去了好几次才见着本人,老同学能推脱便推脱了,最后鼓动我妈,给指了条路——考公务员。

      隔天,我妈就端来厚厚一摞题库,复习资料被安放在电脑桌角,我起身随手翻阅了下,连篇累牍,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背完,“妈,抑郁症病人脑子忘性很大,更别说背东西了。”

      “别管那个,我不管你怎么着,你只要有个工作就行。”

      我在电脑桌上摊开练习册,目视眼前崭新的空白题册。

      我妈索性走笔疾书,帮着在左侧括号里填上答案,题册上落下工整娟秀的字迹。

      看着我妈如此,父母为我做得越多,我就更多的愧疚感。

      我头倚在床头平躺着,拿起摞在桌角的题册,左手举着那本摊开的题册翻阅,埋头翻看题册,神情专注的开始温习习题,左手下意识的按住手中的圆珠笔,手动来回按压笔帽,不断地弹回,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我在家里备考,翻开枯燥的习题册,眼见我妈的字迹,挡住左侧字母,复习过一遍,每日方才背的东西一会儿就忘了,记忆力下降的太厉害,脑子里像浆糊。

      时间一点点流走,每日单是和抑郁症的症状缠斗不完,精疲力尽的我压根无心无力再去复习,母亲不断在一旁督促自己复习,一页页背下去。

      我妈陪我考完试后,我打开电脑,查考试成绩,结果嘛,没考上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绪的深度抑郁,刚刚好转一些,却因考试,再度低落谷底。

      我妈不觉的感慨,“唉……当初要是按照大爷的安排,你当护士,你堂哥当警察,现在多好啊,当初你大爷做生意风光无限时还有些关系,现在人生低潮期,那些关系人脉也退休了,甚至活没活着都不好说了,你和你堂哥都还是孩子呀,小时候反对这反对那,不懂得家长筹谋的,做出人生重大选择时都选错了。”

      我泪落满面,“妈,别忙活了,我没有那个命……”

      我妈最近忙于给我找工作的事宜,把能联系的同事朋友全都联系过一遍,连多年不联系的老同学都派上用场了,却连工作的一点眉目都没有。

      春昼。

      天黑了,我爸提着菜踏进家门,探头巡遍了整屋,“你妈怎么还没回来?”

      “她临出门前说不回家吃饭,有饭局。说是托她多年没见的老同学给我办工作去了。”

      “她不回来,咱爷俩吃。”

      凌晨睡着,到八点多醒了,是被吵醒的。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扫了一眼,我爸还在熟睡中,隔门隐隐听见厨房有动静,闻声似是我妈背着我们爷俩在用微信语音通话的声音。

      我竖起耳朵,窥听着屋外我妈轻言细语,刻意压低声音的谈话内容,“老同学的关系请我吃饭,去鸭子楼吃鸭子,他还带了一个发小,他喝高了,他跟我说什么,你知道吗?他说你比我媳妇漂亮,我都没理他,我心想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模样,咱也不是那种人。他总想再请我,他心里就没安好心。他没喝高呢,就问我,你闺女在哪上班呢?我说我闺女还没工作呢,我说就等你了,反正你得想办法给我闺女安排个工作,那么样跟他说的。我说进你们单位进的了吗?他说进我们单位进不了,得考试,房产公司属于事业单位,我说进不来,你们旁边那条街还有个清洁队,你那有没有熟人?他那还有个熟人,可是他没给往那领着介绍。他是房产公司的书记,说底下房管站都归他管,再等等吧,要是有别的项目,再找别的工作。回来他给我发微信,礼拜天咱俩一块出来吃饭,我问他都有谁?他说就他自己,我就不愿意跟他单独见面,我这样说的,他礼拜天正好有事开会,你工作第一,有什么事回来再说,你不忙的时候,我去单位找你去,在单位他不敢荒腔走板呀,我就得把握好了。”

      话音未落,我心下便一沉,内心的歉疚如江河决堤般汹涌而出。

      “我们孩子也不小了,可是我急于赶紧给我们孩子找个工作呀,他要是实在不管,就弄我们公司去,我们公司算企业单位,他那个是事业单位,我想找个事业单位。他要是总要挟我,想趁人之危,我也不能让他拿住了呀,咱也不是那种人呀,把握好分寸,我都没跟我们那位说这事,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让我去,现代社会太乱了,人心……装模作样你也得装着呀!对呀,赶紧找个对象,你得先有工作呀,没工作哪个男的找你呀。唉,工作托了好几个人都没消息……对,我就是这意思,尽快找个工作,这是一个前提,你看我们闺女,我还问她了,你挑不挑长相,差不多就行,最好找个好家庭,有点本事的,能给闺女找个安定的工作,现在我就希望我闺女嫁个好家庭,找个好老公,咱都是过来人,最起码他得看上咱闺女,咱不追求人家,永远别追求对方,你追求人家,你得付出。”

      任凭思绪翻涌,眼神渐渐黯淡下去,脸色凝重,我强压着心里的酸涩,心在淌血,眼眶不自觉湿润起来。我心里像被重重的压了块石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显得落寞。

      听着屋外的声响,我妈看来已经打完了电话。

      我迅速伸手到桌角,从充电器插口处拔下手机,撩上被子蒙住头,缩回被窝里,将其收进被子里,屏幕在黑暗中发光,我只能躺下装作睡着的样子。

      听着我妈拉门回屋的声响,我偷偷在被子里,悲郁难平的给程希尧发去了微信。

      姜姜:

      我心里堵的慌。

      程希尧:

      心里难受就哭出来……

      姜姜:

      泪眼模糊了,我感觉自己承受不住了,快受不了了,心里难受,想跟你说说话。

      程希尧:

      发生什么事了?

      我将事情原委如数告知他。

      程希尧:

      我以前的女同学在警局里工作,有个小领导有老婆,总骚扰她,女同学还告诉我说警局内部很乱……现代人懂得什么叫远嫖近赌嘛?人都怎么了?欲望越来越大,私生活像牲口一样恶心……

      姜姜:

      有时候总觉得是自己太悲观,以前计划经济时,有些人为了分房子的名额,跟领导□□易的,也看到过我爸身边的朋友,还是男人,为了工作和享受政策,搞不正当男女关系的。因为遵守规则不会让人得到利益,而遵守潜规则往往能使人得到利益。就像娱乐圈的那些事一样,娱乐圈模特圈就是把人心底那些不堪的变态的欲望变成了现实,已经不能拿人来看待他们了,本质就是供人娱乐消遣的,因为在工作中拥有了支配别人的权利以后,就可以用权力压制,对他人为所欲为,人若是没有自控力,管不住自己的欲望,与牲口何异。更尤为反感银幕上那些艺人喊谁都喊“老师”,台上一个样台下一个样,其实下了台都……以至于对现在见谁都喊“老师”这个称谓,极其假且反感……饱暖思□□,人拥有的金钱和权利鹤立于众人时,隐藏在人性中最丑恶的兽性会全显露出来,会使人逐渐迷失了自己,性是人的欲望最刺激的表达方式,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没有制衡的兽性一旦打开,除非他人阻止,否则自己是无法停下来的,开始时只是对单一的一个人,满足之后,欲望会更极速膨胀,随着人最原始的动物本能驱动,会越来越变态的在一群人或更多一整个地区中实施,不能见光,在阴暗密闭的角落里,当做玩物,享受控制玩弄别人带来唯我独尊的快感。人低欲望一点,不会做出什么没底线的坏事出来,有时就是人太聪明了,欲望太大了,习惯性的聪明才智又都没运用到正道上,你说能不出些惊骇的社会新闻嘛?悠哉悠哉的过自己小日子,物欲低一些,欲望低一些不好嘛,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往变态上走呢?都洁身自好一些,私生活检点一些,早就迷失了……

      程希尧:

      那个行业本来就是供人娱乐的,不是供人崇拜的,娱乐圈本就不是拥有正常价值观的人能长期呆下去的,那些银幕上呈现出来无尽的风光和名利,是用自己突破人伦道德底线的肮脏换来的,再被洗白成德艺双馨的一级演员,张口闭口皆称老师,也是肮脏透顶的。现在的娱乐圈转型成了高级妓院,反倒是妓院越来越色情低级,没有文化。

      姜姜:

      其实我觉得很多人心底都羡慕吧,不然为什么各行各业越来越多有点权利的人在纷纷效仿呢,以后这个世界,有关欲望没底线的事会越来越多。现代社会的生活压力大,节奏快,人又无处发泄,用性的变态性当做发泄,越来越不可控,人的私生活也会越来越混乱。由于生理原因,男人的欲望更大些,嘴上骂着戏子,其实只要漂亮,心里都喜欢……现代社会的人性已经管制不住蠢蠢欲动的人心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些不堪的欲望,幻想去做一些不能见光的事,越来越多的人把心里那些阴暗的欲望,在现实社会中付诸实现了,人心里再有不堪的想法,想想就好了,千万别把心底那些不堪的欲望,付诸于现实。全世界的权贵都一样,越顶层私生活越像牲口,人性都是一样的,这个越来越复杂的世界,其实最让人恶心的是人心。

      程希尧:

      人的欲望是无底线的,体制造就人,市场经济本质上就是金钱至上,没钱活不下去,不得不因为生活压力,去被迫追求功名利禄,导致人心浮躁现实畸形,不得不接受将人变成鬼的现实,活着越艰难,人的道德底线会越来越低。现代社会的价值观也是有钱就是成功,拿钱来衡量一切,钱比名声比一切重要,其他都不重要……

      姜姜:

      懂得越多,看这个世界越清晰就越绝望,明白得越透彻,心情越糟。不知为什么科技越发达,整个世界都弥漫着灰色厌世绝望的氛围,越发展却发现情感的东西越来越少了,生活压力越来越大,人都薄情寡义,越来越暴戾浮躁,生活如此艰难,人为了求生存越来越痛苦。人太容易被大环境影响而改变自己,有时候看古代写的诗句,“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那种气节操守,再看看现代社会的这些人觉得可悲吧,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就以有钱拥有一切为荣,永远无法企及古人那种道德水平的高度。这一代全世界的城市生活节奏快且压力大,活着是在挣命,幸福感很低,现在是金钱世界,生活所需一切需要用钱来解决,用钱的地方比过去多得多,没钱活不下去,谁都缺钱,被钱禁锢在现实中,纯粹不喜欢不适应全世界这种越来越孤独越来越压力大的现代社会形态,现代社会越发展越觉得活着没有意思了,活着也只是活着了。

      程希尧:

      生在了我们都认为不喜欢的时代和这些不喜欢的人……

      ======

      初更。

      耳边听着我妈用微信语音通话,和老同事杨姨絮叨起家事,“家里的这些家事,把我给卖了,我这个伤心呐,看明白了就完了。自从他那时候一病,我才了解他是怎么回事,我以前真不了解我这个小弟,我小弟别看平时不说话,那些家底不都他捞走了嘛,之后,他就有灾了,他在单位待着平地摔个跤,把锁骨给摔坏了,那时候我妈还活着呢,他在家不就养病嘛,养病我才了解他的想法,以前我都不知道。”

      “他心里都什么想法?”

      “这家里的房子和钱,全他拿走了,我们家四分之三的家底全归他了,你知道吗?连个谢字都没有,大舅不知道就完了,当年大舅结婚的时候,我爸给他在单位要了间单元房,没跟老大说,给老大要的,我当时那不没结婚嘛,异性大子女,三间房住不开,单位不得给嘛,之后,这房子不都归老舅了嘛,他买的偏单,老舅结婚的时候,可是这房子呢……”

      “大舅知道吗?”

      “大舅不知道,实际那是大舅的房子,我们家这三间房得有我一间呐,最后不都便宜我这小弟了嘛,都给他了,他还觉得独单结婚不行,必须得偏单,偏单是偏单了,最后他那房子不都他前妻弄走了嘛,他前妻最后给他点钱,归其他又买了限价房,我去过一次,反正离他那单位LG不远,在那买的房。你想吧,他买房钱不够,我爸给他添了钱,他那阵一离婚,就跟我爸妈住一块了,等于住的是大舅的房子啊。我们家这大舅头婚离了,又找个农村的老婆。”

      依稀清晰听见手机那头杨姨的声音,“前面那个老婆为什么跟他离?”

      “我也不知道,因为这么多年我们俩都不来往了,我跟你说啊,他先结的婚,他结婚的时候,那个年代,你说啊,我给他二百块钱,八几年,半个录音机钱,等我结婚的时候,人家大舅一分钱也没给我,我们家就特别新鲜,我这俩弟弟没人给我钱,我结婚的时候,你说说我们家这事,我们家里人这关系。”

      “钱是不是都在兄弟老婆那了?”

      “别管谁管钱,同事里关系不错的,结婚还得随份子呢,何况你这亲姐姐,再说你结婚的时候,我可对你不薄啊,对不对?”

      “我在你后面结的婚,你就不掏钱了?所以我们俩那阵就不联系了,这么多年跟大舅关系一直不怎么样,所以他的事,我都不知道,他离婚我也不知道,后来又找个农村的老婆,一块回家来,我才知道,具体的工作怎么回事,老婆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因为没有联络了,现在我妈这一没,就更完了,原来还都往那去,奔老的去,就那样我们俩还差点打起来。李建军,老惦记我那个钱,就为钱。”

      “这老的一没,关系也就完了。”

      “现在就更完了,人家也不跟我联系了。”

      “你看他上回卖房子,邻居跟我说的,说他那房子卖了多少钱,我不知道,他那个房子卖便宜了,着什么急呀,他这一搬走,也就不联系了,他都不在本市待着了,跑农村去了,他应该去那边买房养老了,我以前还得给他上过保险呢。”

      “上什么保险?”

      “给我那个大弟妹,她不是农村的吗?她上了保险,年底我得给她交钱,她们都上班没时间,就这样,李建军还跟我穷横,我说你少跟我穷横,你别觉得我应该给你办事,这是你自己的私事,你应该过来自己办,他就觉得你退休了,你给我办就完了,他们哥俩都那么想的,你求我的事,人家就觉得我应该替他办,这事跟我根本就没有关系,我说这事你得求着我,知道吗?最起码你得跟姐姐客气客气,他可没有啊,从来没有那个客气劲。哎呦,你是不知道呀,我们家这俩人呐,你是不知道这两块料啊!”

      我躺在床上,目不旁顾盯着手机,嘻笑着而后无奈地摇摇头。

      我妈补充,“你是不知道,这俩人特别混,这大舅是明的,就穷横,那个小弟是暗的,特别蔫,见钱稳准狠,最厉害的是那个。”

      “没看出来,你小弟表面还真看不出来,看你这个小弟面相不像,表面看着挺憨厚老实的。”

      “对,表面看着老实,对钱最厉害的就是小弟,这里面就我最傻。你是不知道,老舅直接把我推到前线,大舅问他钱都在哪了,拿出来,老舅搪塞不过去了,说都在我这呢,这盆脏水全泼我身上了,还得让我替他背黑锅,他自己回避得利了,你自己闯下的祸,你自己得承担后果,推我身上,算是个男人吗?”

      “觉得你是姐姐,都该让着他们。”

      “我是让着他们,让习惯了,我那阵还跟李建军说呢,咱爸这房款钱,按说没有李建东的钱,我一说没有小弟的事,你猜我那小弟说什么,我告诉你姐姐,你要是说没有我的事,我就上法院告你去,人家就这样说,人家不说之前的事,我说之前你已经分大份了。我说那个房子你还多分一间呢,按说这个钱没你的份,知道吗?我们仨人都去法院过过堂。”

      “天呐!”

      “大舅在法院还跟我横呢,他跟我们那位说,你是外人,别管我们家事。回来我们那位说,谁乐意管你们家这破事。大舅立马不言声了。还说上我家里来砸东西。还想跟我动手呢,就会这个,那意思说我打你,我说你敢,就他那样少了一个脾,还想打架,还穷横,姥姥刚没时,还没送葬呢,就朝我扔烟头,我们那位说,把事办完了,咱再说。大舅就不支声了。那回他们俩因为钱,在家门口打起来过,我告诉你,可现眼了,他们俩打完架,我们旁边那个大伯,给我打电话说,大姐你赶紧过来吧,回来我一想我干什么去,人家两人也不听我的,我连去我都不去,你爱打打去,打出人命来,看谁能把谁打成什么样,你猜怎么着,小弟自觉理亏,内心有愧,不回手,你想钱他都拿了花了,大舅找他没要来钱,给打的呦!回来我还说呢,你这体格还打不了你哥,大伯跟我说,你们家那老大打完他,脸都白了,大舅没有脾,你是不知道他那体格,就表面看着穷横。”

      “你们家大舅打不过老舅?”

      “打不过,大舅五十了,他体格都不行了,上次已经脑栓塞一回了,嘴都歪了,头一两年,你想我小弟四十正当年,他比咱小十岁,我们家体格最好的就是小弟,大舅找他要家底,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说没有,两个人打起来了。小弟还背后跟我说,你打完我了,钱也不给你了。我告诉他先装修房子,他不听,非要买车,房子搁那,谁都看不见,开上车了,就露富了,大舅一回到家,看见这个小弟开上车了,心里什么滋味。”

      “你这小弟有主意。”

      “他对钱可有主意,实际上大舅最傻,头两年我还告诉大舅,我说咱爸妈这都需要人伺候,你也别让你老婆外面找工作了,就伺候这俩老的就行了,够吃够喝了,他不干,大舅在后面没出好主意,他不让干,总成心耍心眼。”

      “耍什么?”

      “我那时候还上着班呢,我歇六日,你哪天走的时候,最起码得周五晚上走,人家不是,人家周五上午就走了,我还没下班呢,你就走,谁接班,这不成心耍嘛,转天来的时候,你应该周日晚上来,人家周一来,就成心的,我回来就说,你们家是有吃奶的孩子,还是家里有什么人,用的着你吗?不就李建军在家里,你让他自己做饭吃呗,还用怎么照顾他,这就是成心的,都是李建军出的主意,那个媳妇没有这个心眼,大舅没好心眼,最后我们家一看不行,才雇了保姆,保姆是一周歇一天,我回来那一天,伺候我爸,给他们做饭去,那几年你是不知道,我们家多乱乎。”

      “是吗?”

      “可不,连着我爸妈住院这些事,让大舅一来,还得给他钱,来了永远跟你说没有钱,我妈一住院,老舅还得给他钱,让他吃饭,吃饭不得自己掏钱吗,不是,还得给他钱知道吗,临走之前,还管李建东说,借我点钱吧,我口袋没钱,借我二百吧,小弟也明白,借完钱也就完了,借什么借,就等于找他要,每回来都得找他要钱,那是没地要去了,原来我爸活着的时候,每回来都得要钱,拿我爸当摇钱树了,就觉得你住他房子了,每回来都得要钱。原来大舅那原配还跟我们打架,儿媳妇跟公公婆婆打架,那原配可不善,你不知道我小弟找的原配也不善,不善是不善,但她表面说话感觉挺文气的,后来一结完婚一看,才了解这媳妇也不善,我小弟也是窝窝囊囊的,家底让这前妻给兜走了,家产送给前妻了,自己没房住,不跟前妻争,没本事自己出去赚钱,就会跟家里争。这跟大舅原配有一拼,她们俩就是没战斗过,这俩都跟泼妇似的,这俩人像姐俩。”

      我手下玩手机,不住摇摇头。

      “你想我原来那大弟妹,她们家的偏单,让她给霸占了,最后把她父母都赶走了,他爸那单位一看,又给分了一套房,最后谁落着了呢,是她哥哥,最后老头一死,她哥哥就把那房子给卖了,把她妈送养老院去了,也就她姐姐经常去养老院照顾,以前她姐姐总上我们家去,总说我这妹妹怎么不好,总赔不是,她大姐人挺好的,那个哥哥也挺混的,就这大姐特别好,她们家就那么一个好人。”

      我咯咯直笑,无奈摇摇头。

      =======
      03

      19:46

      爸妈刚从外面遛弯回来。

      我妈换好衣服,坐在转椅上,点开微信语音通话打出去,贴在耳边,“喂,黄姐,不是今天安排我发小的闺女跟您妯娌妹妹的儿子见面了嘛,您具体亲眼见过她们儿子吗?”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爸与我侧目而视,一旁悉心静听。

      “我发小在餐厅外面看着闺女相亲,这个小伙子的照片总戴着帽子,今天相亲时也戴着帽子,我发小就觉得不对劲,进去前,告诉她闺女让对方摘帽子,归其他一摘帽子,我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他几乎就是没有什么头发了,就一圈,中间没有头发。”我妈在自己头上,手指比划着。

      “是吗?!”

      “是呢,人家跟我一说,弄得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我说我真不知道,我详细跟您说,就咱俩说,咱别往您妯娌妹妹那说去,而且这个小伙子还有点兔唇,没胡子,人家提出来这两点。您妯娌就从来没说过吗?她应该跟您说实话呀!”

      “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因为我跟我这个妯娌妹妹的孩子,没怎么见过,就是在亲戚婚礼上见过一面,也没特别注意。”

      “这得提前说,他这是遗传?还是得了什么病了?他这小伙子没什么头发,总戴帽子掩盖着,也不说出来,显得你不诚实。你有什么缺点,一见面就看得出来呀。俩人微信的时候,传的照片就戴着帽子,留那一圈,还戴帽子有什么用呢?秃顶都剃了不就完了。我发小还纳闷呢,总戴着帽子不大对劲,摘下来帽子一看果然没头发。”

      “哎呦,这事怎么不说呢,原来介绍好几对成了,也没有这种情况。她们家的事,我可不管了,把咱俩搁里头了,怎么还弄这么一出!”

      “是呢。我给您说一个例子,以前他哥哥给朋友的孩子治肾病,吃了他哥哥从别人家买来祖传药方的药,肾病是治好了,但是不能生育,只要一生孩子,命就保不住了。找男朋友时,没跟人家说实话,你得跟人家提前说好了,我可不能生育,只要一生育,命就保不住,她们家可没跟人家说实话,可是也跟人家结完婚了,婆婆要孩子,你明白吗?婚前这事,你都得跟人家说清楚了,不同意就散。现在婆婆要孩子,可你生完了,命就保不住了。你骗人家,最后受害者还是自己。这种事,婚前应该协商好,万一怀不了孕怎么办,生不生孩子,都得谈啊。谈恋爱谈的是什么?协商好了再结,婚前什么都不说,婚后出现问题了。这是大事,婚前都得问明白了,再结婚,有的人是真不说实话。”

      “要是再有合适的,给介绍个好点的,弥补一下。”

      “行,见面再聊。”

      我妈撂下语音电话,对着手机皱起眉头,“这叫什么事呀?”

      我犹疑问了下,“怎么了?”

      我妈抬起头,“嗨,我一个发小的,问我身边有没有适龄的小伙子,让我给打听打听,她家闺女还没对象呢,要是有合适的帮忙给介绍介绍。我就联系了特别爱管这事的黄姐,她妯娌妹妹的儿子还没结婚呢,各方面条件也不错,这今天刚安排见完面,发小刚给我发来微信,说这小伙子谢顶,而且兔唇。”

      我爸打开电视,坐在床尾回头嘱咐我妈,“没事,别给人家瞎介绍对象,回来落埋怨。”

      “我哪知道,头一回给人介绍,这下遇上这样人。这是她妯娌妹妹的孩子,她这个孩子就跟七十多岁老头一样,就剩一圈头发,中间没有,她说是吗?!我说还有一个,嘴有点兔唇,没有胡子,妯娌也没跟她说。”

      “你不提前了解清楚了,就给人家介绍。这事你捂着盖着有用吗?早晚得见面!”

      “问题是现在的人不跟你说实话,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她妈妈也没说,我们孩子头发少,看女方能不能接受?一开始开诚布公说清楚,你得提前把这话递过来。谁看着自己孩子不疼,都看着自己孩子好,给人家微信发戴帽子的照片,耍小聪明,人家相亲得相你,人家对方父母都得审你看你,这一家子包裹得够严实的,他总戴着帽子就怀疑。”

      我凝神思索半晌提议,“我觉得交往时,有必要看一下对方最常用的社交软件,你就能快速清楚的了解对方内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还有对异性的看法和态度了。有必要旁敲侧击的询问下,对一些社会事件和身边人身边事的看法,你就能清楚的知道对方的价值观人生观了,我觉得婚姻登记处有必要和公安局及医院联网,登记前,告知对方,配偶的婚姻登记信息,违法犯罪记录和医院就诊治疗的信息。”

      “有些人就欠这样。”我爸附和了下,忽而想起什么,“要不以前的大家主相姑爷的规矩多呢,电视里都有,一表示老丈人跟姑爷一块洗澡去了,这姑爷是男的还是女的,不得看清楚了,不知是男的女的,这不耽误闺女一辈子嘛。”

      “找姑爷还得跟老丈人洗澡去,还有这段子?”

      “那就得去,你以为呢!”

      “这还真不知道,你看书多,这事没经历过。”

      “你知道他是男的女的,怎么回事呀!”

      “现在这不有婚检嘛!”

      “这年代有婚检,过去那年头哪有。”

      “我在网上看过去有皇上的年代,找驸马,结婚之前得找宫女试婚去,行不行,人家还得审。”

      “那必须的,回来不男不女的,驸马爷要是有生理缺陷,不然守一辈子活寡。”

      我妈:“又谢顶又兔唇的,结婚就行了,最好还是别生孩子了,生完再遗传,更坏了。现在这完全就是反着的,越是不怎么样的人,反而越要有后代,越是落后的地方还越要生,高智商的人好的家庭教养的应该多生,低智商的人就别再生了,你看看这一个个歪瓜裂枣的越生,没有自知之明,人种净化有一定的道理。”

      我:“这个世界,精品永远是少数,大众化产品永远是大多数。以前原以为是女人比男人想结婚,那时候净有女人逼婚,以为男人怕被束缚,因为过去生活压力小,结婚不是像今天这样压力巨大且艰难,当人发觉自己越来越很难结婚的时候,男人越是处于底层越想结婚生子,找的女朋友,感觉并不是真正多喜欢对方,是随便找个人把自己连哄带骗打包推销出去,只要有人跟他结婚就行。穷人没钱倾家荡产也想结婚,富人有钱才不想结婚,生怕财产流失,富人直接告诉孩子别结婚,提前给子女冷冻精子卵子,然后结扎,直接生孩子一步到位了,两种极端,大概越是很难得到的不能得到的越想得到,随时触手可及的就不想得到了吧。”

      我妈凝神思索,“确实是,条件差的男的,找女朋友都是奔着结婚去的,条件好的,一般都是被女的催着结婚。”

      “有些人明明养活不起孩子偏偏还要生,自己主观做出的决定,造成的结果,凭什么要让社会帮这种人承担后果?对这种人一点也不同情。人与人之间思想差距太大了,真的没法交流,我是真不理解以前买孩子的人,我这种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再给我个孩子,推还推不出去呢,生怕为别人负责……”我摇摇头。

      我妈:“我们同事孙美玲没得癌症前,还说给傻儿子找个农村媳妇,稍微穷点的人家结婚呢。后来得了癌症以后,没那么多钱了,就彻底不想这事了。”

      我:“人家乡村姑娘招谁惹谁了,这不是祸害人嘛!”

      我爸附议,“闺女说的对。”

      我:“愚昧的思想,导致好多这种残缺家庭,两个人智力都有问题,结婚无所谓,但最好提前结扎,别生孩子,偏偏还要生,一家三口皆如此,雪球越滚越大,这不是自己祸害自己嘛,像牲口一样活着。要不就让亲戚多生一个,过继给个健康的孩子,要不托付给靠谱的亲戚兄弟姐妹养老。”

      我妈:“孙美玲这人就是心术不正,拔尖抢上,气人有笑人无的,一看别人比她富,心里气不打一出来,一看别人比她穷,就笑话人家,还总爱琢磨人,所以后来我赶紧跟她远离了。”

      “天底下那么多人呢,人比人气死人,气得过来嘛!”

      “所以她后来得癌症,也是从气上得的。”

      那段时间,我妈执迷于给发小介绍对象,可发小要求高,几经辗转介绍,终一无所获。

      我半开玩笑,“我妈搭桥好几个,一个没成。”

      我爸咧着嘴,笑意绽开,半晌收起笑意,叩问起我妈,“又给介绍什么样的?哪点不满意?”

      “这小伙子又有身高又有长相,还在大无缝工作,就是没学历,发小要求有学历。”

      我爸看不下去了,“学历这个东西是最糊弄人的,国外人家从小教你怎么适应社会,国内你这个教什么了?学校净在教些没用的知识,只是在学习知识,有知识没文化,明事理和为人处世的沟通能力压根不教,素质礼仪道德教育呢?过去古代读书是为了明事理,学人生的道理,过去不读书不识字的人都很规矩本份,也懂得人情世故明事理,今天的人读再多的书,不讲理的人更多了,你看外面大声喧哗,一点教养都没有,品质也更低劣了。古代真的是传道授业,读书是为了明理,教你如何做人,现代读书不教你明事理做人,只是教你识字学专业技能,现在学校里教的东西跟社会脱节,根本不实用,国内的学校是在教考试教育,而不是根据个人特点进行生存教育。学校应该先教育孩子的言行举止要有教养吧,各种礼仪,然后按古书教做人的道理,再学知识,最后按照个人特点爱好做技能职业生存教育。你看看现在孩子都学的什么?有多少在社会上有用的东西?有几个懂历史的?没多少懂历史的,遇到一点事就不行了,没经历过大事,没见过世面。我还告诉你,大无缝永远黄不了,造枪造炮离开不了枪管,它是专门做无缝钢管的,包括枪管炮管。一个家庭妇女懂得什么!你发小这人太是非,管不好还埋怨你,她的事能别管就别管。”

      “哦,对,发小她老公也是大无缝的。”

      “她会不懂?她男的是大无缝的,肯定不愿意找大无缝的。”

      我妈不解,“怎么了?了解呀!”

      “了解才不愿意找呢。”

      我默然良久,不紧不慢地在旁边插了句,“不希望重蹈覆辙。”

      说完刚落音,我爸在一旁扑哧一声,咯咯乐出声来,“我闺女有学问!对对对!”

      我嘴角下意识地跟着上扬,笑颜清浅。

      “闺女有词。”我妈嘴角跟着浮现一丝浅笑。

      =====
      04

      叔叔像往年一样,给我爸来了条微信,提醒家里明日小妹过生日,别忘了,在老地方家庭聚会。

      我爸看看手机日历,不觉间,转眼到六月初,竟已到了小妹的生日,往年我妈都买好衣服送作礼物,今年看是来不及了。

      我除了家庭聚会,整年几乎都足不出户。

      次日,一家中高档的饭店包间内,正举行着生日宴会兼家庭聚会。

      走进包间内,众人早已围着桌子就坐,仰头见我们一家三口姗姗来迟,纷纷招呼坐下。我爸找了进门的空位坐下,我跟着坐到了我爸旁边,随之入席。

      我妈则坐到了对面大娘和老婶身边,“坐你爸那边了,闺女都跟爸爸亲。”

      我爸端起桌上转盘的茶水壶,先给我身前的茶盏倒满茶水,再将自己身前那杯也倒满,才将茶壶放在转盘上。

      我端起喝口放下。仰头往上扬,对着悬挂在屋顶的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呆呆的看得入神。

      身前高脚杯,叔叔扬手给斟了杯可乐,杯子里的小气泡不停的跳跃破裂。

      我回过神来,恍然间看到,试着握住杯角,仰头喝下一口,席间桌上一家人高高兴兴举杯喝酒。

      服务员隔一段时间,把菜一道道端上来,桌上转盘随着大家各自夹菜而停顿又缓缓转动,我拿筷子夹了只虾放在平碟里,自顾自地埋头吃起。顺便举高脚杯入口,可乐很快见底,拿起手边的可乐瓶又倒了一杯。

      酒桌上,耳边听着长辈们高谈阔论,聊些我不感兴趣的话题,绽笑颜。堂哥则举着手机给家庭聚会录视频,我暗自低头狂滑手机,支着耳朵静静听几句,言谈话语间,老婶还在抱怨叔叔的性格,“……他是属于该说话的场合说话,在家时,没必要说话,话憋在心里,也就不说了……”

      我心如明镜般,眼神锐利得洞察到我身旁叔叔的沉默,把细枝末节尽收眼底,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闷声不语。

      我心想:即便是在一起十年的夫妻,还在抱怨对方的性格,还在一遍遍追问你性格为什么这样?从来不会去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造就了对方的性格。翻看叔叔早年的经历,从小父亲早亡,后来是大爷支撑着这个家,我爸给大爷当副手,和奶奶做家庭后盾。从小丧父的孩子,很难和家庭幸福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一样的,自身再坚强,内心也是跟父母双全家庭幸福长大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如果你经历一遍,对方曾经经历的,就会明白他为什么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了,你就再也不会这么说了。婚姻中很悲哀的一件事,就是原来相伴一生的伴侣一点也不懂对方,说出的话,永远不解其意,这就是所谓的一个人的孤独并不算孤独,两个人在一起内心依旧孤独,那才是真正的孤独,也是一种悲哀啊。相爱易相知难,可相知的心哪会孤独。我身边大多数夫妻也只是表面的夫妻,至少身边的夫妻没见到过一对了解对方心里怎么想的。真正的伴侣,是不用你事无巨细地告知对方所有的一切,对方依旧不解,真正的伴侣是哪怕留意到对方的一个神色,就能发现你微妙情绪的不对劲。有时候真正说出来的话,不一定是心里话,有些心里话也是说不出口的。

      正想着,服务生端上一盘烤鸭片,长辈们招呼着小辈们吃。转盘转到我时,我左手托着薄饼,右手拿筷子夹鸭片,滚上酱汁,放在薄饼上,裹起来咬下,深褐色的酱汁骤然顺势溢出,正巧滴在了裙角上。

      我懊丧地掏出兜里的纸巾,展开几折,试着一把抓掉,却还是残留一大片褐色痕迹。

      我爸立时注意到了,把脑袋凑过来,“弄裙子上了,不行,去厕所冲冲。”

      中途离席到洗手间,我关上门,在洗手台前,按压下洗手液,一点点涂抹到裙摆上残留的印记上,双手使劲揉搓反复清洗。

      一会儿的功夫,回到座位,拿起高脚杯将剩余的可乐仰头一饮而尽,用纸巾蹭了下嘴。

      席间谈话气氛融洽,散席后从饭店走出,围着交谈了一阵,不久间各自道别,尽数怏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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