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爷的二七年华》章三秋

15、第 15 章

　　“您没事儿吧？”躺地上的男孩——刚刚我踩到的那个，没闹腾反倒问我。

　　“怎么踩着的是我，愣着的倒是您？”男孩的笑意透出了镜片。

　　我没看错了！

　　“你......您.......您别走！等等，我......我马上回来！别走！”我连忙往回跑，心慌的腿软，跑两步还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原处坐着。

　　“你看不看路啊？”撞上一脸莫名其妙的金一，“你这什么表情啊？”金一察觉到我的情绪，我没说话，拉扯他带着走向，妈妈休息的地方。

　　“我晚上在丹麦馆了，你们玩的话就结束了在门口找我，或者你们在这儿休息，”着急的说话也不顺溜，不知所云，“我在那边，”我指了指蛋糕车，“我有点事情。”

　　“不行，大晚上的小姑娘一个人不安全！”

　　“拜托你了妈！我真的很急！”添了句“我看见我同学了。”

　　“我们也就坐着边聊天，你们坐过来聊天不行吗？我也看看是哪个同学......我认识吗？”

　　“不了......我先过去了！”

　　我回头看，还在。赶紧把蛋糕交给妈妈，转身要跑。

　　等等......郭爷小时候喜欢吃甜食。“给我两块蛋糕！”这下我终于可以朝着男孩跑去。

　　*

　　.......

　　说点什么好。

　　“我没事儿，你别怕。”他笑笑，看我狼狈的样子。一瞬间好像郭爷是那个郭爷，习惯性看我笑话，总爱嘲笑我看我狼狈的样子的郭爷。

　　我好想哭。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见你？

　　我在心里大声说，幸而在暗处，我背着光他看不清，我坐下来在他身侧，递了一块蛋糕给他，他很乖巧，接过了攥在手里。

　　我把头深深低下，眼泪滚进了草坪消失不见了。
　　我想见小时候的你，想见见还不够自信的你，想见见还不能撑起一片天为我遮风避雨时候的那个男孩儿。你说你小时候是留守儿童，是一个人长大，所以我来了。

　　“我......”我的情绪还没平复下来，不知从何说起。他安安静静的听着，不曾催促，“我......我会看一点手相，要不要......能不能，帮你看一看？”我很不自然。我能告诉他未来，但是......这能说吗？

　　“可以呀！”奶声奶气的。

　　“男左女右，给我左手吧。”我指了指他的左手，他伸过来。我摸索着，摊开他的手掌抚平，彼时的男孩还没成为男人，手掌只比我大一点点，但骨节分明......已经能见出以后的样子了。少年指甲剪的又短又干净，金一的指甲里总是有泥土和灰尘，男孩儿总是爱玩耍打球，可是他没有。

　　鼻头一酸又想哭了。真糟糕！这样我好像没法子正常和他交流......总是带有着怜悯的感情，但是即便是成长不够快乐，以后的郭爷却更加珍惜每一分小小的快乐，而且力求做自己快乐的事情，也不都是坏处，又何必杞人忧天？

　　我认识看他的手掌......家庭缘浅、命途多舛、掌纹杂乱且多....是个操心的命，年纪轻轻就想的这么多吗。唉。

　　“您今年才14岁吧？”

　　“是啊......这也能看出来吗？”他只是觉得有趣，笑了。不想给他增加烦恼，“我看你最多刚上小学吧？小孩儿小小年纪心思不少嘛！”他没看我，吊儿郎当的语气和十年后的那人重合，好像从未改变。

　　“不是，我有十岁呢！”我也学着他的语气，他惊讶的回过头来细细打量我，然后嘲笑，“这小孩子的发型......怎么都看不出来吧！”我撇嘴，还是一样的爱噎人。相顾无言。我倒是突然好奇起来......他是不是也爱吃薯条，心里想着就脱口而出，“你也爱出薯条吗？”孩子气的话一出口就逗了他笑，“你也爱吃？”我也爱吃。

　　“您......少吃些薯条，晚上看书要记得开灯。”我絮絮叨叨的说，都是无关紧要的话。他一挑眉，“天津人？”这句话是天津口音。“不是，姐（节）姐（节）我是浙江的。”我回他，说的也是天津话，小样儿，和天津人扎堆四年多了，天津话我还能说不来？

　　“哟！这说的还是官话？”他的眼睛发亮，好像找着知己。我的天津话是后来和郭爷学的，当然说的和他是一个调调，所以也不知道他是夸奖自己的天津话正宗还是夸我说的好。不过不应该啊，老家的方言而已......他怎么这么兴奋？我很疑惑。

　　“看你岁数比我小四岁呢，就不说您了！对了，你去过北京？”

　　“没有！”如果时间线没错还有小半年才能去呢。

　　“哦，这样啊。那你的天津话是和谁学的？”“和你学的。”说话不过脑子，说出去了才想到我说了什么，赶紧回神想办法补救，男孩接话“好嘛！这是个哏儿！”

　　行呗，话没掉地上就成。

　　说话间我还拉着他的手，刚才还讲的好好的，他接完话却突然不开口了。郭爷对事情来了兴趣就会喋喋不休崩塌人设，不过对着我的大多数时间里都是话痨，我俩话痨对话唠。

　　看来小郭爷还不是这样......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蔫了吧唧的？

　　“好嘛！逗你开心啦！”我，假笑担当。“刚才刚才光顾着研究你的手了，没仔细回答你的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有啥可回答的，但他好像不擅长找话题闲白话，那就只能我自己找包袱了。

　　“其实我是和一个天津人学的，是一个很棒很有趣的人......和你一样，以后有机会介绍给你！”我随口说，“其实一直想去北京玩，听说北京的驴打滚特别好吃，粘粘乎乎的麻薯皮儿内陷包豆沙外面再裹一层黄豆面，热腾腾的刚出炉一定就特别好吃！一口咬下去又是烫嘴又是香......哦还有！我还很想看看豆汁儿是什么样子的，”听说不好喝。

　　“这个我不太喜欢！可能因为我不是北京人，不能习惯豆汁儿的味道......很呛鼻。“他接我的话茬。“是嘛！我还特别想逛人民大会堂，还有□□！”我又给他细细讲了后来从某些网站上搜刮来的灵异小故事，上到颐和园掌灯的宫女，下到故宫房间里化妆的女人，把郭爷逗得一愣一愣。

　　“还有还有，我还听一人说是北京十四中的，”“就□□隔壁那个？”“对对对！就隔了一堵墙的那个！听说有一届一男孩踢球的时候给踢到□□去了......我刚知道的时候都乐了好久！”“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多！”小郭乐不可支，笑的起不来了，这有什么可乐的，我纳闷。

　　这娃小时候笑点就这么低吗？

　　五一纳闷.jpg

　　我就陪着笑，过了好一会他才喘过气，摘了眼镜想到我只说了一半，便问我，“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毕业了吧。”这有什么可问的，难道还能开除了吗。

　　他似乎没想到是这个回答，表情僵硬片刻又大笑，“谁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哦！我知道你意思了！没有！后来把球还回来了！”我突然明白过来，男孩在意的当然是球！

　　......

　　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不是！谁问你这个！我问的不是球......诶你......”他乐的停不下来，后半句话也就没问出来。看他笑成这样，我倒觉得这事儿没这么好笑了，反倒是他的样子比较好笑，不自觉地嘴角也上扬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