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男主收为手下后》之昔

11、第 11 章

　　“张二狗”这三个字一出，凌宿野登时感觉整个妖域的压迫感陡增！
　　原本弥散着缓缓流淌的妖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怒了一般，翻起一股铺天盖地的浪潮，径直朝着凌宿野袭来！

　　横行霸道的妖气将凌宿野牢牢锁定在原地，他发现自己连呼吸都被妖气缭绕，更别说是稍微动一根手指头了！

　　那岂不是只剩下站在原地等死？！

　　身体的孱弱的缺点在如今这种致命环境下暴露无遗，凌宿野下意识想到顾宣游——如果他在这里，应该能协助自己稍微抵抗一二。
　　他花了三年时间，把顾宣游锻造为自己最好用的一把刀。
　　可在这最要命的时候，依然只能靠自己。

　　凌宿野拼尽全力，想要高声向太守禀告自己的推断。
　　但妖气凝成了实质，像棉花一样往他嘴里塞，他连呼吸都不能畅通，更别提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凌宿野将舌头咬出血来，捉妖师舌尖的精血让妖气有了一瞬间的退缩。
　　他找准时机，把自己想要说出的话脱口而出！

　　“大人，张二狗为人投机耍滑，绝非可信之人，勇敢镖局掌柜定不会雇佣他前来押运贵重宝玉！他的尸体出现在此，定然是被掌柜伤及要害，无法医治，这才被同伙们抛弃！”

　　太守怔忪着，喃喃询问：“可，怎么解释，镖局原有十人，现下也只找到了十人尸体？”

　　妖气再次缠上，凌宿野的舌头流血不止，他努力让自己口齿清晰：“大人，镖局众人押运宝玉，按理说即便消息泄露，也是押运途中，而非刚获取宝玉。如今能在城隍庙内遇刺，定然是其中有内鬼！”

　　凌宿野感觉妖气一次比一次猛烈，他已经快要撑不住，努力将自己的推断完全倾倒而出。
　　“大人，内鬼一事并非空穴来风。按理说永安镖局掌柜孔武有力、武功高超，非一般人所能匹及，除他以外，副掌柜同样是滁洲城出了名的功夫好！副掌柜能被轻易刺杀，掌柜本人也是杀至内院便被追上，生生捅死，很有可能被下了药。试问，谁能轻易给镖局所有人下药呢？”

　　周围响起衙役们的唏嘘声。

　　凌宿野却不给大家反应的时间，语速更快了：“大人，还请大人安排仵作验尸，查看其是否有中毒征兆！倘若只有张二狗未曾中毒，那便可以断定他、就、是、凶、手！”

　　说完最后几个字，凌宿野的前襟已经被鲜血浸染。
　　与此同时，那肆虐的妖气也将他整个人完全吞噬！

　　身旁的少年大喊一声：“先生！”

　　可是凌宿野已经听不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宿野才渐渐有了知觉。
　　他的意识昏昏沉沉，不过求生欲望还是让他奋力地大口呼吸。唇舌上的疼痛刺得他仿佛在火上缭，可这也刺激了他的脑袋，让他瞬间就意识回笼。

　　凌宿野立刻坐起，他察觉到眼前一派虚无，不是单纯的黑，而是那种仿佛什么都没有的空。
　　空荡荡的。

　　凌宿野坐了约莫三个呼吸的时间，才意识到他现在已经不在方才那个妖域之内了。
　　所以，眼睛自然也就恢复原有的状态。
　　所有的光线、人影乃至绚丽的颜色都是一场梦，梦醒了，就回归现实。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找到线索要紧。”凌宿野暗暗告诉自己，同时开始摸索起周围的东西。

　　他感觉到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特别凉，仿佛在很深很深的地窖里，一股强烈的冷意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凌宿野赶紧站起来，因为不能视物，周围也没有风，他在这个密闭空间里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双手。

　　凌宿野先尝试着向前平着探出手去，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紧接着他向下探去，依然是什么都没有。

　　就在凌宿野觉得前面应该安全，想要一脚踏出的时候，他心念一动，没有大胆的直接落脚，而是往出探去。

　　踩空的一霎那，凌宿野收回了脚。

　　——前面居然是空的！

　　就在此时，他听到自己刚才即将落脚的地方，有骨骼摩擦碰撞的声音。
　　更准确来说，是上下颌张大后狠狠咬下的声音。

　　“地下有吃人的野兽？”凌宿野刚这么想，就自己将其推翻，“不对，野兽的犬牙摩擦声不会如此整齐清脆，这种声音……大抵是人的牙齿碰撞声！”

　　凌宿野从身上摸出一块铜板，像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扔去。

　　“咔——咔咔——”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铜板被咬成了碎块。
　　可以想象，如果是人的话，骨头都得被咬碎了。

　　凌宿野这会儿有了两个推断，一是底下这玩意儿就是人骨，二则是它可能已经不算是人。

　　是人骨的原因则是其咬合的声音，不算是人，则是人不可能徒口咬碎铜板，至少正常人不可能。

　　凌宿野眼睛眯了眯，此地极其寒凉，很像在地下深处，那么什么东西在地下深处呢？
　　他很快就有了答案——坟。

　　如果这里是坟的话，那么出现人骨，就完全可以解释的通了。

　　想到这里，凌宿野又记起滁洲城关于城隍庙这件案子的后续。
　　当年，太守拍板钉钉，说此十人被劫匪所杀，并且劫匪已经逃向漠北方向，还为此伪造了不少人证物证，总归的意思就是‘这已经不是我辖区的事情了，大家一起来忙活吧’，然后下令把这十人尸体就地掩埋，打算等到漠北那边抓到真凶后，再来告慰此十人在天之灵。

　　这么一说，恐怕这里便是那埋葬十具尸体之处。

　　而当时距离现在早已过了三十年，尸体白骨化，便在常理之中。

　　不过凌宿野并没有如此草率地相信自己的决断，他继续从钱袋里摸铜钱，朝着刚才发出咬合声的坑洞里又扔了一枚。
　　这回他没有朝着嘴边扔，而是朝着下肢股骨的地方打去。

　　‘当——’
　　铜钱和骨头的清脆碰撞声佐证了凌宿野的猜测。

　　于是他不再犹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前襟粘满血的衣服脱下来，包在胳膊上，然后迅速蹲下身，快准狠的拿到此骷髅左肋下方第二根骨头，在其还惧怕他的鲜血，没有作出反应时，将这根骨头收了起来。

　　动作之快，让骨架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少了一根骨头。

　　接下来，凌宿野一边摸索，一边探路，找到了排成一排的总计十处墓穴所在。都如法炮制，将其左肋第二根骨头拿了出来。
　　同时他还将自己衣摆撕成布条，在每根骨头上绑出不同数字的绳结，这样一会儿好证明到底那块骨头对应着哪个墓穴。

　　没想到，早期猿人的结绳记事，在他这里倒是派上了用场。

　　凌宿野将十根骨头都收起来，然后开始找出路。
　　这里空空荡荡，他怎么摸都摸不到边，只有地上偶有凹陷，里面藏着诡异的危机。

　　凌宿野摸索了一圈，感觉自己已经耗费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但是一无所获。
　　他好像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如果说这墓穴有个边，他好歹能用袖子里的匕首挖一挖，说不定能挖开坟包，找到出路。

　　但现在问题是他即便是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也摸不到边。

　　地下的寒冷逐渐侵袭他的身体，凌宿野感觉手指都有些莫名僵硬，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感觉到指关节处好像在结冰。

　　凌宿野当下不敢停留，一直不断走动着。
　　这样子好歹他动上一动，还能稍微暖和一点。

　　接下来，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凌宿野开始听到一点点土屑掉落的声音，以为自己幻听了，但是接下来，他就听到了更多的，好像是骨头直接在土块上挖掘的声音。

　　这种仿佛小动物啃啮的声音简直比那骨头咬铜板的声音还令人背后发凉，凌宿野甚至感觉这是那些骷髅在借力想要爬出来。

　　爬出来……爬出来能干嘛呢？
　　当然是吃掉他这个偷了人家骨头的人了！

　　凌宿野想朝远离声音的地方跑，可是这声音正在不断地增强，一点一点，逐一增强，凌宿野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某个怪圈，好像被这些骷髅完全包围住，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四面八方都是骷髅挖掘墙土的声音，细细簌簌，包裹着深陷其中的凌宿野，让他在无出路。

　　凌宿野的心急剧的跳动着，他额头甚至都因此冒出细小的汗珠。
　　这无关胆量大小，这就是人在这种环境下的自然生理反应。

　　凌宿野想到什么，抓住袖中匕首，瞬间鲜血横流，同时他向头顶正上方狠狠拍去。

　　果然，上方同样是土层！

　　就砸捉妖师新鲜的鲜血染红了泥土的刹那，凌宿野听到了一声急切地呼喊：“主人！”

　　他立即回应：“这里，顾宣游。”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很沙哑，吐字也不标准，他还想再次开口，但那些骷髅已经爬了起来，甚至有一个抓住了他的脚踝，把他向下拖去！

　　凌宿野心中泛起两个字：“完了。”

　　就在此时，一道凌宿野十分熟悉的剑气落下，正好斩在凌宿野前面一寸的地方，剑气横行肆虐，将那骷髅手臂斩断，登时，抓着凌宿野脚踝的骷髅没了牵引，散落一地。

　　顾宣游跳下来，看着满身、满手都是血的凌宿野，他心中大骇，同时一股汹涌的愤怒涌上心头。
　　不过在愤怒之前，他先说了句：“主人，得罪了。”

　　下一秒，凌宿野被横抱而起，耳边只剩下顾宣游剧烈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