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我不做强盗了》战争之雪狼

63、人身自由

　　距离琪菲娅心理发生异常已经过去三天。

　　由于左臂与后背的伤势，再加上腿伤有复发的趋势，利奎德这段时间的生活只能在帐篷里进行，最多也就帐篷周边几米的范围以内。身上临时包扎的丝绸已经换成粗糙的绷带，非常大众的衣服也被褪去，裸露出光滑半透明的黑曜石一样的肌肉。

　　三餐与水都由专人负责定时派送，而且主食几乎是固定的——早餐是几个土豆，午餐是几个土豆，晚餐还是几个土豆。而佐料有时候是软塌塌的咸奶酪，有时候新鲜的牛奶，总感觉在他伤好以前，送食的能够变出许多花样。

　　他之所以能够在这里，得益于琪菲娅与阿伊芙温妮的配合。跟琪菲娅所说的那样，她以水怪袭击为由，应付科西登，在那之前，人们见到她快要走光的样子，立马议论纷纷，直到他们一听到她妹妹解释说有水怪出没为止，同时宴会自然而然地中止了。

　　那时候，利奎德甚至都没有力气说话。

　　“是这样吗？原来这就是传言中的利奎德，还以为之前的情报出了什么差错……”

　　科西登听了两姐妹的描述，就微微点头沉吟，然后认真地盯着利奎德。虽然利奎德听说过科西登，以前偶尔见过有关他的画像，但从来都没有见过本人，更不用说近距离面对面。

　　被视线扫过的瞬间，利奎德全身的汗毛立即竖起，比起对视，更像是被窥视，这种强烈的感觉直到科西登的眼睛挪开都散不了。

　　是怀疑？还是确信？利奎德没法从那锐利的眼神当中解读出什么信息，唯一知道的是，科西登的看人方式出于条件反射。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与你信任的同僚将获得在第4师中的合法地位，报酬放这里，等你好了就可以拿走。”

　　在乏力的状态下，利奎德只能点头回应。

　　利奎德认为，科西登在收回自己的部队前，肯定是直接阅览过有关他的情报，不然琪菲娅就不会找到他，也不会信任他。

　　只是，他并没有因为被接纳乃至钦点而感到高兴，相反还有沉重的负担，不仅在日常事务方面，还在人际关系方面，这些负担都是他免遭随意罢黜的结果。

　　首先，且不说科西登，阿伊芙温妮本身是个大问题，她看上去没什么主见，印象中还有些脱线，但为了姐姐，不管是不是主客观原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从协助她营救琪菲娅，到被她伤害以至于不得不休养。足以证明这一点，因此他倾向于保持距离，尽量公事公办。

　　至于琪菲娅，说实话，自从冷静下来以后，他只感觉目标空虚，大概知道了琪菲娅的身世与其前段时间的经历，接下来还能干什么呢？

　　离开是不可能的，那样子就真的是帝国的通缉犯了，更何况他已经被科西登捆绑在琪菲娅的双足上，这时候又走掉的话极有可能会被视为叛逃。

　　所以，不能再像商人那样，在反抗军的眼皮底下随便离开，加之琪菲娅都能够对他做出那样子的事情，保不准犯错事会遭到什么样的款待。

　　也许接下来应该调查一下科西登？这样可能会了解这家人的相关信息，好让自己有个谈资、筹码之类的。可是自夏瓦特王国沦陷以后就很少有他的消息，信息完全不对称，而且科西登似乎不怎么喜欢被了解的样子，调查科西登很有可能就会丢了小命。

　　果然，还是得从与琪菲娅套近乎开始吗？利奎德叹口气，内心在计算着这讽刺的命运究竟有多少分量。

　　话说不知道洁丽瓦最近怎么样了？琪菲娅又是怎么看待身为半鱼人的她呢？尽管他之前向琪菲娅提过这个话题，但琪菲娅的态度一直都是像乌云里的月亮那样模棱两可，猜不出她的心思是什么。

　　“利奎德大人，你的信！”

　　这时候，外面传来少年的声音，然而还没等利奎德伸出头，一张信封就啪嗒地飞进帐篷里的地毡上，接着少年急忙跑开的声音渐行渐远。

　　利奎德费力地伸手拾起信封，封口处简单地滴上红色蜡封，旁边有一行清秀但同时略显潦草的字迹。那是洁丽瓦的名字，自然而然的，这是洁丽瓦的字迹，在一起工作的时候，他不可避免地过目她写的公文。

　　起初他没有在意这些，他迅速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开始阅览起来：

　　“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战斗已经开始了，长话短说，琪菲娅一回来就打算带着我们入侵最近村庄，而且还将计划付诸行动了。可能是因为你在养伤，所以她没有事先通知你，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全文的风格都如信封上的署名那样仓促，尽管看起来洁丽瓦想要写得更华丽一些，但由于把短平快放在首位，因此显得有一点的混乱。

　　利奎德很快就掌握了洁丽瓦想要表达的信息——趁他病就拿别人的命。下一瞬间，他攥紧手中的信件，不经意间让脆弱的纸张变皱变扭曲，同时十指直打哆嗦。

　　“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他低声喃喃，脑袋在梳理着最近的情况。

　　五百个纪律涣散的强盗，也许打得了两三个村庄，但碰到从城镇赶来的民兵，只有死路一条，更不用说帝国军这种纪律严明的组织了。

　　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得赶紧回去，叫她及时收手，然而伤口的疼痛却给他的内心泼了凉水。

　　这种该死的感觉真叫人头疼，他想起了三天前阿伊芙温妮下死手的那一瞬间，还好那时候肌肤开始变硬，不然的话就不是躺在这里这么简单了。

　　外面的阳光对他而言很刺眼，他不得不眯缝着眼睛，这时候，附近站岗的士兵走过来，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询问：

　　“请问你要去做什么？”

　　“该死……我究竟在做什么啊？”

　　早就回到原来的部队的琪菲娅躺在地毡上自言自语，还用手扶额，因为她像重返事件那样，做了上次几乎跟利奎德零距离的梦。

　　不仅如此，昨晚她还像白痴似的，跑去跟洁丽瓦说夹着私事的公事，现在想来，她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还特意起身抓起放在台子上的皮革水袋，用力咽下几口水。

　　现在部队已经放弃了上次的阵地，想必萨利姆的心情不会很好，与此同时，她还得到反抗军大部队的饮食供应，尽管由于非常有限，不得不像贫穷老人那样节俭。

　　她开始回想经历，最初见到利奎德的左手变成怪异的形状，以及背后长了一双比乌鸦还要可怕的翅膀时，她的内心被强烈的恐惧填满，想动跟手指都成了困难的问题。那时候，她只能用“恶魔”这个词来指代利奎德。

　　之后看到妹妹跟他扭打起来的时候，她上前阻止，看到利奎德伤得很严重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像抽风那样，直接上来就割掉自己裙子上的布料，给他止血。一想到这里，她又不知怎的为自己感到羞耻，不仅仅在于自己在这件事上的过火之处。因为这些种种因素，她整个心情都很矛盾，既畏惧又想接近。

　　她想要抗拒他，但另一方面她又很好奇有关他的身世，若不是真正威胁到他的安全，他就不会那样子，正好现在手中有权力，可以慢慢让他道出有关他的底细。

　　很显然，她需要他，同时她知道他没有她这座靠山很难混下去。

　　洁丽瓦，这是她唯一想到的突破口，这家伙经常跟利奎德在一起，但后者却不抵触的样子，排除掉互助互利的因素，也许是因为都是异类吗？

　　她心中信仰的风暴像是知道她想法似的，把洁丽瓦带来了，洁丽瓦进来以后报告说：

　　“大人，根据报告，最近有可能要下大雨，我已经吩咐人过去修一下排水渠了。”

　　“洁丽瓦，回答我一个问题。”

　　听到这话，洁丽瓦感到有些吃惊，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第一次看到琪菲娅以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而且语气也非常坚决，容不得婉拒。

　　洁丽瓦在吃惊之余，平静地回复道：

　　“有什么吩咐，大人？”

　　“我想知道，你会不会介意跟一个怪物做同伴？虽然这个问题有点不严谨，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以人类的角度来回答。”

　　洁丽瓦听完这个问话，立即茅塞顿开，因而回应：

　　“哦？大人说的是利奎德吗？实际上我早就知道那人是龙族相关的，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当然我不稀罕这个。别的不说，我还可以看得出你近来经受过大变动，才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虽然我们以前没有见过，但你的人生有很多变数，包括小时候的。另外还有一只可爱的风之妖精在你周围嬉闹呢，虽然我不知道这妖精为什么非要粘着你。”

　　洁丽瓦手拂过下巴，正经地回答。

　　现在，情况已经反过来，轮到琪菲娅震惊了，她甚至搞不清楚绕在他周围的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

　　从后面的话可以听出来，洁丽瓦并非通过公开的消息而得知，而更像是能够用眼睛看穿一切。最重要的是，琪菲娅得知利奎德并不是她所想的传闻中的恶魔，而是拥有龙族血脉的非常人。

　　因此，琪菲娅长舒气，简单地做出像是挥苍蝇一样的动作，说：“好了，话题中止吧。”

　　洁丽瓦有模有样地照着人类的礼仪问：“那么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那就是我们需要反攻。”

　　琪菲娅简短地说，没有一丝犹豫，显得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