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恶劣》喵鼓弦

19、第十八章

　　石壁往上，是无数双漆黑的眼睛，螺旋排列的烛火，看不到尽头的牢笼。石壁往下，是规整的石砖石柱，鲜红的巨幅地画，昏暗的中心祭坛。而渺小的他们，正站在祭坛的中央，站在了巨蛇图腾的蛇首上。头顶只有一个极小的圆形缺口，仿佛那里就是整个世界的眼睛。

　　比刚才见到的，更加巨大的狼神正守在祭坛一角，其他三个方位是已经破损的鹰与蛟龙，还有一个被完全毁去。

　　“这祭坛……供奉这么多蛮神干嘛？”唐小倦没有被镇住，只是对山庄的行为疑惑不解，“正统四古神不香吗？”

　　江极宴望向神像和他背后的黑暗，感觉脑海像被针扎一下，猛地后退一步。

　　“你怎么了？”叶移舟一惊，连忙扶住了他的肩膀。

　　江极宴不想被觉察到身上的异状，迅速挣开他勉强笑了笑，“被神像吓到了，我没事。”

　　叶移舟目光灼灼，像是什么照妖镜，在照着这个千年妖精，“小倦，你找找你朋友在不在这里，我先感知一下此地的阵法。”说完，他闭上眼开始催动灵力接触祭坛，浩瀚如海的剑意沿着图腾周转一圈，发向了周围的牢笼。

　　江极宴望着叶移舟的眉眼嘴角一勾，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头顶和身后，隐约有别的东西凸起，恐怕今晚一过他就要变野狼吧。笑容转瞬即逝，江极宴瞥了一眼没有防备的叶移舟，下意识地咧嘴露出犬牙，他浑身血液隐隐沸腾，把双爪藏好，心里居然起了扑上去撕咬的念头。

　　唐小倦则展开画卷放出一只水墨仙鹤，轻盈地乘了上去往牢笼附近搜寻他的好挚友。

　　一滴汗珠从叶移舟的额头沁出，叶移舟紧闭双眼皱紧眉头，深陷在祭坛阵法中。祭祀古神的大阵不应如此的复杂，千千万万的清澈灵力毫不停息地从牢笼中流入阵眼，不只是祭祀，还是一种转化。

　　叶移舟以心眼俯瞰祭坛，灵力分支就好像无穷无尽的蜘蛛丝编织着整个大阵，狼神只是阵法的一环，凝聚出的神力通往……某个追溯不到的地方。

　　叶移舟正想退出其中，却被大阵硬生生拖回阵中，像被拖进了满是淤泥的沼泽，大阵自发地将蛛丝缠到了他的身上，开始抽取灵力。不妙，我的灵力不同于牢笼内抽出的，阵法被加速了。

　　江极宴看这阵法颇为眼熟，周围的符文写的满是献祭给神，身上的狼神诅咒就是献祭的成果？他看向狼神像稍加思索，直接摧毁这种引导品无疑可以打断阵法，但能不能解除诅咒还是未知数。

　　突然他身体发烫，像被沸水一浇，狼的耳朵直接从头顶长出，周围的头发逐渐染上异常的白色，腰后的尾巴也藏不住的钻了出来。头顶上方，一束月光正照在江极宴的身上，无形地用力晕开那抹苍白。

　　藏不住了，江极宴顶着一头毛茸茸的白发心想。

　　“叶移舟，江公子，我找……妈哎，什么东西？”唐小倦慢慢下落，只看见一团白毛立刻停在半空。

　　“是我。”江极宴仰起头露出了脸，无辜地看向唐小倦。

　　“啊你？……怎么还突然就变身？”唐小倦揉揉眼睛难以置信地落到他身边，“叶移舟这是怎么了，怎么没动静？”

　　江极宴这才注意到叶移舟已经站了很久，便用力拍他的后背，无意一掌打破阵法的约束。

　　叶移舟立刻睁开眼，和大变样的江极宴对视着，“小公子？”

　　“嗯，我的诅咒好像恶化了。”江极宴面上平静地点点头，实际上已经躁动不已，身体咆哮着要发泄兽性。负面情绪在他身上被直接放大了数倍，常人根本难以扼制，江极宴也是勉强没有发狂。

　　“对不起耽误了太久，我来破阵。”叶移舟不再多说，背后的长剑出鞘分出几道虚影，直接刺向祭坛的各处阵眼。

　　当！

　　一阵罡风从暗处呼啸而来，直接把剑影弹飞到几尺外，地面凭空长出一层青色藤蔓。

　　“你们参观也就罢了，这个阵法不能破。”神像身后先传来动听的女声，随后走出了一位婀娜多姿的红衣贵妇人，“今晚一过，寒屏就能回到原来的模样。”

　　“山庄动用这种吸食灵气，献祭鬼神的阵法，就不怕被王室知晓？”唐小倦大胆开口，眼神不同往日逐渐锐利，“干扰地下龙脉是重罪，更不提诅咒传染整座城，抓捕无辜百姓。”

　　叶移舟有些讶异地看了眼唐小倦，没想到他搜寻挚友的功夫还能发现阵法的奥秘。

　　“每一条都足以王室派人毁了山庄，敢问阁下是何人？能如此断言今晚一过，寒屏能复原？”唐小倦恨得牙痒痒抱着手臂质问道。

　　“我就是山庄的主人，西凉夫人。”美妇人微微一笑，扬着下巴全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我也是为寒屏创造福祉，才请鬼神建祭坛，你们把我当什么了？今晚阵法即将大成，寒屏就将成为夜狩国的一方宝地，孕育出大批灵兽灵宝，我的修为也会有所突破。至于上面的那些人，只是狼神恰好选中了他们，诅咒未尝不是一种机缘。等阵法结束，就什么也不会记得。”

　　“诅咒将普通人兽化，谈何机缘？”叶移舟面沉如水，揣测着对方的意图，碍于修为的鸿沟无法直接动手。

　　西凉夫人翘着戴有银白甲片的玉指，徐徐走进了祭坛，血红长裙浓艳异常，红唇微启呼出一阵白雾，“嘘，你们也会忘了这一切的。很快，就结束了。”

　　他们都只注意着西凉夫人，谁也没留意到身后江极宴起伏的肩膀与赤红的双眼。

　　有个暴戾的声音在他的心里叫嚣。

　　她不该把诅咒带给你。

　　她该死。

　　杀掉她。